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无数个漆黑的夜里,我脖子上挂着半筐作为诊金的土豆,背上背着他,往来于四面透风的家和村头的卫生所。我要敲上十几分钟,才能把熟睡的医生吵醒,看着医生的脸色,求他救救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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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弟弟最有钱的那一年。
因为长期操劳过度,我得了重病,医生说有望治好,可医药费预估上百万。
身家过亿的弟弟没有选择给我医治,却站在病床边,痛斥我当年对他早恋的横加干预。
他完全没有顾念,是我放弃了继续读高中的机会,出去打工给他赚学费,供他考上清华,一路念到博士,还创业开了公司,前途不可限量。
最后我疼得受不了,自己拔了管子。
重来一世,我没有放弃念书的机会。
而当他再一次迷恋上校花时,我笑一笑:「挺好的。」
市一中门口的中考录取榜上,我和弟弟徐光皆名列其上。
不同的是,他是第二名。
而我是第二百九十九名,离落榜只差两名。
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
只要进入一中念高中,就有望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取胜,进入更好的大学,从此获得光明的一生。
看到结果的一刻,弟弟目含星光,跃跃欲试。
转瞬才看向我,「怎么办?谁,继续念书?」
上一世,我和弟弟中考时都报考了一中。
我们商量好,谁考上一中,谁就去念高中。
落榜的那一个,就出去打工赚钱,给念书的那个挣学费。
弟弟学习一直比我好,他考上是板上钉钉。
我做这个商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可没想到结果出来,我俩都被录取 。
全级三百个名额里,他名列第二,我是倒数第二。
可家里贫寒,能凑到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一个人一学期的学费。
我还是放弃了学业,变卖了家里剩下的粮食,去了外地打工。
我千辛万苦,把弟弟一直供到了博士 。
他毕业的那年就开了公司,业务正处风口,受到资本的多番追逐。一夜之间,身家过亿。
也是那一年,我因积劳成疾,得了重病。
我满以为他一定会救我。
可终于等到他出现时,他却愤怒控诉我当年对他初恋的横加干预。
他说,他这些年再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因为他投身学业无暇考虑个人问题。
而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是我,让他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万万没想到他恨我至此,全然不顾我和他多年相依为命的姐弟之情。
直到最后,他连一分钱都没有出。
最终,是我自己疼得受不了,主动拔了氧气管。
重来一世,我们又站到了录取榜面前。
徐光还没有和我反目。
「姐姐,怎么办,我们谁去念书?」
他虽然这么问,神情里却带着笃定。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会像自小一样让着他,把念书的机会也留给他。
我抿了抿嘴,「既然我也考上了,说明老天也想让我继续读书,我不想放弃。」
他愕然,「学费怎么办?」
「我们都有手有脚,就自己给自己挣吧。」
我和徐光是孤儿。
在我五岁、他三岁的那一年,先是父母外出打工遭遇车祸,再是奶奶病发身亡。
短短一年,我们失去了至亲。
远房亲戚从此也当我们不存在。
我们吃的只有土豆和青菜,几乎没有肉。
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裤脚永远短一截,脚腕一年四季敞在外头。
在远离城市的大山里,想去捡个垃圾卖钱都没有条件。
在我九岁、徐光七岁那一年,村校来了新的支教老师,看见我和徐光总在学校门口晃荡,立刻让我们进校念书。
因此,我和徐光既是姐弟,又是同班同学。
他一下子就显露出念书的天份。
一样的作业题,他半个小时做完,还能出去找村里小孩玩。考试永远第一。
我要一直闷头做到村里鸡上架,狗回窝,才能做完,还不能保证全对。
尽管他比我聪明,可他和我一样,从来不会轻视学习。
我们都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想改变命运只有一条路,就是读书。
我们一路坚持,从村小考进县初中,并且在中考时都毫不犹豫报了教育质量最好的市一中。
可高中超出了义务教育范围,一千块的学费一下子成了拦路虎。
一个人一学期一千,一年是两千。
两个人就是四千。
再加上学杂费、书本费、住宿费,
两个人一年至少六千。
六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得卖三年土豆,完全不吃肉,才能勉强攒出来。
更别说三年后读大学的费用。
我仍记得上一世,就是在这录取榜下,在看见自己名字的五分钟内,我就做出了决定,把念书的机会留给更聪明的弟弟,我出去打工赚钱。
当时我说出我的决定后,虽然心中有巨大的失落和遗憾,可为了避免徐光有心理负担,我仍作豪迈状问他:「有信心在一中继续名列前茅,并考上最好的大学吗?」
夏天的蝉鸣聒噪,周围擦肩而过的一张张笑脸都对未来满怀期望。
徐光的眼里除了泪,还有长久的清贫下造就得坚毅。
他抹去眼泪,用力点头:「姐姐,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有个好出路,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发着光。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在这句像誓言一样的话里,关于他的部分全都实现了,涉及到我的却全都辜负了。
接着他上了高中,我当了服务员。
他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文化知识,我在饭店洗碗、端盘子、扫厕所。
他因学习受到老师和同学的赞许和钦佩,我被难缠的顾客刁难地抬不起头。
可每次收到他优异的成绩单时,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的成绩显著下降,是他高二最后一个学期。
老师打电话告诉我,是他早恋影响了学业,再这么下去,连考个二本都难。
当时离高考只剩下一年。
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一次成功,没有二次重来。
我辞工回乡,找到那个女孩,干预了他们。
徐光恢复了单身,落下的功课也补了上去。
高考时,他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三的成绩考上清华。
我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觉得我的辛苦没白费。却没有意识到,其实从他和女孩分手后,就慢慢减少了和我的联系。
只有需要钱的时候,他才会给我发消息。
而我却一直以为是他功课繁忙。
一晃数年,直到我生了重病,等到的却是他一脸愤怒对我的痛斥。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对我的恨,从高二结束那个暑假,就已经深深扎根。
我到死都想不明白,何以我当年一心为他,却招来他如此透骨的仇恨。
毕竟他也从中止早恋中获益,有了一个光明的前途。
既然他无视我的付出,那我又何必白做一世好人。
读书的甜头,也该我尝一尝了。
直到我回乡把地里所有庄稼收完后换成钱,把其中一半五百块交到徐光手里,让他赚钱去,他才终于相信,我说的「靠自己挣学费」不是吓唬他。
他捏着薄薄的五张票子,咳嗽了两声:「姐姐,我好像有些感冒。」
他从小身体不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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