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下午,落日余晖斜铺下来,将整个校园笼罩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皆变得柔和,湖边柳絮飞扬,应和着在波光粼粼湖面上缓慢前行的白云,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南橙枝跟着几个男生来到附中。她垂着脑袋,安静地当一条小尾巴,生怕哪一个不小心,会被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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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桃临市,整座城市仿佛一个偌大的蒸笼,闷热难耐,柳絮静止地垂落,映入被蓝天笼罩的湖面上,犹如一幅静态山水画,一笔一画间勾勒出最真实曼妙的姿态。
此时,桃临一中的一栋教学楼里,高二年级,正在喧闹声,和桌椅与地面的摩擦声中,进行分班。
教室里,只有头顶上几把转起来会发出轻微“吱吱”声的,仿佛零件下一秒就会散落的老旧吊扇,闷热的气息,将这场分班的气氛烘托得愈发的沉闷烦躁。
教室后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女孩如小鹿般的杏眸盈盈,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因天气燥热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犹如晕了层腮红般,嫣红的樱唇微张,温顺乖巧的模样。
被校裤包裹下的两条腿站得笔直,清澈明亮的双眼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座位表看了须臾,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班上姓南的,只有她跟哥哥。
只是下一秒,当她目光触及到排在自己后边的名字时,毫无波澜的双眼下意识地眨了眨,恬静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在吵闹声与摩擦声中,班主任脸色沉重地走了进来,霎时,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汗流浃背的同学们面面相觑站在原地,静谧的教室,只剩下吊扇“吱吱”的转动声。
他走到讲台上,推了推鼻梁上挂着的黑框眼镜,犀利的眼眸从左往右扫了一遍,声音浑厚地警告:“让你们挪位,不是让你们拆教室,上课之前,谁没有端坐在自己座位上,就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话落,从喉咙处发出一声冷哼,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地离开。
女孩越过站在走道上交头接耳的同学,安静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正方形的一小包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桌面跟椅子上的灰尘擦干净,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后,拍了拍白嫩的双手,坐下,将书包塞进抽屉,随后拿出整洁干净的笔记本,摆放在桌上。
突然,身旁位置上的椅子被人拉开,女孩抬眸,对上对方友好的笑容时,她嘴角轻抿,恬静淡然的小脸,仿佛就像是平静的湖面微微泛起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好,我叫赵斯儿”
“我是南橙枝”
赵斯儿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刚坐下便滔滔不绝地跟南橙枝分享自己的假期生活,每到该回应的节点时,南橙枝也会礼貌性地回应一两句。
温柔且恬静的小仙女。
这是赵斯儿对南橙枝的第一印象。
阳光从窗户倾洒进来,越过黄白色的桌椅,将白色的墙壁瞬间染成金黄色,斑驳的树影映在墙上,有种旧时代电影里黑白剪影的意味。
过了一会,班主任再次走了进来,脸色明显比方才柔和了许多,但是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倒还是将他衬得沉重严肃。
底下所有人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仍有五个位置空缺着。
他转身,扫了一眼底下空缺位置对应的名字,眉头皱起,刚起了个范要开始点名,三道高大的身影在这时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傅则北,肩宽腰窄,额前细碎的发梢有些许凌乱,漆黑如墨的剑眉,深邃好看的鹰眸,狭长的眼尾,高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还有那线条流畅完美得丝毫没有一点瑕疵的轮廓,他就像是上帝精心雕刻出来的绝品,是上帝的宠儿。
自南橙枝记事时起,就知道青睐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只是,他好像从来就不在意这些,对女生也总是爱搭不理的。
可即便这样,喜欢他的人却只增不减。
有时候,任南橙枝绞尽脑汁都想不通,像他这样凶巴巴的,脾气还差劲的男生,上帝在创造他这个绝品的时候是不是忍不住打瞌睡,以至于将如此完美的皮相给了他。
“老李,升职了?”傅则北侧过脸,吊儿郎当地看了眼讲台上脸色阴沉的班主任,一边的嘴角微微提起,拖腔拉调地调侃。
慵懒中夹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
班主任冷哼了一声,倒也不生气,只是提醒几人赶紧回到座位上罢了。
傅则北的父亲是学校最大的校董之一,不仅如此,傅家是名门望族,家族产业以及涉及的领域极广,对桃临影响力极大,就连市长也得敬傅家几分。
无论看在哪一层情面上,傅则北绝不是可以招惹主。
更何况,他还是有资本狂的,毕竟他的成绩就像一颗螺丝钉似的,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全级第一。
傅则北深邃的目光落在正垂眸发愣的南橙枝身上,兴许是感受到脑袋上那抹灼热,后者抬眸,霎时,四目相对,只一秒,她立即撇开视线,没有看到他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意。
当他从她身旁走过时,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笼罩。
傅则北冰凉的手臂不经意触碰到南橙枝的手肘,她猛地将手往里缩了缩,原本热得泛红的脸染上一层异样的红晕。
“天哪,傅则北竟然坐我们身后欸,好帅啊啊啊…”赵斯儿笑得合不拢嘴,一只手捂着羞红的脸,一只手晃着南橙枝的手臂,尽管她尽量压低了语调,但是她的激动仍旧彰显无疑。
南橙枝闻言,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突然,蝴蝶骨被人戳了戳,南橙枝征愣地回头,乌黑明亮的杏眸疑惑地看着傅则北,等待他开口。
乖巧又温顺。
跟小猫咪似的。
傅则北从抽屉拿出一瓶牛奶递到她面前,剑眉一挑,眼尾微勾,声音带着几分强势:“喝了”。
虽然是她最爱喝的牛奶,但是傅则北给的,她没有理由,也不敢要,沉默须臾,樱唇微张,声音寡淡地说:“谢谢,不过我今天喝过了”
傅则北啧了一声,双眸半眯,又邪又痞。
显然,对她的刻意的疏离,很不爽。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南橙枝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猎物,而他像一只在黑夜中蛰伏的野兽,若她一个不小心招惹了他,便会被他拆入腹中。
凶巴巴的,很有压迫感。
在她转身之际,一个抛物线,那瓶牛奶从眼前飞过,“嘭”的一声跌落在她桌面上,霎时,各种各样的目光齐刷刷向她投来,南橙枝感觉到脸上的温热逐渐蔓延到耳根,甚至是脖颈处,转过身,脑袋像只鸵鸟似的往下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庆幸的是,班主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留意,继续着自己的演讲。
赵斯儿脸上泛起一丝疑惑,目光落在她桌面的那瓶牛奶上,若有所思地垂眸。
下课铃声刚响起,南橙枝立马将如烫手山芋般的牛奶放进抽屉,白皙的脖颈上突然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她温吞地侧过脸,不偏不倚的,再次四目相对,她微红的脸蛋刷的一下变白,脑袋下意识往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性子总是寡淡平静,就连受到惊吓,也只是沉默。
傅则北笑了笑,眉眼清隽,深邃的双眸在光线下,藏着细细碎碎的星点,如浩瀚星辰般好看。
“牛奶是你哥让我给你带的”
闻言,南橙枝微蹙的眉头有了些许松动,继而往后一挪,嗓音甜软地问:“我哥哥呢?”,问出口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眸色黯淡,顿了顿,继而说:“谢谢”
又是谢谢!
傅则北舌头顶了顶上颚,捕捉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正欲开口,却不料被某个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给打断:“北哥,上次把隔壁附中那群嚣张的弱鸡打得落花流水,他们今天竟然还敢向我们宣战,真是不知死活”
说话的是路之以,跟两人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他从小就莫名地崇拜傅则北,简直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而他之所以崇拜傅则北,南橙枝认为是因为傅则北曾救过他。
傅则北虽然对女生的态度很冷淡,但是对兄弟却十分有情有义。
住在桃苑一带的,都属于大户人家。
虽然它坐落于桃临最繁华的地带,但是却出奇地清净,晚上没有灯红酒绿的喧嚣,没有车水马龙的繁忙,仿佛置身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恬淡世界里,抬头有星星月亮相伴,还有远处那亮着的一盏盏万家灯火。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长辈们常常喜欢约着一起喝茶,唱曲,闲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小孩也特别愿意在那里待着。
所以居住在那的几户人家的小孩,都是一起打打闹闹着长大的。
她是在八岁的时候,来到这个大院的。
像她这样的人,本不该属于那里的。
是季萍将她从孤儿院收养回来。
给了她新的人生。
有一次,哥哥南泽楷,傅则北,季景梵还有路之以商量好了要一起去离大院不远的湖边吹风,但因为家里长辈不在家,不得已之下,她只好也跟着去了。
路之以调皮,不听劝,非得靠近湖边玩,最后不慎掉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傅则北义无反顾地跑了过去,毫不迟疑地跳进湖里,将瑟瑟发抖的路之以给救了起来。
这件事情,如果被严厉的路父知道,路之以绝对会遭到严厉的惩罚,甚至会被剥夺了自由的权利。
因此,几人约定好了对此事闭嘴不提,所以长辈们至今也都不知道路之以曾溺水的事。
也是从那时起,路之以对傅则北言听计从,只要傅则北说的话,就是真理。
“橙汁妹妹,你脸怎么那么红?”路之以玩味的声音传入耳蜗,意识到自己失神,南橙枝垂眸,不自然地将散落下来的鬓发别在耳后,温吞地开口:“热”
话刚落下,一声嗤笑从头顶传来,随后她感觉脑袋一沉,抬眸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南橙枝怔愣地抬起手,覆在脑袋上,上面仍旧残留着傅则北手上的余温。
这动作,有点亲昵。
不应该。
下课后,南橙枝收到季萍的短信,大意是程慕雅发烧刚好,交代自己在学校要多照顾她。
程慕雅是南家的侄女,在她十岁那年,她的父母因为出差时遭遇地震,相继离开人世。
因此,季萍和南华铭将她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弥补她失去的爱。
南橙枝与程慕雅同岁,比南泽楷小两年。
当初,季萍将南橙枝从孤儿院接回来收养时,因为担心胆小不爱说话的她会被人欺负,所以便直接把她升到与南泽楷同一个班。
虽然南橙枝不是南泽楷的亲妹妹,但是他却将她保护得很好,他对她,甚至比对程慕雅这个亲表妹还要好。
程慕雅很喜欢傅则北,所以在得知南橙枝与他同一个班时,便也跟季萍提起要升班的事情。
面对刚失去双亲的程慕雅,季萍总是有求必应。
南橙枝紧攥着手机,屏幕上围绕着以程慕雅为中心的每一个字眼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沉默须臾,敛起不该有的失落,圆润白净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回复了个好字,便将手机收起。
依旧是寡淡冷清的姿态。
她不该有任何奢望的。
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南橙枝杏眸微抬,卷翘的长睫毛微颤,空荡的教室只有她一人。
以前,每到下课吃饭的时间,南泽楷总会将她带上,她不怎么爱说话,所以她一直习惯以旁观者的姿态,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男生的话题很简单,基本围绕着篮球跟打架斗殴这两件事情,鲜少与学习有关。
有时候,听他们谈到有关干架的话题时,她就会下意识地自动屏蔽双耳,专心吃饭。
路之以说话向来无所顾忌,每当他说起一些较为敏感的话题时,傅则北一记冷眼扫过,他便蔫蔫地闭上了嘴。
虽然傅则北这个人总爱欺负她,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她对他,也是感激的。
“橙枝,怎么还不去吃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背着光徐徐走来,走到南橙枝面前,垂眸,脸上泛着温柔的笑容。
他是季景梵。
跟她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对南橙枝而言,他称得上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人。
无论何时何地,总能保持着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姿态。
与腹黑,又邪又痞,高冷,爱欺负她的傅则北截然不同。
她将抽屉里的手机放进口袋,仰着脑袋,抿唇,为了掩饰自己没胃口,不打算吃饭这件事,强行转移了话题:“景梵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季景梵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生病,缺考了语文,所以高二,他被分到了二班,就在她们一班隔壁。
“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你在这就过来了”季景梵在她前面的空座坐了下来,双手随意搭在椅背上,看了眼她恬静的小脸,顿了顿,继而问:“你哥哥呢?”
南橙枝樱唇微张,正欲开口,一道修长健硕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傅则北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斜长的双眸漆黑如谭,眼尾低垂,校服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半截精致白亮的锁骨。
走路带风,一副□□老大的架势。
“去吃饭”傅则北坐在与南橙枝隔着一条狭窄过道的木桌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微曲着,下巴微扬,慵懒中夹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
灼热的目光落在南橙枝身上。
霎时,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仿佛她欠他钱似的,凶巴巴的。
南橙枝侧过脸,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季景梵,后者耸耸肩,嘴角微扬,站起身,垂眸,用着一贯温和的语气说:“先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话落,他转身,与傅则北四目相对,颔首,离开。
傅则北与季景梵的关系似乎一向不怎么友好,但是也没有到敌对的份上,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也说不上来。
南橙枝走到门口的位置,“哒”的一声关上按钮,正快速运转的吊扇逐渐停了下来。
她沉默地看着坐在桌子上,无动于衷的傅则北。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说实在的,虽然大家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但是她对傅则北还是存在几分畏惧的。
不敢忤逆他,不敢招惹他生气,更不敢与他走得太近。
与其说是不敢,其实也倒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得以平静地度过这两年吧。
只要熬过了高考,她就能离开这座没有归属感的城市,离开总是想方设法欺负她的程慕雅,摆脱季萍和南华铭那让人窒息的沉重的束缚。
她很自私。
哪怕季萍曾将她从绝望中拯救了出来,但是相比于寄人篱下懦弱地活着,她更希望自己能够自私一些。
如果不能,也罢。
她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场错误。
她是一个可以随时离开的人。
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没有期待的人生,离开懦弱且讨厌的自己。
她随时都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的留恋。
来到饭堂的时候,排队的人很少,剩下能挑选的菜类并不多。
果然,犹疑久了,能选择的自然也就少了。
因为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南橙枝只点了份青菜跟甜酸排骨。
这是她第一次与傅则北单独用餐,气氛有些尴尬。
从教室出来后,他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一直沉默不语,这让对面的南橙枝有些如坐针毡。
嘴里的饭菜,顿时索然无味。
在食不言的气氛下,突然盘子里多了一个鸡腿,南橙枝狐疑地抬眸,对上他一贯的臭脸,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随后将沾有酸甜排骨酸酸甜甜酱汁的米板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原本,她是想要将鸡腿夹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傅则北这个人有洁癖,自己筷子碰过的,他应该不会再吃才是。
而在听到她客气的言语时,傅则北眉目间的阴郁更浓。
明明刚刚她还对季景梵笑来着。
在自己面前,她总是一副不咸不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挺气人的。
“南橙枝”
“嗯?”
“你对我是不是有很大意见?”
“没有”
眼神躲闪,明显有心虚的成分。
她因为天气的燥热而微微泛红的脸蛋,在傅则北看来跟个熟透的,任人采撷的小番茄似的,红扑扑的,让人很想咬一口。
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怕热的人,站在太阳底下就像煮虾子似的,不一会便全身泛红。
很是娇嫩。
想到这里,傅则北嗤笑一声,眼尾挑起,眼神不躲不闪,勾唇道:“看来是挺大的”
南橙枝拿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抬起乌黑清亮的明眸,樱唇微张,但是却没有再开口。
她似乎捕捉到了他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黯淡。
或许,是看错了吧。
从小到大,傅则北总喜欢欺负她。
会拿虫子吓唬她。
会压榨她的劳动力,让她帮他拿书包,帮他写检讨,在他篮球比赛时,还要给他送水。
会故意不分场合地挑逗她,她越是沉默,他的欺负便更甚。
而这些在他恶势力的“恐吓”下,她不敢告诉南泽楷。
可其实就算南泽楷知道,也始终改变不了什么。
他对傅则北是带有滤镜的,毕竟两人小时候是穿过同一条开裆裤的兄弟,两人对彼此早已知根知底。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侧过脸,只见南泽楷一手插兜,笑着走来,跟在他身后的,是脸色微红的程慕雅。
她娇羞的目光带着几分躲闪落在傅则北身上。
她发烧还没好,季萍千叮万嘱让自己在学校多照顾她。
南橙枝放下筷子,仰着头,乖巧道:“哥哥”。
后者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落在她的盘子上,眉头微蹙,说:“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今天的菜品不合胃口?”
闻言,她摇头,下意识地看了眼双臂随意搭在椅背上,眼尾微勾,薄唇含笑,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傅则北,随后慢吞吞地说:“吃饱了”
身后,程慕雅仿佛一个局外人站在原地,垂直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
她不懂,亦不甘心。
凭什么南橙枝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无论是南泽楷,还是傅则北,从未对自己有过这样温柔的眼神。
而南橙枝不过是一个被收养来的孤儿,不过是一只寄人篱下的寄生虫,她怎么敢,怎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本不属于她的幸福?
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南橙枝可以得到这么多的偏爱。
尤其,是傅则北的温柔与偏爱。
程慕雅轻咳两声,声音虚弱地开口:“橙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能陪我回宿舍吗?”
虽然是对南橙枝说的话,但是她的目光却未曾从傅则北身上移开半分。
南橙枝点头,回了声好,正欲站起身来,却被傅则北长腿一伸,挡住了她的出路。
腿长,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急什么?把饭吃完!”他斜长的鹰眸半眯,对着她盘子里没怎么动过的饭菜颔首示意。
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南橙枝只得乖乖坐了回去。
不用看也能猜得到,此时程慕雅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唉。
估计又要不得安宁了。
看见傅则北像个操心的老父亲般管着自家妹妹,南泽楷嘴角扬起一抹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带着几分调侃道:“听则北哥哥的,乖乖吃饭”
最后,南泽楷将程慕雅送回宿舍。
而她,在傅则北灼热目光的监视下,慢条斯理地将盘子里的饭菜吃完。
这种感觉,堪比一场一对一的监考考试。
回到宿舍后,南橙枝发现自己的床位上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下意识瞥了眼上铺,程慕雅正悠然地躺在床上玩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敛眸,脸色平静地回到自己床上,将上面的衣架和洗发水等日常用品收拾干净,摆放在理应的位置上。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完成。
全程没有任何一句怨言,仿佛早已习惯了般。
南橙枝一如既往的漠然,无疑是让程慕雅一拳打在棉花上,无法发泄内心的不满与愤恨不说,反倒还受了气。
在南橙枝的认知里,程慕雅这样一个从小娇纵惯了的千金,绝对是容不得让自己遭受一丁点委屈。果不其然,只见程慕雅猛地坐起,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字典,扬手,往下使劲一砸,“砰”的一声清脆在静谧的宿舍响起,坚硬的书角砸落在她皎白的额头上,她紧闭着双眼,沉闷了一声,樱唇紧抿,仰头,寡淡冷清的双眸染上一层冰冷的淡漠。
半晌,松开紧攥的双手,回到床上。
事不关已的沉默,仿佛刚才被砸的,不是她。
“南橙枝,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不过是南家的一只寄生虫而已,姑妈好心收养你,可你呢?竟然敢勾引则北哥哥?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程慕雅对她没有脾气的性子恨之入骨,每一次得不到回应的举动,愤怒不甘的永远是自己,而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尤其是南橙枝那双清高的淡漠得丝毫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的眼睛,永远一副高傲的样子,让她恨透了。
寄生虫。
勾引。
恬不知耻。
南橙枝蜷缩在床头,指尖轻轻落在发痛的额头上,双眸晕染着一层氤氲。
为什么想要安然地活着,会那么难呢?
在孤儿院的时候,是这样。
如今,还是这样。
所有的美好都与她背道而驰。
她以为只要自己听话,就能避免所有的恶意。
可是,那双缠绕在自己身上拉扯的双手,那个面目狰狞的可怕笑容,那条又粗又脏的长鞭,这些年来,常常在她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或许,在季萍到孤儿院挑选小孩的那一天,她不该表现得乖巧,不该渴望救赎,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的生命,应该结束在那个夏天的。
“啪嗒”一声,一滴灼热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南橙枝仰头,使劲将眼睛睁到最大,眼泪重新退了回去。
“橙枝,我们偷偷摘了些芒果回来,你要不要吃?”赵斯儿拎着一袋青黄的芒果,蹦蹦跳跳地走到南橙枝的床边,打开袋子,带着分享胜利果实的喜悦。
学校的校道旁种了很多芒果树,虽然规定学生不允许采摘,但还是有很多学生按捺不住这种偷偷违规的刺激感,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三两学生打着配合,偷摘香甜可口的芒果。
但是南橙枝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因为,她对芒果过敏。
她摇摇头,将头发往下捋了捋,挡住淤青的伤口,随后抿唇浅笑,拒绝了赵斯儿的好意。
“你们能不能出去吃?味道这么大,让人怎么休息?”程慕雅探出头,眉头紧锁,嫌弃地瞥了眼赵斯儿手上的芒果,脸色难看到极点。
赵斯儿闻言,毫不客气地对她翻了个白眼,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矫情。
瞬间,从小被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怒了。
程慕雅用力地蹬了蹬床板,南橙枝坐在她下铺,整个床不受控制地震了震。
脾气还真不小。
南橙枝食指蹭了蹭鼻子,在南家,这种情形,早已见惯不怪。
…
开学第一天,下午的课程都成了自习课。
口袋里手机震动,南橙枝潋滟的杏眸透着几分小鹿般的惊吓,小心翼翼四处张望,在确定没有班主任的身影后,这才放心低下头,偷偷将手机拿出。
刚点开信息,霎时,感受到后背如灼烧般火热,整个人如坐针毡。
“六点,附中篮球赛,过来送水”
什么嘛,又开始压榨她的劳动力。
南橙枝眉头微蹙,眼尾低垂,看着言简意赅的信息,心里翻腾着一股复杂的思绪。
附中没有一中管得严,所以篮球赛基本都是在那边进行。
对于有社交恐惧症和轻微恐男症的她而言,每一次被傅则北揪着去看篮球赛,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再者,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他这不是有意要给她招恨惹麻烦嘛。
思忖了片刻,南橙枝在脑海里想好措辞,葱白的玉手在键盘上敲打。
“我下午有事,可以不去吗?”
点击,发送。
“不可以”正当她佯装淡然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时,身后传来了傅则北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
南橙枝僵直了背。
半响,路之以懵懵然的声音随之传入耳蜗:“北哥,什么不可以?”
傅则北嘴角勾起一道似有似无的弧度,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如凝脂般白嫩细腻的脖颈,骨节分明的食指若有若无地敲着桌面。
又邪有痞,还带着几分慵懒。
南橙枝正埋头认真修改答案,耳边突然传来赵斯儿一声惊呼,脑袋一偏,震惊中裹挟着一丝心疼,指着她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低声问:“橙枝,你额头怎么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碰巧被耳尖的傅则北听了进去。
受伤了?
南橙枝伸手捂住伤口,尽量压低音调,云淡风轻地说:“我没事,不小撞到了”
对她而言,与以往受伤的经历相比,这点小伤根本就不足挂齿。
笔尖刚落在试卷上,感觉到椅子下面的横杠受力一沉,南橙枝侧着头,眼尾低垂往下瞄了一眼,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腕映入眼帘,接着是被蓝色校裤包裹的两条大长腿。
“你这淤青太严重了,还是要让校医给涂点药才行,不然这么好看的脸蛋要是留了疤,得多可惜呀”身旁,赵斯儿轻轻将她额前的发丝撩拨开,看着这淤青严重的伤口,眉目间透着几分担忧,转头之际,不经意触碰到来自身后傅则北冷若冰霜的双眸时,立即收回了手,语调不自觉地降低,莫名地感到心虚。
突然感觉自己小腿痒痒的,南橙枝低头一看,某人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竟然伸到她前面来了,抿了抿唇,正欲将椅子往前拉,可是无论怎么拉,还是拉不动。
故意的。
肯定是因为自己拒绝给他送水,惹怒他了。
无奈之下,她转过身子,想说的话在对上他漆黑如潭的斜长鹰眸时,如鲠在喉。
看到她右额上的伤口,傅则北原本蹙起的剑眉更堆了起来,脸色铁青,骨节分明的长指勾起她的下巴,认真地打量着她的伤口,问:“怎么伤的?”
动作有些暧昧。
南橙枝正欲将下巴往回收,怎料他像是预料到她的心思似的,一只手托住了她后颈。
两人的距离很近。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霸道而又强势。
南橙枝微卷的长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每眨一下,仿佛有一根小羽毛轻轻撩动他的心弦。
在他探究的眸色下,她目光躲闪,轻声说:“不小心撞伤的”
只是,傅则北似乎并不买账,他眼尾微勾,瞥了眼她的伤口,继而问:“在哪儿撞的?”
说是撞伤的,骗骗学渣能行。
他才不会相信。
照着这个伤势,一看就知道是被东西砸伤的,冲击力还挺大。
“你们这是在干嘛?”刚从厕所回来的路之以疑惑地盯着两人看,看着南橙枝像个被人挟持的小可怜,顿了顿,义不容辞地倾身:“北哥,你怎么又欺负我们橙汁妹妹?”
南橙枝乖巧地眨了眨清澈无辜的杏眸,我见犹怜。
又委屈又可怜。
知道她不愿意说,傅则北大方地放开她,闯进她领域的大长腿收了回来。
随后,瞥了一眼刚才很“仗义”的某人,傅则北眉头一挑,嘴角噙着一抹笑,漫不经心地问:“路之以,她是你妹妹?”
路之以眼珠子转了转,认真道:“不是啊”
下一秒,傅则北冷嗤,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脸色阴沉地说:“以后好好叫人家名字,叫什么妹妹,轻浮”
“…”
在教室的另一角落里,程慕雅将南橙枝与傅则北的亲昵互动全然看在眼里,她紧咬着腮帮子,双眸划过一抹浓郁的憎恨与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南橙枝能够与傅则北坐得那么近?
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占了?
窗外树叶婆娑,一阵清凉的春风吹来,将教室里的燥热驱散了几分。
南橙枝侧过脸,对着窗户的方向,散落在脸颊上的鬓发轻轻飘动,温热的脸蛋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在她身后,傅则北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将手机拿了出来,竖直,将她恬静的侧脸拍了下来。
桃临的春天简直跟夏天似的,沉闷燥热。
而此刻的清风,就像是炎炎夏日下的冰镇西瓜,沁人心脾。
下课后,在傅则北强势“挟持”下,南橙枝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他拎着领子去了一趟校医室。
“你这孩子,伤口肿得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过来上药?”校医轻叹了一声,随即拿过一包冰袋覆在她伤口上,继而开口:“先冰敷半个小时,我再给你上药”。
南橙枝垂眸,乖巧接过冰袋,礼貌地说:“谢谢医生”
校医离开后,傅则北走到她面前,眼帘低垂,从他的角度,清晰地看到她微颤的长睫毛,微微冒着细汗的鼻尖,白藕般的脖颈。
坐姿拘谨,像个小学生一样温顺乖巧。
让人看着就想欺负。
伴随着“吱”的一声响,他拉过一旁的木椅,挎着腿坐在她对面,温热的手掌从她白嫩柔软的手里拿过冰袋,轻轻覆在伤口上。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南橙枝笼罩了起来。
尤其是他跨开的双腿,将她整个身子困在他跟病床之间,南橙枝紧张得屏住呼吸,双腿紧紧合拢在一起,避免触碰到他的。
或许是受他欺负惯了,所以在面对他的温柔时,南橙枝竟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她愈发泛红的脸蛋,傅则北嘴角一提,性感且邪魅的声音响起:“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闻言,南橙枝微红的眼尾勾起,眼神闪躲,从樱唇吐出一个字:“热”
还真把他当成路之以那个智障一样好骗了。
小时候,他就特别喜欢逗她。
他喜欢看她羞赧脸红的模样,喜欢看她像只挠人的猫般奶凶奶凶的模样,喜欢看她如此刻的乖巧模样,喜欢她想揍他却又不敢的怂样。
好像,她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很喜欢。
只是,他忍受不了她可以对别的男生笑,却总是对自己不咸不淡的疏离。
这丫头,总有办法惹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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