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小说主人公是那晚,盘下来,关于的书名叫《林亦扬殷果》,小说《林亦扬殷果》作者为佚名情节引人入胜,非常推荐。主要讲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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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果立刻握上他的左手:“发烧了?”
不烫,还好,还好。
心口闷闷的,很慌:“严重吗?看医生了吗?还是自己买药吃了?”
殷果把他的手机抽出来:“打字说,快点说,我着急。”
林亦扬按照殷果说的,解锁,找手机备忘录,又停下来。他本来是想着,要严肃矜持一点,手背上的柔软和温度让他晃了神。算了。
右臂一用力,就把殷果抱住了,单臂,紧紧抱在了身前。
左手按住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他低头,在她脸旁、耳朵上方的位置,哑声说:没事,真没事。
近乎于完全失声的他,说出这几个字,直落心底。从买票开始,到换乘地铁、等车、坐车,六个小时过去了。不,是五天过去了。
好想见他,终于见到了。
殷果的鼻梁磕到他的锁骨上,被他搂得可紧,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气味。嗯,林亦扬的味道。她记得郑艺说,一个男人有没有涵养,是要看他脱下衣服那一刻身上是不是香的……隔着外套,闻不出来,起码不臭……
脑子里乱糟糟的。
“你都不告诉我,今天都没说,前两天也没说。”心疼死了要。
他用脸贴着她的额头:好了,好了,不说了。
纯粹是累,肌肉酸痛,关节疼,嗓子失声,免疫力下降导致全身不对劲。前两天最严重,爬不起来,今天好多了。
这周不去纽约,一来是因为病了,堆积的事情到今天不得不做,不是小年轻了,正事该做还是要做。二来虽是劳累过度导致,但也是真病了,人也难受,脸色不好,怕让她看到影响比赛心情。
未曾想,傻姑娘说来就来,招呼都不打一个。
一个女孩为了他长途而来,或是做一些看上去锲而不舍,看上去付出一切,看上去感动了全世界的事,过去不是没发生过,不是没有过,可他都没在乎。
可她不同,殷果不同,从一开始就不同。
心是他先动的,追也是他先追的。今天却是她跨越数百公里,在大赛前赶过来看自己……不过就是嗓子哑了,多大点儿事。
他拍拍她的后背:走了。
明明说走了,还不松开,也不动。
“去哪?”她嘴唇动了动,小声问,问完又赶紧说,“我在火车上吃过了。”
林亦扬的毛病她已经摸清楚的了,太爱请人吃饭,所以要第一时间背书——不饿。
他搂着她,把手机打开,给她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订酒店了吗?
她摇头。
他继续打字:想住哪?带你去。
她可不是为了体验华盛顿各大酒店而来的。
“不着急去,”她说,“不是旺季,应该……挺好订的。”
林亦扬又在她眼前打了一行字:想四处逛逛夜景?
她揉着自己的后腰,摇摇头:“逛不动,坐得腰疼了。去你家吧。”
想了解他的生活轨迹。
这里和纽约不同,是他真正生活了快三年的地方。在认识林亦扬之前,这里对她来说就是个标志建筑物和博物馆很多的城市,她还曾计划着,哪年有空一个个逛过来。
可现在,她对那些的兴趣都丧失了,想去看他住的街道和公寓,甚至公寓门口的一棵树对她的吸引力都比白宫要大。
“不方便?”她发现林亦扬没马上答应。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觉得没什么好去的。
殷果郁闷地等了好一会儿,没回音,轻轻用膝盖撞他的腿:“说话。”
他在备忘录里打字:
我在想,床上挺乱的。
好好的,提床干什么。
“乱很正常,男人的床……房间都挺乱的。”
林亦扬虽然是个正常男人,会对喜欢的女孩有非分的想法,但刚那句话还真不是冲着那方面去的。他又打出一行字,递到她眼下:
不是想和你干什么,去就懂了。
……
很好,本来很单纯,想了解他的生活。
成功过渡为,是否要在那里干点什么。
他倒是坦然,把殷果的球杆桶背上右肩,带她离开联合车站。
在路上,殷果拉着他,仔仔细细地用手机打字,了解了所有的生病过程。林亦扬为了让她宽心,给她看了自己给同学发的微信,里边有对方帮忙买药的照片。
除了VC就是润喉的。不发烧,不感冒,没大事。
林亦扬租住的公寓离学校挺远的,学校在富人区,房租太贵,根本住不起,学校宿舍也住不起。他和一个家里条件相差不多的同学在偏僻的地方,合租了一间公寓,买了辆二手自行车,平时要去学校的时候都是骑车。
他带殷果进了公寓,没开灯,殷果迈上前一步,膝盖撞上了一个巨物,痛得叫出了声。在灯打开时,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快递箱子,摆在门边。
餐厅灯坏了,一道白光从林亦扬手机里照出来。
她揉着自己的膝盖,在光里看清那个箱子:“你的?”
林亦扬摇头,早上走时还没有。
“你室友的?不是易碎品吧?”她担心地上下左右找标签,怕自己踢坏了外人的东西,害林亦扬不好做人,标签上写着木质拼接家具,还好,不是易碎品。
客厅好小,小到不能叫客厅,只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摆着一个餐桌。
餐桌和水池之间能站一个人。
餐桌和公寓大门之间,也是一个人的距离,所以这个快递箱子摆在那,视觉上就填满了走道。餐厅左边是一个狭长的走廊,有个洗手间,再往里走是一个房间。
殷果看右边,和餐厅连着的一个推拉门,估计也是房间。
“哪间是你的?”她小声问。
林亦扬指推拉门。
殷果再次看那扇推拉门,这样的一扇门,基本不隔音吧?
林亦扬把快递箱子推到一旁,紧挨着餐桌,这样大门附近就干净了。他推开那扇门,露出了房间的全貌。有十平米吗?最多了。
房间左侧是床,一张沙发拉出来的宽式双人床,占了一半空间。
当中是个茶几式的塑料桌子,桌子底下两个塑料箱子,装杂物的。
房间右侧转角,有两扇窗户,窗旁有一个宜家式的简易柜子。上半部分是敞开的书柜,下半部分是几个柜子,殷果猜,那里装着衣服。
剩下的空间,她和林亦扬并肩站着就满了。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床上挺乱的”,是因为房间里没有椅子和桌子,也没地方放沙发,小型的懒人沙发都没地方。
来了客人,只能坐床上,或是打开推拉门,让客人坐在餐桌旁。
林亦扬进门,先开灯,把殷果的球杆立在柜子旁,开始收拾床。
床上是挺乱的,有书,有衣服。
他前两天生病没心情理,堆到今天。
他还在考虑,是否要换床单。
走廊对面那个房间被打开,里头出来了一个睡醒的哥们,懵懵然往前走,和林亦扬打了声招呼,人进了洗手间又察觉不对,倒退出来,诧异地看殷果。
殷果被盯得发毛,友好地挥挥手:“Hi.”
他站在那,表情极丰富地变幻着,最后倏地咧嘴一笑,大步而来,兴奋地伸出右手,要和殷果握手:“Lin的妹妹?”
……
殷果摇摇头,感受到了对方的过分热情,心里毛毛的。
室友嗅出了不对,愈加兴奋:“女朋友,是吗?女朋友?”
他和林亦扬认识快三年,第一次见到女的,活的,被林亦扬带进这个家门。
林亦扬估计也嫌弃这哥们太热情了,暗示殷果很累,要休息,顺便关上了拉门。
果然不隔音。
他室友一直在试图压低声音说话,却被她听了个清楚,全是林亦扬过往的桃色花边。从某某同学,听到了某某师姐,听到了某某本科同学,听到……突然没声了。估计被阻止了。
殷果酸溜溜的,看什么都不太对味。
听着外头没声音了,想上洗手间,于是拉开门。
映入眼帘的一幕是——
那哥们正拉开竖在墙角的塑料储物柜,掏出了五彩缤纷的小纸袋子,各种颜色,各种功用。过于热情的室友认为林亦扬不会备这个,开心地给他分享自己的私人物品。
而林亦扬正打开顶头的橘色橱柜,搬出了一个储物箱,背对着室友和殷果,啥都没看到。
他听到门开,回头看殷果。
室友已经关上了抽屉。其实按照他的价值观,这没什么,科学避孕而已,不过东方人腼腆,这点他还是懂的。
“我去洗手间。”殷果对林亦扬说,脸都涨红了。
林亦扬完全莫名,瞧着殷果进去了,室友马上又拉开抽屉,抓了一把放到餐桌上。顺便无声地,用一根手指压住了其中一包紫色的,滑过大半个餐桌,停在林亦扬面前。
对方用眼神大力推荐,这个好,女孩子都喜欢。
林亦扬把塑料储物盒放到餐桌上,强撑着嗓子问了句: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
殷果从洗手间出来,客厅没光了。
她悄悄地往前走着,突然一下子,又踢到了那个快递箱子,又是同样的地方……肯定青了。她瘸了两步,拉开门。
林亦扬刚换好床单。
她走入,反手闭合了门。这算是个封闭的小空间,门关着,窗开着,那是唯一空气流动的地方……
林亦扬指床,意思是:只能坐那,委屈一下。
殷果默默地坐下。
大段的冷场。
林亦扬也没地方呆,靠在推拉门旁。关节疼,站没多会儿,要换个姿势,但看殷果那么不自在,就没想着在她旁边坐。
“你还生病呢……”她瞧出林亦扬的不舒服,“坐着舒服。”
她拍拍身边,床边沿。
林亦扬也真是吃不住久站了,到她身旁,落座。
“刚我在屋子里,听你们说话很清楚,是不是不隔音?”她轻声问。
他点头。
别说是站在餐厅里,哪怕隔着走廊,他都听过环绕立体声的真人小电影。
“反正你说不了话,我们微信?”
林亦扬把她手机拿过来,连了wifi。
肩并肩,腿挨着腿,坐在床边微信聊天,真是全天下独一份的恋爱经历了。
窗帘是半闭合的,被夜风吹着,一掀一掀的。
她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燃烧的蜡烛。这就是刚刚林亦扬出去找的东西,吴魏上回来,带的一个说是从海岛买的熏香蜡烛,椰香味的。他觉得自己连着生病,怕房间味道不好,开了窗,翻找出这个,点着了。
小果:你买的蜡烛?
Lin:吴魏的。
小果:我还说呢,你怎么会喜欢这种香味,特别……
他要去灭了蜡烛,欠身起来,被殷果又拉了回去。
“没说不好闻,是不像你用的。”
她的手,拽着他的外套袖子。
林亦扬低头看了眼,在她收回手前,想握住。没来得及。
隔着木门,能听到走廊另一端在播放重金属音乐,是对面房间放的。
像是故意的一样。
殷果抱着手机,专心致志聊天。
小果:你平时要去上课,要怎么去?
Lin:骑车。
小果:远吗?
Lin:还行。
小果::)
小果:你想点话题,我快没得聊了。
Lin:不聊了,打字累。
……不聊?难道干坐着吗?
身边的林亦扬把手机丢在茶几上,回身,在床脚找到一个最大的靠垫扔到床头,他指了指那里,说:过去。
说完,又道:躺着舒服。
林亦扬的目光出卖了他,当然不是单纯想让她休息。
殷果在他磨人的、沙哑的,经过消音处理过的嗓音里,渐渐地呼吸变缓:“躺着你也不能说话。再说,嗓子一星期都没法好,可能还要更久。”
他一笑。
谁想和你说话了?
林亦扬把外套脱了,丢在茶几上,里面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
他俯身过去,见她脸颊红润,看她往后闪着,想握她的手,没舍得。
前两天天气热,换了单薄的衣服穿,没想到今天降温,临时和同学借了一件厚点的外衣,想回家换件衣服再出去。计划跟不上变化,她来了,自己急匆匆赶过去。
冷是真冷。到现在,手都还是冰的。
林亦扬的手肘压在她脸旁,狭窄的沙发床,两人挤着,陷下去,他低头,在她的鼻梁和嘴唇上的徘徊了会儿,手捏着她的下巴,想亲下去,没亲。
还是换了方向,亲到她的下巴上,还有耳后。
今天在联合车站见到她,林亦扬知道自己是彻底栽了。
她的担心和心疼,全被他看在眼里,明镜一样。最怕就是掏心掏肺的人,遇到真心实意的人。我给你十分,你还我十分,我不留余地,你也不要退路。
他约莫能猜到自己日后会怎么对待殷果。平平顺顺的,不闹不分手还好说。就算以后被她瞧不上、被甩了,他都会惦记着她,就算她移情别恋、跟人跑了,他也还会惦记她。
喜欢上什么,就没法放弃。
这也是他活到现在,最瞧得上自己的一面了。
……
在他亲下来时,殷果竟还像是初吻,呼吸不畅,心跳得很重。
关于异地恋,她大学宿舍有个人和男友就是北京四川两地来回跑,两三个月见一次,每逢大小假期都要贡献给中国铁路。照同学描述,和男朋友每次见面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望着对方,粘着对方,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因为难得,每次再见面时的亲热,都像是第一次。
连接吻也一样,像从未有过。
现在,他们也是如此。
林亦扬抱着她,往上去,让她躺在软垫上,亲她的脖子,额头,耳朵,还有头发,到最后两人都开始乱了,呼吸乱,眼神乱,什么都乱。
“你等会……我先订个酒店,”她说,“再晚没房间了。”
林亦扬的气息热烘烘着,裹住她的身体。
他在她耳边说:不订了。
殷果脑子轰地一声,用手肘顶开他的手臂。屋外客厅的抽屉里那一堆五彩缤纷的小袋子像来到了眼前,殷果真怕他去拿进来。
林亦扬看出她的闪避和介意,刚亲的太过火,让她误会了。
怎么可能刚戳破窗户纸就上床,那成什么了。
林亦扬摸到茶几边沿,手从桌面滑过去,找到自己扔在上面的手机,随即身子向里偏,背挨着墙壁,半坐半靠着,像把殷果搂在了怀里的姿势。
他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给她看:
什么也不做,想和你待着。
她心头跳着,不做声。
林亦扬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想下床找个电脑,和她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越过她腿时,手肘撞到了她的小腿。殷果低叫了声,闪开。
林亦扬察觉到她的膝盖位置有伤,坐回去,把她的腿拉过来,挽起了裤腿。
果然,膝盖下有淤青。
“刚从洗手间过来又撞了一下,第二次弄的,”她说,“进门时倒不厉害。”
林亦扬默不作声出去了。
从药箱里找了块干净的白纱布,把冰箱里食用的冰块倒进纱布里,扎成一小撮,给殷果压在了淤青上。
对面那位仁兄一直观察着林亦扬这里的动态,想喝水,却怕来餐厅会打扰他们。
因为推拉门动静大,人家听到林亦扬开门,推断是“中场休息”,于是溜达出来,赶紧找水喝。他在门外看到的是林亦扬给殷果冰敷着膝盖……脑补了无数的画面。
心中暗暗佩服,牛逼了哥们,上来就是如此激烈的跪式。
……
趁着他在餐厅找药膏,室友开心地拍拍他的肩。男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很简单,尤其是在性事上,一个眼神就足以露骨地表达情绪了。
林亦扬没搭理室友,找到药膏,顺便把自己的药吃了又在牙齿里塞了一片润喉的药片。
回屋,锁了门。
“他和你说什么?”殷果两手抱着那一小撮冰,好奇问。
林亦扬嘴角一扬,用手机打字给她看:
问我们早饭吃什么。
难怪是室友,还真投缘。
冰块太冷了,她没敷多久就放弃了,反正只是撞青了,也不是大伤。
如此折腾后,林亦扬没有了亲热的想法。
他把落地灯关了。
屋内,熏香蜡烛那一点点火焰在摇曳着,也被他灭了。
林亦扬拿了一个靠垫当枕头,盖着自己的外衣。因为怕殷果半夜上厕所不方便,径自睡在了里侧。他一躺下,就背对着殷果,面朝墙壁。
是在用行动告诉她,踏实睡,我不干什么。
他闭着眼,察觉到身上的外套被掀开,棉被被盖到了腰腹上。
床在动,他没动。
半分钟后,身后女孩轻声说:“晚安。”
他像睡着了,没回应。
殷果悄悄拉高棉被的一角,努力挡住自己手机的光,实在忍不住,给郑艺发了个微信。
小果:在?
郑艺:在。
小果:和你说个事儿……我现在住在林亦扬家。
一秒的安静,突然,整间房都响起了语音通话的呼叫声。
殷果心冲到嗓子口,迅速拒绝。
小果:他就在我背后!!
郑艺:419?防护措施做了吗??
小果:不是419,我一直没和你汇报,他追我。
郑艺:????
小果:然后,我来看他,没住酒店,直接睡他家了……
郑艺:????????
郑艺:牛逼。
殷果把被子一角再拉高了些,心虚地挡着光。
小果:我是想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
好像和好朋友说完,这段感情算是揭开了,见光了,是在太阳底下了。要不然总觉得是在偷情,在不确定关系,亲来摸去玩暧昧。
郑艺:如果是正牌男友,我劝你别倾诉了,关机,掀开被子,直接扑。反正是自己的,不用白不用,男人嘛,随着年龄增长,真的用一次少一次。
小果:……好好说话。
郑艺:好吧,正经说,不管干什么,要带套。
小果:再见。
郑艺:回来,回来,我为了和你聊天都冲出咖啡厅,蹲马路边找信号了。你给我回来,回来啊,不能睡!!他要这么快睡你,就不是来真的!
郑艺:男人睡你的速度越快,越说明他早在心里睡你无数次了。睡得越容易,分得越容易,千古定律。
小果:……他没睡我……
郑艺:亲亲摸摸了?这倒没什么,大小伙子嘛,应该的,也是培养感情的一种方式。
小果:再见。
她悄悄把被子从脸上拉下来,手机搁到茶几边沿。
忽然,一阵震动,震到殷果的手背,是他的手机。她心里一阵突突,身边的男人没动,好吧,估计睡熟了。她把自己的手机并排放在他的旁边。
在黑暗中,两个长方形的屏幕先后灭了光。
殷果再醒来,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在梦中咕哝着,在习惯中默认左侧那张临床睡着俱乐部的小姑娘:“你上了几点闹钟,太早了吧……”
没人回答。
闹钟还在响。
她皱眉,嘴角抿出了一个小小的窝,是被吵醒的,带着起床气的郁闷表情。
扯了一下被子,没扯动,鼻尖上有痒痒的感觉。
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从朦胧到清晰,全是同样的一件白色的半袖,一星半点的字都没有,不正是林亦扬昨晚穿得那个……
林亦扬关了闹钟,发现身子下的人醒了。
他刚被闹钟吵醒,翻身想要拿手机,睁眼看到她也是大脑空白的。过了会儿才想起来,昨晚没给商量的余地,把人家姑娘留在自己床上睡了。
他在盯着她,看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孩,哑声问:“醒了?”
声音像连夜抽了几包烟后的效果。嗓子开始好转,可还是干,也疼。
殷果看着他的喉结,还有下巴,冒出胡茬的下巴。
是不是睡醒意志力最薄弱?
她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比昨晚还浓烈,是关着窗,还是因为昨夜蜡烛的余味,还有两人睡醒后的气味,融在空气里。
他的半袖前襟,挨着她的鼻子,她觉得痒,也没想到用手拨开:“几点了?”
“七点。”他在她额头的地方,回答着。
林亦扬在上,她躺在下边,隔着被子。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回是真有欲望了,和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无关,身体对喜欢的人是渴望的,没有该与不该,只有诚实的反应。
殷果起先是懵的,一秒、两秒……知道是什么后,她的腿向左挪了挪。
很好,更明显了,一点没躲开。
她不动还好,一动简直是就是在擦枪。
林亦扬的眼睛里烧着一把火,他没吭声,坐起来,背靠上墙壁的转角处:“你再睡会儿。”
他听殷果“嗯”了声,自己的喉结也稍微滑动了一下。他的右手手指动了动,慢慢地,将被自己压住的被子拉出来,让她能盖得轻松点。
殷果在装睡,他翻身下床,开门出去了。
林亦扬赶在超市八点开门时,去买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在银色的超市货架里,他从挂着的一摞摞牙刷里拣出了一把浅蓝色的小牙刷,毛巾也配了同色系的一套。他临走到收银台前看到卖苹果电源线的,粉色的,挺好看,顺手也拿了一个。给她手机充电用。
回到家,他烧了一锅开水,烫干净牙刷和毛巾。
他的一双手在在滚烫的水里,捞起被泡得柔软的毛巾,绞干,找了个干净的衣架挂到浴室外的金属扶手上。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去敲自己的房门:“起来就去洗手间,牙刷毛巾都是新的。”
里边的人答应着。
他立在那,看着自己日夜睡的这间房门,头一次,自己在门外,有人在门内——刚睡醒,还没洗漱,饿着肚子睡在里边。挺玄妙的。
他想起弟弟结婚那晚喝多了给自己打国际长途,说的那句话:找个家吧,哥。
……
门滑开,殷果稍微往外瞧了瞧,和林亦扬撞了个正着。他的瞳仁深处有着一些情绪,尚未平息,猛一看到她做贼心虚的模样,难免灼人。
他哑声问:“瞧什么呢?”
“怕你室友在。”她窘窘地给自己找理由。
殷果被他看着,老大不自在:“让开,我过去。”
林亦扬纹丝未动。
他想问她,反悔了吗?
在看到他真实的生活,一个穷学生的这面,不光鲜的这面,会不会反悔。
他在想,也该给殷果一个选择机会,了解过后的选择,相亲还要互相介绍家底,考察考察,可又不想问。
殷果见他不言不语,想到两人一小时前险些擦枪走火的经历,强行将林亦扬推到一旁去,从他眼皮底下溜出去,进了洗手间。前脚进去,后脚就探头出来:“你平时怎么过的,就带我怎么过。”
说完,又道:“不用特地吃好的,玩好的。”
她怕他带自己吃好的,怕他花钱。
林亦扬在她的严肃目光里,笑着,点了点头。
他也想带殷果看看自己的世界。
等殷果洗漱完,他带她乘地铁十多站,出站后,走没五分钟就看到了一间青年旅社的红色小楼。旅社住客不少,进进出出的,他带她坐旅社一楼西北角的电梯。
按了地下一层。
电梯门再打开,入耳已经是台球碰撞各种响声。
十多个球桌旁,半数都有人。门口,柜台里的一个黑发男人拿着快抹布,在擦冰箱,回头一看林亦扬就笑了:“扬哥。”
这一声,让球房内的人都望过来,除了两桌青年旅社的外籍游客。
此起彼伏的,年轻男人们在叫他,一句句扬哥。
和在纽约的球房一样,这里人看上去都和他很熟。
可也有区别,更像是自己人,而不是纯粹称兄道弟的朋友。在北城俱乐部,大家平时也都是这样对孟晓东的。
林亦扬答应着大伙的招呼。
“弄点早饭,”他把殷果的球杆搁在了柜台上,“给你嫂子清个台,九球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好喜欢小扬爷……
柜台后的男人慢了半拍。
这简直就是大清早平地丢了一颗原子|弹,谁受得了。
约莫十秒后,那个男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嫂子还没吃早饭?我给你上去瞅瞅,看有什么小姑娘爱吃的。”
男人跑进电梯了,人又兜回来,问林亦扬吃不吃。
“不用管我。”他去超市买东西的路上,就凑合吃过了。
球桌边的年轻人们也都在品味“嫂子”二字的含义,一个比一个盯殷果盯得露骨,露骨的热情。不过看林亦扬的神色,还没打算正式介绍给大伙,起码在早餐这个时间点上不想让他们打扰。大家也只好不近不远瞧着。
林亦扬把一个高凳单手拎过来,搁到她身后。
殷果默不吭声地坐上去,其实内心早就是翻江倒海,掀起无数次十米巨浪。
林亦扬偏过头,瞧她的眼睛:“不高兴了?”
她摇头,两手撑在两边,捂着热烘烘的脸颊。
“摇头是高兴,”他索性倚在她身边,手肘搭着柜台,离近了问,在她脸边低声问,“还是不高兴?”
棕色的木质柜台上,有陈年累月留下的划痕。
殷果两手撑着脸,不理他的调侃。
明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脸红,还在这儿故意问。
“这台球室是你的?”殷果轻声问,怕自己猜错。
林亦扬没否认,他下巴微抬,指面前的空间:“本来是青年旅社老板的场子,后来被人给盘下来,经营不善,我又给盘了过来。平时是那个人在管,我不在。”
台球在这里也不是热门运动,林亦扬盘下来以后就没赚过钱,一直在亏着。幸好他多年省吃俭用,存了点钱,才坚持到了今天。
说好听了是个生意,说不好听的就是自己找了个累赘。没进项的日子,水电费都是个负担,幸好一直有孩子跟着他学打球,能平衡开支。
前两个月最惨,一次**了六个月的房租。
又碰上接连暴雪,这里停电,好些天没生意,林亦扬没有那么多钱,把家底全都掏出来垫上了,还把吴魏的存款都拿来填补窟窿了。
最穷的那大半个月,他认识了殷果。
要不然也不至于来这里快三年了,还要落魄到要答应朋友去法拉盛赌球,换朋友在这里帮他招待殷果姐弟。林亦扬是个重诺守信的人,虽然最后友人没请到殷果姐弟吃饭,他也完成了约定,在法拉盛赌了那场球。
现在想想,还是有缘,老天注定让他跑一趟法拉盛,注定让他在那里和殷果再相遇。
“你都有台球室了,还去法拉盛赌球?”殷果恰好问到了这一层。
林亦扬瞧着她,一笑,没说话。
其实早告诉过你了,傻姑娘,是为了请人吃饭。
而这个人就是你。
管事的人叫孙洲,他很快端来了一大份水果和麦片,还有牛奶和空碗,这是他能想到给姑娘们吃的早点了。孙洲平日里在青年旅社长期租住一个床铺,为得是看着台球室,所以常在旅社的公共厨房里看女孩子们这么吃。总之,有水果不会错。
林亦扬的一贯的习惯是早上练球,上午有课就早点,没课就晚点。
也不固定项目,自己随便打。
对他来说,台球就像是一个长久、无法戒掉的爱好,想消遣,想打发时间,或是心里乱,想冷静时最常做的一件事。有时候累了,不想摸杆子,他光坐在台球室里听这一杆杆撞球声,也觉得惬意。估计这也是他当初把全部积蓄拿出来,盘下这个台球室的最大原因。
习惯了。
习惯在这里待着,习惯这里的每个人,甚至习惯这里的气味了。
他在殷果吃早饭时,绕到柜台里,拉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抽屉,拿出来一块黑巧克力,褪下包装纸,塞到嘴里,咬了口,咀嚼着。
他发现殷果在瞅自己:“吃吗?”
殷果摇头:“怕胖。”
林亦扬把巧克力掉过来,让她看包装纸上的含量:“没这么容易胖,卡路里不高。早上别空腹吃就行,对胃不好。”
从高中一次早上练球低血糖后,他每天都要先吃块巧克力再练球。一来提神,补充热量,二来对心脏也好。有时候中午晚上来不及吃饭,吃两块黑巧克力和一个苹果,喝瓶水,也能当是一顿代餐了。
在他的台球室,吃着麦片泡牛奶,看他和自己隔着一个柜台吃巧克力,平平无奇的这个早上,她终于看到了林亦扬最生活化的一面。没有RedFish酒吧里请喝酒的冷淡,也没有带她逛纽约,找人给她做形似梦龙定制的冰激凌,给她点一杯出生年份的酒。
眼前的他,穿着黑色外套和白色短袖,今天的短袖胸前有英文,黑色手写体写着SaintLaurent。难得,偶尔在他身上看到一件有牌子的衣裳。
林亦扬继续吃着,没几口,巧克力吃完了,纸攥成团,丢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拿起玻璃杯,打开饮用水龙头,接了半杯水,一口口喝着。
这个男人,昨天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他亲她脖子下和耳后的时候,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体是直觉紧绷的,手指在他后背上完全是下意识地掐下去。当时他感觉到了,还在耳边问她:是不好受,还是太好受?
语气很不正经,殷果彼时终于体会到这个男人年长自己六岁,可不是白长的。过去在台球厅里碰到的小流氓和他一比,都弱爆了。
勺子搅拌着麦片,她竟因为一小段旖旎的回想,脸红了。
只是亲亲脖子,回忆里都湿漉漉、热烘烘的画面。
“吃不下了?”林亦扬看她剩了四分之一,始终没动。
殷果点点头,总不能说在想昨晚吧。
他径自把她的碗和勺子收走,理所当然地举起那个粉色的碗,仰头喝了口。男人吃这个没那么秀气,直接是喝的,反正放的麦片也不多,不稠,不用勺子也能喝完。
林亦扬又喝了一口,彻底吃完。
他把碗勺扔到水池子里:“我下午有课,中午就走。”
他竟然吃完了自己吃剩的东西。
殷果还在盯着那碗,好像自己老妈也没这么干过,起码她记事起没见过,只有老妈在小时候偶尔会埋怨她浪费食物,把她剩下的饭倒给老爸……
她不清楚别人家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只看到,自己交的这个是这样做的。
眼前,林亦扬打了一个响指,让她的心思回来:“想什么呢?”
“想比赛,”她给自己的走神找借口,“好多本土的选手,都不了解。”
九球是个冷门项目,在世界范围内只有美国本土这里,还有亚洲区比较火。而恰好,这里是发源地,这里的许多选手都是国内形成了圈子,只在本土比赛,那种感觉和中国象棋差不多,自己玩自己的。
而在亚洲区的很多比赛上,根本见不到这些人的身影。
所以她不了解。
而且九球比赛在赛场上的变数大,有时候一个发球失误,就可能接连失去七八局,彻底输了比赛。不像斯诺克,更要求选手的稳定性。
所以她还是很没底,面对这里的本土选手。
林亦扬告诉她:“他们的路数没什么新鲜的,一会儿打给你看。”
“真的?”殷果眼睛一亮。
林亦扬好笑,哑声嘲笑她:“还能是假的吗?”
他其实这周要是不生病,没被打乱计划,本来就要去纽约给她当陪练的。
殷果聪明,稍作点拨就会熟悉这里的路数。
林亦扬不想过多用自己的方式影响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失去了自己的特色没意思,那不成了比赛机器了。
他们说话间,那些球桌旁的少年和男人都再憋不住了,一个个嚷嚷着早饭太干了,口渴得慌,围过来和林亦扬讨水喝,其实是为了近距离看看凭空冒出来?or被藏了太久的嫂子?有个年纪小的华裔男孩,在众人怂恿下笑嘻嘻地搭腔:“扬哥,能叫嫂子吗?”
林亦扬本来嗓子不舒服,也就是和殷果说话时强撑着,面对着这些小崽子们,懒得说话,拿了大玻璃瓶,打开饮用水龙头,灌了满满一瓶。
接水的过程有十几秒钟。
真是治下有方,没人敢发一声。
这些人都跟着林亦扬,听他的话,但不像寻常的俱乐部和球社,林亦扬不收他们比赛奖金提成,只有一个要求,大赛赚钱了,如果想要扶持这个台球室的,就往账户上打点良心钱。
这里算是一个家,他是大家免费的教练。
大家不说话,殷果也如坐针毡,主动说:“我叫殷果,你们直接叫我殷果。”
嫂子开腔,众人如蒙大赦。
一句炸开,场面立刻无法控制,有中文有英文,全都在自我介绍着,和殷果握手。
“嫂子好,我是周伟。”
“嫂子,我李轻。”
“嫂子看着真小,有十八九?有吗?”
“嫂子也是打比赛的?”
……
殷果庆幸自己也是球房里长大的,俱乐部也是男人多,要不然一下子被这么多男孩子围着说话,还一句句叫嫂子,恐怕连话都说不顺溜了。她面前,全是等待着握手的人。
远处青年旅社的住客,在这里临时玩球的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在想,是什么明星来了……
最后还是林亦扬救了她,把青色的大玻璃瓶放到柜台上:“不是口渴吗?你们?”
没指定谁,但是眼睛一扫,显然是在轰人。
众人识相鸟散,一人去拿了一个杯子,象征性倒了水润喉后,都回到了自己球桌前。虽然走了,可仍旧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边练球,一边交头接耳对着林亦扬最近的练球时间,没多会儿就发现了蹊跷,难怪连着周末都不在,是佳人有约。
……
林亦扬把外套脱了,带她去清理好的台球桌那里,在架子上挑了一根偏旧的球杆,指面前的蓝色台子:“开球。”
殷果早把球杆掏出来了,习惯性看看左右,球桌边沿。
林亦扬知道她在找巧粉。
他从窗边找到一盒新巧粉,拆开,丢给她了一个绿色的。
通常林亦扬都是在当天满场找快用完的巧粉用,作为老板,他一贯在这里都是捡大家剩下、不用的东西,自己打发着用完。但不想委屈她。
到中午结束训练,林亦扬叫了车,把她送到酒店。
原来酒店房间在早上就订了,殷果丝毫不知情,想拉着林亦扬好好说说这件事,可没机会。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多一秒都不能呆了。
临走前,他只说了句:“七点接你。”
在她到房间一分钟后,林亦扬发了个微信过来。
Lin:昨晚睡得少,下午补补。
小果:我刚话没说完,你能不能和我AA?不想一直让你花钱。
Lin::)
小果:这是个男女平等的社会,你这样我会有负担的。
小果:你还在读书,而且刚才孙洲也告诉我了,台球室是亏钱的,你都在往里填。
Lin:后悔吗?
Lin:找了个穷学生。
想什么呢……殷果笑着回他。
小果:谁还没当过穷学生。
如果不是因为她职业特殊,也不会那么早能赚奖金,还不是一个穷学生。
林亦扬没回。
殷果推断他又进了信号不好的地方,没纠结回复不回复的问题,想先补个觉。
林亦扬说的没错,昨晚从真正睡着到被闹钟吵醒,她没睡多久,上午又在训练。有林亦扬做陪练,一小时抵得上平时的三小时,到此刻,人算放松了,肌肉酸痛。
她把ipad的音乐打开,本来是想放一段舒缓的。
但公放出来,是那天,林亦扬第一次抱着她,她在球房外听到的《友情岁月》。
“来忘掉错对,来怀念过去,曾共度患难日子总有乐趣……奔波的风雨里,不羁的醒与醉,所有故事像已发生漂泊岁月里……”
她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布袋子,里边是换洗的衣服,袋子扔到床上,人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有微信的响声。
她在洗手间吹着头发都听到了,因为从上星期开始,她把所有人的微信都设了免打扰,唯独留了林亦扬的。所以这个声音只会代表——林亦扬。
她踩着拖鞋跑出来,找到手机。
林亦扬发来了几张图片,点开大图,竟是存款的截图……
有这里的,也有在国内的。
Lin:除了台球室,这是所有。
连账户信息都没P掉,心也是真大。
殷果看着这几张图,努力控制着眼里的酸意。
忽然就想哭一鼻子……
很多人说的很多话,犹在耳边。有吴魏在公寓合租时,怕她心里嫌弃林亦扬,特地拐着弯地说的:“顿挫这个人吧,就是还在念书,穷学生也没办法,读书时候都穷。”
还有表哥孟晓东这周见她,问的:“发展的怎么样?不要总花人家钱,他能熬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我听说他那个学校挺贵的。”
还有陈教练说的:“当年可惜了,福利不好,他成绩比你哥好,也没拿到多少奖金。要是换现在几套房都买好了。没关系,年轻嘛,前途无量。”
……
好像全世界都怕自己嫌弃他。
好像全世界都认为,他现在站在她的面前,是个不成功的男人。
可他明明很上进,也很优秀了,在她眼里全是优点,全是好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好。
殷果也打开网上银行,截了张图,发给他。
小果:我的。
其实没他存得多,但好歹她这是纯个人收入,且不需要负担台球室运营。
小果:你要周转不过来,和我说。
林亦扬又没了回复。
殷果被热水冲过身体,困意自然上涌,她打开电视,本想看一会儿再睡,没过几分钟就抱着被子睡着了。再醒,是被敲门声吵的。
起初她在梦里以为是隔壁,可渐渐地,听出是自己房间,她猛地起身,以为到晚上七点了。窗外的艳阳提醒她,还早。
看时间,仅仅睡了二十几分钟而已,不到下午一点。
她爬下床,在猫眼里望走廊,被放大的视角里——是拎着件外套,穿着上午那件白色短袖的林亦扬,一样的衣服,一样的人,像只是去楼下买了杯咖啡就上来了。
她打开门,他径自而入。
殷果脑子还没理清理顺:“不是说七点吗?”
林亦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了:“对,七点。”
他把门关上,下一个动作就是把左手手腕的金属表解下来,在她眼前,把表盘上的银色指针向后拨了六圈多,正对上七点。
从现在开始,直到把她送上回纽约的火车,他不会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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