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可惜我已经无法开口了。朝廷听说我自缢的消息,赐我死后哀荣,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府上。御赐牌匾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忠贞节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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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围城,我冒死送消息出去。
后来苍城守住了。
我却成为全家人的耻辱。
夫君厌我:「被反贼睡过的女人,脏。」
爹娘训我:「贞洁不保,你有何脸面活着?」
妹妹伙同他们,哭着把白绫缠在我的脖子上:
「姐姐,你赖着不死,我们只好送你一程了。」
可他们没想到。
我没死透,又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带着千军万马。
杀回了苍城。
1
我死以后,魂魄飘在苍城上空。
城里的百姓都说,宋家大小姐宋今棠冒死送消息出城,不幸被敌军玷污了,如今悬梁自尽,也算保全了一世清白。
可我根本不是自尽。
我搬救兵回城那日,所有人都对我笑脸相迎,赞美我是巾帼英雄。
后来反贼被擒,动乱结束。
却不想,一切都变了。
我曾被抓进敌营失了清白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从前与我如胶似漆的夫君不再与我同房。
他嫌弃地看着我,说:「被反贼碰过的女人,脏。」
父亲质问我:「寻常女子经此遭遇,恨不能一死以证清白,你为何丝毫不知羞耻?」
我说:「女子的贞洁不在罗裙之下,那些经历即便羞辱难当,我也想好好活着。」
母亲叹道:「你倒是看得开,可架不住旁人议论,以后我们老俩口可怎么活?」
妹妹哭肿了眼睛,跺着脚说:「姐姐,你害得我们全都抬不起头,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伤透了心,思前想后,决定离开这个家。
那晚我喝了一口茶,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刚刚与我成婚的丈夫,还有我从小疼爱的妹妹,齐刷刷向我走来。
「你赖着不死,我们只好送你一程了。」
他们手上拿着白绫,一边哭着向我道歉,一边合力勒死了我。
对外却声称我是自缢。
百姓感念我大义贞烈,很多人自发前来吊唁。
直到夜色深重,祭奠的人群散去。
父亲望着我的棺椁,眼中的怒意仍然未消:
「贞洁不保,你却不主动自刎谢罪,从小教你的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吗?」
母亲抹了把眼角的泪:「今棠,别怪我们狠心,晚桐还没有嫁人,怎能被你连累?」
父亲拍拍母亲的肩膀,安慰道:
「今棠虽然救了大家的命,但她终究不如我们的晚桐重要。」
我不禁想问: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我的命竟然不如妹妹的名声重要?
可惜我已经无法开口了。
朝廷听说我自缢的消息,赐我死后哀荣,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府上。
御赐牌匾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忠贞节烈。
妹妹正扒拉着箱子里的赏赐,挑了最价值不菲的几样戴在身上,对镜自赏:
「有些人活着不值钱,死了才有价值。」
「姐夫,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那个被她称为「姐夫」的人,正是给我入赘的丈夫萧勉。
他衣衫不整地从内室走出。
从身后环住宋晚桐的腰,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一双狐狸眼微微勾起,姿态慵懒:
「你穿这个,比你姐姐好看。」
「那是当然。」
宋晚桐俏声一笑:「宋今棠从小痴迷武学,舞刀弄枪的,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萧勉勾住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轻嗅:
「还是我们桐桐更有女人味。」
「要是早些认识你,谁还娶她?」
可是,正是我这个舞刀弄枪的大家闺秀,在苍城被围的时候,冒险送消息出去。
不幸为敌军俘虏后,我被他们的首领看上,当成帐中的玩物。
后来我虚与委蛇,九死一生才逃离敌营,搬来救兵,解了苍城困境。
可是,无人怜我受尽千般苦难,无人敬我一腔孤勇。
他们只会记得我是个失去贞洁的女子。
我从未想过,逃过了敌人的魔爪,却死在最亲之人的算计之下。
亲人欺我,负我,亲手夺去我的生命。
纸钱纷飞,灵幡飘动。
我来到灵柩旁边,对自己说:
「宋今棠,你就这么死了,甘心吗?」
一阵阴风吹来,棺材被吹得晃动几下。
我的魂魄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许是临死前还残留着一口气,竟然让我又醒了过来。
按照本地风俗,现在棺材板还是虚掩的。
只有到了正式下葬之日,棺材板才会彻底钉死。
我使劲推开沉重的棺材板,从里面爬了出来。
没想到,我竟能死而复生。
爹娘早已回房休息,灵堂里空无一人,只有火盆里偶尔炸出几颗火星子。
不能惊动他们。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再次杀了我。
我把棺材板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借着茫茫夜色,悄悄离开了宋府。
三日后是我的下葬之日。
道路两旁站满了哀悼的百姓,我的爹娘、妹妹还有丈夫,一个个更是哭得昏天黑地,令人动容。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舍不得我,打开棺材看我最后一眼,就会发现里面已经没了尸体。
但是没有人在意。
我乔装改扮藏在人群里,漠然地观看着这场属于自己的葬礼。
然后离开了苍城。
现如今天下纷争不断,刚继位的小皇帝只有五岁,朝政把持在宦官手里。
各路兵马纷纷打着「勤王」的名义,挥师京都。
之前围困苍城的范阳卢氏,已经败于我搬来的救兵之手。
势力大挫,灰溜溜地逃回老家。
现在势力最强的,要属清河崔氏和河东裴氏。
清河途路遥远,而距离此处不远的裴氏,一直对苍城虎视眈眈。
茫茫乱世之中,我要为自己博一条生路,最终选择了裴氏。
赶往敌营的路上,我正发愁如何见到裴氏主帅,一不小心被人套了麻袋,直接虏到了军营。
一位不大不小的中郎将目露精光,捏着我的脸来回看了几次,笑道:
「细皮嫩肉的,这小娘子不错。」
「洗干净了,先给裴将军送去。」
「等裴将军玩腻了,自然会犒劳我们。」
小兵应了声「是」,把我交给几个侍女,一番梳洗打扮。
是夜,我穿着几乎不能遮盖躯体的衣裳,躺在布置华丽的主帐软榻上。
又想起了曾经被困在军营,遭人凌辱的日子。
心道:裴少野,我且先送你一份大礼。
裴少野今年二十五岁,生平有两大爱好:
一是行军打仗,二是玩弄美人。
无论大军走到哪里,都要搜罗当地年轻貌美的姑娘,送到他的榻上取乐。
床笫间,他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女子表现得越抗拒越害怕,他就越激动越兴奋。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能强装镇定。
床帐掀开,露出一张年轻且妖冶的脸。
裴少野的目光在我的身体上下逡巡,邪气地笑:
「没想到这次送来的,竟是个人间尤物。」
「小美人,你不害怕?」
我嗤笑一声,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
「裴将军,小女不才,毛遂自荐,想做你的谋士。」
「你见过的美人成百上千,卧榻之侧不差我这一个。」
「但是能帮你打下苍城的,只有我。」
他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轻蔑:「你说什么?」
我目光真诚地望向他:「裴将军想不想打下苍城?
苍城地理位置优越,是兵家必争之地,没有人不想要。
这个诱饵对他来说太大了,使他难得好脾气地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裴将军拥兵十六万,却不敢直接进攻苍城,为什么?因为苍城易守难攻,即便你打赢了,自身兵马也会损耗巨大,只会让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我知道苍城的薄弱点在哪里,可以助你以最少的兵马拿下苍城。」
裴少野闻言笑了,在床榻边缘坐下,伸手替我整理好肩头滑落的衣衫,目光中带着几分狎狰狞之色。
「区区女流,你如何知道?」
「我叫宋今棠,苍城守将宋昌是我爹。」我坦然道。
苍城的事轰轰烈烈,裴少野亦有所耳闻:
「那个孤身去搬救兵的大小姐?她不是自杀了吗?」
「还挺三贞九烈的,愚蠢。」
我苦笑道:「的确愚蠢,杀她的人,正是她的父母丈夫。」
裴少野来了兴趣,侍女捧来正常的衣服让我换上。
我与他说起攻打苍城的计划。
相对于美人,他果然更喜欢打仗。
只要打仗赢了,夺得天下,世间的美人还不是随便挑。
孰重孰轻,他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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