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付婕)穷学生咸鱼翻身全文免费阅读_穷学生咸鱼翻身全文阅读_

穷学生咸鱼翻身(阳阳付婕)全文免费阅读_穷学生咸鱼翻身全文阅读_

小说介绍

穷学生咸鱼翻身》是一部短篇小说,小说内刻画了阳阳付婕等角色,这些角色的刻画都是极为入木三分,让读者的沉浸感和代入感更佳:我还是不信命,更不会认命!第二天一早,我拿起书包就奔赴了高考的战场;父亲没拦我,因为在他眼里,一切都是注定的,即便我考上了学,没钱交学费,同样也要乖乖回家里务农。…

免费试读

小时候我在外面打了架,父亲从不问对错,都是先把我狠揍一顿,踹得满身都是脚印子,再揪着我的耳朵,卑躬屈膝地给别人登门道歉。

最惨的一次,是村里的金二胖,骂我“有爹生没娘养”,骂我是“我爸跟村里的女憨子生的”;我骨子里自带野性,又怎会受此屈辱?!二话不说,我摸起砖头砸了他脑袋,当场就见了血。

事后我吓得不敢回家,在麦子地里硬躲了三天;饿了就撮一把未成熟的麦穗,或者拔几株野荠菜果腹;渴了就到小河边,撇开污泥饮两口脏水。

每至深夜,父亲在村头声嘶力竭地呼喊我的名字,我都置气地不应声;凭什么别人欺负我,我就不能反抗?凭什么我教训了坏人,回家后还要挨打,还要给别人道歉?!

僵持到第三天的时候,我饿的实在没力气了,在河边弯腰喝水时,一头扎进了污泥里;要不是村里烧窑的何叔路过,将我从泥里拔出来,我估计自己早就喂鱼了。

醒来后,父亲出奇地没打我,还炒了满满一盆猪肉炖粉条,让我使劲吃、别噎着。泪眼朦胧间,我必须得承认,父亲是疼我的,是我在这世上,至亲至爱之人。

我想跟他低头认个错,想让他揍我一顿,然后去二胖家道歉;可话卡在喉咙里,我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我就是没错,该赔罪的是二胖!

而父亲也没逼我,只是把满满一杯烧酒,硬生生灌进嘴里,然后用力耸动着喉咙说:“二胖的脑袋缝了四针,咱家赔了2000块钱,这事儿算是平了,你也不用躲着不敢回家了。”

2000块钱?!在那个年代,父亲忙碌三年都挣不到这个数!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可又不愿承认自己有错,只得涨红着脸辩解:“二胖骂我有爹生没娘养,骂我是女憨子生的!”

“儿啊,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咱家在村里,连九等都算不上!这是命,你得学会认命!你不小了,都11岁了,该懂事了。”说完,父亲头也不会地就回了屋,我则绝望地流下了眼泪。

赔完二胖的医药费,我们家的家底也被掏空了;儿时最深刻的记忆,就是我家连吃了三个多月的清水煮萝卜;当时把我靠得面黄肌瘦,眼睛都绿了,而且还总在课堂上放屁,熏得老师没法讲课,只得让我在教室门口罚站,成了全班人的笑柄。

再后来就是交学费,几十元的学杂费,父亲硬是凑不出来!班主任每次上完课,都会把我拉到操场上,软硬兼施地问我什么时候能把钱交上。

11岁的年纪已经有了自尊,很多女同学路过,我都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是何叔的女儿何冰,把这事儿告诉了家里,何叔当晚就拿着100元钱,放到了我家的桌子上。

我真的很感激何叔的仗义,当年要是没这100块钱,我极有可能会重走父亲的老路,在村里苟活一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因为“二胖事件”,我再也不敢跟别人打架了;别人骂我,我就装听不见,别人欺负我,我就想尽办法躲着;我成了同学眼中的“怂包”,任谁都能骂我两句,踹我两脚。

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骨子里的野性并没有变,只是我不想再给艰难的父亲惹麻烦了;所以我把那股子野性,全都用在了学习上,我想通过读书,来与命运抗争!

时间转眼到了高三,当时我的成绩在全校排第三;但在我们那个教育资源贫瘠的县城里,即便你是全校第一,也未必能考入重点大学。

所以我还要继续努力、继续“野”!因为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我必须改变命运,我不能再饱受冷眼、遭人欺压了,这些年我受够了!

每至深夜宿舍熄灯,我就抱着一堆卷子,在厕所里蹲坑;厕所的灯是声控的,亮一分钟就灭;所以每隔一分钟,我就咳嗽一声,靠着忽明忽暗的光亮,那年我偷偷做了一百多套黄冈试题!

与此同时,父亲听说搞养殖能赚钱,便借钱举债在村里搞起了鱼塘;本以为一切都会变好,将来我到大学念书,父亲的鱼塘能赚得盆满钵丰,我们家也算出人头地了;可就在高考前夕,家里却出了事。

父亲没什么文化,对养殖也是一知半解,那场暴风雨过后,鱼苗全死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高考前的那个黄昏,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父亲孤独地蹲在鱼塘边上,以泪洗面。

晚饭时,父亲再次咽下一杯辛辣的烧酒,咂着颤抖的嘴唇,很用力地跟我说:“儿啊,书就别念了,你是高中生、有文化,回家跟我一起办鱼塘吧;回头你搞技术、我出力,不出一年,咱们一定能将债还上。”

听到这话,我瞬间五雷轰顶!马上就高考了,我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辍学呢?为了考学,我没日没夜地那么努力,蹲了一年厕所,头发都熬白了,你却在这时候告诉我不要念了?!

见我不吱声,父亲用力把酒杯拍在桌上,又说:“这就是命,你得认命!老天爷都不帮咱,文曲星又怎么可能下凡到咱家?即便你考上了大学,家里欠这么多债,咱拿什么交学费?”

那一刻,我深刻的体会到了,穷人之所以穷,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而是我们所处的环境、拥有的资源、思想的愚昧,以及少得可怜而又脆弱的机会,致使我这个贫瘠的家庭,只能在生存线上挣扎!

而我拼劲全力,蓄力了那么多年,换来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一场暴雨就足以毁掉!

可我还是不信命,更不会认命!第二天一早,我拿起书包就奔赴了高考的战场;父亲没拦我,因为在他眼里,一切都是注定的,即便我考上了学,没钱交学费,同样也要乖乖回家里务农。

所以时至今日,我仍无比感激当年的自己,感激那个不向命运低头、有着不屈意志的少年;尽管当年,我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战,即便打赢了高考战役,同样也要面对失败的人生。

可能仅仅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吧,为了挑战命运,而发起的最后一次,最惨烈的冲锋……

高考的战场硝烟弥漫,各种难题、陷阱层出不穷,可我却早已动摇了心志;因为我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拼杀,都不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第一天的考试,我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每每离开考场,看着周围的学生,蜂拥跑向在校外等待他们的家长时,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啊!

只要他说一句:“儿啊,你就大胆的考,只要考上,家里砸锅卖铁也供你!”我相信自己绝对能重整信心,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完成一次命运的华丽转变。

可是没有,父亲一连三天都没来,高考结束后,我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那种绝望的滋味, 沿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就宛如刀子般,生生割裂出一道伤疤,彻底劈散了我那奄奄一息的希望。

回家之后,我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闭门不出。父亲是个粗狂的农民,甚至有些愚笨和腐朽,他是不会对我有任何劝慰的,更不懂什么“心理疏导”。这些年我但凡受了气,哪次他不是让我忍着、憋着,最后慢慢地自我消化?

辛酸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拳头捣在墙上磨破了皮,血就那么沿着指缝往下滴;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认命了!

于是我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将那本《水产养殖技术指南》大体翻阅了一遍,重点的地方还做了笔记;第二天我便扛起锄头,戴着草帽,挽起牛仔裤,顶着六月的骄阳,像个地道的农民一样,跟父亲一起下了鱼塘。

高考的战场硝烟弥漫,各种难题、陷阱层出不穷,可我却早已动摇了心志;因为我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拼杀,都不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第一天的考试,我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每每离开考场,看着周围的学生,蜂拥跑向在校外等待他们的家长时,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也在其中啊!

只要他说一句:“儿啊,你就大胆的考,只要考上,家里砸锅卖铁也供你!”我相信自己绝对能重整信心,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完成一次命运的华丽转变。

可是没有,父亲一连三天都没来,高考结束后,我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那种绝望的滋味, 沿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里,就宛如刀子般,生生割裂出一道伤疤,彻底劈散了我那奄奄一息的希望。

回家之后,我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闭门不出。父亲是个粗狂的农民,甚至有些愚笨和腐朽,他是不会对我有任何劝慰的,更不懂什么“心理疏导”。这些年我但凡受了气,哪次他不是让我忍着、憋着,最后慢慢地自我消化?

辛酸的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拳头捣在墙上磨破了皮,血就那么沿着指缝往下滴;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认命了!

于是我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将那本《水产养殖技术指南》大体翻阅了一遍,重点的地方还做了笔记;第二天我便扛起锄头,戴着草帽,挽起牛仔裤,顶着六月的骄阳,像个地道的农民一样,跟父亲一起下了鱼塘。

上次鱼苗的死亡,我分析有两大原因:第一是暴风雨来临时,导致鱼塘高压缺氧;第二是周围农田的脏水倒灌,很多农药残留冲进了鱼塘里。

找到了原因,我和父亲便重整旗鼓,先把鱼塘的脏水抽干,然后清理淤泥并消毒;随后又加高池塘周围的田埂,再灌入清水,播撒有机肥料。

一连多天的体力劳作,我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我从不抱怨,也不吭声;因为当你失去所有希望的时候,便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像所有穷人一样。

那天父亲坐在池塘边上抽烟,我摘下草帽走过去,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说:“爸,给我根烟抽吧。”在我们村,跟我一般大并在家务农的男孩,都已经学会抽烟了,这是成熟的标志。

父亲没有拒绝,而且非要亲自给我点烟,这是他对我“长大成人”的肯定,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成人礼”吧。当父亲手里的火光,点燃我嘴角的烟头时,无数酸涩的回忆袭来,我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该接替父亲挑起生活的重担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大学梦”,也该彻底抛弃了……

“对不起啊,都是爹没本事。”父亲微微低头,很窝囊地不看我。

“没什么,至少…我曾经努力过……”话刚说完,我的喉咙就卡住了,一股无法言喻的辛酸冲进鼻子里,又硬生生被我压住,强颜欢笑地望着远处说:“当个农民也挺好。”

不久后高考成绩下来了,那时候电话还没普及,村里的很多高考生,都蜂拥在村小卖部门口,拿公用电话查询成绩。每次路过那里,我都刻意压低草帽,故作成熟地颠一颠肩上的锄头,因为那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鱼塘改造的很顺利,父亲也成功赊欠到了一批鱼苗,这是我们家翻身的最后机会;为保万无一失,我和父亲直接住到了鱼塘旁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棚子又热又潮,而且还有很多花斑蚊子,父亲怕我受苦,就赶着让我回家睡;可我不想回去,更不想路过小卖部,我怕自己一时冲动,去查了高考成绩,更怕自己那个幼稚的梦想,再死灰复燃。

可电话偏偏还是来了,是我班主任打来的;小卖部家的皮蛋,跑到鱼塘喊了我,说是有我电话;我问他是谁打的,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也支支吾吾说不清。

去小卖部接了电话,班主任上来就问我,为什么不赶紧回学校填报志愿?!他说我考的很好,过了一本线,勒令我立刻回学校报道。

那一刻,我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就如洪水猛兽般爆发,泪水沿着脸颊疯狂往下流淌!“老师,家里没钱,供不起,我不念了!”说完我扔下电话就跑,因为跑的急,拖鞋都丢了一只;黄昏的夕阳下,那个光着一只脚的少年,却是跑得那样狼狈,但这就是我的人生,最真实的写照。

有了科学的养殖技术,我们家的鱼塘越来越好,那时我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是闷头出力,期盼着第一批鱼早日上市,赶紧把家里的债务偿清。

可生活总是一波三折,八月初的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广播,说是有我的信件;过去拿信时,我才发现那是张“省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封面十分精美!

可是我明明没有填报志愿啊?怎么可能会收到录取通知呢?于是我直接去村头小卖部,打电话给大学核实;人家招生办的回复,说我的确报考了他们学校,而且被录取了。

回鱼塘的路上,我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一定是班主任给我报的;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班的升学率,也关系到学校的升学率;我上不上这大学另说,但只要人家录取了,这就能给我们高中增光添彩,壮出门面。

回去后我怕父亲多心,便用力将信件揉成一团,狠狠扔在了鱼塘边的柴禾堆里;去他妈的理想、去他妈的大学吧,人总要面对现实的,或早或晚。

八月末的时候,父亲要出门办点事,应该是为了借钱的事;毕竟养鱼需要饲料、肥料,还有其它一些成本,而那时我们家,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父亲是早上走的,可到了傍晚还没回来;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田野上的路非常泥泞;到了夜里我的心开始不安,因为从小到大,父亲从没这么长时间离家,我真怕他出了事。

于是我拿着手电筒,沿着鱼塘往东,一直走到出村的路口,才看到一辆自行车倒在了路边;快步上前,我看到了躺在泥里的父亲,他的手上,还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

“爸!”我慌得赶紧将他拉起来,他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说:“老啦!年轻的时候,骑自行车到市里,就跟玩儿似的;现在不行了,这才刚回村口,就累趴下了。”

“您大老远去市里干什么?”我心疼地看着他问。

父亲却颤着手,一点一点将塑料袋摊开,里面装着一沓钱,和一张火车票:“拿着,念书去吧,你的录取通知书,我早就给拾起来,放到你屋的书包里了。”

都说“父爱如山”,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窝囊、认命的父亲,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了我最深沉的爱。

那夜回家,我躺在床上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去念书!首先,家里的鱼塘已经趋于稳定,将来再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跟父亲电话沟通;更重要的,这是我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我不想一辈子做农民,而且是被村里人看不起的农民。

转瞬之间,我已离家千里,但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我父亲,以及那个能给家庭带来希望的鱼塘;可我大学报的是“工科”,跟养殖完全不搭界。

好在海洋大学离我们学校不远,在完成本专业的学习外,我就跑去海洋大学,旁听《水产养殖技术与工程》方面的课程;仅仅一个月下来,我的日记本里就记满了干货,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鱼也是可以人工杂交繁殖的,原来养殖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只是长途电话费太贵了,尤其父亲大字不识几个,有些技术我讲半天他也听不明白。为了节省电话费,我就主动去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帮忙打扫卫生;并趁办公室里没人时,用辅导员的办公电话,给父亲拨打长途。

可因为这件事,我却犯了众怒;很多同学都觉得我是条哈巴狗,天天往导员办公室里跑、献殷勤,觉得我就是为了讨好老师,回头进学生会。

本来因为穷,我就没几个朋友,后来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我更是遭周围的人排挤。宿舍有什么聚餐、活动,他们从不叫我;老师临时改课,让宿舍长通知,他们也都瞒着我;学生会选拔前期,还有人往我被子上撒了尿,枕头上泼了墨汁,还往我鞋底上砸了图钉。

对于这些恶作剧,我只是一笑了之;人性本来就是丑恶的,如果真的存在善良,那也是因为你,根本没触碰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后来辅导员诚邀我进学生会,说只要我表现好,将来还有可能做学生会主席。但我却腼腆地摇了摇头,婉拒了辅导员的好意。

我这么做,并不是怕被同学针对,而且我从小到大,也从没怕过谁;只是因为我时间不够用,一来我要去海洋大学旁听,二来还要勤工俭学,再加上自己的专业还要深耕,我玩儿不起“学生会”那种奢侈品。

好在学生会竞选过后,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就少了,毕竟没了利益冲突,谁也不会跟我这种穷人一般见识。而与我命运紧紧相连的,依旧是我的家庭,还有家里的那个鱼塘。

学期末的时候,父亲那头传来了好消息,因为我们家的第一批鱼上市了!父亲本来就勤劳肯干,再加上我的科学养殖知识,鱼塘相当高产;最重要的是到了年底,鸡鱼肉蛋供不应求,我们家的鱼也开始大卖。

那年放假,我和父亲一直忙活到年根儿,几乎把鱼销售一空,待还完所有债务之后,还净剩了一万多块钱。所以付出总会有回报的,或早或晚,只要不认命,就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好在学生会竞选过后,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就少了,毕竟没了利益冲突,谁也不会跟我这种穷人一般见识。而与我命运紧紧相连的,依旧是我的家庭,还有家里的那个鱼塘。

学期末的时候,父亲那头传来了好消息,因为我们家的第一批鱼上市了!父亲本来就勤劳肯干,再加上我的科学养殖知识,鱼塘相当高产;最重要的是到了年底,鸡鱼肉蛋供不应求,我们家的鱼也开始大卖。

那年放假,我和父亲一直忙活到年根儿,几乎把鱼销售一空,待还完所有债务之后,还净剩了一万多块钱。所以付出总会有回报的,或早或晚,只要不认命,就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大二那年,周围开始流行谈恋爱,虽然我也有喜欢的女孩,但人穷志短,我只能将那份爱慕,狠狠地压在心底;后来那个女孩被别人追走了,听说还到校外宾馆开了房,当时我难受了好一阵子,甚至连饭都不想吃;可没有什么是时间化解不了的,想开了就好了。

大四那年,家里的鱼塘已经办得十分红火了,父亲在村里也抬起了头,手里有钱,儿子又是大学生,他跟别人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硬气了几分。

可“人富遭人妒”,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尤其在农村,见不得别人好的鼠辈,真的大有人在!

曾经被我砸了一砖头的金二胖,就属于这种货色!他隔三差五就去我家赊鱼,一次赊几十斤,但从来没给过钱。

父亲一开始还忍着,毕竟金家在村里是大户,不是我们这种寡门独院能惹得起的。可后来父亲赶集,竟然在鱼市上,看见二胖在卖我家的鱼;父亲当时气不过,上前就跟他理论,想把钱要回来;可二胖当场就把我爸给打了。

那会儿刚好是寒假,接到信儿后,我第一时间就报了警,然后又陪父亲去了派出所。可父亲真的太窝囊了,以至于警察录口供的时候,他还擦着嘴角的血,不停地嘟囔着:“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点事不至于。”

可怎么就不至于?欠债不还,赊我家的鱼卖,被要账还打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霸王条款?我本来就恨二胖一家,小时候讹了我们家2000块钱,害得我交不起学费,差点饿死;现在竟然还欺负到我爸头上了,这事儿绝不能完!

二胖当天就被拘留了,可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父亲却吓得腿都走不动路了!我就跟他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得学会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可父亲却是长吁短叹,不停地摆手说:“农村的事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你靠书本上学来的东西,就能解决的。”

后来我没想到,父亲真的一语成谶;而我这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竟然被“农村社会”,给狠狠上了一课!

那天傍晚刚回鱼塘,父亲就着急忙慌,捞了满满一筐鱼,还塞给我一百块钱,让我去村小卖部,买箱牛奶回来。

我问他买奶干什么?父亲竟然说,要去二胖家赔罪!听到这话,当时我都懵了,我们何罪之有?竟然挨打的要去赔罪,这还有天理吗?

我伸手就按住父亲的鱼筐,鼓着额头的青筋说:“不准去!警察都说二胖有罪,您为什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呢?”

“阳阳,你不懂,很多事情都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金家是大门户,咱们惹不起!”父亲低着头,很窝囊地不看我。

“我去他的大门户!”钢牙一咬,我直接把鱼筐,狠狠推进了鱼塘里;那年我21岁了,个子比矮小的父亲,整整高出了两头!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要活在父亲那套窝囊的理论里了。

十年前,二胖一家就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十年后,我们还要重蹈命运的覆辙吗?那我这些年的努力,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争那一口气吗?

我咬牙看着父亲说:“我知道你窝囊、你怕事,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您儿子;你的低三下四,除了能把我的脊梁压弯以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你越是去赔罪,他们就越觉得咱们好欺负!爸,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父亲却把头压得更低了,那是我第一次冲撞父亲,却没想到也是人生中,最后一次……

最终,父亲选择了妥协,只是当晚他一直闷闷不乐,而且还蹲在鱼塘边上,抽了好多烟。但我知道自己是对的,人性就是这样,你越让,别人就越得寸进尺;你只有不停地反击,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日子才能过得安宁。

第二天上午,村里的主任来了;父亲又是倒茶、又是递烟,活像个奴才!主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二胖的事情,过来说和的。

这就看出金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了;二胖得罪了我们,他爹金长生不来,反倒主任成了狗腿子,搁我家里一顿甜言蜜语:“都是乡里乡亲的,犯不上!还有你啊阳阳,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做了那么多学问,这反过头来就对付自己的老乡,不是那么回事吧?!”

我当时就被气笑了,直接把话怼在他脸上说:“金家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提乡里乡亲?金长生在村里横行霸道,怎么不见你主任站出来,主持一句公道?今天我还就告诉你,我已经准备考公务员了,明年的今天,我会到咱市里任职,届时谁再想动我爸一根汗毛,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主任的脸色,明显慌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我的实力,这些年下来,我是村里,唯一一个上了重点大学的人。

“行,反正话我带到了,往后再怎么处理,那就是你们两家的事了。”主任尴尬地站起来,又讨好地拍着我爸的肩膀说:“你有个好儿子啊,将来阳阳,肯定有大出息!”

送走主任以后,父亲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还一个劲儿地跟我打听,问我将来是不是能做大官?其实我根本没打算考公务员,只是为了说这话,镇住他们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和父亲一起忙着卖鱼;因为我家养的鱼好,很多鱼市的商贩,都跑我家进货,这才刚到年根儿,鱼塘就被他们给搜刮干净了。

只是金家却一直没有动静,估计是听说,我要考公务员,把他们给吓住了!再加上那两年,国家扫黑除恶抓典型,估计他们也不敢给我来狠的;事情一旦闹大,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们。

所以我一直笃信,人性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不好惹,别人就越会敬重你;但这一点,父亲却永远也想不明白。

鱼塘的事情忙完以后,我和父亲就开始张罗过年;贴春联、办年货、烧纸上坟,我们家第一次有了浓浓的年味;而且父亲还偷偷告诉我,这几年养鱼,家里赚了整整十万块,准备给我娶媳妇用。

可那天我怎么也没想到,金长生竟然亲自来了我们家!

金长生是谁?二胖的父亲,村里的一霸,主任办不了的事,只要他一出面,两句话就能给摆平!所以他要是能到谁家坐坐,要么就是给这家人莫大的面子,要么就是这家人,要大祸临头了!

“向老兄弟,忙着呢?”那天他是笑着进了我家的门,身上披着黄夹袄,手里捏着烟,头发有点秃顶,但凌厉的眼神,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摸起了身后的笤帚;他儿子是被我弄进去的,所以他来我家,除了找茬报仇,还能干什么?可他却什么人都没带,身后只跟了一位,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

一看金长生进来,父亲吓得脸色都变了,动都不敢动;我硬提着一口气,直接迎上去问:“您有事儿?”

“哟,阳阳都长这么高了啊,果然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个高材生哩!”他上前两步,很和蔼地拍了拍我胳膊,又说:“你别紧张,今天我过来,是给二胖赔罪的。”说完,他还给旁边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那女孩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很羞涩地塞进了我手里;可我却看愣了!因为那女孩很漂亮,白皙的鹅蛋脸,打扮的也洋气,身上还有股撩人的香水味,看得我心脏怦怦乱跳。

“一共是八千,其中六千,是二胖欠你家的鱼钱;另外两千,是向老弟的医药费。今天我诚心诚意,代二胖那个混球,给你们家道个歉!”说完,金长生还朝我爸鞠了一躬。

金长生道歉,这可是村里的大新闻啊!当时我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则压着心里的激动,将钱收起来,很硬气地抬头问:“金叔,您是想让我撤案对吧?!”

“不!不撤案,二胖那混蛋没大没小,连他向叔都敢打,就让他在里面关着,挫挫他身上那股子野气!”金长生却摆手,掷地有声地看着我说。

我就知道自己的理论是对的,你越硬气,别人就越不敢惹你,金长生也不例外!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我们向家,真正抬起头了!

不过父亲有些话,说得还是对的;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事情真闹得太僵,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我之所以报警抓二胖,硬撑着不撤案,也不过是想让金家人道歉,出了我心里的那口恶气而已;现在目的达到了,人家债也还了,我犯不上得理不饶人。

想过这些以后,我便松了口气说:“金叔,我这就去撤案,您回家等消息吧。”

听我松了口,金长生这才舒展眉毛,一个劲儿夸我懂事,还说我学问大、高材生,说不准将来,我们全村都得指着我。

那天我真的无比骄傲,还得意地瞥了父亲一眼;其实农村的事情并不大,父亲之所以害怕,那是因为他怂惯了,他的无能并不足以支撑他在人前的硬气。可我不一样,我有知识、有见识,金长生一个村里的老油子,在我眼里真算不得什么。

撤案以后,二胖当晚就被放了出来;只是父亲依旧战战兢兢、闷闷不乐,还时不时地把大门关紧,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我问他到底在担心什么,父亲就说,这不像是金家的作风,那一家子恶霸,什么时候跟别人低过头?金长生更不是个吃亏的主儿,他一定会报复的。

父亲真的是太怂了,在农村像他这样窝囊的农民,其实并不少见;我只得不停地安慰他,说金长生不傻,如果他现在得罪了我,将来我考上公务员,还能给他好果子吃?金长生能混到村霸,这点远见还是有的。

事后果然不出我所料,二胖回家后,也没再闹腾;倒是除夕的前一天晚上,金长生带着二胖,还有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姑娘,拎了好多礼品来了我家。

二胖一进门就给我爸赔不是,虽然他胖的像个球,额头的伤疤异常狰狞,但态度却极为诚恳,满脸都是笑;还上前跟我勾肩搭背,给我递烟。

父亲忙得端茶倒水,二胖就搂着我肩膀说:“向阳兄弟啊,我二胖是个粗人,以前有不地道的地方,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爸说了,你是人中龙凤,别人巴结都来不及,我还硬往枪口上撞,真是活该进局子。”

二胖这话很中听,只是我不明白,金长生都已经道过歉了,他们今天这大包小包,拎这么多礼品过来,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我一刻也没放松警惕,依旧绷着脸说:“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倒是你二胖,摊上这么好的媳妇,往后可要好好过日子。”

说完,我还多看了那姑娘一眼,长得确实很漂亮,给二胖这种货色当媳妇,简直白瞎了。

可二胖却立刻摆手说:“她哪是我媳妇啊?是我姑家的表妹!付婕,你倒是说句话啊?今天这事儿,咱家可是专门为你来的。”

那女孩似乎更羞涩了,直接把头转向一旁,脸红得像朵荷花;这时候金长生开了口,故意咳了一声说:“向老弟,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付婕这丫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瞅瞅这模样,还行吧?!”

我爸哪见过这么洋气的女孩?当时连茶杯都端不稳了,忙不迭地就夸:“这哪是还行啊?简直七仙女下凡嘛!谁家要娶了这姑娘,那得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啊?”

“可惜丫头眼光高啊,家里是做生意的,又不差钱,这一般人她死活瞧不上!这不上回来你家赔罪,人家瞅上阳阳这个高材生了;不然你以为你们向家,能有多大的脸面,能让我金长生拎着东西,舔着脸上门?”金长生捏着茶杯,故作不情愿地瞥了我爸一眼。

听到这话,我爹高兴地差点没背过去!我也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接触过女人;这突然有个姑娘上门,要跟我谈婚论嫁,我当时都懵了。

“阳阳,你什么意思啊?”金长生很严肃地看着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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