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这时,我爸拧开了酒瓶子,将一盅酒放到弟弟面前。「过年了,儿子你也尝尝这好酒的滋味。」奶奶听了,拿筷子头蘸着酒,点进了弟弟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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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全家人都得了肺炎。
包括五岁的弟弟在内,每个人都吃了头孢。
可年三十那晚,爸爸却打开了一瓶勾兑白酒。
我说吃头孢喝酒会死人,爸爸怪我大过年的咒全家,抬腿就给我一脚。
实在没办法,我把酒倒进了弟弟的尿壶里。
奶奶见了,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她说那瓶酒价值一百五,是大伯特意孝敬她的年礼。
爸爸妈妈也因为没喝上好酒,一边骂我是败家子,一边将我扔到院子里。
拳脚跟暴雪一起落在我身上,我被打得头破血流,可他们还不解恨。
为了证明头孢配酒不会说走就走,爸妈又在弟弟的拍手叫好声中,把尿壶的酒灌进了我嘴里。
十二岁的新年钟声敲响之时,我断了气。
再睁眼,爸爸拧开了酒瓶子。
我不动声色地喝着饺子汤,眼看着奶奶用筷子蘸着白酒,点进了弟弟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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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胖胖的饺子在锅里不断翻滚着,我妈照着我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一下。
「发什么呆,赶紧捞起来啊!连个饺子都煮不好,真是废物!」
我回过神来,望向不远处的饭桌。
饭桌上摆着一瓶白酒,爸爸坐在那里,双手稀罕地摩挲着瓶身。
妈妈则站在我身后,一边训我,一边噼里啪啦地摆弄着手里那板头孢。
看着白色的药片被我妈一颗颗抠出来。
我这才意识到,我重生了。
忍着内心的激动,我拿起笊篱捞出饺子,麻利地端到桌上去。
他们几个人已经把头孢吃了,我捏着妈妈给的药跑回厨房,直接扔进了土灶里。
妈妈伸着头喊我,「林小麦,吃药啊!又干什么去了!」
奶奶抱着弟弟,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甭管她,爱吃不吃,没用的丫头片子,病死了更好,还能省两口饭!」
其实我吃的饭已经够少了。
爸妈平常带着弟弟在外省打工,一个月给奶奶五百块钱。
奶奶偷着补贴给大伯三百,剩下二百做我俩的生活费。
我每天早上只吃一小碗稀饭配红腐乳,然后带一个玉米饼和两片咸菜去上学。
放学回来,经常用一碗白菜汤混个水饱,还得家里家外地干活。
如今我十二岁,才比五岁的弟弟重八斤。
可即便吃得这样少,奶奶还是嫌我费米费油,处处看我不顺眼。
手里握着两头蒜和一瓶醋,我从厨房出来,讨好地跟我妈说。
「妈,药我已经吃了,我是给爸取蒜去了。」
妈妈难得给了我个好脸,「吃了就好,大夫说肺炎得多吃几天,你弟弟刚好一点,你要是治不好再传染给他,看我不打死你。」
这时,我爸拧开了酒瓶子,将一盅酒放到弟弟面前。
「过年了,儿子你也尝尝这好酒的滋味。」
奶奶听了,拿筷子头蘸着酒,点进了弟弟的嘴里。
弟弟被辣得直伸舌头,回头一口唾沫吐到我脸上。
我什么都没说,去擦了把脸,顺便给自己倒了碗饺子汤。
回来时,奶奶和妈妈已经把她们面前的酒都喝了。
我舔着嘴唇,看着弟弟的酒做出一副馋样,「爸,我能不能也喝一点?」
不出所料,弟弟一听,端起小酒盅喝个精光。
他被酒呛得直咳嗽,还不忘狠狠踹我一脚,学着奶奶的语气骂我。
「死丫头,你也配?」
奶奶慈爱地给她大孙子夹了块肉,朝我撇撇嘴。
「就是就是,你一脸穷酸相也配喝这么贵的酒!」
我紧紧抿着嘴唇,而后捧着饺子汤一口一口往下灌。
生怕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穷酸相也比你们这一家子的死相要好。
骂完我,奶奶去向我爸显摆起来。
「这酒是你大哥送过来的年礼,一共两瓶,花了你大哥三百块呢,今天大年夜咱们喝一瓶,剩下那瓶就等初八你们走之前再喝。」
我爸面色泛红,嘴里的排骨嚼得嘎吱嘎吱响,点头答应了。
我心里寻思。
点什么头,你活不到正月初八了。
今天家里饺子是素馅的,包得多,可以管够吃。
但菜做得不多,只有四道。
红烧肉和炸丸子摆在弟弟奶奶面前,糖醋排骨在爸爸面前。
剩下一道拍黄瓜在我和妈妈这边。
我默不作声,埋头吃了个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也不看桌上的肉,就眼巴巴盯着我爸喝酒。
妈妈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要馋死啊,盯着你爸的酒看个没完!才几岁就想吃香的喝辣的,全家属你最会享福!」
我弟一听,甩着胳膊哭开了。
「不给赔钱货喝酒,不给赔钱货喝酒!」
奶奶赶紧抱住弟弟,顺手扯住我耳朵,给我掀到桌下去了。
「丧门星,大过年的,你就非得惹你弟弟哭这一场!」
我捂着耳朵,不敢出声。
我妈狠狠剜了我一眼,一边给我爸倒酒一边催道。
「你就别细品了,快点喝吧,省得小松一直哭,本来肺炎咳嗽就没好利索,别再哭严重了!」
我家酒杯小,我爸在外头辛苦一年也舍不得买酒,加上妈妈催他,便一口一杯地喝开了。
妈妈给爸爸夹了块红烧肉,见奶奶还没把弟弟哄好,又开始骂我。
「啥也不是!就知道跟你弟弟对着干,我告诉你,你爸给你弟在镇上买房了,年后没闲钱再供你上学!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我没跟她理论,乖乖地说,「妈,本来我也不想上学了,你们把我带在身边吧,我能干活。」
我们村里都是留守儿童,可像我这样两三年才能见父母一面的,全村也是少见。
妈妈冷嗤我一句。
「你一肚子歪心眼难怪长不高!城里不招童工,就你这样的,带过去也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累赘。」
所以,在他们心里,弟弟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是一家三口,我是外人。
也难怪上辈子只因我好心扔了一瓶酒,就被他们在暴雪中拳打脚踢到口鼻蹿血。
不仅如此,他们还一边将尿壸里的酒灌进我嘴里,一边骂着。
「林小麦,在村里读了几年书你就以为自己啥都懂了是吧?还说什么吃了头孢就不能喝酒了!」
「大过年的你咒谁死呢?好端端糟践了那么贵的一瓶酒,我看你就是想给我们添堵!」
「你说头孢配酒说走就走?那好啊,今天咱们就试试看,你究竟走不走!」
他们灌完酒,将我扔在院子里就进屋了。
我头痛欲裂,浑身都像火烧一样,吐了一遍又一遍。
我像狗一样爬过去拍门求救,可他们在里面围着炉火看春晚,却没一个人肯来看我一眼。
新年钟声敲响时,我终于不再痛苦了。
我断了气,身体被积雪覆盖。
第二天早起我妈推不开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雪堆,半天才想到那里面躺的是我。
我死了,爸妈却如释重负。
他们夫妻两个互相安慰说。
「不用太伤心,这些年也没亏着她,一个月五百呢,咱们为她没少花钱。」
「小麦走了也好,咱往后再也不用惦记家里这个闺女,可以好好地在外头打工养儿子了。」
可事实上呢,真正花在我身上的有几块钱?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又什么时候真正惦记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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