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鹅黄色的小礼服,精致的妆容,盛装出席的林西西此刻还是颇有几分娇养公主的味道的。在这样上流云集的晚宴上,她毫不顾忌的挽着陆晏之的手臂。也是在这一瞬间,徘徊在我心口的疑惑,突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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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看到林西西那支吾其词的模样,就知道陆晏之的邀请是真的。
或者只是客套?
我不想无故讨人嫌,婉拒道:“谢陆总美意,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下次我请。”
陆晏之不依不饶:“再忙也要吃饭吧?”
声线莫名的都高了一度。
搞得像我不识好歹似的。
林西西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小声道:“晏之学长,也许南絮姐真有难处呢。”
看吧,小姑娘有意见了。
我站在原地等着看陆晏之如何处理。
片刻后,听到他耐着性子说:“西西到贵公司已经一个多月了,想必给江经理添了不少麻烦,我总得好好感谢感谢江经理才是。”
我立即听出了陆晏之的言外之意。
敢情是替林西西还人情呢。
林西西也听出了这一点,惨白的小脸儿终于有了些许笑意:“还是学长考虑周全,南絮姐,要不你就别推辞了吧?”
诚意满满。
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于是我跟着陆晏之和林西西一起去了西餐厅。
餐厅格调很高,拐角处还有正在弹琴的老师,伴随着轻缓的钢琴曲,我心里的淤堵也顺了不少。
只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在这样一个罗曼蒂克的餐厅内,陆晏之陪着林西西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为何偏偏要带上我这个电灯泡?
没一会,我就有了答案。
沈华兰气势汹汹的找过来了。
见到我之后,愤怒的神色里明显闪过了一抹惊诧:“絮絮,你……你怎么也在?”
是的,连沈华兰都知道,这种时候我在是不合适的。
但陆晏之,还是让我搅合进来了。
我若无其事的咀嚼着口中的牛排,说:“陆总和林小姐请客,我盛情难却。”
沈华兰收起怒火,命服务生添一副餐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坐在了林西西的对面。
“现在的小姑娘啊,”她阴阳怪气的开口,随意的瞄向林西西,“还真是了不得。”
“嗞”的一声,林西西握着叉子的手忽然一滑,金属叉头与餐盘发出了不合时宜刺耳声。
林西西的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的,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刀叉,指尖泛白。
挺难堪的。
这时一旁的陆晏之从容不迫的端出了刚切好的牛排,自然的跟林西西面前的那份做了更换。
体贴到极致。
林西西掀起长长的睫毛,受宠若惊道:“晏之学长,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华兰一眼。
活脱脱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我忽然想到很久之前我跟沈华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我们一起吃自助餐。
那时的她虽然没有现在这么跋扈,但对我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整个用餐过程里,指挥我拿东拿西,彼时正值小龙虾上市的时节,就因为她一句喜欢,我生生的剥了一晚上的虾。
连指甲盖都带着龙虾味。
这才换了她一句“还算乖巧”。
而这期间,陆晏之只是默默地坐在对面吃菜,没有多说一个字。
现在,同样的情形,他却当着沈华兰的面替林西西切牛排。
“晏之,你这也太惯着她了吧?”沈华兰果真还是看不下去了,“她又不是没长手,需要你又切又喂的?”
她说这话时,陆晏之刚给林西西递了张餐纸。
男人面不改色道:“你不懂。”
沈华兰被噎的说不出话,脸上阴云密布。
我不想无端被连累,岔开话题道:“阿姨,这家的香煎鳕鱼味道不错,你尝尝。”
沈华兰闻声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挑出鱼刺的鳕鱼块,微笑道:“还是絮絮懂事,不像某些小姑娘哦,没一点眼力见。”
一顿饭吃的跟过山车一样刺激。
饭后,我们四个人站在霓虹路口,沈华兰拉住我的手,说:“絮絮,周末来家里坐坐,晏之刚添的院子,带草坪的,后院还种了一大片三角梅,你肯定喜欢。”
我心口一惊,不自觉的看向陆晏之。
他神色如常,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也是,矜冷如陆晏之,又怎么会记得我的喜好?
大概只是巧合。
送走沈华兰后,原地又尴尬的剩下我们这三人组。
我晃了晃手机,说:“陆总,我叫的车快到了,先告辞了。”
陆晏之浅浅的应了一声,多一个字都没有。
我转身过马路。
隐约间听到林西西自责的声音:“对不起啊晏之学长,是我没用,没能讨阿姨的欢心。”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说的好像沈华兰多认可我似的。
她也不过,拿我当枪使罢了。
而林西西,至少还有陆晏之护着不是吗?
提到陆晏之,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很明显,今晚我也被他当挡箭牌了。
他们母子,真是难得的默契。
但他凭什么?
以为我们NPC没脾气?
我揣着一肚子火回了住处。
从浴室出来时,我看到桌上的手机一直闪个不停,离近了,才看清屏幕上闪烁的那串数字。
怪我记性太好,竟一眼就辨认出了陆晏之的号码。
但,这个点,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我迟疑几秒还是按了接听。
“到家了吗?”
男人声音喑哑,似带着一丝疲倦。
我明知故问:“您哪位?”
电话那头顿了顿,我听到陆晏之问:“江南絮,你把我的号码也删了?”
删了,两年前。
之后也没再存。
情理之中的事,他陆晏之那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的。
我捏了捏眉心,问:“陆总有事吗?”
陆晏之突然不说话了。
我回来吹了风,头疼的厉害,耐心自然也比平时少了些,他不说话,我也不想等,便开口道:“没什么事我就先休息了。”
“微信好友,加回来。”陆晏之终于开口,语气却不大好。
闻声,我捏着眉心的手一滞。
又听到他说:“今天的事,总不能让江经理白忙一场。”
原来如此。
是来替林西西表达谢意了。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但无论哪一件,到手的好处,我是不会拒绝的。
我奉承道:“陆总太客气了,稍等。”
我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掐断了线。
片刻后,转账信息跳了出来,陆晏之又给我转了一万。
紧接着又弹出一条语音。
我刚准备点开,语音又被撤回了。
思忖两秒,我给陆晏之发了个鞠躬版的谢谢表情包。
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
托林西西的福。
隔天我如常上班,刚进办公室,就听到前台小雅跟我说:“南絮姐,林经理在会议室,会议十点开始。”
我有些懵。
等在会议室见到林西西时,她解释说:“南絮姐你忘了,界面调色,昨天我们商量好的呀。”
她说的很自然,刚好被进会议室的糖糖听见了。
糖糖是我们美术部的负责人,美院毕业的小姑娘,和林西西差不多大。
她看着我,问:“南絮姐,什么意思?”
我本想着等吴凌回来后再糖糖交涉的,但现在看来,这个会必须得立即开。
于是我,林西西,糖糖和王嘉一起进了会议室。
听完陈诉后,糖糖整个人就炸了:“这个界面我花了整整两个月才完成,现在就因为她一句话,说换就换?”
糖糖这话是对我说的。
可不满,是给林西西的。
我刚准备解释,却听到林西西说:“这个决定是我,陆总还是南絮姐共同商议决定的,你既然拿了工资,难道不应该好好修改吗?”
温软的语气,但字里行间,却夹着一缕少有的盛气凌人。
糖糖不可思议:“什么意思?投钱了不起啊,我不是不愿改,只是觉得粉色艳俗,嫌弃懂不懂?”
林西西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没有资金,这个项目根本做不了。”
闻言,我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糖糖起身道:“谁爱干谁干,姑奶奶不伺候了!”
我忙去拦,耳后却传来了林西西的抽泣声。
回头一看,她居然哭了。
我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张纸巾,和声道:“林经理,我知道你也是替项目着想,但大家都在一个团队,说话还是要讲究些方式。”
搬出陆晏之或许是一种威慑,但一个公司的凝聚力,不是靠外界压力,而是出自每个成员发自内心的热爱。
一如糖糖,每天在住处心甘情愿的加班,也是出于对这个项目的热爱。
但林西西却反问我:“所以南絮姐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我只能安慰她:“别急,我来处理。”
经此一事,整个工作室莫名的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下午,我给糖糖打电话,约她在楼下咖啡馆见面。
“南絮姐,我对这个项目的热爱你是清楚的,”糖糖也挺委屈,义愤填膺道:“她林西西一个在校生,在投资人面前卖乖还行,可说到工作,她哪一点对得起游戏策划这个职位,现在居然还想插手我的工作。”
我劝慰道:“审美这个东西,各花入各眼,但投资人既已点头,我们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这只是小问题,对吗?”
糖糖叹了口气,看着我,说:“姐,我是给你面子,你知道的,我们的界面没问题。”
我这才松了口气,但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晏之和林西西。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陆晏之黑着一张脸,而林西西紧咬着唇,杏眸中一片水雾。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我听到林西西哽咽道:“南絮姐,你们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林西西用的是“你们”。
显然是听见了我跟糖糖的对话。
可她但凡听全一点,就应该知道,我最终的目的是大事化小。
同事之间意见相左很正常,我没想到她会请来陆晏之。
她听见了,陆晏之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以至于此刻的我跟糖糖,像是背后嚼同事舌根的小人。
糖糖大概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压低声音说:“南絮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我递给她一个眼神,安抚道:“我来处理。”
说完我便朝不远处的两人走去。
视线相撞,我和声道:“林经理,是我处理不当,让你受委屈了。”
倏忽之间,林西西眼圈一红,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眼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来势汹汹。
她人长得本就白皙小巧,这会儿梨花带雨的,颇有一副说不出的委屈感。
很招人疼。
这不,陆晏之见状后立即掏出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扫了我一眼后讥诮道:“江经理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他声音不大,但浑身上下裹着一层寒气,不怒自威。
又护上了。
“对不起啊南絮姐,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林西西哽咽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颤音,“晏之学长,算了……”
“林经理,吐槽你的人是我,你针对南絮姐算怎么回事?”
糖糖突然从我的身后窜了出来,对林西西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
林西西瞪大双眸,满脸错愕的看向糖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更委屈了。
我刚准备调和,却听到陆晏之说:“这事好办,你跟西西道个歉,然后自辞。”
自辞?
陆晏之居然要炒了糖糖。
印象中的他一向公私分明,但此刻,他作为这个项目的投资人,居然为了林西西,要插手我们公司的事。
挺出乎意料的。
我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好言相商道:“陆总,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的问题,我们回去……”
“我说,”陆晏之冷冷的打断我,斩钉截铁道:“辞了她。”
我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像是一不小心吞了一小根鱼刺,虽不致命,却会让你陷入短暂的惶恐和憋屈中。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陆晏之面前,是根本没有面子可言的。
跟林西西的委屈比。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出声道:“陆总稍安勿躁,晚点我会跟吴总……”
“那麻烦江经理转告吴总,如果明天这位还在,”陆晏之说到这,睨了糖糖一眼,继续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只能遗憾终止了。”
他说完便护着林西西离开。
我如遭雷击,像根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所以,陆晏之的意思是,他要撤资?
就因为糖糖吐槽了林西西两句?
“晏之学长,算了吧,我不会放心上的。”
软糯的声调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攥紧的手指蜷起又松开,隐约间听到陆晏之说:“你呀,还是太善良,但现在可不是讲宽容的时候。”
是啊,在他陆晏之眼里,林西西善良温顺,我们,都是恶人。
我见到吴凌的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了。
她身着米白色长款风衣,脚踩十厘米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又美又飒。
见到我,笑眯眯道:“多大点事儿,天塌下有姐姐跟你一起顶着。”
路上,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人,肯定是不能辞的,但既然陆晏之要替林西西立这个威,我们满足他就是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吴总打算怎么做?”
“道歉啊,”吴凌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给足了陆晏之和林西西面子,这事肯定能翻篇。”
她还是不了解陆晏之。
他向来雷厉风行,只怕没那么好糊弄。
但吴凌的办法,我们总要试一试的。
于是隔天一早,我跟吴凌便拎着些礼品去了荣域。
以示歉意。
前台看着我有些眼熟,说:“陆总没时间的,昨晚带着林小姐飞去春城看雪山了,你们要是有电话,可以直接跟他联系。”
我跟吴凌对视了一眼,都挺意外的。
我们都没有收到林西西的请假申请。
还在陆晏之这里吃了个闭门羹。
吴凌觉得这是陆晏之的意思,是他在变相给我们施压呢。
想着好不容易到账的五百万,我们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吴凌觉得得从林西西下手。
“就算是古代的帝王,不也逃不过枕边风吗?”她举例说明,“林西西的一句话,能顶我们千百句。”
我闻言垂眸,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事儿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比我更适合打这个电话。
想着项目的未来,我拨了线。
但没打通。
吴凌有些迷惑:“估计没看见,晚点再说吧。”
还真给她说中了。
傍晚时分,林西西终于回拨过来了:“抱歉啊南絮姐,我跟晏之学长在山上,手机落到酒店里了,有事吗?”
原来,我们这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人家两人正闲适自在的赏雪呢。
我定了定神,说:“林经理,昨天的事我跟糖糖已经深刻反省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们这一次。”
“是吗?”林西西声音轻飘飘的,“可是我看朋友圈,糖糖好像玩的挺开心的。”
糖糖今天也没来上班,至于做什么,我还真没在意。
我诚恳道:“我会让她亲自跟你道歉,林经理,陆总那边,麻烦你了。”
提到陆晏之,林西西回的挺快:“南絮姐,我也挺为难的,你知道的,晏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抱歉。”
我气馁的挂断电话,心口像是压了一层黄连,又苦又涩。
片刻后,我的手机又响了,我紧张地看过去,却发现电话是姑姑打来的。
我拿起手机去了走廊。
“姑姑,出什么事?”
“没有,絮絮,跟你说个好消息,”憔悴的声音里带着一缕喜悦,“你姑父托人在京港找了个保安的工作,一个月四千多呢,好的话,明年我就带着囡囡过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聚在一起了。”
我指尖掐进掌心,鼻头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酸涩。
“絮絮?你不同意吗?”
“同意,”我笑着开口,“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挂断电话后,我快步进了吴凌办公室,问:“早上准备的那瓶红酒呢?”
“你眼圈怎么红了?”吴凌紧张地看着我,心疼道:“絮絮,你……”
我扫了她一眼,平和道:“沈华兰这两天估计睡得不太踏实,我去看看她。”
沈华兰好酒。
我想,既然林西西的这条路走不通,那我只能另辟蹊径了。
一小时后,我捧着那瓶价值物无数的红酒出现在半山别墅的大门口。
低调奢华的大铁门后,一栋新中式风格的四层独栋别墅屹立在山水之间,瞬间就让我想到了王维在四十岁时置入的辋川别业,尊贵低调又不张扬。
不用猜我也知道,装修风格肯定是陆晏之的手笔。
沈华兰在两颗罗汉松间微笑的跟我打招呼:“絮絮,快,进来坐。”
一楼的中式圆桌前,我端起手中的郁金香杯,一饮而尽。
沈华兰拦着我,说:“絮絮,别喝那么急,容易醉。”
我没吭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说:“能陪阿姨一起喝酒,我高兴,阿姨,我干了,您随意。”
沈华兰终于察觉到了异常,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
“是出什么事了吧?”沈华兰语气笃定,将酒杯放到一旁,说:“来,跟阿姨说说。”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坦言道:“我们办事不利,惹陆总不高兴了。”
沈华兰听完舒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他啊,自己是个工作狂,也不知道给别人留空间,没事,别担心,这事交给我。”
工作狂。
我听着沈华兰的形容,露出一抹苦笑。
她口中的工作狂,却一次次的在百忙之中,去呵护他的林西西啊。
不过,有沈华兰的承诺,我想陆晏之应该不会再做的那么绝。
想到这,我再次举起酒杯:“阿姨,谢谢您,我再……”
我的话还没说完,耳旁忽然响起了推拉门声。
我跟沈华兰同时看过去,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晏之。
四目相交,我从男人的眼里看出了一抹不悦。
我心虚的低下头,有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尴尬。
直觉不妙。
沈华兰和我同时迎了上去。
“不是说要呆两天吗?”她接过陆晏之手里的拉杆箱,问:“吃饭了没?”
犀利的眸子忽然落在我的脸上,陆晏之拧眉道:“她怎么在?”
语气里的嫌弃昭然若揭。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絮絮是我邀请来家里做客的,”沈华兰理直气壮,“你客气点。”
陆晏之扫了一眼桌上的红酒,眉头皱的更深了:“又喝酒了?”
显然不满意。
我坦然道:“陪阿姨喝了一点。”
陆晏之铁青着一张脸,一副要我解释的模样。
沈华兰看不下去了,和气道:“行了,不就工作上的一点失误吗?你至于吗?”
她以为我跟陆晏之之间的不合跟工作有关。
但陆晏之多聪明一人啊,仅听了一句,就嗅出了猫腻,冷嗤道:“还学会告黑状了?”
“我……”
“絮絮什么也说,我猜的,”沈华兰一副维护我的模样,瞪着陆晏之,说:“既然说开了,依我看,这件事就翻篇吧。”
陆晏之不依不饶,说:“鼓动下属诋毁他人,不该给点教训?”
我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在陆晏之眼里,就成了怂恿下属了。
我低下头,生生的将心口的不快压了下去。
但沈华兰却揪住了重点,不可思议道:“你说的那个他人,该不会是那位林小姐吧?”
陆晏之怔了一瞬。
不怪我,是他自己说漏嘴的。
果不其然,瞬时间,沈华兰就开始训子模式了。
我站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合适,于是我小心开口道:“阿姨,陆总,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了。”
沈华兰收起怒火,指着陆晏之说:“这么晚了,你送送絮絮。”
“她做事周全,肯定一早叫了车。”
我顺着台阶道:“是,快到了。”
说完我便走。
出大铁门时,我慌的扶住门口的绿植,这才勉强站稳。
红酒后劲挺大的。
我边走边叫车,但这里是边郊,打车挺难。
最后,我只能认命一般的,拖着漂浮的双腿往前走。
彼时的京港昼夜温差大,夜晚的凉风恣意的往我领口的钻,一时间冻得我牙齿打颤。
我忽然想到林西西电话里说的雪山,恶作剧般的,告诉自己在赏雪景。
一个人。
可就在这时,一束强光莫名的从身后照过来,我疑惑的驻足,却见轿车已经停在了我身侧。
车窗缓缓下移,露出了男人刀削般的侧脸。
嗯,骨相很好,面部线条也很流畅,是个美男坯子。
就是这相貌,有点像记忆中的那尊冰冷无情的寒玉大佛。
“上车。”
大佛还跟我说话了。
我翘着嘴角笑:“我佛终于来渡我了。”
副座上,我歪着脑袋看着那双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越看越觉得眼熟。
修长,嫩白,像极了陆晏之的手。
“雪山美吗?”
“你到底喝了多少?”
答非所问。
我郁闷的别过脸,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又听到陆晏之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把那点小心思给收回去。”
我闭上眼,吸了口气,问:“我什么心思?”
男人音色冷然:“想曲线救国,也不看看路线对不对。”
哦,原来他知道啊。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陆总说的对,我的路线一直错得离谱。”
话音刚落,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嘎吱”声骤然在耳侧响起,而我整个人也莫名前倾又晃动,片刻后才恢复如常。
我疑惑的睁开眼,只见车子忽然停在了路边,而陆晏之,十分反常的盯着我。
连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都紧绷了几分。
我无端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刚要出声,只见身侧的男人猛地压过来。
指骨划过我的肩胛,在昏暗的光线下,撩的我一阵战栗。
凛冽的皂香侵蚀着我的五感,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恍惚间,我听到那个声音说:“絮絮,叫出来。”
我又梦见了那双手,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腰。
但醒来时,我人已经躺在了住处。
胀痛感伴随着肌肉的酸痛攻击着我的脑神经。
我低头一看,只见锁骨下的褪色纹身处,一片青紫。
像是故意盖个章一样。
我顿时没了睡意。
梦里的一切,似乎是真的。
但,整个房间里,找不到一处男人来过的痕迹。
我恍恍惚惚的去了公司。
刚进门,就被吴凌拉进办公室,她兴高采烈道:“絮絮,你那迂回救国的战术真不错,陆晏之那边松口了。”
我心口一颤,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早曾助理给我来过电话了,但陆晏之也说了,如果糖糖改不出林西西想要的效果,还得换人。”
我略感不适。
时机,太巧了。
偏偏是那件事后。
林西西的招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吴凌跟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开了门。
林西西递来手中的茶饼礼盒,温婉道:“吴总,南絮姐,这是我特意给你们选的礼物。”
吴凌笑着回应:“林经理你也太客气了。”
林西西眉眼弯弯:“吴总,南絮姐,先前的事是我处理不当,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学长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共创辉煌。”
她说完,还做了个握拳的姿势,俏皮中带着一丝认真。
实在让人计较不起来。
但,她说了跟陆晏之沟通,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呀,”林西西扑闪个大眼睛,说:“我给南絮姐你发信息了,你没看见吗?”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栏,果然找到了林西西发来的那一条。
“南絮姐,学长已经应下了。”
时间就在我离开半山别墅不久后。
只是我那时思绪混乱,没注意到。
所以,陆晏之是在应了林西西后,才没再跟我们计较的?
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的我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么说,矛盾总算解决了,”吴凌在微信上给我发信息,“晚上把时间空出来,姐带你出去放松一下。”
前后端没搭建完成,我哪里有这个心思。
吴凌苦口婆心道:“絮絮,经过这两天这个事件后,我悟出了一个道理,所谓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那投资人咱也不能只找一个,所以今晚的宴会,你必须得参加。”
我这才知道吴凌的目的。
我只能说,论赚钱,这姐姐真是好标杆。
我应下了。
晚宴地址定在维也纳酒庄,京港豪门办活动的标配地点之一。
大到酒店硬件小到一个摆甜点的托盘,都能精致到极致。
托吴凌的福,来京港不过半年,我没少在这里混吃混喝,现在吃的嘴都叼了。
“听说之前那个米其林大厨回国结婚了,”吴凌递给了我一块覆盆子慕斯,说:“新来的厨艺确实差了点。”
我抿了口果汁,问:“你说的那个冯土财主呢?来了没?”
吴凌的视线在人群中穿梭,又低头看了眼腕表,说:“急什么,大佬通常都是最后一个出场,咱先垫垫肚子。”
我正准备再吃块贝果,却听到了吴凌的惊呼声:“来了,财主来了!”
我顺着她放光的两眼看去,果真看到了不远处那位身穿中山装长得跟维尼熊一样的中年男人。
我们马上迎上前去。
“冯总您好,”吴凌笑的殷勤,“我们是……”
她话还没说完,冯大财主已经转过了身。
我们直接被大佬无视了。
可下一秒,我却听到冯大财主叫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抬眼一看,此时正跟大金山握手的,不是严冬又是谁?
严冬也看到了我。
温煦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惊讶,他的嘴角是溢出了的笑意。
“严冬跟冯财主认识啊,”吴凌嗅觉敏锐,用胳膊肘戳了我一下,说:“愣着做什么,冲啊。”
我们十分效率的站在了冯财主和严冬的面前。
严冬打量了我两眼,夸赞道:“今晚很漂亮。”
我穿了一件黑色简约款的半袖连衣裙,挺普通的,但严冬这么一夸,我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恭维道:“班委今晚也很抢眼。”
我说的是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严冬穿正装。
冯财主看着我们熟络的样子,问严冬:“你女朋友?”
我解释道:“大学同学,冯教授是我们班班委,这位是吴总,我上司兼好友。”
吴凌落落大方的做自我介绍。
她说完后,严冬跟着补充:“冯先生不知道,上次你请我搭建的网站,南絮和吴小姐可是出了大半的功劳。”
他夸张了,明显是瞧出了我跟吴凌的那点小心思。
而冯财主听完后看我跟吴凌的眼神也明显有了改观:“原来是两位IT美女高手。”
我跟吴凌对视了一眼,琢磨着该从哪里切入项目的事,又听到严冬说:“南絮和吴小姐目前在开发一款恋爱养成游戏,创意和玩法方面在国内凤毛麟角,冯先生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详谈。”
冯财主似乎十分信任严冬,应允道:“行。”
吴凌见状立即递上名片。
事情的顺利程度让我们咂舌。
可就在这时,熟悉的甜腻声突然插了进来:“南絮姐,吴总,真的是你们啊。”
就很巧的,我们竟遇见了身着黄色小礼裙的林西西,以及一身燕尾服的陆晏之。
哦,我怎么忘记了,这儿,才是陆晏之的主场啊。
他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的林小姐,介绍给所有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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