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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比试后的几日我无意间路过用来给弟子休息用的亭子,听见他们在议论我与那不知名师兄的比试。「赵真师兄竟然会输给一个关在寒牢五十年的罪人?」「我看分明是赵师兄手下留情了,那禾栀别说和他比晚五十年入门,就和我们比也晚上二三十年,怎么可能赢得过赵师兄。」「没准像赵师兄说的,禾师妹得了哪位高人『指点』,毕竟禾师妹看上去柔弱可欺,惹人疼爱……」…

免费试读

宗门比试中,师兄的长枪被我一剑挑飞,他唇角飞扬,笑得十分开怀,宽容又宠溺地说道:「师妹进步真是神速啊,吓得师兄我连枪都拿不稳了,这场比试算你胜。」

周围人纷纷应和着笑起来,直赞师兄怜香惜玉或者大喝师兄偏心。

我用剑划破他的头冠,使他发丝凌乱,锋利的剑尖直指他的眼珠,淡声问他:

「什么叫『算你胜』?明明你确实打不过我。」

我对着师兄说出「明明你确实打不过我」这句话后,全场寂静下来,不可思议的目光聚到我身上,大概所有的师兄师姐甚至长老们都认为我在说大话。

连师兄一贯温和的表情都僵住了:「师妹你在说什么笑话,我怎么会打不过你?」

我将剑召了回来,横在我身前,对着师兄摆出请教的手势,说:「那便请师兄全力以赴,若师兄真的输给我,还请你围着宗门跑上三圈,并大喊『我不如禾栀』。」

我比师兄晚入门五十年,堪堪算到现在也才修炼了近百年,几十年的差距不是一日之功能补得上来的,在场的包括师兄自己,没人觉得我会赢得过师兄。

师兄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觉得好笑,反问我:「那如果是师妹输了呢?」

底下立马有人应和,起哄道:「那小师妹就献上香吻一个吧。」

我目视前方,并没有把师兄放在眼里,只说:

「我不会输。」

师兄整理着袖口,重新提起他的枪,阳光下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看上去是个十足的好儿郎,他的这份闲适淡然引来了不少长老赞赏的目光,相对的,落到我身上的,更多是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的师尊也在看台上,他是宗门中百年难遇的天才,仅仅两百年,便修炼到大乘期,只差一步便可飞升成神,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渡了几次劫,都没有成功。

他向来不管我,现在就算我处于舆论中心,他也不向我投一个多余的眼神,只是喝着自己的茶,旁人偶有疑问,他便随便答上两句,与其他人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我闭了闭眼,收回投注到师尊身上的视线,眼神更加凌厉了些,剑指师兄:「还请你全力以赴。」

我比师兄还要矮上一个头,十七岁筑基以后,面容便几乎不再长,是以,我现在在众人眼中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乳臭未干。

师兄笑了,说:「自然如师妹愿。」

我与师兄的一战胜负分得很快,他在轻敌的情况下被我划破了袖子,之后看我的眼神隐隐之中便带了狠厉,挑、横、劈、刺,将他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可惜百招之后还是被我几剑挑飞了。

这次是连人一起飞的,摔进弟子群里,被七手八脚地扶住才站稳。

他脸上扯出个不伦不类的尬笑来,说:「师妹是得了哪位高人指点,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我没回他这句话,只道:「还请你遵守诺言。」

走下比试台前,我感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循迹看去,却找不到是谁。

师尊不知何时离开了看台,我紧了紧手中的剑,也走了。

这次比试,让我试出了点东西,我直觉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看台上几位长老,没人打得过我。

师兄说我得了高人的指点,既算是,也不算是。

五十年前我犯了事被关进寒牢,在水潭的犄角处发现了些东西——半墙晦涩难懂的术语,也许是哪个曾经也被关过寒牢的前辈留下的。

我花了两年时间研究它,之后就照着上面的功法开始修炼。

那一墙的功法,每一个字中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修炼起来十分困难。

我在藏书阁的冷门书中,看见过这种功法的介绍,这种功法叫千字诀,就是将自己的修为注入文字中,后人在修炼时,就相当于将文字中的修为转为己用。

过程之艰辛痛苦不做赘述,只是不知是不是受寒牢影响,在修习过程中,我感觉我的身体逐渐变得寒冷,不似活人,神魂也变得清透,随着,我的感情与情绪也渐渐丧失。

与之相伴的,是我日益强大的修为。

比试后的几日我无意间路过用来给弟子休息用的亭子,听见他们在议论我与那不知名师兄的比试。

「赵真师兄竟然会输给一个关在寒牢五十年的罪人?」

「我看分明是赵师兄手下留情了,那禾栀别说和他比晚五十年入门,就和我们比也晚上二三十年,怎么可能赢得过赵师兄。」

「没准像赵师兄说的,禾师妹得了哪位高人『指点』,毕竟禾师妹看上去柔弱可欺,惹人疼爱……」

「也不知道是哪位长老,竟然看得上禾师妹那种瘦得前胸贴后背的……」

我随手挥了一剑,石像爆裂开来,碎石将那几人砸得头破血流,他们正要骂,一回头却发现是我,面上顿时精彩起来。

一人头上顶着血,还能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趾高气扬道:「禾师妹,我们只是在开玩笑,你一个女子,怎么这么冲动粗鲁。」

旁边的人连忙扯住他,做和事佬:「禾师妹,你别生气啊,我们就无聊了随便说两句,你要是听着不舒服我们给你道歉啊。」

我偏了偏头:

「修炼那么多年也毫无长进,你们几个废物是靠卖身子进来的吧,毕竟你们看上去柔弱可欺,惹人疼爱。

「我只是无聊了随便说两句,你们要是听着不舒服,我给你们道歉。」

「你!」

有人握拳激动起来,要扑上来打我,还没等旁边人拉住他,他已经被我一个掌风拍飞了: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一个男子,怎么这么冲动粗鲁。」

打斗声响过大,引来了其他弟子,我们被带去了戒律阁。

那几个人沆瀣一气,黑的都被他们说成白的,我恶名在外,戒律长老二话不说就要给我定罪:

「禾栀,你才出寒牢就惹事,真是死性不改,要不是你师尊护着你……」

我堵住了他的话头:「要再把我关寒牢吗?」

戒律长老一愣,说:「虽说你是顽劣了点,但此事并不严重,不至于将你再关进寒牢,只是你……」

寒光一闪,我已经唤出佩剑飞过屋内几个人的身侧。

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几个弟子的右臂被我砍了:

「现在够严重了,把我关进去吧。」

师尊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套上枷锁了,他一袭白衣犹如神仙下凡,纤尘不染,冷着脸走到我面前,目光像在看蝼蚁,就如同他当年选中我那般。

他微微蹙眉:

「禾栀,为何无故伤人?」

我直直地看向他:「不要你管。」

他没说话,只是眉蹙得更深了些。

他那张脸虽长得完美无瑕,却令我无比恶心,我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听见他云淡风轻地说:

「死性不改,再关上三十年罢。」

我上一次被关寒牢是五十年,在被关进去之前也见到了师尊,如这次一般,他高高在上,我咒枷锁身,他冷声评价我:「顽劣不堪。」

寒牢冰冷异常,非高阶修士不能忍受,刺骨的凉让我大脑十分清醒,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其实禾栀并不是我的原名,我原来的名字叫禾小四,因为我是家中老四。

娘再也无法生育后,爹便把她卖给了窑子,就像我之前的那些姐姐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十二岁,手抖成筛子,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怪物一样。

我在窗口听见了。

爹要将我卖给窑子,就像当年因赌债卖娘那样。

他在谈到我时,不像在说他的女儿,也不像在说一个人。

「我女儿还是个处呢,虽说小是小了点,但过两年也能用不是?

「那张小脸俏的,你出门去转转,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啦。」

奇异的是,我听到这些话时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

我只是下意识盘算起来。

我要怎么杀了他。

爹躺在地上口吐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时,我的心里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我蹲下身子跟他对视,在他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兴奋狰狞的脸。

怕我不听话,窑子来的人偷偷给了爹一包迷药,据说人吃下以后浑身的力气都会失去,我将那迷药偷来,全放在了爹喝的茶水里。

他果然浑身软得起不来,任由我在他身上捅了好几个血窟窿。

我的手稳得可怕,像是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可我记忆里自己并没有杀过人。

我发了疯,大脑一片混沌,眼前的天地血红,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躁动刺激着我,我丢了刀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

冰凉的液体,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

将爹的尸身掩埋之后,我便踏上了去求仙问道的路,磕磕绊绊走了数月终于到了宗门。

我的资质过关,被带上山门,与一群同龄的孩子站在一堆。长老问我们有何喜好,将根据我们的根骨和喜好派分我们,喜好舞刀弄剑者有,侍弄花草者有,读书念经者有,问到我时,我想了一会儿,以最近一件触动我心扉的事做了答案:

「杀人。

「我喜好杀人。」

全场哗然,属于孩童质疑嫌弃害怕的目光接踵而至:

「真恶心,我们竟然要跟这样的人渣一起修行。」

「她不会想杀我们吧。」

「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她不会真的杀过人吧。」

我很是不解,明明我只是说了喜好而已,暂时也不想杀他们,他们却视我为洪水猛兽,一副恨不得除了我的样子。

巨大的威压笼罩在我头上,是长老走过来了。

他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让我感到不适,我有种感觉,他不该是这个角度看我,卑躬屈膝跪着的或者苟延残喘躺着的,更适合。

「禾栀,你的话可当真?」

我故作懵懂地看向他,改了回答:

「剑,我也喜好舞剑。」

长老抚须,评价我:

「心思不纯,难成大器。」

我盯着他手腕上的环状法器没说话,我记得我昨日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戴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本来是在一个新弟子手腕上的。

因为长老一句话,没有任何一座山峰愿意收我,我只是成为了一个打杂的外门弟子。

直到几年后,我在外出运货时遭遇山匪,被从天而降仙人一般的师尊救下并顺理成章拜入了他的峰下,成为他为数不多的关门弟子之一,从此身份水涨船高。

可怪异的是,即使师尊救了我命,我对于师尊这个救命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也许是我天性凉薄,我不仅不喜欢他,还很厌恶他,每次他靠近我,我都十分反感,即使他修为高深又长了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我一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我拜入师尊门下后,并没有从他那儿学到什么,他几乎将我放养,只让几个师兄师姐教我一些入门的术法,我学不够便常常跑去藏书阁偷书看,直到我把那儿的书几乎都看尽了也没见上师尊几面,师尊常常要闭关,我与他的交往甚浅,他在我印象里只有三件事:

一、救我于山林危难之间。

二、五十年前,被关寒牢前被他评价「顽劣不堪」。

三、就是现在他高高在上地对我下了惩罚:「死性不改,再关上三十年罢。」

五十年前。

我修炼小有成就,被允许与同门们一起下山历练,在途经一个小村庄时,发现此处有妖力残留。

经过检查,我们发现几个男子的精气被妖吸走了,他们虽然没死,但个个看上去面瘦肌黄,虚弱无力,一副纵欲过度活不久的样子。

我们追踪痕迹,在桃林里抓住了罪魁祸首——一只桃花妖。

可桃花妖貌美娇柔,泫然欲泣望着众人时,无人不对她生出怜惜之意,她又编撰了一番自己如何如何修炼辛苦,如何如何被人诓骗,说得众人对她可怜不已。

我只觉桃花妖哭起来的样子很是眼熟,但这并不妨碍我铁了心要杀她。

我站在了众人的对立面,剑尖直指桃花妖:「我要杀了你。」

一师姐娉娉婷婷站出来:「桃花妖修炼不易,师妹便饶了她这一次吧,她只是吸了点精元,并没有真正地害人。」

有人应和道:「是啊是啊,俗话说凡事留一线,禾师妹你就别这么死板嘛,大不了我们废了这桃花妖的修为。」

「师妹你不能仗着碧清仙尊的宠爱就如此嚣张跋扈吧。」

我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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