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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安小鸟嘎嘎乱杀》内跌宕起伏的故事,就看小说《重生之安小鸟嘎嘎乱杀》,这里有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我的懵懂青春,主角为安陵容甄嬛小说精选:…
免费试读
“华妃娘娘,您说许嫔妾嫔位?”安陵容故作惊喜地复问了一遍。华妃扬起嘴角,还没等她笑开,安陵容紧接着就一句话砸下来:“可是封嫔封妃,向来遵从的都是太后懿旨,娘娘未免有些,过于大放厥词了。”曹贵人登时脸色一变:“容妹妹,这话说得放肆了!”安陵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华妃。华妃看着敢与她直视的安陵容,脑子一点点地冷静下来,咬着牙狠狠说道:“安陵容,本宫倒是小瞧你了,当日你在本宫身边百般讨好的时候,倒是没看出你是这么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华妃起身,一步步逼近安陵容,几乎是贴着她般说道,“来日方长,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在皇后手底下活成什么样子。”“那便请娘娘拭目以待,嫔妾自当在这宫里好好活着。”安陵容收下华妃的宣战,算是与她正式撕破了脸,临走前,她还笑盈盈地说,“周公公来传话的时候说,娘娘觉得又一匹料子很适合嫔妾,嫔妾倒是觉得过于花哨了些,娘娘还是留着赏旁的人吧。”身后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稀碎的声音,安陵容站在院内,仰头看了眼炫目的阳光,一步一步地踏出了翊坤宫。咸福宫里,甄嬛和沈眉庄还在望眼欲穿。“眉姐姐,自入宫后我们便小心翼翼,从不敢得罪旁人,要在宫中平安度日,怎么就这么难呢?”甄嬛想着华妃平日里的做派,越想越担心,“也不知道容妹妹在翊坤宫里怎么受她刁难!”“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沈眉庄也是愁眉不展,“这宫里,步步凶险,我们处处忍让,可是她们却想来要咱们的性命。”“还是容妹妹说得对,在宫里一味地退让只能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结果,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眉姐姐,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忍耐了。”甄嬛说起那日沈眉庄同她说的话,“宫里明争暗斗从未停歇,既已踏入了这个漩涡,就不得不争,纵使华妃在这宫里一家独大,我等无法撼动她的地位,但总要奋力抵抗,方能给自己博得一条生路。”沈眉庄陷入沉思,感慨着开口道:“容儿倒是比你我看得更长远一些,我只想着华妃家大势大,不可与之为敌,却不曾想过,是否为敌根本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一旦得宠,却又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便都是她的敌人。她欲除之而后快,我却还想着步步为营,等着有一天能够和她势均力敌。”她叹了口气,不知是叹自己的天真,还是叹自己的愚蠢,“嬛儿,我越发觉得,和容儿结为姐妹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察觉到沈眉庄称呼的变化,甄嬛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一直都觉得,安陵容非复池中物,这样的人,只能是盟友,不能是敌人。余氏死的那天,残阳如血一般地洒下来,安陵容在冷宫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天快黑了,才等到曹贵人从里面出来。“曹姐姐辛苦,费了不少心力替华妃娘娘安抚余氏和丽嫔吧?”安陵容上前一步,亲亲热热地拉住曹贵人的手,“天色渐晚,不如去我那儿坐坐?”曹贵人刚说了一通的话,这会儿根本没力气和安陵容推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那便一道走走吧。”安陵容也不恼,执意要跟在曹贵人身边。曹贵人无法,只能任由她跟着自己。刚走出几步,小夏子就从冷宫里跑出来,言道余氏已经就死,又赶着去向皇上复命去了,曹贵人没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华妃娘娘最近肯定很是生气,为堵住丽嫔的嘴,姐姐和她许诺了不少好处吧?比如,让她安心待在冷宫,等这阵风声过了,娘娘定会再想办法接她出去,之类的。”安陵容语气平静,却正是说中了曹贵人的心思,她忍不住一笑,“丽嫔可真是蠢,向来进了冷宫的嫔妃,就没一个能囫囵个地出来过,就这番承诺,她居然也信了。”曹贵人免不了脸色难看起来:“妹妹若是来挖苦我的,那大可不必,娘娘此番盛怒,要不是我拦着两分,妹妹近来未必能这般好过。”“曹姐姐,我是心疼你呢。”安陵容笑着拉住曹贵人的手,温声说道,“能养在宫里的孩子不多,除了齐妃的三阿哥,也就姐姐的温宜公主是带在身边养着的,我知道,依照姐姐的位分,原是没有资格养育公主的,只是当年姐姐难产,九死一生才生下温宜公主,皇上恩赦,华妃又处处帮姐姐说话,这才留得公主在身边长大。姐姐感念华妃恩情,所以才一直效忠于她,即便受尽诸多委屈,也不曾有过旁的心思。”曹贵人心里触动,言语也软和了不少:“妹妹心思剔透,姐姐自愧不如。”“我理解姐姐,但也实在是担心姐姐,为着温宜,妹妹不得不提醒姐姐两句。”安陵容趁机说道,“华妃并不可靠,她将温宜留在翊坤宫里,终究是为了她自己而不是为着姐姐和温宜,她自己没有孩子,只想着手里握着一个孩子当做自己的本钱罢了。姐姐慈母之心,当为温宜多加考虑啊!”“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华妃背后有年家,权势滔天,我如何能抵挡。华妃纵使有私心,但她这些年来对温宜确实也是疼爱有加,我已经很知足了。”曹贵人不为所动,她投靠华妃这么多年,虽然受委屈,但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不是安陵容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安陵容也不急,只淡淡说道:“是啊,年大将军最近似乎又立了大功呢,真是劳苦功高。”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轻,落在曹贵人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妹妹你……”“姐姐,碎玉轩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安陵容似是没有听见曹贵人的声音,笑眯眯地松开了手,“日后姐姐若得了空,可以带温宜公主来碎玉轩坐坐,我和莞贵人都很喜欢孩子呢。”曹贵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看着安陵容的身影消失在碎玉轩门口。她忽然觉得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没等她走远,身后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莳萝小跑着赶上曹贵人的步子,行了一礼后说道:“我家小主遣奴婢过来同贵人说一声,丽嫔胆小怕鬼,与其许诺好处安抚她,不如让她真疯,也算了结此事。”顿了顿,莳萝又说道,“我家小主说了,实在是和贵人合得来,此事只算做是和贵人私下的情谊。”曹贵人心里豁然开朗:“替我谢过你家小主。”莳萝得体地笑笑,行礼退下。晚间,安陵容与甄嬛一道用饭,饭后在院子里喝茶赏月,闲话家常。“不知道皇上在郊外怎么样了,这天越发的热起来,蚊蝇也多了,郊外不比宫里,没法事事齐备,苏培盛和小夏子都没跟着去,也不知道是谁在皇上身边伺候。”甄嬛躺在藤椅上,看着天幕悬挂的一道弯月,怅然说道。“姐姐不必忧心,皇上过几日就能回来了。”安陵容捻着半块糕点慢慢吃了一口,“流朱的手艺真是好,这太师糕甜而不腻,我身边的莳萝和豆蔻竟没一个会这些,小印子的手艺都比她俩好些。”小印子在一旁谦逊地笑笑。甄嬛看了他一眼,转而同安陵容说道:“难为你那日巴巴地去求皇上把他要过来,这些日子经你提点着,倒是像模像样了很多。”安陵容只是一笑,说起旁的事情来:“说起来,这藤椅也是小印子扎的,姐姐觉得怎么样?”“摇摇晃晃的,倒也悠闲。”甄嬛说着,躺在藤椅上晃了两下,做矜不住笑出来,“让小印子再扎一个放库房里,等改明儿眉姐姐身子大好了,让她也过来坐坐。”安陵容正要答话,忽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后宫。“有鬼啊————”安陵容和甄嬛都被吓了一跳。甄嬛细细地听辩了,才猜度着说道:“似乎,是富察贵人的声音?”顿了顿,又说道,“她喊的什么?有鬼?”安陵容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附和说道:“听不真切,好像是这么喊着。小印子,你和小允子一道出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小印子和小允子各自应了一声,赶着跑出去打听,不多时,小允子就回来禀告:“回两位小主的话,富察贵人在御花园晕过去了。”“什么?”甄嬛诧异地看了看安陵容,两人对视一眼,“你在前头带路,我们过去看看。”安陵容遂携手和甄嬛一路朝着御花园走去,身后带了几个得力的小太监一同跟着。小印子守在那里,只见富察贵人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在轿撵上昏死了过去,身旁竟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甄嬛扫了一眼,在富察贵人正前方的树荫下面发现了一滩血,赶紧错开眼。“你们几个,先把富察贵人抬回延禧宫,槿汐,你跟着一道去帮忙打点一番。”安陵容吩咐小太监们道,又嘱咐了崔槿汐,转而又和豆蔻说道,“你去太医院找一下今天当值的太医,让他到延禧宫给富察贵人看看。”甄嬛看了看时辰:“眼看着夜深了,不好再打搅皇后娘娘,槿汐,你今晚就留在延禧宫照顾一下富察贵人,明儿一早再回来。”崔槿汐和豆蔻皆是俯身领命。晚风吹过,却带不走初夏的燥热,甄嬛心里惴惴,握着安陵容的手掌慢慢渗出汗来。她虽不信鬼神之说,但眼前的情形这般诡异,她怕的是人心叵测。身后只留下了莳萝和流朱,浣碧看着门户没有跟来,一行四人急匆匆地往回走。但是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比刚才富察贵人叫得还要凄厉,似乎是拼尽全力在嘶吼一般,响彻了整个后宫,一时间,六宫陆陆续续地点起灯来。“这一声,是冷宫那边传来的。”安陵容遥遥看向冷宫的方向,沉声说道。甄嬛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她抬眸,落进安陵容的眼睛里,瞳孔倒映着她自己的面容,脑子一点点地清明起来:“是丽嫔?”话音落地的瞬间,她猛地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是华妃。对外都说丽嫔疯了,但是真疯还是假疯,大家心里都有数,她来这么一出,不过是想坐实了丽嫔疯癫的事实,好让自己破了眼前这个困局。”安陵容点了点头:“快回去吧,莳萝,你跑一趟咸福宫,把事情和沈贵人说道说道,让她心里有个底,看今晚这情形,明日皇后宫里怕是要闹得不可开交。”莳萝连忙赶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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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赶早去皇后宫里请安,安陵容和甄嬛脸色都不太好。安陵容是装的,甄嬛是吓的。“碎玉轩离御花园近,昨晚富察贵人晕倒,听闻还是莞贵人和容常在派人把她送回去的,那一帮奴才只顾着自己逃命,竟连主子都丢下了,本宫定要狠狠地罚他们。”皇后一脸正色,自从华妃协理六宫之权被撤后,她的身子倒是一天天地好起来了,“你们两个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不用来请安了,养好身子要紧。”甄嬛与安陵容起身应是。华妃今日也在,冷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不过是怪力乱神罢了,莞贵人和容常在未免太过胆小了。”甄嬛抬眸浅浅看了一眼华妃,并未同安陵容一般落座,而是俯身一礼,意有所指地说道:“要说鬼魂,自然是冤死鬼才会对世间有所留恋,近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左不过一个余氏。嫔妾害怕,是因为余氏生前就想对嫔妾下死手,只不过,余氏是受了丽嫔指使,她死得冤屈,十成九是要去找丽嫔算账的。”“你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欣常在接上甄嬛的话,“只是,余氏罪该万死,怎么就算得上是冤死鬼?”齐妃淬了一声:“你知道什么!那余氏可不就是枉死的吗?听闻那日她不肯就死,砸了毒酒、撕了白绫,苏公公没法交差了,让人拿弓弦把她活活地给勒死了……”说着,她还看了一眼华妃。华妃脸色难看了三分:“齐妃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你身在妃位,可不要以讹传讹,扰了后宫安宁!”齐妃有些羞愤,但随即反应过来,连连冷笑:“华妃,你如今可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了,皇后娘娘面前,你我都是一样的,怎么还端着这幅口吻说话,是想违抗皇上的旨意吗?”她被华妃压制多年,今日算是说了一句畅快话,堵得华妃好半晌没说出话来。还是曹贵人解的围:“华妃娘娘纵使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好歹也是妃位,这般顾全大局、稳定六宫才是嫔妃之首应有的气度,齐妃娘娘不帮着皇后娘娘一同平复后宫风波,怎的还煽风点火呢?”华妃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曹贵人,又刺了齐妃几句才收住口。皇后这才开口说话:“好了,瞧你们,越说越不成体统,今日淳常在也在,她年纪小,听不得这些事情,没得吓坏了她,你们还一个个的口无遮拦。”她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这紫禁城几百年了,什么狐鬼传言没有啊?要真计较起来,是该做法事了。”“这法事一做,后宫岂不是更信鬼神怪谈了?”华妃即刻就驳斥了皇后的话,但对上曹贵人的眼神,又撇着嘴改口,“不过,既然皇后娘娘发话了,便做场法事吧,也好安众位妹妹的心。让宝华殿法师日夜开场,做场水陆大法事吧。”在场的人没一个应话的。皇后勾了勾嘴角:“好啊,就做场水陆大法事吧。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是冷宫阴气重,要好好地让法师超度一下冷宫里的亡魂。”众人皆是起身行礼:“谨遵皇后旨意。”华妃脸色顿时黑成一片,抬眸间,她看见了对着她缓缓露出笑容的安陵容,顿时气恼地咬紧了后槽牙。曹贵人看看华妃,又看看安陵容,越发地在心里觉得不能小觑了她。这小姑娘,当真是厉害,若不是她提前留了心,怕是根本就猜不到安陵容在这件事情里主导着,只是她何苦暴露自己呢?平白惹得华妃对她记恨上心。曹贵人想想只觉得头疼,华妃一句“除掉安陵容”,她不知要费多少心力。她根本就看不透安陵容。另外两个或许都比安陵容好对付一些。曹贵人又看看甄嬛,想着皇上对她的恩宠,在心里摇了摇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沈眉庄的身上。这三人为伍,总要撕开一个口子才行,上次沈贵人落水没能将她料理干净,这次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好。闹鬼的事情结束之后,宫里安定了好一阵子。但余氏的死、丽嫔的疯到底是在甄嬛心里留了一道坎儿,她连着几日睡不安稳,还是安陵容借着给亡母抄写佛经,拉着她一起抄,完了再让莳萝和浣碧拿去宝华殿烧了,这才安心下来。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地流逝着。沈眉庄帮着皇后打理后宫,越发地像模像样起来,侍寝不过偶尔。甄嬛忙着陪皇上风花雪月,不是与皇上灯下下棋,就是在养心殿陪侍左右,与皇上日渐情深。安陵容则是看重自己身体保养,除了偶尔奉诏侍寝和去给皇后请安外,一天到晚地在碎玉轩小厨房琢磨吃食,还抽空修好了夏冬春的镯子送了回去。日子过得安逸又快活。就在她们以为,生活可以一直安逸下去的时候,又出事了。“小主,昨晚上奴婢瞧见,浣碧和曹贵人私下见面。”安陵容正琢磨着鲈鱼羹要添几勺盐,豆蔻凑近到她耳边如是说道,“曹贵人对她很是亲热,还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奴婢只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好大一张面额的银票。”安陵容微微一怔:“你是在哪儿瞧见的?”“在延庆殿附近的长廊下。”豆蔻回道,“奴婢给端妃娘娘请扎完针出来,一抬头就看见浣碧鬼鬼祟祟地走过去,乍一看见曹贵人,吓得奴婢还以为去延庆殿的事情被发现了呢。”安陵容凭着自己的感觉添了半勺盐,一边喝汤一边思忖:“浣碧姑娘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你别管她了,以后去延庆殿的时候小心一些就是了。”前世的浣碧并没有成为皇上的女人,想来是甄嬛一直压着她,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就歇了心思,一心一意地服侍甄嬛了,这一世安陵容依旧和她不对付,想着成全她一番,只是还没想好,且再等等吧。只是,世间总有事情是无法预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陵容给华妃的刺激太大了,还是甄嬛最近荣宠太盛让她有了巨大的危机感,又或者是沈眉庄成长得太快让她觉得重获协理六宫之权无望,这一世,华妃出手又快又狠。这几日,安陵容眼看着浣碧保养得越发出众起来,虽然打扮还是宫女一般打扮,但容色如同盛开的一朵花,慢慢地绽放出了美丽,一双眼睛越发地水汪起来。过往的人时常打趣说浣碧变漂亮了,甄嬛恍若未觉,还赏了她不少衣裳首饰。安陵容隐晦地提醒过甄嬛,要提防一下浣碧,甄嬛却笃定道:“浣碧不会背叛我。”安陵容不知道为何甄嬛这般笃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甄嬛可能会因为这份笃定吃大亏。这一日,甄嬛和沈眉庄去了皇后宫里回话,说着连日来暑气渐涨,后宫开销越发的大起来。沈眉庄算着账本一一说来:“宝华殿的法师做了四场法事,共支出香火钱是一千八百两。天气热了,各宫各处的宫女、太监们添了晌午的一份绿豆汤解暑,每日所得的银钱是三十二两。”说至此,皇后抬手打断她:“一天的绿豆汤是三十二两,那一个月呢?”“一个月……”沈眉庄捻着手指算了一下,“九百六十两。”皇后喟叹一声,忧心忡忡地看向皇上:“富从简中来,虽然是一碗绿豆汤,但长年累月下来的话,倒也是笔大数目。”转而余光看了一眼略有思索的沈眉庄,嘴角按下迫不及待要扬起的弧度,面上依旧是端庄之色。想起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沉吟着点了点头:“皇后说得是。只是这笔开支从先帝手里就有了,若是突然断了,只怕底下人心有怨言。”“皇上说得是。”沈眉庄接口说道,“主上恩遇,奴才们做事才尽力尽心,这笔开支倒是省不得的。臣妾想着,其实每日宫里的份例都是用不完的,比方贵人来说吧,每日陈粳米一升二合,猪肉六斤、鲜菜六斤、白面两斤、豆腐一斤八两,便是怎么吃也吃不完的,就不用说嫔位和妃位的宫例了。倒不如,把这些都折了现银分给各个宫里,绿豆和冰糖的例子也都折了现银分给各宫的奴才。一来,省了开销,二来也人人有份,省得大家你吃了我的、我又吃了旁人的,总有抱怨。”此话一出,甄嬛笑着捧场:“姐姐玲珑剔透,换做是臣妾,是断断算不了这些的。”皇后也笑称自己听着都头痛,连夸沈眉庄得力。但是沈眉庄却是不知道,正是这一出裁剪份例、折算现银的提议,让她引来了杀身之祸。这法子,也实在没有考虑到后宫拜高踩低的现实情况,没有恩宠的嫔妃,大多都只靠着这些份例度日,若是折了现银,怕是一分都到不了她们手里。沈眉庄如今位分只在贵人,虽奉旨学习协理六宫,但终究是没有实权在手,如此一番大动作,惹了满宫的妃嫔不说,也让华妃和皇后忌惮她——没有实权都敢这么做,等真有了权力,岂不是要上天?说到底,是沈家家风的原因。沈眉庄一开始就是奔着做贤妃去的,选秀出门前,沈夫人、也就是沈眉庄的母亲还特意叮嘱了她,入宫后务必出人头地,方不负自小的培养。因此,沈眉庄不懂人间疾苦,管家上多是天真和理想的考虑。“你还年轻,该多历练。”皇上开口说道,虽觉得沈眉庄的法子有些许不妥,但想着前朝和前线,到底还是允了,“只是这历练,也得有天赋性情。”“那便是说臣妾了,天生是蠢笨。”甄嬛假意说道,引得皇上一笑。“你们看她这张嘴,还说自个儿蠢笨,那别人怎么算呢?”甄嬛笑着将手里的茶盏递给身后的浣碧,正欲说话,却听得浣碧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浣碧连忙跪下:“奴婢失手,惊扰皇上皇后和两位小主,还请皇上恕罪。”她跪的角度好,抬眸盈盈看去,正好对上皇上的视线,忙撇开眼,羞得脸颊通红。“朕记得你,是叫浣碧不是?”皇上一阵心池荡漾,别说怪罪,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几分,“不过是个茶盏,没什么值当你请罪的,起来吧。”“谢皇上。”浣碧柔柔谢恩,缓缓站起来。皇上的视线随着她起身而缓缓上移:“很好,人如其名,碧色的衣裳很衬你的肤色。不愧是你身边的人,姿容着实出色。”皇上看向甄嬛,似是这样解释一番就能掩盖掉自己看中了浣碧的心思。浣碧娇羞地垂眸站在原地。甄嬛看着她,又看看皇上,只觉得身子一寸寸地冰凉起来,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措地看向沈眉庄。沈眉庄冷着脸,对着甄嬛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皇后却是看出了皇上的心思,笑着说道:“皇上若是喜欢,不如和莞贵人讨了放在身边伺候着?”她向来懂皇上的心意,只是这会儿也不得不顾及一下甄嬛的面子,于是白问了一句,“莞贵人,你说呢?”甄嬛白着脸,有些颤抖地看着皇上,想要再挣扎一番:“皇上,浣碧是臣妾的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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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那马终究是被夏冬春驯服了,她当即就在马场跑了两圈,忽的眼神一错,瞥见了一抹金灿灿的明黄色,顿时脸上露出笑容来,“皇上!”皇上看着她呆愣愣坐在马上忘记下来行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两声:“朕竟是不知道你还会马术。”夏冬春这才反应过来,翻身下马,走到皇上身边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规矩倒是长进不少了。”皇上抬手让她起来,伸手牵过她,“宫里少有你这么活泼的,朕最近心烦的很,你就留在朕身边伺候着吧。苏培盛说,你昨日就来了,现住在哪儿呢?”“臣妾住在杏花村的倚翠殿,容常在已经替臣妾都安顿好了。”夏冬春时刻记着安陵容嘱咐她的,对着皇上一点也不扭捏,卡着规矩,表现得落落大方又直爽有趣,“臣妾时常听父兄说起,圆明园的景色漂亮得很,驯马场里时常有好马,所以心里一直想着,这次惠贵人点了臣妾过来,臣妾高兴坏了。”皇上听着她憨直的话语,心里慢慢放松下来。这几日各地奏报都说着干旱的事情,加上年羹尧在西北独揽军权,已经困扰了他数日,根本没心思进后宫去应付那些嫔妃,也就偶尔去安陵容那边坐坐,宽心一二。前儿个召幸了碧答应,张口就喋喋不休,吵得他头疼,随便找了几样东西给华妃送去才堵住她的嘴。以前怎么没发现夏氏怎么讨喜呢?皇上听着夏冬春滔滔不绝地说着,心里却没有一丝厌烦,在她嘴瓢说了一句“瓜上”的时候,忍不住大笑起来。是了,夏氏蠢笨,没有心机,和她说话都不用费什么心力,难怪轻松。这么个人放在身边逗趣儿,都好过随便来个谁在朕面前指手画脚。皇上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张口就对苏培盛说道:“夏答应原先是因为规矩没学好才降了位分,如今她规矩已经学到位了,就复她常在的位分吧。”“谢皇上!”夏冬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就是这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真让人舒坦。皇上心情极好。夏冬春的得宠让华妃始料未及,她怎么也想不到,甄嬛她们竟然会打出这一手牌来,明明夏冬春都已经快被遗忘在后宫某个角落里了,怎么就突然被挖出来了?但真正心慌的人不是华妃,而是甄玉隐。皇恩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她还没回过味儿来,就感觉皇上已经疏远她了——明明甄嬛那么得宠!怎么到了她,连一个月都撑不住?夏冬春得宠后,甄玉隐的地位越发的摇摇欲坠起来,华妃怒斥她无用,曹贵人也明里暗里地指摘她,她才惶惶然地回味过来,自己站入华妃阵营,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情。“碧答应,不是姐姐说你,娘娘待你也足够好了,不然,以你宫女的身份何德何能占一个答应的位分?”曹贵人看似苦口婆心地劝她,实则暗藏陷阱,“你看看你,拿什么回报娘娘了?莞贵人只不痛不痒地被皇上训斥了几句,依旧得宠,惠贵人更是仗着有孕,被皇上当宝贝似的捧着,还有那容常在,皇上近来只爱吃她做的吃食。娘娘苦于被余氏之死拖累,至今无有转圜之地,碧答应,这桩桩件件你都无力帮忙。”曹贵人叹了一口气,“如今又来了一个夏常在分散皇上的宠爱,你是越发的不得用了。”甄玉隐脸色一片惨白,她死死扣着椅子扶手,说不出一个字来。“碧答应,当初你投靠娘娘的时候,说得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曹贵人临走前又下了一剂狠药,“姐姐好心提醒你一句,不得用的人的下场,你且想想丽嫔和余氏便知。”曹贵人走后,甄玉隐手脚发软,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灵芝站在一旁也不上前抚慰,只冷冷地看着她。华妃身边的人没一个瞧得起甄玉隐的,虽说她和余氏一样,都是宫女出身,但甄玉隐却是背主攀附皇恩,更令人不耻,更何况,华妃本也就不太喜欢她,若不是她信誓旦旦地跪着说能帮华妃复宠并且扳倒甄嬛,华妃才不会收下她,可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个草包!灵芝轻哼了一声,借口准备午膳就出去躲懒了。甄玉隐仓皇地看着离开的灵芝,眼泪扑扑而下,落进嘴里,尝出一片苦涩的味道。就这么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做小主竟连个奴才都不如,还没有当日在甄嬛身边做侍女时风光呢!她后悔了……甄玉隐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往碧桐书院走去。彼时甄嬛正和安陵容一道绣着花,两人有说有笑的,忽听见小允子进来通传:“小主,碧答应来了。”他顿了顿,犹豫着又说了一句,“似是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甄嬛手上动作一顿。安陵容也停下针线:“姐姐,不如今日我先回去?”“不必,我与她没什么好话要说,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出去见过她就回来,晚些我们一道去看眉姐姐。”甄嬛笑着对安陵容说,让流朱准备吃食,自己则起身去了外间的会客厅。安陵容走到窗前,看着甄玉隐走进会客厅,身形一矮就跪了下去,期期艾艾的哭音断断续续传来,大抵说的是自己在华妃手下多受磋磨,已经知道错了,门被缓缓关上,后面的话便听不到了。安陵容神色冷淡,她想,甄嬛约莫还是会心疼甄玉隐的,毕竟,前世甄嬛待她就很好,若如此,那她也实在是拦不住,只能寄希望于甄玉隐是真心悔过了。“长姐,我心里苦啊,华妃手段厉害长姐是知道的,我在她身边,活着都不如一条狗。”甄玉隐说着说着,心里的委屈泄闸一般涌出来,“她让我害长姐、害惠贵人和容常在,我不肯,她就使劲地作贱我,我……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让我回来你身边吧!以后我一定都听长姐的话!”甄嬛看着满是泪痕的甄玉隐,抿着嘴一言不发,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没害过我?那失魂香又是怎么回事?”甄玉隐心里一跳,连忙哭道:“长姐,是我鬼迷了心窍,听信了曹贵人的花言巧语,失魂香确实是我的错,幸而长姐没有因此伤了身子,不然我便是死了也难安啊!”她哭得抽抽噎噎,“长姐,看在父亲和我自小服侍你的份上,你就救救我吧!”“你容我,好好想想。”甄嬛到底还是松了口,让甄玉隐先回去。甄玉隐面露三分喜色,对着甄嬛又是磕头又是谢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她这点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华妃,才刚一回到竹子院,就被周宁海带人堵上嘴,押着进了清凉殿,进门迎面就是华妃的一巴掌。华妃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安陵容正得皇上看重,华妃暂时还动不得她,但甄玉隐,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对上华妃近乎于要吃人的眼神,甄玉隐心猛地沉了下去。“打量着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华妃伸手掐住甄玉隐的下巴,语气阴沉,“先是投靠本宫,借机入皇上的眼,再借着甄嬛的恩宠来让自己上位,甄玉隐,你当本宫是任人揉捏的面团吗?由得你这般算计!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给个答应的位分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肖想嫔位妃位不成?本宫可怜你,拉你一把,你就这么报答本宫的?”甄玉隐蠢就蠢在她在华妃眼皮子底下作死,最近华妃正因为自己无法复宠而嫉恨甄嬛得宠,她这是往华妃的枪口上撞了。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华妃的护甲在她脸上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这会儿火辣辣地疼,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巴掌,几乎要毁了她的容貌,若是不精心护理,怕是要留疤!但她不敢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华妃的盛怒,几乎是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娘娘,何苦累得自己受气。”曹贵人安抚华妃情绪,冷眼看向甄玉隐,抬眸冲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领会,走了两步到甄玉隐面前,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来,“啪啪”接连甩了她好几下耳光,一时间,清凉殿里全是甄玉隐的惨叫声和哭声。直甩得甄玉隐面颊满是血痕,华妃才稍稍平息了怒火,让周宁海停手。略略抬手,她冷冷命令颂芝:“把哥哥前些天送来的好东西给碧答应尝一颗。”颂芝端了一个锦盒出来,里面只放着一颗药丸。甄玉隐两颊红肿,还流着血,疼得她眼冒金星,嘴都张不开,但直觉告诉她这个药绝不能吃,死死咬着牙硬是不张口。可奈何男女力量终究悬殊,周宁海扒开她的嘴,强迫她把药咽了下去,才一把将她甩开。甄玉隐趴在地上,扣着嗓子一阵干呕,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很快,药就起了反应,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肚子里蔓延开,如同千丝万缕的钢丝牵动整个身体,不断扯紧又松开,痛不欲生。华妃坐在上座,连连冷笑,看着狼狈翻滚的甄玉隐,心情舒畅了许多,她仿佛透过甄玉隐看到了安陵容的下场,欣赏了好一会儿甄玉隐的惨状,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周宁海,给她喂药。”“嗻。”周宁海接过颂芝递过来的汤药,掐着甄玉隐的脸,灌了进去。不消片刻,身体的疼痛慢慢褪去,甄玉隐狼狈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她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上的脂粉花了一片,和血迹糊成一团,像一条死狗般匍匐在华妃脚下。华妃的声音寸寸凝着毒液,传入甄玉隐的耳朵里:“本宫要你生你就能生,要你死你就能死,要你生不如死,你就只能生不如死,这一点你可要牢牢记住了。你既然不忘旧主,想要回莞贵人身边,那就回去吧,本宫也不好强留着你。”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新打的耳坠子,心里畅快了,“这汤药你只要每隔半个月喝一回,毒性就不会发作,可得掐着点来找本宫讨药才是啊。”末了,华妃低低地笑了两声,起身走进寝殿预备午睡。曹贵人也是看得心惊不已,甩了甩手里的帕子,让人赶紧收拾好甄玉隐的东西,下午就搬去碧桐书院去:“别脏了娘娘的地方。”甄玉隐心气耗尽,绝望地被人拎着手臂拖了出去。艳阳好天气,甄玉隐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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