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还有呢?」「还带头孤立过她,也…霸凌过她。但是林杨哥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即使没有周俊,她也的确在外面傍过大款,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眼眶一酸,立即仰了仰头,突然看见头顶上一颗独自闪亮的繁星。实际上我是南方人,当年之所以把学校报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七岁的李茉莉…
免费试读
1999 年夏,我从刑警学院毕业后随即被调到漠河县里的刑警支队。
经过几个月的培训,终于从实习生转正。
接到队里电话时,师父王天明和我正在一家新开的洗浴中心泡澡。
漠河的全年平均气温都快接近零下,更别说冬天。
所以当我只知道来活时,还有点不舍得从滚烫的热水中抽离。
「你丫的麻利点儿,死人了!」
直到一声咒骂,我才终于缓过神来,哆哆嗦嗦地起身穿衣服。
手心不经意间浸出一层汗液。
因为这是自我进刑警支队以来,第一次接触命案。
等赶到案发现场,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足足裹了五层,还是没能抵住夜间的气温和大风。
「扛着点儿!」
师父一把拍到我肩上,重力直穿厚实的棉衣,抵达我的痛觉神经。
我点点头。
可没成想,见到尸体的第一眼,我还是没能淡定下来。
一具裸体蜷缩在一只老式编织袋中,即使全身被冻僵覆盖上一层冰霜,也还是能直观地看出后背、手臂、大腿间密密麻麻的伤痕,透出一抹暗红的血色。
甚至有些伤口因为嵌入得太深,冰霜结痂包裹在内里,外观形成冻肉。
也许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作案手法见怪不怪,但对当时初出茅庐的我来说,冲击力还是够强。
据现场初步判断。
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龄在 18 到 22 岁之间,死亡时间大概是三天前。
尸体出现地点是在一座废弃烂尾楼的高层,被拾荒者发现后报案,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线索。
师父说这肯定只是抛尸现场,于是要求将尸体从编织袋中取出。
坦白讲我在见到那女子的容貌后立刻消除了一大半的恐惧。
一张脸精致魅惑,清艳脱俗。
与身下那副破败不堪的皮囊形成强烈的反差。
她是我见过这片漠河土地上最美的女人,堪比家家户户墙上挂的电影明星。
我甚至能透过这张脸想象到她活着时的一颦一笑。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能痛下杀手,将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样。
「哪个狗日操蛋的玩意儿,他妈的!」
大概是师父与我的想法如出一辙。
但他是性情中人,想骂就直接骂了,我不太敢,只会默默撇过头走到一边哀叹。
回到局里,同事调查出死者名叫李茉莉,是一名医护专业的在校生。
师父随即带着我专门去了趟她的学校。
「这案子估计好办。」
我明白,他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李茉莉和师父女儿王雪娇是同一个学校学医护的,所以对于一些情况大概更容易摸清楚。
「林杨哥!」
王雪娇一出教室门连她爸都不管,直奔我来。
我看了看师父的眼色,急忙将她推开。
「嗯……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们俩都来看我?」
师父没说话,带着我俩去了一家她最爱吃的麻辣烫。
餐馆里热气腾腾,端上来的菜冒出一股烟后立刻凝结成水雾,将面前的女孩儿幻化成一抹淡影。
王雪娇一边吃着黏糊的玉米面,一边嘟囔,麻酱沾得满嘴都是。
「李茉莉啊……隔壁班的,我也不是很熟,不过……她长得漂亮,我们专业好多都认识,唔,香……」
说了老半天也没得出什么重要线索。
我见师父也是,半天不吭声,一时没忍住,于是在嗦口面之前,我缓缓开口。
「她死了。」
隔着水汽,我注意到王雪娇动作一顿,眼神里立刻充盈起震惊…慌张…和不言而喻的恐惧。
心底瞬间闪过一丝狐疑。
这时候师父总算肯说话。
「娇娇,老爸这次是有公事找你,所以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和我说说。」
对面的女孩儿闷哼一声。
「早猜到了,你什么时候私心找过我。」
他们父女俩关系的确不太好。
我见气氛尴尬,随即在中间周旋了几句,这才知道有关李茉莉更多的事儿。
「她名声不太好。听说李茉莉之前在学校谈过一个对象,后来有个富二代追求她,她就两边谈,再后来还在外面傍上个大款,因为有人在校外撞见过,所以大家就都知道了。」
听完这些,我心里有些堵得慌。
因为我总觉得那张脸太纯洁了,不像腐烂在泥泞里的花。
但我没办法佐证自己的感受。
「那她性格怎么样?」
「怎么说呢……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但又很喜欢笑,不过我不太喜欢她。」
「为什么?」
我问。
「我身边的人都不喜欢她啊,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爱翘课,总是夜不归宿,再说她和那么多男人纠缠在一起,不是典型的坏女孩儿吗?」
好吧,大概的确算。
我们从王雪娇口中得知,李茉莉之前的对象名叫冯才远,就在离她学校不远处的一所汽车修理厂当技工。
随后师父和我又专程去了一趟。
当我们向面前这个长脸黢黑、全身混合着机油味儿的男人出示警察证时,对面撒腿就跑。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冯才远扑倒在雪地里,直到扑腾好一会儿才彻底降住他。
……
「说说,为什么跑?」
「我…我胆子小,从小见警察就紧张。」
「那你和李茉莉是什么关系?」
「茉莉?茉莉怎么了?」
他脸上的担心不像假的。
我说:「她死了。」
冯才远反应很大,震惊的瞳孔中渐渐升起一层薄雾,他一瞬间拍桌而起扬言我在说假话。
「真的死了,三天前,被抛尸。」
我们等男人颓然地哭了好一阵儿才敢问话。
「我和茉莉,我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她上大学,我去给人家当学徒,我们慢慢谈起了恋爱。但是……茉莉很漂亮,在他们学校很受欢迎,有些富二代追求她甚至都不避开我,让我的尊严备受打击。」
「然后呢?」
「好在,茉莉从不嫌贫爱富,她要我好好工作好好爱她,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一开始我信了,可是后来,学校有关她的流言越来越多,我的伙计一直嫉妒我有个漂亮大学生当女朋友,所以当他们知道消息时毫不避讳地就告诉了我。」
「那一刻我对茉莉的信任终究还是动摇了。我偷偷跟踪她,才发现原来外人说的都是真的,她除我之外,在学校谈了个富二代,还在外面傍了个大款。我……我真的无法忍受,原本我好想质问她一顿,可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和她提了分手。」
这样看来,王雪娇所说的情况也基本属实。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提出质疑。
以前读书时,专业课老师对我们说得最多的词叫「相由心生」,虽然不能适用于所有情况,但至少有一定的心理依据,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开始总觉得李茉莉是个单纯的人。
「案发那晚,你在哪里?」
师父坐在桌前仔细盘问他,我则蹲到门口点了根烟,抬头望着远处的雪,漫无目的地想着什么。
冯才远支支吾吾半天,让我不由地冒了火。
我丢掉烟头拿脚用力一搓,起身冲过去揪住冯才远的青灰色衣领。
「你他妈能不能像个爷们儿?磨磨唧唧耽误时间!」
后来男人终于承认,那晚他醉酒后去找过李茉莉。
「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只…只是……」
「说!」
他说他醉酒后胡言乱语,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言语羞辱过她,因为李茉莉一直在哭。
「还有呢?!」
「真的没有了,我……我只是不甘心,才会在当时骂她。」
冯才远说自己后来跟身边伙计走了。
「他们都能作证,我走的时候茉莉没死!」
之后我再仔细盘问了其他人一遍,事实的确如此。
师父和我只得悻悻而归。
车上。
「看来这个李茉莉很有可能死于情杀啊,哼,漂亮女人估计就这点恼火。」
我没作声。
师父接着自言自语。
「对于李茉莉这个人,你怎么看?你觉得她无辜吗?」
一颗硕大的雪花此刻飘过来直直地钉在我面前的挡风玻璃上,随后一点一点化成水,消失掉。
我依然没有回答,但反问道。
「师父,你相信「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句话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转头瞥了我一眼。
半晌后,我盯着眼前那团水缓缓开口。
「我认识她。」
李茉莉七岁那年暑假跟随她母亲一起去过华北矿场,我们的父亲是一个班的。
在那为数不多的两个月里,我依然能感觉到李茉莉是一个漂亮单纯善良的人。
可是后来听我爸说,她父亲遭遇矿难被塌死了,没过多久母亲上吊自杀。
「本来我只是觉得有点眼熟,直到雪娇说她沉默寡言却总是爱笑,我突然想起我对李茉莉当时的感受也是这样的。」
气氛一直沉默到轿车驶向公路末尾。
我们去了冯才远口中最后见李茉莉的地方。
是一条抵达居民楼前的小巷子。
三天前没有下雪,如果有什么线索应该会遗留在现场。
但我和师父对着眼前几尺厚的雪犯了难。
「先去楼上看看吧。」
采访了很多户,大家都对李茉莉没什么印象。
正当我们打算离开,一个女人突然叫住。
「这楼上房顶还有一户,你们可以去问问。」
我们抱着一线希望去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
他伸出半个头,露出微微怯懦的眼神。
「你们找谁?」
「你好,我们是警察,来办案的。请问你家里有大人在吗?」
对面摇摇头,随即放开门请我们进去。
「警察叔叔,我想请问一下这附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没坦白,但是问了他认不认识李茉莉。
「李老师?」
「嗯?」
「她……她是我的家教老师。」
男孩儿名字叫严良,父母都在外打工,正在漠河二中上初三。
我看了看他家的环境,实在是难以想象的窘迫。
「警察叔叔,不用看了。我家虽然条件很差,但是爸妈很开明,所以赚来的钱大多花在我读书上了。」
被这么个小屁孩儿看穿心思,一时间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我尴尬笑了两下。
「我能问问李老师出什么事儿了吗?她已经好几天没来给我上课了。」
师父缓了缓,随后还是开口说她死了。
「什么?!怎么会……」
我盯着严良的眼睛,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恐惧似乎是在我们说出这个答案之前就准备好了一样。
「三天前,你见过李茉莉吗?」
我问。
「嗯。她来给我补课。」
「但是……她那天很伤心,我看到她眼睛肿了。」
那么按时间推算,大概是李茉莉在见过冯才远之后才来的这里。
「李茉莉大概什么是时间从你家离开的?」
「应该是……九点左右,因为我一般八点半下课,那天我记得有道数学题解久了一点,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距离我们判断的具体死亡时间还差三小时左右。
临走前,我看到严良的表情有些局促。
「你还有事?」
「叔叔,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在我们的示意下,严良这才说明那晚他看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跟着李茉莉。
「第一个男人开着小汽车送李老师来的,看样子很有钱,因为他西装革履,还开着帕萨特,不过他在送完李老师后就走了;第二个,长相有点糙,我看到他拿着酒瓶和李老师一直在说什么,两人像是在吵架。」
「而且……那个男人后来有点对李老师动手动脚的,我原本想下去,但看到李老师自己主动抱了他……就以为他们认识,便没再管了,之后没过多久李老师来了我家。」
看来冯才远对于那晚的事情还隐藏了很多。
回去的路上,师父说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严良没有不在场证明。
「但他一直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确很难有人证。」
就在我想该怎么解释这一点时,技术科小张来了电话。
「报告显示,死者生前遭遇过不同程度的性侵。」
震惊之余我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师父一边开车,一边解释。
「也就是说……她死前至少遭到过两人以上的性侵。」
小张这时在电话那头补充道。
「按死者下体撕裂情况来看,至少是三人……」
心突然像被狠狠扎了一样疼。
记忆中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突然在我眼前幻化成了灰色。
而最寒心的是目前从死者身体中提取到的 DNA 很难从国家数据库中比对出来。
也是,现在国内才刚刚引进新型刑侦技术,还没完全普及到这里,很多人都还没有录取过个人身体数据,所以我们只能靠一点一滴的线索来破案。
沉默半晌后,我忍痛说。
「去找找那个富二代吧。」
严良口中所说的第一个男人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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