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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小编给各位带来的最新小说《折她》讲述的那也,玄锦,许还的感情故事,不少小伙伴都非常喜欢这部小说,下面就给各位介绍一下。简介:…

免费试读

起初,一团大雾渐渐从眼前消散开来。

浑浑噩噩间看什么东西都如梦似幻,可冰冷刺骨的滋味却提醒着茶花,离开京城后的这一切都在真实地发生。

又等了数息,那乌黑掉漆的角门才打开了一条缝隙,扁扁的门缝儿里露出了一张黝黑的方脸。

门里的老媪穿着一身藏蓝棉袍,四根沟壑干枯的手指扣在了门板侧,刮落了几道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漆。

她耷拉着眼角,灰暗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倒是看见了门外立得孤伶的身影。

茶花顺着那腐朽门缝里望见了这婆子下意识上前半步,口中轻轻唤了一声“郑婆”。

细弱的声音就像花枝颤下的花瓣,即便是落到地面都砸不出个响声儿。

袖下尖细的五指紧紧揪住粗糙裙摆,那双乌黑琉璃般的瞳仁里渐渐浮起隐约的涩黯,声音愈发透着无力。

“能不能……同林娘子预支了下月的钱……”

茶花刺绣的水准是当地少有的上乘品质。

其他绣作虽也好看,但贵人们却可以轻易找出优秀的绣娘可以将她取代。

唯独她绣的花,无可替代。

就在上一次,茶花绣的一支白芍药让林姨娘顺利地讨好了知县大人的掌上明珠。

林姨娘一高兴,便生出了独占茶花这门手艺的心思。

其他比林姨娘身份贵重的人家,对一副美丽独特的绣花并不那么需要,比林姨娘拮据的人宁可自己绣也不会出钱去买茶花手里华而不实的绣花。

所以林姨娘每月用一笔不算高昂的价钱就买断了茶花这双秀美灵巧的柔荑,只能给她一人刺绣。

茶花却是很缺钱。

若不是缺钱,她今日就不会为了提出这么个难以启齿的要求,站在喜鹊巷里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郑婆看她前段时日还泛着青蓝色泽的裙摆,眼下愣是洗到了发白都还在穿。

今个儿天气陡地降温,茶花出来却也只穿了件单薄的夹衣,自然知晓她近日来多半是不好过了。

郑婆皱起眉头,眉间褐色皱纹干巴巴地挤压到了一处儿,叹了口气。

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若是赶在姨娘心情好的时候过来说这样话,她兴许还有可能大发善心答应了你……”

可也就是在不久前,知县大人又从外头带回来个狐媚子,勾得他老人家连林姨娘的生辰都抛去了九霄云外,陪着那勾栏浪货去夜游碧河不说,还把为林姨娘准备的生辰礼物一套石榴头面转赠给了对方。

林姨娘知晓这事情后,上火烧心得不行,嘴角也跟着起了一串燎泡,日日关着房门照镜子砸东西,对那勾栏浪货恨不能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赶在这风口浪尖上来向林姨娘要钱,怕不是要触她霉头?

郑婆道:“下月之前你都别到这府里来了,若是姨娘有了需求自然还会找你。”

言下之意,往后也未必会再继续用到茶花。

只单单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郑婆就冷得老腿发麻,那扁扁门缝随即也“嗙”地与门框咬死,震落了几块不起眼的老漆。

茶花垂眸,目光落在了自己微微泛白的指尖,眼底渐渐升腾起茫茫如白雾般的迷惘。

她还能做些什么?

或者说,一个曾经在横竖都走不出三十余步长宽的房间里幽禁了近十年的宣宁侯府千金,她还能做些什么?

一年前,宣宁侯府因为***、受贿、侵占民财以及行刺昭王几大罪状,倾覆倒塌。

宣宁侯府的男丁绞杀或是流放,女眷则入教坊司充为官妓。

唯有宣宁侯长子陈茶彦趁着逮捕的人到来之前,逃离了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他抛弃亲人孤身逃亡,殊不知他连夜还带走了被关了近十年的妹妹。

若是再早个十年八年,兴许还会有人记得茶花。

那时她还不曾生过大病,也不曾因为七岁那年当众出丑,从此关起来变成了见不得光的人。

因为被关起来,所以茶花的病情加重了。

是与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背地里偷偷寻了一个又一个大夫,最终找到了素有赛华佗之称的六指先生,赵玄士。

赵玄士说,茶花的病很难治,且治疗周期极其漫长,也未必会成功,劝哥哥放弃。

可只比茶花大三岁的陈茶彦却咬着牙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坚持了五载,茶花才渐渐显露出效果,就在去年开春后,赵玄士派人告诉哥哥,茶花再坚持月余便可痊愈。

陈茶彦高兴坏了。

与此同时,天子异母同父的兄长昭王忽然暴毙,于京中兰坊里遇刺身亡。

这乐极生悲的事情也就此发生。

在大理寺的调查之下,所有的证据逐渐指向宣宁侯府,而昭王临死时手里紧紧握住的玉佩,则是成为了压倒宣宁侯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那玉佩不是旁人的东西,正是茶花哥哥、宣宁侯府长子陈茶彦的贴身物件。

……

马车陡然一个颠簸。

茶花的额角碰到了冷硬的木质车厢内壁,忽然间从梦里头苏醒了过来。

她颤抖着细长的眼睫缓缓睁开那双如乌黑琉璃般的雾眸,眼中含着浓浓化不开的迷茫。

茶花无疑是迟钝的。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反应过来,梦里的事情已经是前几日发生的了。

郑婆和林姨娘虽然没有给她预支下月的钱银,但在随后的几日却找上了茶花,给了她另一个特殊的机会。

帘外冷风幽幽地顺着棉帘往侧窗缝隙里钻。

茶花眨了眨眸,思绪才拨云散雾一般渐渐清明了过来。

帘子的缝隙里除了带进来冷风以外,还从街巷里带来一个让她感到心悸的名字。

——赵时隽。

京城里下来的告示又换了一轮新的。

告示上说,来追捕罪臣之子陈茶彦的大官很快就会到云舜。

周围零星几个过来看公告的,却是当地的读书人。

这些渴望成为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的书生们,对京城的向往便犹如草根对云端的向往一般,京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他们视若珍宝的小道消息。

“这次派来的可不是什么小官,是那位……”

长脸的书生带着几分讳莫如深的语气,压低了嗓音低低与旁人议论。

云舜这个小地方,一个知县就已经是顶破天的权贵了,再来个大官,还能有多大?

起初云舜知县薛槐并不将这消息放在眼里,直到得知来的是赵时隽,他捧着茶碗的手指当即劈开,立马就坐不住了。

赵时隽,那位于兰坊暴毙的昭王膝下独子,也就是曾经的昭王世子,如今的昭王殿下。

当今天子膝下没有子嗣,现如今年逾四十,继位之人多半是要从宗室王爷子嗣中择一而立。

而赵时隽此人自幼便深受天子喜爱,是在靖王世子外最受天子宠爱的子侄。

如今他亲自要到云舜这地方来追捕陈茶彦,真要捉到这人,哪怕不是要食其皮饮其血,那也必然会叫陈茶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质疑。

告示栏孤伶地浸在冷风里,褪色的木框上透出一丝萧瑟。

几个书生讨论结束后,摇头叹气,又散了去。

而赵时隽的名字却在茶花的心口上飞快地灼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痕迹。

茶花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一旦自己和哥哥落到此人手中,下场必然凄惨。

马车在此地停驻了许久,车门终于被郑婆从外头打开。

车把式说马车是车轴坏了,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

茶花从马车里下来,郑婆又将茶花领去了另一个匆匆赶来的小轿跟前。

耽搁了不少时辰,再耽搁下去,只怕要让贵人久等。

若是得罪了对方,知县大人恐怕也饶不了林姨娘办事不利。

是以郑婆急切地推着茶花就要上轿,茶花却忽地抬眸朝郑婆看去。

“郑婆……”

“我只做一次。”

以未出阁的女子身份去给一个陌生男人**身体……这样的事情,只能做一次。

茶花从未忤逆过哥哥的话,但为了哥哥迫在眉睫的药材钱,她也只敢忤逆这么一次。

郑婆愣了愣,看着茶花平淡如清水的神态,倏然间想到了她找到茶花提起这事儿的情景。

那位贵人是知县薛槐的座上宾,是什么来头她们这些后院妇人不太清楚。

林姨娘在那天听到贵人腿疾复发,需要个擅长**的人去尝试,便慌不择路地报出了茶花的名字,企图借此拉拢已经冷落自己数月的薛知县。

林姨娘私下同薛知县道:茶花哥哥原本是个瘫子,便是被茶花给**得能够下地走路。

这话里的水分当然不是一般得大,但失败的人那么多,多一个茶花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情上,林姨娘出过了力,讨得了知县大人的欢心,还得了一套头面赏赐。

郑婆想到这里,嘴里自是含糊答应了下来。

她心道茶花也是天真,那么多人娴熟的**手法都不能使得贵人满意,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本事?

林姨娘也不过是拿她和她哥哥可怜的事迹当个幌子罢了。

更何况,茶花要真能伺候好那位,一次怎么能够?

马车坏在了半道,中途又换乘了小轿,如此周折下来,过了酉时之后,茶花才终于顺利地进入了这位“贵人”的府邸。

但彼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茶花进门之前抬眸略扫了一眼,发觉那挂于牌匾下的两串灯笼上所书的姓氏皆是“宋”字。

可见此间主人乃是宋姓。

不管路上耽搁的时辰是有意还是无意,显然都已经惹得此间等候多时的仆人生出了不悦的情绪。

来接应茶花的仆人叫冯二焦,是个十五六岁的白胖圆脸少年。

对方将手揣入袖口,颇有些诧异地打量了茶花的面孔一眼,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随即将茶花领去了一道门前。

“今个儿你是最后一个,若主子不喜你的伺候,你便快些出来,别没得耽搁时辰。”

显然,他没去同主子通报的行径已经说明了对茶花同样也不抱有希望。

毕竟,自打进了这云舜之后,男人腿上的毛病便一直没消停过。

私下里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来,却没一个能纾解他的境况。

茶花低垂着眼睫,两只小手拘谨地交叠,并未回应对方的话。

门缝被推开了一个狭窄的缝隙。

茶花娇小的身子无声地穿过之后,门外的冯二焦便又“啪”地将门合拢。

屋子里是漆黑的。

但这不妨碍茶花听见冰冷的“笃”声,自寂静而黑暗的地方一声接着一声。

拖沓的节奏里透露出一丝阴森的意味,那位“贵人”当下坐倚在窄榻上,食指一下接着一下叩击着木质桌面,预示着他微微阴沉的心情。

待听见推门声有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撩起眼皮,朝门口那抹磨蹭的黑影徐徐开口。

“站那么远,是打算用意识来给我捏腿?”

男人清润的嗓音里甚至掺杂了一丝笑意,恍若心情很好。

但若是点了灯看,便会看见他当下笑意不达眼底的冷漠姿态。

这是茶花头一次要面对除了哥哥以外的男子,她扣住袖下微微发颤的手指,明明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却仍不得不支配着自己有些发木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男人的方向走去。

这十年来,茶花从未与陌生人独处过,更没有和一个陌生男人。

那种害怕无关对方是谁,只要他存在,她就会紧张到微微发颤,脸色发白。

这样的害怕在被压制之后,尽管茶花一身冷汗,却仍旧可以支配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待走到那人跟前,茶花的鼻息间便传来了一股冷檀香气。

这种香气即便是在京城里也是极其罕见,但在云舜这个地方,却没什么人能辨认。

榻前搁置着一张软垫,无需对方多余的吩咐,茶花屈膝跪坐在上头,试图伸手找到男人的腿。

她的指尖碰到了冰凉的绸缎,却惹得指下发出一阵轻颤,男人开口时胸腔微微震颤的动静便从她指尖传来。

他闷闷地笑着,言辞却愈发地流露出了让人难堪的冰冷刻薄。

“怎么,你的腿是长在你胸口是吗?”

茶花:“……”

她无言地收回了手,发现他说话很是刺耳。

待又重新谨慎地摸索之后,茶花才找到了男人的腿。

茶花给人**没什么技巧,单纯是凭借着自己照顾哥哥的本能去做。

她每一下揉捏的力度与角度,也仅仅是凭着她自己对哥哥感同身受的直觉。

茶花记得郑婆说过的话。

郑婆说,很多人都不能使得这位贵人称心。

若茶花也不能,那也绝非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茶花从下手的那一刻起,一直在等对方喊停。

然而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对方却仿佛睡着了一般,连呼吸的动静都悄无声息。

直到对方自黑暗中忽地睁开了眸子,略是慵懒地屈起了一条腿来。

这位“贵人”对外声称自己有腿疾,但其实他并没有。

他自幼伤过的腿过了十年八年早就痊愈,连个疤痕都找不出,那样的疼却是源自于他幼时受伤后遗留下的幻疼。

这种疼从无治愈之说。

是以寻些擅长**的人来,也只是聊以安慰罢了。

然而就在方才,少女身上那股幽幽的香气传来之时,似佛香,又似冷梅,细辨之下二者却又都不是,却莫名地让他心里积累的那股子烦闷竟鬼使神差地散去一些,连带着膝上无法忽略的幻意也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得到减缓。

这纾解幻痛的方法就在于心境宁和,这般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竟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散发了出来。

他只道自己是纾解了,却不会深究她是在身上搽了什么魅惑人心的香粉,亦或是今晚扮成锯嘴葫芦一般又想玩什么新鲜把戏,借此来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阴沉了多日的心情,就在今日倏然间照进了阳光一般,明媚了起来。

他眯了眯眸子,颇是享受她的手法,随即又百无聊赖地与她柔声说话。

“烟娘的手法倒是进步了不少。”

茶花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继续下去,并没有出声。

她按在对方身上的小动作,当事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这萧烟娘是薛槐赠给他的一个舞姬,他一直还没机会碰她。

前几日萧烟娘主动围了上来,恰逢他心情阴沉,倒是被他言辞刻薄地斥骂了一顿。

但今夜骤地解了连日来的不适,他反倒对这烟娘生出了安抚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她今日这般模样莫名地叫他竟不那么反感。

男人身子松乏了些,便弯起唇角继续笑着和她说话:“你生气了?”

茶花原本安静做事的节奏就莫名地被这人打乱,他愈是与茶花和蔼的说话,茶花指下便愈发乱了章法。

那人似乎对她生出了莫大的好奇,衣料随着俯身凑近发出窸窣的动静让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

她忙要起身,但跪久腿麻的反应后知后觉才传过来,茶花膝盖一软,眼见要重重磕在坚硬的床角上,却不知是她自个儿失了准头,还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竟叫她一头栽进了那绵软如云的锦缎之中。

一双宽厚温热的掌心隔着粗糙的衣摆握住茶花的纤腰。

茶花吓得额冒冷汗,那一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

他压到她时,才发现她的身体竟娇软得仿佛能掐出水儿来,更别说用力碾压。

往日素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男人也不得不微微弓起身来,不至于将她压疼。

只是他愈发感受到了今夜的惊喜,那只细长如玉的手指拂过少女的细颈,声音无比柔和,“这么冷的天,你怎这么多汗?”

宛若一只突然应激的小动物,茶花大口喘息了两声,喉咙里梗住的声音又渐渐恢复正常,连忙颤声地发出了解释。

“我……不是……”

不是烟娘。

可男人却又轻笑了一声,朝她说道:“你也不是头一回了,从前侍奉知县大人的时候难道也是这般害羞?”

他的气息愈发迫近,压迫至极的感受让茶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不是烟娘……”

她终于将话断断续续地补充完整。

身上的男人动作微微一顿,反而更是高兴一般。

他愈发柔声道:“难怪……”

他便道自己今日无端竟觉这烟娘顺眼了许多,感情这还是另一个女子。

茶花在他身下的挣扎便像是些无关紧要的情/趣一般,让他反倒勾出了几分兴致。

他耐着性子按着她的手腕,直到她挣扎中抓到了他的脸颊,让他“嘶”了一声。

脸侧**辣的疼痛渐渐明显。

男人微微后仰了身子,倏地蹙起了眉头。

从未遭过这种罪,他到底还是感到了几分败兴。

他有些弄不清,她是真不愿还是假不愿了……

若是假不愿,未免过于矫情,若是真不愿……他倒也没见过这等虚伪的人呢。

“灯……点灯,我……怕黑……”

少女轻微啜泣的声音让他不悦的情绪微微收敛,待听到她怕黑时,心里这才明白她这矫情从哪儿来。

他眉头微缓,心道她原是想点灯了……

他一面随手点亮了灯烛,一面安抚她道:“怕什么,往后跟我……”

待他转头再度朝这女子看去时,却忽地愣住。

突如其来的烛光映入了一双秋水剪瞳,这让茶花下意识想转过脸庞避开,可下一刻她的下巴却被人用力地捉住。

茶花不由屏住呼吸,便瞧见了坐在她对面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这个男人竟比茶花意料中的要年轻许多,他面相看着偏于和善,又生得一副深邃五官,皓齿红唇,星眸熠熠。

此人仿佛生来唇角便微微上翘,眉眼神态间自带着一股与生俱来风流浪荡的轻浮气质,更兼他貌若好女,既有桃花之艳,那双熠熠黑眸里却又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冷若冰霜。

尤其是他那一身皮肤白若玉脂,衬得他大拇指上那只质地上乘的白玉扳指反而落了下乘。

哪怕是那位脑满肥肠的知县薛槐,从天生的皮囊到穿着模样都能一眼看出是远远不及眼前人养尊处优的万分之一。

而与此同时,茶花那双微微泛红的泪眸以及那张面孔终于完成的呈现在了对方的视线当中。

对方呼吸微微一窒,随即咬牙切齿地问她:“你怎生得这样不讲究?!”

看着她这副尊容,说不讲究都是客气话了!

然而茶花却眼睫剧地一颤,低声道:“皮囊是父母给的,我也不想……”

泪珠在她眼眶里打了个转,少女再一次启开嫣红唇瓣,发出细弱的话语。

“请您……放了我罢。”

比起她是个丑东西这个事实,她竟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让他睡去……宋玄锦也不知是被她丑到还是被她气到,当即发出了一声冷笑。

倒是头一回见到她这样不识抬举的人。

“冯二焦,你给我滚进来——”

屋子里,男人掺杂着躁怒的声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传进了冯二焦的耳朵里头。

冯二焦听到这语气这声音……只觉浑身的皮骤然发紧。

他忙不迭推门进屋,便瞧见茶花眼睛红红的模样,再朝自己主子看去,对方白玉般的脸侧上挂着三道血痕。

“嘶——”

冯二焦倒抽了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向茶花。

可小姑娘却并没有看向任何人,也没有说半个多余的字眼。

她小手里握着一只散落下的细蓝发带,抿着小嘴,始终垂着泪睫一声不吭。

任谁也看不出来,主子脸侧那道意味着香艳意义的抓痕竟是出自她手。

片刻之后,冯二焦送走茶花,这才绷起了身上的皮子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厅中。

见他家主子正倚在一把檀木椅上,一只手臂微微曲起贴在那扶手,手里握着一把象牙折扇悠哉打转。

男人这会子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对他当下的心情愈发得捉摸不透。

他不开口,屋子里便始终保持着针落可闻的死寂。

直至仆人摆了膳时,宋玄锦指尖仿佛都还残余着那种令人绵软欲酥的触感。

方才自黑暗中因此而产生的兴奋也始终残留在脑海中。

就像是偶然间舔过一种极其美味的鹿血的凶兽,会由此惦记着肥美香嫩的鹿肉一般,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反应。

哪怕那头鹿的卖相压根就丑陋不堪。

而让宋玄锦心底始终感到暴躁的是,从那丑东西离开至今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他脑袋里挥之不去地都是这些东西。

要是换成旁人,刚才不点灯,咬咬牙睡了她,兴许也觉没那么差劲……但即便如此,他的内心深处无疑是因为自己方才差点就睡了个丑东西而感到膈应,断然不可能对自己也产生如此滑稽的念头。

一旁冯二焦打量着他脸色愈发黑沉,心口也好似顶在了刀尖子上一般,摇颤不定。

“主子可还介怀方才的事情?”

冯二焦低声试探地问出了口。

宋玄锦掀起眼皮,蔑了他一眼。

“有什么好介怀的。”

冯二焦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忙又恢复了谄媚的嘴脸上前去侍奉。

“嗐,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公子忘了就是……”

“公子瞧这道菜,却是当地地道的叫花鸡,公子尝尝?”

男人却漫不经心地举起玉箸在那叫花鸡的身上戳出了一个深深的洞。

那一筷子把鸡对穿的架势看得冯二焦眼皮子狂跳。

不是说好不生气的?

这姿势哪里像是要夹菜,就是这鸡生前恐怕也禁不起这么一下子啊,更遑论它当下还只是盘菜。

男人却挑着唇角问他:“看这鸡的颜色,像不像那丑东西的脸?”

冯二焦眼神发飘地扫了一眼焦褐色酥脆的鸡皮,继而又联想到了小姑娘那张小脸……好像,是有点像呢。

接着便听见“啪”地一声,男人掷下手里的那对玉箸,嘴角扯出了冷笑的弧度。

“难吃至极不说……”

“还丑得让人毫无胃口——”

这下子,冯二焦再驴的脑子终于也听明白了。

感情还是生气,还是膈应着呢……

但细想之下,他家主子向来都养尊处优,挑剔讲究。

偏偏今个儿还差点睡了个丑八怪,换谁谁不生气?

至于被那女子丑到晚饭都吃不下什么的,当然也都是人之常情。

……

茶花到家的时候恰逢星辰漫天。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寻常的草屋,外头用了一圈篱笆围出了个简陋的小院。

榻上的男人眼鼻苍白,唇瓣干裂而显露出憔悴容颜。

两层似麻布又非麻布材质的被褥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是这屋子里唯一可以给他汲取温暖的东西。

他五官说不出有多精致,但从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上隐约可见俊逸。

起初他只是挨了几刀,躺在榻上不得动弹,后来伤口却因为过于恶劣贫瘠的生活环境开始腐烂流淌出脓水。

男人高热不退,连最基本的面食果腹都难以被满足,就更别说要请个大夫来为他配药治疗。

还是茶花用了所有的钱,勉强请来了一个老到眼睛几乎都看不清的大夫来为哥哥开药,连续灌了半个月的苦臭黑汁,最终才保住了陈茶彦的性命。

可伤口迟迟不能痊愈,哪怕结痂了,也会因为内里积满脓液而不得不揭开来让大夫重新消毒上药。

这般反反复复,再是俊润的贵公子也很快肉眼可见地憔悴消瘦成了皮包骨。

按着大夫的话来说,他两个月之前就该死于病痛之中。

所有人包括陈茶彦在内也都是这般认为,可偏偏茶花却死死攥住他的衣角不放,硬是让他熬过了这两个月。

可到了当下,茶花却只需要耐心地等到天亮,便可以为哥哥买来续命的药材。

因着伤口与病痛的缘由,陈茶彦鲜少能睡好觉,往往如惊弓之鸟般,稍有些动静便会从昏迷中惊醒过来,无声忍受着那种腐烂躯体的痛楚,也不会告诉茶花。

自入这云舜以来,他实则很少有这般睡得昏沉的时候,是以茶花并不打算将他惊醒,只兀自简单洗漱一番。

茶花端着一盏蜡烛进了自己的屋去。

她将蜡烛放下的时候正好看到镜子里一张微微发褐的脸庞。

这张脸毫不夸张,完全符合今日那贵人口中的“不讲究”。

若单纯是肤色问题,茶花的五官仍旧可以看得出隐藏在背后的漂亮。

但……偏偏不仅如此。

在这张发褐的脸庞之上还有些印子,就像茧子一样的东西,纵一道横一道,恰到好处地将茶花的脸勾勒出了粗陋的痕迹。

这样的遮掩之下才正是茶花和哥哥活下来的原因。

茶花目光淡淡地扫了镜子一眼,便自抽屉里又寻摸了一把剪子出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身后竟不知何时有人靠近,跌跌撞撞扑了上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剪子。

“茶花——”

陈茶彦腰侧撞到了桌角上一阵剧痛,他用力之猛连带着桌上的蜡烛都晃了几息,险些就掉到地面。

他捂着唇一阵猛烈的咳嗽,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茶花,颤声问道:“好端端,你为何又要藏着一把剪子……”

茶花幽黑的瞳仁里流露出几分诧异。

“哥哥……”

他方才,压根就没有睡着?

可方才茶花回来的时候,他却分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陈茶彦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只敛住眼底深处的尴尬,随即却又露出颓废的神情自嘲一笑。

“茶花,是我想岔了,我……我还以为你走了,再不回来了。”

茶花这几日一直仿佛背着他做些什么,他自然不会毫无感觉。

她甚至还破天荒地给了邻居石头他娘一笔钱财,请他们代为照顾自己。

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那样去想茶花,如他这样陷入病痛与极端困境、几乎孤立无援到极致的人,无法不敏感、不脆弱地产生各种会成为旁人累赘、亦或是被人抛弃的念头……只是倘若抛弃他的人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宣宁侯府里救出来的茶花,他也并不会生出什么怨怼。

因为这正是陈茶彦一直以来的心愿。

他盼望着茶花能早日摆脱自己这个累赘。

当他听见茶花深夜再一次回来的动静时,见她尤为轻手轻脚,亦只当她是忘了什么,想要回来带走。

可他终究内心深处充满了不舍,想在死前再看茶花一眼,却不曾想,就撞见了茶花拿起剪刀的这一幕。

陈茶彦吓得脸色煞白,再顾不上掩饰便冲了出来。

茶花坐在那细凳上,自然也想到他之所以会这般惊恐的缘由。

“哥哥……”

茶花目光掠过那只镜子,轻声道:“我并不是想要伤害自己。”

半年前,茶花兄妹俩赶路的途中曾遇到一对同样赶路的兄弟俩。

他二人看着是一副忠厚朴实的善良模样,可当茶花不小心掉落遮掩面庞的头巾露出真容之后,那两人看直了眼,就此生出了歹念。

也许是如茶花这样的美人过于稀罕,又也许是她这样相貌的必然可以卖出天价……总之,是茶花引来了这场人祸。

陈茶彦身上那几道迟迟难以愈合的伤口也正是由此而来。

他们虽幸存了下来,可陈茶彦的病情却也加重了。

彼时的深夜里茶花静静地坐在一面简陋的镜子前,她握住一把打磨得锋利的石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迷茫。

哥哥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为了哥哥,为了自己,也唯有毁了这张脸才是对的吧?

她想要毁去容貌,却被惊骇至极的哥哥给阻挠了。

陈茶彦怒不可遏,反口质问她错的明明是那些人,为什么她要用别人的歹毒来惩罚自己?

他的愤怒让茶花感到困惑,却又无法反驳。

哥哥说什么都不许茶花伤害父母授予的身体发肤,甚至让茶花用他发下毒誓。

直到茶花答应了下来才令他稍稍放心。

好在后来茶花发现了一种褐色的草,放在门槛上踩烂后不论茶花怎么刮弄都很难清理,除非用热水热敷后再反复擦拭,才会掉落。

后来茶花便尝试着找到更多这种褐草,将它磨成浆状敷在脸颊上,竟也可以如那些胭脂水粉一般遮掩住底下那层***的肌肤。

只是这东西却需要每日洗去重上一层,否则同样会因为过于干硬而变成粉末斑驳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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