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酒后胡言?短短四个字便毁我前程,断我前路,为他的妹妹让出位置,可真是轻描淡写啊。「将军求一个赏,我便如一个物件儿一样被赐下,你一句话便断了我的女官之路,谈何归位?」我声声逼问,他视线回避。半晌后,他蹙眉道:「这是你的命,怨不得我,只怪你挡了令嘉的路。」就因为她的妹妹抱怨几句,他便肆无忌惮的毁了我的前程,来为他的妹妹铺路,这便是大丈夫所为吗?他拂袖而去。他以为我会逆来顺受,却不想我在数日之后,拦下了九华公主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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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将军钟令安大胜西南蛮邦,陛下于青云台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我随着九华公主前往宴间贺将军大胜归来。
酒过三巡,将军已醉。
陛下问他:「卿此战功勋卓著,解朕多年忧患,你想要什么赏赐?」
只见那骠骑将军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指着我,漫不经心道:「臣想讨要一个女子,求陛下将她赏给我。」
他的眼神透着戏谑,口口声声说得是「讨要」和「赏」,而非其它。
我在他的眼底,仿若一个物件儿。
古来能臣干将为江山社稷立下大功,讨要几个美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还会被传为佳话。
可惜,从来没有人问过女子是否愿意,世人眼中,女子只是盛世点缀。
他的好妹妹钟令嘉正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场荒唐闹剧,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想看我如何应对。
可是,何曾有人在意过蝼蚁发出的声音呢?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钟令安的手指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父皇,不可,沈净徽是我的伴读,儿臣离不开她。」
九华公主刚一出声,便被帝王抬手拦下,笑道:「裴将军功在社稷,这小小心愿,朕岂有不应之理。至于伴读之事,再寻朝中贵女顶上便是。」
只这短短几句话,我的命运便被这样轻飘飘地决定了。
我看向了钟令嘉眼底跃起的光芒,她想要公主伴读这个位置。
九华公主的伴读,历经层层考较,由当世大儒亲自出题,历经数关,有能者居之。
当日世家千金和朝中贵女参加者众,最后是我拔得头筹。
钟令嘉刚好排在第二名。
彼时落败,她心有不甘。
这数年来隐忍不言,我以为她放下了,没想到竟是等着她的兄长大胜归来为她撑腰。
谁料,他只言片语,便将我多年努力,尽数湮灭。
我在寒夜灯下苦读经年,一路过关斩将,历经考较,拔得头筹,才走到九华公主的身边,成为她的贴身伴读,期待博得锦绣前程,来日可为宫中女官,为我和母亲挣一条出路来。
可他,何其残忍,将我的希望彻底碾碎。
夜间,公主来到偏殿,看到我在收拾东西。
她的眼底泛过怅然,只低声道:「本宫这同光殿,出去了可就再难进来了。」
「公主怜我不易,我都懂得。」我宽慰着她。
她牵着我的手,走向楼阁高处,语气中透着悲戚:「净徽,世人总以为公主尊贵荣耀,世间诸事皆可轻而易举办到,实际上徒担了虚名。今日事,不仅是你的无奈,也是我的无奈……」
我无法违逆皇命,她亦不能。
赐婚的圣旨降下了。
听说那骠骑将军从宫宴回去后大醉三日,就连中官前去宣旨,他都未曾醒来。
我离开内宫的那日,正是钟令嘉入宫的日子,她身后的婢女们手捧着各类书籍和笔墨纸砚,排场甚大。
她本就是那场考试的第二名,又是功臣亲妹,自然有人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她顶替了我的位置,成为了九华公主的新任伴读。
从宫门口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抬眸浅笑道:「不是你的位置,你终是守不住的。」
我看着她眼底的风光得意,回想到了我入宫的那一天,那时的我,也是春风得意的吧,我以为命运馈赠,我终可以摆脱在沈家的日子,我的母亲也能以我为荣了,我的祖母也不能再为难她了。
兜兜转转,竟是一场空。
钟令嘉离开的时候,嗤笑道:「我的未来嫂嫂,你不要以为日后就能耍起将军夫人的威风了,沉月巷有一女子才是我兄长的心头挚爱,兄长为了她顶撞父母,情愿终身不娶。他讨要你,本来也只是想让你做个暖床丫头罢了,谁料陛下竟听了公主之言,亲自赐婚,让你捡了个便宜。」
话音落,她悠然离去,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我恍然明白公主那夜所言,她说她已经尽力为我争取了。
她为我争取了名分。
她知道名分对一个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的生母本是原配,陪着君王征战天下,最后却因家世而退居妃位。
九华公主明明是嫡长女,却有名分之差。
我回到了沈家。
母亲忧容满面,问我骠骑将军为人如何?性格如何?待我如何?
一连串的追问,已然泄露了她的心绪。
她或许更想问我愿不愿意,可是愿与不愿,这件事都不容更改,问了只能徒增忧愁。
父亲甚是平静,他漠然道:「女子读书,本就不是正途,去宫中伴读,平白耽搁两年,如今既有骠骑将军看上你,也是你命好,蒙圣上赐婚,更是你和沈家的荣耀,日后把你那些书本子都收起来,安心绣嫁衣准备大婚吧。」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拔得头筹,成为公主伴读,并不如这门婚事让他感到荣耀。
不过一门亲事,便能攀附上如今炙手可热的功臣,他是满意的。
我五岁启蒙,七岁学诗,十二岁时便在京中小有才名,擅音律、书法、弈棋。
十五岁那年,我在朝阳台上,与北越使节手谈数局,不落下风。
可是回到家中,他并没有称赞我,反而怪我风头太盛、锋芒毕露,没有女子温顺之德,为此罚我抄写女诫十遍。
转头,他却望着平庸的庶弟细心教导,满怀期待。可是他讲了许多遍,庶弟也记不住、背不下。
我八岁时便能倒背如流的文章,他十二岁时还识不全。
明眼人都知他并非读书的料,可父亲还要用尽心力。
沈家祖上也曾是簪缨世家、门庭赫奕,可是历经前代战乱,世家迁徙,人丁凋零,如今已呈衰败之象。
所以,他不愿相信,不信膝下这唯一的儿子,是个庸才。
看向我和母亲时,他的目光总是怨怼的。
只因母亲怀我的时候,有位路过的高僧批命,说此胎不凡,可兴家门。
祖父与父亲便寄予厚望,期待是一个能振兴家族的栋梁之才。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我是个女儿身。
父亲气得抛下我母亲,跑出门与人连喝了多日的酒,说那日的和尚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从那以后,纳了数位姨娘入府。
钟令安大醉期间,沉月巷那位姑娘找上了门,带着她的儿子。
原来,钟令嘉那日并没有说完。
不只是一个挚爱的姑娘,还有一个儿子。
他在沉月巷有一个家。
这个叫宋晚音的女子,是他的外室。
他们一起在边关生活了数年,以夫妻的名义。
她是一个牧羊女,更是昔日流放到西南边地的罪人后代。
钟家二老并不接受宋晚音入门。
宋晚音带着儿子跪倒在府门前,不发一语,任由来往行人议论纷纷。
我命仆人将她们迎了进来。
可是进来后,她的神色上下打量着我,眼底露出鄙夷,全然不复方才在门口时低眉顺眼的姿态。
「我原以为他真的会为了我此生不娶,没想到皆是虚言,沈姑娘,当真是好手段……」
她竟觉得是我勾引了钟令安,让他主动求娶。
「宋姑娘,我与他的婚事是陛下亲赐,我不在意他的情意与真心,更不会视你为敌,你尽可放心。」
我话已至此,她才漫不经心道:「与我为敌,你不配。」
说完,便带着孩子转身离去。
可次日,钟令安酒醒之后便怒气冲冲地杀上了门。
他一脚踹开小厮,对着我怒声道:「是你逼走了晚音,她们孤儿寡母,你何以如此恶毒?」
看着我此刻的茫然,他对着我父亲道:「这就是沈家的好家教,还未过门,便善妒至此,不能容人,来日只怕要掀了我的将军府,真是教女无方。」
他撂下一言,转身离去。
可这一句话,便为我招来了祸端。
教女无方,这四个字命中了父亲所有的忌讳,重到让他怒不可遏。
他教养女儿,从来是以贞静柔顺为要,容不得离经叛道之人。
他取出戒尺,在我掌心重重罚下。
每打一下,便问我知错了没有。
可我不知,错在哪里?
明明这桩婚事非我所求,明明我处处忍让,为什么到最后受尽责难的是我?
只因我的身后毫无倚仗吗?
九华公主曾对我说这世上能让人快速低头的并不是道理,而是权力。
即便我光明磊落,也未必能得一个公道,即便我占尽道理,也未必有人愿意听。
可权力在手,便能让四座俯首。
这一刻,我明白了她彼时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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