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开局下马威,我来当顶级纨绔》的主角是查清楚,皇姐,连景元,小说《开局下马威,我来当顶级纨绔》的作者寒霜榭文笔极佳,题材新颖,推荐阅读。精彩章节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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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宫正殿,容妃端坐于软榻之上,一手捏着手帕,一边盛着汤匙喂八皇子喝粥,秦嬷嬷站在一边,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扶在榻边,似乎是怕小孩子会滚下去。
“娘娘,奴婢查清楚了,昨个皇上在皇后娘娘处问了一嘴咱们殿下是不是快到了上书房的年纪,说是咱们五公主的弟弟,想必也是个有福的,要好好教导呢。”
容妃手中的动作一顿,竟是一个无力,汤匙就跌回了碗里:“怪不得,怪不得。”
容妃蹙眉:“贵妃最是不能忍受有人压她儿子一头,皇上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贵妃想必是上了心,这才来我宫里闹了一通,只是苦了元儿,白白受了牵连。”
容妃说着抬头,却看见了站在帘后一言不发的宁元,她连忙住了嘴,伸手招呼宁元过来:“元儿,怎么站在那啊,快过来。”
宁元回神,抬脚走了过去,手脚并用的爬上软榻,和弟弟一人霸占了一只容妃的手:“母妃,我饿了。”
容妃朝着秦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宁元皱着眉,一头栽倒在容妃怀里,心中却已经算计了起来。
初来乍到时,小孩子的记忆又乱又少,害得她只以为盛世皇朝的公主有多好当,她本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如今看来,恐怕不见得了。
景朝对公主的确宽容,及笄后出宫建府,再招个驸马,又有正值壮年的皇帝撑腰,的确是富贵闲散的日子。
但是那只限于普通的公主,而不是她这个身上背着特殊待遇的公主,皇帝赐名是开心了,可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立场,若是容妃只此一女也就罢了,众妃子也乐的陪皇帝去唱这个福星降世的戏。
可偏偏,容妃不仅有了八皇子,还生了出来,没有外戚背景,还有宁元这个皇姐,八皇子日后的路不知道要走的多顺畅。
后宫的女人,都是闲着没事都要害害人扫清障碍呢,更遑论凭空蹦出来的自己,据她所知,自己的这位父皇可不是什么爱女如命的慈父。
景元帝在先朝众皇子夺嫡的腥风血雨里杀出来,在朝十三年,从未有过罢朝的时候,在他的治理下,景朝欣欣向荣,一片太平盛世。
他的子嗣也并不稀少,光是儿子就已经生了不下五个,公主七七八八的还有不少,大部分都活了下来,若不是有了国师那一席话,自己也只是众多儿女里平平无奇的一个。
而且除了太子,景元帝不曾亲自管教过儿女,很多皇子公主,半年恐怕都不曾见过一次父皇,就连自己这个得到景元帝过亲自赐名的女儿,也不过是几个月见一次,就连自己生了病,景元帝也只是派人来问了一句,得知没有事后,就继续埋头在朝政中。
突然到了这个冷漠的时代,宁元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的彷徨,人只要活着,在哪都是活下去,她没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女,认为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就是身负大气运的主角了。
若是没人护着,萧贵妃那种明火执仗来的羞辱也只是一点小事罢了,谁知道在哪个静寂的深夜,自己是不是连命没了都不一定呢。
宁元的眼眸隔着一点距离和自己年幼的弟弟对上,小孩子琉璃珠一样黑亮的眼眸漂亮极了,宁元做了个鬼脸吓他,才上了三岁的小孩被她这一吓,登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元儿!”容妃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却没有责怪。
宁元犯了贱,心里终于满足了一些。
听着容妃的轻哄和弟弟的哭声,宁元暗了暗眼眸。
她是没有什么一展拳脚的大抱负,但若是谁欺负到她的头上,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宁元还学不会忍辱。
公主报仇,十年不晚。
——
晚膳时分,宁元终于见到了她这位日理万机的父皇。
皇帝的阵仗极大,走到哪里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还未到,通传的太监却已经先到了,舞阳宫包括容妃在内,大大小小所有的人全都提前跪到了院子里,等着景元帝大驾光临。
宁元也不例外,在她跪到膝盖发软的时候,景元帝这尊大佛终于到了舞阳宫的门口,宁元有样学样的跟着一起磕头:“参见父皇。”
视线里走进了一双穿着明黄色靴子的脚,宁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从地上抱了起来,淡淡的檀香味钻入鼻息,宁元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皇帝老爹。
景元帝如今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蓄了胡须,一袭明黄龙袍华贵无比,眉眼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气概。
或许是注意到女儿呆呆的眼神,景元帝脸上带了些笑容,佯装生气的问道:“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朕?”
宁元回神,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人担忧的目光,怯声怯气的抓住景元帝的手:“儿臣在想许久不见父皇,父皇怎么又英俊了。”
彩虹屁先吹一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夸了准没错。
被自己的女儿夸了,不管是真是假,没有一个父亲会不高兴,景元帝哈哈大笑一声,点了点宁元的鼻尖:“不大点的小娃娃,从哪里学来的词。”
说着景元帝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地上的人都起来吧,随后率先一步抱着宁元朝着殿内走去。
景元帝来之前,宁元正在和容妃用晚膳,景元帝顺手把人放到了榻上,也脱了鞋子坐了过去。
“容妃啊,你也坐吧。”见容妃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景元帝微微皱眉,大发慈悲的也赏了她一个椅子。
容妃的性子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改过,初相处时,或许会让人觉得她小家碧玉,是不争不抢的温柔良善之辈,可时间久了,这个女人的缺点自然也就展现出来了,庸懦耳根软,没有脑子,声音大点恨不得都跪在地上颤颤的抹泪。
这样的女人,可怜,却不可爱。
“父皇!”
景元帝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女儿仰着一张小脸举着手里的勺子,献宝一样的要给自己吃。
御前劝膳是大不敬,即便是皇后也不敢给皇帝夹菜,但是眼前的人还只是自己五岁的女儿,所以景元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略微还感到了一点欣慰。
“父皇不吃,你吃吧。”
自己身前的小手还是没放下,宁元依旧还是仰着一张小脸,执拗的看着景元帝。
景元帝无奈,只能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父皇吃呢?”
宁元面上仔细的思考了一瞬,道:“好吃。”
稚子天真的模样,让景元帝心中欢喜,他伸手捏了捏宁元的鼻子:“既然是好吃的东西,父皇当然要让给小五吃。”
见他这么说,宁元终于没有再坚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小口的吃着东西。
从一开始,宁元就知道景元帝大概率不会吃,他只是简单的测试一下景元帝的耐心,在这个宫里想要过得好,没有景元帝的宠爱是万万不行的,一个受皇帝宠爱的女儿,即便是有人想要动,也要先掂量掂量。
不然那太子,是如何在众矢之的里安稳无恙的活了十几年的。
见宁元吃的香甜,即便是吃过了晚膳的景元帝,也还是觉得食欲大动,不过他并不重视口腹之欲,只是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小五的病好的这么快,可见容妃你真的用心照顾了。”
容妃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受宠若惊,又连忙行礼道:“陛下言重了,照顾公主是臣妾的本分,不敢居功。”
这副惶恐的模样,不要说景元帝了,就连宁元都觉得自己的母妃有些扫兴了,好好的一个温馨的场景,硬是又被她弄得好像鸿门宴一样。
生怕自己这个皇帝老爹觉得没意思,宁元又连忙吸引注意力:“父皇,儿臣吃好了。”
果然,景元帝又被她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要做什么,怎么连吃完了饭都要和自己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夸了一句:“是吗,小五吃完了啊。”
宁元乖巧点头:“元儿全吃光了,父皇要奖励儿臣什么!”
这下连景元帝都觉得有些新奇好笑了,自己的一众儿女见了自己都和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管做了什么出色的事情,都是谦虚的和他说这都是应该的,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吃光了饭还要主动要奖励的。
“你想要什么?”
宁元皱了皱鼻子,似乎是在苦恼自己的奖励,思索片刻后,她拽住景元帝的明黄色龙袍,撒娇一样的道:“儿臣要看花!看漂亮的花!”
景元帝闻言,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脑门:“出息。”
宁元委屈的捂着脑袋,眨着眼看着景元帝不说话,仿佛只要他敢拒绝,她就敢生气一样。
景元帝败下阵来,妥协的道:“好吧,好吧,你要看什么花和朕说,朕都让人给你送来还不成吗?”
初春能有什么花,宁元本也就是随口求了个赏赐,试探景元帝罢了,若对方是个天性凉薄的人,自己就是日日赖在他身边,也不过是徒惹人厌烦罢了。
宁元随便过了下脑子,也不管这个季节有没有就要:“要梨花!儿臣要看梨花!”
景元帝闻言,轻轻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这个季节哪里有梨花,况且宫中从不曾有梨树。”
宁元当然知道没有,她要的就是没有的东西,自古以来,都是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乖巧的孩子,哪里比得上难搞的小孩来的印象深刻呢。
宁元小嘴一撇,面对景元帝的委婉拒绝,她也没有吵着闹着非要,毕竟如果太难搞,就会惹人厌烦了。
“好吧,儿臣也不是非要不可,只不过看不到梨花儿臣会难过罢了,父皇不用担心,儿臣只是有一点点难过。”
景元帝还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不好哄的女儿,放在往常,若是自己赏赐了谁,对方肯定就要千恩万谢的说只要是他赏赐的都喜欢,没有一个像宁元这样的,嘴上说着不是非要不可,但其实明里暗里一直在说想要。
倒是有点像他那些大臣说的任性儿女,得不到什么还会抱怨,这在皇家,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小五能不能告诉父皇,为什么喜欢梨花?”景元帝问道。
“因为书上说,梨花像雪一样白,儿臣喜欢。”
宫中不曾种植这样悲伤秋的花,多是紫薇芍药这样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
景元帝听了女儿的解释,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回道:“好,既然我们小五喜欢梨花,那父皇就给你找这天底下最漂亮的梨花。”
宁元原本还委屈巴巴的小脸上顿时又灿烂了起来,景元帝见此,更是直接朝着站在一旁的首领太监名命令道:“康六,去给我们小五找,找这二月也能盛开的梨花。”
二月上哪里会有梨花盛开,恐怕是梨树种下去都不见得会活,不过是哄小孩罢了。
康六笑吟吟的回道:“是,奴才回头就吩咐花房的人给五公主寻摸来。”
小孩子忘性大,回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等到了梨花盛开的季节,再移植两株过来就是了。
景元帝又陪着宁元聊了好一会,被她逗得龙颜大悦,笑声回荡在舞阳宫久久不绝。
一直到宁元的眼皮沉重的开始打哈欠,才意犹未尽的和容妃到寝殿休息,翌日清晨,是直接从容妃宫里去上朝的。
景元帝走了,容妃也不能睡回笼觉,在这后宫里,所有的妃子都需要晨昏定省,皇帝的妃子不少,不说佳丽三千,却也上了百,五品以下,皆侯于殿外,直直的站上一个时辰。
春秋天气和缓的时候还好,可若是赶上酷暑严寒,那一个个的美人,个个弱柳扶风,想必不是一般的难熬。
所以有时候,后宫拼了命的争宠向上爬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那和宁元没关系,她又不是妃子,她是公主啊,她不仅不需要晨昏定省,甚至都不需要像皇子一样天不亮就去尚书房读书。
宁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在一堆宫女嬷嬷的精心伺候下,穿衣下床。
公主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容妃的位分不高不低,恩宠也平平淡淡,但她养育了一儿一女,宁元又是公主里还算是受宠的,待遇甚至一向都比四妃的女儿还要好一些。
尤其是昨日景元帝在舞阳宫被自己逗的龙颜大悦的事一传出去,短时间内她这地位,恐怕又会嗖嗖的提升不少。
没有封号的公主膳食用度都是十个热盘,三个冷盘,还有一盅汤,食材是送到小厨房由各宫自己做好的,而宁元今日的用度,多了两条鱼,还有几样时新蔬菜。
宁元吃饭的时候,伺候的人就有四个,一个负责布菜,一个负责撤菜,剩下两个左右各站一边,随时听候差遣。
再次感慨了一下咸鱼生活莫过于此后,宁元就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味道一般,淡的要命。
但是宁元也能够理解,古代嘛,没有什么调味品,很正常。
抬手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应该是刚烧开的,宁元不习惯喝热茶,口渴的时候进不了嘴。
宁元轻轻皱了皱眉,准备晾一会再喝,可谁知道就是她这一皱眉,她身边的嬷嬷却当了回事,沉着脸上手摸了下茶杯,片刻后,低声骂道:“这茶是谁泡的?公主只喝五分烫,这茶都七分了!”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站在宁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求饶:“五公主恕罪,奴婢知罪,还请公主饶恕奴婢。”
宁元低头看过去,才发现是那个叫如意的小宫女,因着宁元身边一直有得力的嬷嬷在,像她这样的小宫女也只能打打杂。
宁元瞧她的年岁,也不会比自己大多少,约莫着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这样的年纪,若是在现代,可能还在上初中呢。
这茶水大概也不会是她烧的,只是她侍膳,替别人背了锅罢了,若是倒霉,即便不会被拖下去打死,也一定少不了一顿罚,封建王朝,奴隶社会,本就是极冷漠残酷的。
“起来吧,以后小心便是。”
宁元主动开口替她解了围,她没有糟践人的习惯,却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来糟践她。
如意惊喜的抬眸,宁元的外壳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看不出什么喜怒,如意偷偷的瞥了一眼嬷嬷的脸色,在发现确实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从穿到景朝,再到现在病愈,算算时间也快小半个月了,每天的日子不是吃饭就是睡觉,偶尔还会陪自己的母妃说说话,虽然安逸,却也实在是无聊。
宁元这才待了几天,就已经有点受不了。遥想以后的几十年若都要这样,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无望啊。
妈的,这不能够,起床刷副本。
宁元更了衣,带着嬷嬷和宫女浩浩荡荡的朝着景元帝的太和殿前去。
这宫里的公主和皇子,除了每月十五要拜见父皇和母后以外,平时的时候都不会主动去找忙的日理万机的景元帝,都想要营造出一个乖巧贴心的儿女形象。
久而久之,就连景元帝自己都认为自己儿女亲情寡淡,端着一个父慈子孝的躯壳,是真是假都不甚重要了。
“陛下,五公主来了。”
景元帝手指捻了一把毫笔的笔尖,有些意外:“小五怎么来了。”景元帝说着,大手一挥,不甚在意的道:“传。”
康六应了一声,弓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来到殿外的时候,宁元正无聊的抬眼打量着太和殿屋檐上的二十四只奇珍异兽。
康六笑吟吟的走过去,小声的询问:“五公主在看什么呢?陛下传您进去呢。”
宁元收回视线,点头任由康六牵上自己的手,七拐八拐的在太和殿诸多房间中的一间前停下。
“五公主,陛下就在里头等你呢。”
宁元看了他一眼,随后果断推开门走了进去,她进去的时候,景元帝正埋头在批奏折里,连眼睛都没抬一个。
宁元也不在乎,跪下标标准准的行了个叩首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听见女儿脆生生的嗓音,景元帝揉了揉自己有些疲乏的眉弓,柔了些嗓音道:“小五啊,起来吧。”
宁元听话的从地上爬起来,在景元帝继续埋头处理奏章的时候,果断的过去一把抱住了景元帝的大腿。
别的皇子公主是怎么和景元帝相处的宁元不知道,但是她肯定是不会让景元帝好过了,付出的心血和精力越多,也就代表着越难割舍,越会纵容。
这和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是一个道理。
自己的大腿冷不丁被人抱住,景元帝颇有些好奇的低头看去,就看见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玉雪可爱的宁元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从来没在这个角度看过自己的孩子,景元帝新奇的同时,又有些心软,他伸出手轻轻一捞,就把宁元从地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朕的小五啊,又怎么了?”
宁元仰着头,抓着景元帝胸前的衣襟摇了摇:“父皇,元儿的梨花,元儿的梨花!”
景元帝喉咙一滞,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他的确是给忙忘了,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是吩咐了康六,就扔到脑后了。
只是他没想到,宁元能追到自己的太和殿来要。
景元帝还是头一回被人追在**后面要东西,不说自己的十几个儿女,就是皇后,也从来都是只有自己赏赐的时候,而没有别人找自己要的时候。
往大了说,御前问君,是大不敬。
可眼前这个追着找自己要梨花的小娃娃,是自己的亲女儿,童言无忌,景元帝只有无奈,没有生气。
“好好好,父皇已经去给小五找了,已经去找了。”
宁元听了,终于停下了自己拽着皇帝龙袍摇的动作,眨着眼追问:“真的吗?”
景元帝生怕她闹,连连应声:“天子一言九鼎,当然是真的。”
宁元看着他眉眼间透出的无奈,心满意足的露出了个笑,主动从人身上爬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打扰景元帝批折子。
景元帝见她爬下去,还以为她要回去了,下意识的感叹了一下自己女儿翻脸不认人的冷漠嘴脸,却依旧没有生气,反而大了点声招呼康六。
“康六!你亲自送小五回去。”
还不等康六躬身说是,宁元小脸一皱,回神又抱住了景元帝的大腿:“儿臣不走!儿臣不走!”
景元帝沉默了。
片刻后,他抬手挥了挥示意康六下去,宁元见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景元帝的寝宫里还有地龙,即便是坐在地上也不会冷。
景元帝批折子的时候,宁元就当个安静的哑巴,毕竟偶尔闹腾是让人无奈,一直闹腾就是让人心烦了。
宁元也不管景元帝发没发现,伸手偷了景元帝一根毫笔,自顾自的在地摊上写写画画,毕竟陪景元帝批折子的时候,自己也得找点事情做嘛。
墨汁早就在画了两个大王八以后就彻底干涸了,宁元闲的发慌,就用笔尖照着地毯上的图案描。
一直等到景元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的时候,宁元才从地上爬起来。
景元帝才刚从朝政里抽身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自己的大腿就瞬间又被人给抱住了,低头看去,果不其然,一脸墨汁的宁元仰着头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央求。
“父皇,儿臣饿了。”
景元帝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看着宁元脸上的墨汁,又是无奈的想责问,又是看的憋不住笑。
“康六,传膳。”
他说着,又伸手捏了一把宁元的小脸,已经干涸的墨汁,把景元帝的手印上了淡淡的墨渍,景元帝也不在意,一把抱起宁元,慢悠悠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宁元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吃了午膳后,在书房坐了两三个时辰,估摸着也该到了传晚膳的时候了。
晚膳传上来的时候,宁元正被人抱着,两三个宫女拿着帕子轻柔的擦着脸上的墨渍,而景元帝站在屏风后,张着手正在更衣。
皇帝的膳食,不知道比自己好了多少倍,宁元就扫了一眼摆了一桌子的珍馐美食,就已经食欲大动开始流口水了。
原本她觉得自己那十几道菜已经很可以了,没想到自己老爹吃的更好啊。
宁元最后在景元帝这蹭完了饭膳才回去,吃的十分满意,景元帝这的膳食比自己那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康六被景元帝吩咐了亲自送宁元回去,回到舞阳宫的时候,虽然已经有宫人通知了容妃宁元在景元帝那,可是容妃还是十分悬心,生怕自己虎头虎脑的女儿惹得景元帝不快。
“母妃!”
宁元的手还握着从景元帝那顺回来的毫笔,容妃从殿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康六满脸笑容的朝着自己行礼,而自己的小女儿也完好无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容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捏了捏宁元的小脸,笑骂道:“你啊,谁准你偷偷跑去找你父皇的?”
说着,她抬头看向笑眯了眼的康六,略带一些歉意的开口道:“劳烦康公公了。”
康六摆摆手:“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奴才的本分。”
或许是怕景元帝以为是自己让宁元去太和殿的,容妃又佯装生气的点了点宁元的小脑袋,道:“下次不许再去烦你父皇了,你父皇日理万机,怎可随意叨扰。”
康六在宫中浸淫几十年,哪能看不懂容妃的顾虑和言下之意,连忙劝阻的想要解救宁元的脑袋:“娘娘这是哪里的话,五公主是天降福星,陛下就是喜欢都来不及呢,陛下日日为国事操劳,若是能有五公主在身边劝慰解闷,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康六的话让容妃放下了心:“公公说的也有道理,劳烦公公亲自走一趟。”
容妃使了个眼色,秦嬷嬷立刻从袖口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康六的面前:“这点子心意,就当请公公喝茶了,还请公公千万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康六也没有推拒,笑眯眯的收下了。
“奴才还得回太和殿伺候,娘娘留步吧。”
康六走了以后,容妃的脸忽的拉了下来,她指着宁元的脑壳戳了戳:“说,你偷偷去找你父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宁元身子往后躲了躲,揉着自己的脑壳,不甚在意的道:“要赏赐去了。”
容妃的脸瞬间一僵,再看向宁元的时候,甚至都算的上震惊。
宁元发誓,自己一定能容妃的脸上看到类似你疯了的神情:“你···你找你父皇去讨赏?”
容妃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反应了一会,容妃忽的蹲了下来,她葱白如玉的手指捧着宁元的小脸,神情认真的道。
“元儿,你要记住,我们是天家血脉,和寻常人家是不同的,陛下不只是你的父亲,他还是大景朝的皇帝,很多事情,他说可以,但你不行,同样的,什么东西他都可以赏给你,但是你不能主动去要,明白吗。”
看着容妃紧张严肃的神情,宁元无奈的点了点头,容妃说的这些道理,她自然都懂,但是又有什么用。
她当然能做一个克己守礼,毫无挑剔的公主,但是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一个人乖了一辈子,但只要有犯错的那天,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变了,狂悖,无礼。
但同样的事情如果反过来,一个从小到大错处不断,倾尽父母所有耐心的孩子,将来只要是不触及到景元帝的底线,他甚至都会有一种已然习惯的错觉。
而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公主,不论犯了什么错,只要不危及到景元帝的皇权地位,他又哪里能真的当一回事。
公主这种东西嘛,宠之,因其无害。
宁元既然要做,就要当那个最纨绔,最让人惹不起的公主。
至于挑衅皇权,宁元是个现代人,活着的时候她也身体不好,没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弄个女帝当当,更不可能高喊什么人人平等,试图去改变一个冷漠的王朝时代。
她不会作贱别人,但也不会给别人机会作贱自己就是了。
宁元朝容妃露出了个笑容,仰着小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虽然在景元帝那里已经用过了晚膳,但是宁元还是被容妃硬塞了好几样软糕吃,晚风习习,坐在院子里摸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宁元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果然世界上有一种饿,叫你娘觉得你饿。
“公主,晚间风冷,您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坐在这了。”
如意是从内廷司特意挑上来,一上了懂事的年纪,就被送来照顾宁元了,整个舞阳宫,除了伺候的嬷嬷,也就剩下她能近身侍奉了。
宁元坐了一会,也觉得身上有些泛凉,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些模糊的小太监声。
“仔细着点,弄掉了一根树杈,小心你们的脑袋。”
宁元循声望去,有些好奇的停住了脚步,视线中,几个扛着小树苗的太监低着脑袋,快速又平稳的停在了院子里,领头的是个年岁偏大的老太监,眉眼谄媚,处处都透着圆滑算计的神情。
“奴才内廷司总管杨金明,参见五公主,五公主千岁金安。”
“起来吧。”宁元又坐了回去,抬手指着他身后的小树苗,故作天真的询问:“那是什么?”
或许是听见了声音,容妃被秦嬷嬷搀扶着,也从殿内走了出来,靠在檐下打量着。
“回五公主的话,这是陛下特意从宫外寻来的梨树苗,这个时节实在是没有梨花盛开,陛下说了,这梨树一种下去,明年就能开花了。”
宁元回眸瞥了一眼,随后仰了仰下巴,似乎是有些不满:“那本公主不是还要等到明年。”
内廷司总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接了赏赐不先谢恩的人,便是这后宫之主受到了陛下如此上心的殊荣,也是要客气的说两句多谢皇上美意。
谁承想,这五公主反而先嫌弃上皇上的赏赐不够好了。
“这···五公主,凡是开花结果,都得需要时间的,奴才们也没有办法呀。”内廷司总管挤着笑解释,实在是不敢得罪这圣眷正浓的五公主。
宁元还没说话,她身后的容妃却已经开口谢恩:“多谢皇上美意,本宫和五公主都不胜欣喜,还请公公代本宫和公主向皇上致谢。”
内廷司总管连忙跪下请安:“容妃娘娘哪里的话,奴才一定尽心。”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带过来的几个小太监,呵斥道:“还不快些种下去,这些梨树可娇贵,耽搁了功夫,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宁元对看种树没什么兴趣,她拢了拢自己的外袍,抬脚朝着屋内走去。
外头的奴才们折腾了好一会,才都纷纷离去,如今天还算冷,这梨树能不能活还未可知。
杨总管办了差事,依例到太和殿和景元帝交差,他在殿门外停住,弓着身子等康六来传唤。
“杨总管。”康六笑眯眯的从殿内走出来:“请吧。”
杨总管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些:“诶。”
景元帝的书房原本是有一整块铺满的地毯的,杨金明作为内廷司的总管,自然也是常会来这面圣的,那么大一块地毯没了,他自然能察觉出来。
“奴才,恭请陛下圣安。”
“陛下命奴才到宫外寻来的梨树,已经种下去了,完好无损。”
他顿了顿,语气有点犹豫:“只是,五公主或许是嫌弃开花的时间慢,正抱怨呢。”
这世上还没有敢抱怨天子赏赐的东西不好的人。
景元帝的笔尖一顿,微微抬起一点眼皮,天子不怒自威,杨总管就看了一眼,心里就瞬间咯噔一下,他将头压的更低了一些,一时间也有些捏不准是不是不该说这话。
“嗯,退下吧。”
杨总管心底长长舒出一口气,重重的叩了个头:“奴才告退。”
走出殿外,康六看见满头冷汗的杨总管,笑着问了一嘴:“这是怎么了?”
杨总管抬头看他,老脸一皱:“哎呦,康公公,五公主嫌弃这梨花开的晚,奴才来覆命就说嘴了一句,陛下这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康六听罢,脸上的笑都淡了些。
“杨总管,你这嘴呀,不严。”
康六是从景元帝没登基之前,就一直跟着伺候的老太监了,这宫里若说是谁最了解景元帝,那绝对不是太子,也不是哪个嫔妃,而是康六。
“康公公,求您指点一二吧。”
康六摇摇头:“以后这宫里面,小心挑人去伺候吧。”
康六没有再说,而是打开门躬身进了书房内,他进来的时候,景元帝正刮着杯里的热茶。
“陛下,这梨花可算是送去了,想必这五公主,也就心满意足不闹腾了。”
景元帝听他这么说,从喉咙里轻轻哼出一声:“可还有的闹呢,这花一天不开,她恐怕一天都不消停,你可知道,刚才内廷司的人跟朕说什么,她竟然还嫌弃那花开的慢!”
康六眯着眼,讨好的在景元帝背上拍了两下:“小孩子嘛,五公主率真可爱,陛下也不要过于苛责了。”
景元帝似是更气了,抬头看他,面上是怒的,眼里却带着笑意:“这个小五,刚毁了朕一块上好的地毯,朕费劲心思给她找梨花,她还敢不喜欢。”
康六连忙配合的顺景元帝气:“陛下陛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景元帝越想越气,一拍桌子。
“康六,摆驾舞阳宫。”
见景元帝真要起身,康六连忙劝道:“哎呦陛下,陛下,现如今已经快二更天了,五公主恐怕早就已经睡下了,陛下若是要去,不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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