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给我打,狠狠地打!」板子重重地落在我身上,真疼啊。…
免费试读
我是一只白毛雪貂。
江家小姐江向妍进山时丢了耳环,我十姐好心提示,她却看上了十姐的皮毛。
她带着猎犬一路嗅到我家洞穴,便指挥下人现场剥皮,「小心些,皮毛要活着剥下才好看!」
江向妍凭着我全家十三口做成的白貂大氅,在赏梅宴上惊艳四方,高嫁了景侯。
十年后,我化身成采药女救了景侯的命,成了侯府宠妾,江向妍气得发疯。
这年赏梅宴上,她又穿上那件白貂大氅,想和侯爷重修旧时好。
谁知她忽然倒地,高呼着好痒,扯烂衣衫后,全身竟都长出了细密绒毛。
我柔柔抚上景侯胸口,「侯爷,我见过这种怪病,只要把全身带毛的皮剥下来,再慢慢长出正常皮肉,病就好了。」
1
我入景侯府这一日,侯夫人江向妍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她就站在正堂前,面若寒霜,看向我的目光里先是惊艳,继而是浓浓的不安和愤怒。
十年不见,曾经饱满娇艳的富贵小姐,已经被怨毒和苍老爬上了脸颊,眼角细纹清晰可见。
我柔柔下拜,却被她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
她的脾气还是如此暴躁易怒。
我顺势跌进了景侯穆修远的怀里。
泪水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水汪汪的眼睛里是隐忍克制而又热切的爱慕,声音却异常凄楚:
「侯爷,看来夫人是容不下我的,我这便回山里去好了。只是一想到今生再不能见侯爷,雪儿的心就如同被万剑刺穿般的痛。」
我柔软无骨地攀附在穆修远怀里,低低抽泣。
狐狸姐姐曾经说过,我这张绝色的脸,再配上这副矫揉造作的神态做派,没有男人把持得住。
穆修远果然一脸疼惜地把我护在怀里,刚刚要说些什么,我的头发便被一股大力紧紧抓住,身上被用力捶打,耳边是江向妍异常暴怒的声音。
「不要脸的狐媚子,当我的面就敢勾引侯爷,看我不打死你!」
狐狸姐姐还有后半句,也没有女人会不被我激怒。
狐狸姐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喃喃自语:「你说这人类女子真是奇怪,男人变心不收拾男人,偏偏要为难女人。」
「住手!」
一个威严的女声喝住了还欲撒泼的江向妍。
是一直端坐上首的侯府老夫人秦氏。
江向妍心有不甘,碍于孝道却还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穆修远侧身护住我,顺势一把把江向妍掼到了地上,声音冰冷异常。
「向妍,莫要再闹了,她叫知雪,是荒明山上的采药女,救了我的性命,对我有恩。她孤苦无依,已被我收为妾室。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你这般撒泼,失了体面。」
江向妍愣愣地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穆修远:
「穆修远,这些年你一房一房地往家里抬妾室,我几时拦着你了?那些良家女子便罢了,这个女人一脸狐媚相,又来历不明,不能留!」
老夫人摇了摇头,「远儿至今无子,这女子我看是个好模样,身子看起来也康健,说不定能为我侯府续上香火。」
穆修远朝着老夫人一笑,「还是母亲明理,疼我。」
继而摩挲着我的手,冷哼一声,声音异常冰冷,「夫为天,女子应柔顺恭敬丈夫,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议。你若是再哭闹不休,为难知雪,可别怪我给你没脸!」
我埋首在穆修远怀里,几乎要笑出声来。
人类真奇怪啊,明明两年前杀我全家的时候还柔情蜜意,这会就如此翻脸无情。
江向妍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她被一个绿衣丫鬟扶住,失魂落魄间,打翻了桌上的茶碗,一杯茶尽数泼在身上。
丫鬟唯恐她着凉,马上拿来一件雪白的貂皮大氅把她裹住。
洁白绵密的皮毛,衬得她的眼睛通红,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穆修远看着这件熟悉的大氅,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动容,刚想上前一步,我立刻低呼一声,晕倒在他怀里。
穆修远慌了神,抱着我奔向了后院。
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刻,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江向妍身上那件白貂大氅上。
那是用我全家一十三口制成的。
我是只雪貂。
住在荒明山上。
纯白的不带一丝杂色的雪貂,世间罕见。
阿爹阿娘和我的哥哥姐姐们经常告诫我,人类都是极坏的,个个都想把我们剥皮制衣,千万小心莫要让人类看见。
可纵是这般小心,我们全家却还是死在了人类手中。
江家小姐江向妍进山时丢了一只耳环,她急得不行,用鞭子狠狠抽打丫鬟。
「那是修远哥哥刚刚送我的,怎么就不见了,你们快给我找,找不回来,我就把你们男的打死,女的发卖行院!」
我十姐蹲在一棵树后看热闹,张望间,不远处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就躺在一丛杂草之间。
十姐想着那个小姐着急,又怕那些下人受责备。
思索再三,鼓足勇气,跑到了耳环处滚上一滚,弄出了响动。
十姐躲得快,却还是被眼尖的江向妍看到了,「竟是雪貂!」
江向妍手捧着失而复得的耳环,目光却盯着十姐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这雪貂竟如此美丽……」
不久后,她就带着穆修远和一群兵士进山,用嗅着耳环的猎犬寻到了我家洞穴。
我衔着花儿玩耍归来的时候,只看见江向妍用帕子捂着口鼻,嘴里不断叮嘱下人:「你们小心些,莫要弄坏了它们的皮毛。别弄死了,皮毛要活着剥下,制衣才好看。」
我亲人们的哀嚎,响彻天际。
和我一窝出生的十三姐,失了皮毛的小小身子不住地躺在地上抽搐,嘴里哀哀叫喊。
「阿爹,阿娘,十三好疼啊!」
大哥叫得异常凄厉,惊得江向妍身子一抖,景侯穆修远眉头一皱,利落地抽出剑,大哥的头和身子瞬间分离。
景侯穆修远掩住了江向妍的眼,把她护在怀里,「小姐莫怕,这些卑贱畜生能为你制衣,是它们的福气。」
我恨不得撕碎了他们,但是我只是一只刚刚生出了灵智的雪貂而已,全无法力。
我咬着一块石头,把嘴角磨出了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带着十三张雪貂皮走了。
徒留满地我亲人血淋淋,赤条条的尸体。
我和山上道行最高深的狐狸姐姐做了交易,她助我化形,教我人间心机。
我承诺事成以后,把身上这副绝色皮毛给她。
……
十年后,我随着那个风流的景侯来到了上京城。
当年的江家小姐江向妍在赏梅宴上靠一身世间罕见的雪白貂裘出尽了风头,惊艳全场。
一个小官家的女儿,被推举为上京第一美人,高嫁了景侯为妻,夫妻琴瑟和鸣。
可是没人知道,为她的美满姻缘,荣华富贵添色的,是我全家血淋淋的尸骸。
穆修远在我房中流连了三天三夜。
江向妍气得在院子里不住地咒骂打砸,鞭笞下人。
意乱情迷之际,我勾着穆修远的脖子,斜眼睨着他。
「侯爷,夫人据说曾是上京第一美人,您怎么对她那般冷淡?」
穆修远凉薄一笑,抚上我的脸颊,「她那爆碳一样的性子,年纪大了,又多年无所出,怎及得上雪儿温柔可人。」
我趴在他的肩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人类男子真是好笑,你曾甘愿为江向妍驱使,温柔小意地护着,怎么十年过去,当年被你捧着护着的第一美人,就嫌恶至此了?
狐狸姐姐说过,人类中有一种男子最为薄幸,喜新厌旧,色衰则爱弛。
……
第四天的清晨,我抚了抚头发,露出雪肤上的点点红梅,一副慵懒情态去向江向妍请安奉妾室茶。
江向妍眉头一紧,刚要发作,她身旁的绿衣丫鬟青禾马上拉了拉她的袖子,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江向妍深吸一口气,强自忍下。
接过我奉的茶饮了一口,朝我冷哼一声,「起来吧,雪姨娘。」
我看了一眼垂眼立在她身边的青禾,看来这是得了高人指点了。
我懒懒起身,闲极无聊,拔下头上的红宝石发簪,对着阳光把玩。
江向妍的呼吸,陡然加重。
她的手紧握成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贱婢,谁准你用这种僭越的东西?」
我眯起了眼打量颜色正红的宝石,确实是僭越的,发簪送正妻,正红更是只有妻可用。
「夫人恕罪,实在是侯爷非要相赠,说这款式颜色都与妾的容色最为相配,妾不敢不受。」
我漫不经心地勾唇看她,江向妍的脸孔涨得通红,颤抖着手指向我。
「拿板子来,把这个贱婢给我打死!」
青禾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声音又小又急,「夫人息怒,今日是她第一日请安,若是责罚她,侯爷……」
青禾话未说完,便被江向妍一个耳光打翻在地。
「给我打,狠狠地打!」
板子重重地落在我身上,真疼啊。
但是,不及我亲人们的剥皮之痛。
江向妍气极,我却低低笑了起来。
「贱人,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你可知道侯爷是怎么说你的?他说……」
后面的声音微不可闻,江向妍皱着眉,狐疑地走向我。
「侯爷说什么?」
「侯爷说您,人老珠黄,脸上的纹路让人看了就恶心。」
我勾着唇角,一字一句,击到了江向妍心上。
她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直勾勾地看着我,随即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死命地用尖锐指甲抓我的脸。
「江向妍!」
一声饱含怒意的暴喝传来,江向妍身子一抖,恢复了些许理智。
穆修远铁青着脸朝我奔过来,撩开我凌乱的长发,看到我被抓得鲜血淋漓的一张脸,怒不可遏。
一个刚刚到手,意犹未尽的新鲜玩意,就这么被抓花了脸。
穆修远的眼里是滔天怒气。
「侯爷,是她顶撞我……」
江向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白着脸想解释,却被暴怒的穆修远飞起一脚,踢在了腰腹上。
江向妍惨叫一声,一滩鲜血,从她的裙下渐渐洇出。
江向妍流产了。
一阵人仰马翻,恍惚中,我被一个散发出香气的温软怀抱拥在了怀里。
我趴在床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为我轻轻揭开背上和血肉连在一起的残破衣衫,我疼得身子一抽,那个人立马便停了下来,朝我的伤口吹气。
我疼得满头大汗,努力睁开眼睛,却是老夫人秦氏,正一脸心疼地为我擦汗上药。
「孩子,醒了?别说话,水做的一个人,竟受了这么大的罪。」
她摸了摸我的头发,轻柔的手,好像阿娘为我舔皮毛,「向妍小产了,大夫说,她以后再不能生育了,远儿自责得不行,正陪着她,这段日子你便好好养伤。有我在,谁都不敢欺辱你。」
「也是她粗心,竟不知自己已经有孕了。」
我看了一眼这个不过四十余岁,面容和善的女人,动了动唇,「您为何对我这般好?」
她笑了笑,「傻孩子,我看着你便觉亲切,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向妍善妒,这些年打死了不少丫鬟妾室,远儿年近三十还无子嗣,我还希望你能让我抱上孙子呢。」
我垂下眼,微微点了点头。
听说这老夫人秦氏是继室,却待继子穆修远犹胜亲生,感情深厚,看来传言不假。
……
我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口凉丝丝的,一只半个巴掌大的小狐狸,从我怀里钻了出来,正撒娇地往我手心里拱。
江向妍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孕了。
因为两个时辰前,那个小肉团才随着我的妾室茶,进了江向妍的肚子里。
随着穆修远一脚踢下,它便在江向妍的肚子随意翻滚撕咬,让她吃尽了苦头。
彻底断了她以后的生育,又化作一滩血水流了出来。
我奖励地摸了摸它的头,它低低地叫了一声,便化作一根狐狸毛消散了。
我太过年幼,没有什么法力,下山之前狐狸姐姐随手给了我三根储了法力的狐狸毛。
江向妍,听说你这十年为了生子喝了不少苦汤药,我送你的这份见面礼你可还满意?
痛吗?
可惜,不及我灭门之痛万分之一。
江向妍受了大刺激,成日里哭泣咒骂,瘦得脱了形。
穆修远愧疚,只是哄着。
江向妍养好身子以后,似乎也认了命,破天荒地开始主动为穆修远张罗些老实平庸的妾室,替她生子。
穆修远被那些新人迷了眼,大赞江向妍贤德。
只是,江向妍却没打算放过我。
我这些日子乐得清闲,每天夜里都要在花园假山深处的池塘边晒月亮。
对着月光修炼吐纳,于开了灵智的生灵最为有益。
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吸了吸鼻子,是江向妍身边的青禾。
当年就是她,为江向妍献计,让猎犬嗅耳环寻雪貂。
我一动不动,任由青禾蹑手蹑脚地从我身后靠近,在她伸手推我的一瞬间,我的身子一晃,化作一道雪白的小巧身影,闪电一样扑向青禾颈间。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