沿着河道走了一阵,便瞧见几块石头垒砌的渡口。
还有几个妇人,在石跳上搓洗衣服,不知聊了些什么,哈哈大笑。
乡下妇人都是野惯了,什么规矩面皮,都不重要,没事还得开两个黄腔,打趣扯皮。
渡口的一边,还搭了个极简单的草棚子,四面露风,也不知是能挡雨还是挡风。
已有人等在渡口,等着坐船。
“姐姐,我们等等就好,时辰不一定,早些晚些都有可能。”徐贵焦急的看向河面,他心里急的跟猫抓一样,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坐船。
“好,不着急。”
她起的早,这会日头才刚刚冒头,估摸着也就早上七点多。
等了一会,船还没等来,倒是等来两个同村的人。
秦母也跨着个篮子,身边跟着个清秀的姑娘。
走的近了,秦母也瞧见她了,面上一愣,又重重的哼了声,便撇开头去,不再看她。
“船来了,来了。”
不知谁喊了声,只见河面上缓缓划过来一艘乌篷船,一个老汉摇着船橹。
等船靠岸,大家便陆续上船。
秦母带着那姑娘走在前面,站到船板上,就飞快的找了个好地方。
摇船老汉嚷嚷道:“这两边都可以坐,别贪着一边坐,坐下就别乱动了,河上风大,别把姑娘们吹跑了才好。”
徐贵扶着夏茉,“夏姐姐,你坐这儿,我蹲着就成。”
他不挑地方,船板也能将就。
夏茉刚巧坐到那姑娘身边,不一会船开了,开始摇摇晃晃,若是晕船的人,那滋味并不好受。
瞧着秦母的脸色,估计是晕船了,头靠着姑娘肩上,一声声的哎哟。
“姨母!要不你躺我腿上睡着?”七巧执着一块棉布手帕,给她擦汗,都是冒的冷汗。
“没事没事,我缓一会就好了。”
船在河面上行了一会,渐渐平稳了些,岸的两边可真是好风景。
时至春季,山花遍野,香气怡人。
河的一面是平坦的稻田小路,一面是山崖峭壁。
秦母缓过劲来,总算舒坦多了,一抬眼瞧见夏茉那张笑盈盈的小脸,心中又不舒服了,“我说刘家的丫头,你这是要去镇上典当东西?”
刘家丫头?
夏茉一时搞不清她指的是谁,直到秦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她。
“哦,是婶子啊!刚才竟没瞧出来。”
秦母一口气憋了,什么叫没瞧出来,她这么个大活人,这么大堆,你是眼瞎吗?
“你少在那装糊涂,瞧瞧我身边这丫头,她就是我家老二要定亲的七巧,她是我娘家的姑娘,身家清白,品性纯良,可不像你,哪来的……”
“婶子,说话要当心,若是叫人听了去,被笑话的可不止我一个。”夏茉笑眯眯的拦住她的话头。
秦母瞥了眼左右两边,也知不能乱说,否则传出去,他们秦家脸上也不好看,“你这丫头嘴皮子可真是厉害,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出来的,你都醒了,孩子也生了,怎么还赖在我们村上不走?”
夏茉脸上还带笑,可心里已恨不得将这老妇人一巴掌拍进水里,“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男人死在战场上了,虽说我现在是寡妇,可是也容不得别人糟践,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又何必苦苦相逼,真是叫我好伤心。”
她低头,轻轻啜泣,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周围那些个妇人,都用嫌弃鄙夷的目光瞪着秦母,还有人嘀嘀咕咕。
秦母愣住了,还真的回想事情的经过,可什么死在战场上,又什么寡妇,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你……”她正欲破口大骂,胳膊就被人抱住了。
七巧笑眯眯的安抚她,“姨妈,这位姐姐也是命苦的,您就别说了,叫人听去不好,船就要靠岸了,您瞧。”
秦母的视线果然被转移了,七巧偷偷朝夏茉递去个眼色。
这小姑娘倒是个心思灵透活络的,倒不似那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
下了船,站在实地上,大家都松了口气,就是感觉还在船上晃晃悠悠的,好一会才平稳。
大家都是要去镇上的,便同路了。
秦母顾不上讥讽夏茉,拉着七巧的手,小声的跟她念叨着什么。
夏茉听了两句,像是要置办新房,聘礼。
“夏姐姐,我们走这边。”徐贵出声叫她。
进了镇子,众人便分开了。
这个小镇也不知位于哪,镇子的建筑风格有些像徽派建筑,白墙黑瓦,若是薄雾缭绕的时候看去,像极了一副副水墨画。
镇上铺着青石板路,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头,被磨的光滑如镜,缝隙中长满了青苔。
主街的石板路,只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至于这主街的尽头是什么,夏茉就不清楚了,左右她也不是来旅游的。
徐贵带着她,拐了主街,进了一条小巷子,也是青石铺路,只不过窄了许多,只容得下一辆马车的走过。
两边有排水沟,这一点倒是很不错。
“夏姐姐,到了,就是这儿。”徐贵提醒发呆的她,“我们村子里有人要当东西,都是到这儿来。”
夏茉抬头,看着上面的匾额,荣升当铺。
刘婆婆拿回来的当票,上面盖的就是这个店铺的印章。
门口也没伙计,进了店内,只看得见一个半人高的柜台,她这身高也得踮起脚,才看得到柜台里面。
“要当什么啊?”柜台后面坐着懒洋洋小伙计,看也不看他们。
一般穷人典当个破衣破被破鞋的,都是由小伙计去看着给银子。
只有典当首饰珠宝,贵重物品,掌柜才会出来。
上次婆婆当的是衣裳跟鞋子,也没多少银子,都买了家用的东西。
今儿她带着玉镯子跟耳环,这两样东西,她仔细瞧过了。
珍珠圆润,色泽灵润,虽个头不大,却也是好东西。
再有便是这玉镯子,翠绿翡翠,她看不出产出哪里,但就好的翡翠,摸在手里便能感觉到,温润沁人心。
两件首饰便能看出,那林家也是个有钱的富户,绝不是一般小吏。
“小哥,我要当首饰,烦劳请你家掌柜的出来。”夏茉的声音清脆,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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