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现场勘察完毕,死者也被运走,给报警人做完笔录的王彬和刘波打了个哈欠。「走,回去交接工作,准备下班。」我翻了个白眼:「这可是咱们入职以来第一起命案,你们就不激动?」「激动啥?熬了一宿,我现在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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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当警察时,办过一件非常离奇案子:种种线索都指向报警人,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
可师父却说:「我们做警察的,很多案子不是破不了,而是不能破!」
那是我刚进西城派出所不久,被安排除夕夜值班。
晚上十一点左右,突然收到「110 接警中心」通知——有人报警称我们辖区「顺河街道三桥旁,有女人在河边喊叫半个多小时,怀疑有自杀倾向」,要我们立刻出警;同时给了我报警人的联络电话。
接到警情,我立刻招呼周围打瞌睡的同事:「兄弟们,来活了。三桥旁可能有人跳河。」
同是除夕夜被安排值班的衰仔,本就一肚子憋火,听到大冷天还要出警,一个个碎碎念地起身。
「哎,干警察真不容易,除夕值班就算了,这大半夜的还要出去挨冻。谁会在大年三十想不开跳河自杀啊?」
「谁让咱们是警察呢,走吧。」
一行人刚跑出屋,就看到我们队长周昊开着车从外面进来。
「周队,你不是在家休假吗?」
我惊奇地看着一身便装的周队。
「东西拉局里了,老婆让我过来拿下。」
周队说完,盯着我们问道:「你们这是准备集体翘班吗?」
我连忙摆手:「哪敢。刚接到接警中心的电话,正打算出警呢。」
「有案子啊,那我和你们一块去。」
周队上了警车后,立刻向我要走接警中心给的报警人手机号,给报警人谭玉阳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西城派出所周昊,刚才是你报的警吗?」
「我们正赶过去,你方便去一下现场吗?」
「穿蓝色睡衣是吗?那我们到现场等你。」
周队挂掉电话后,重重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对着我们大吐苦水:「这数九寒天的冻死个人,你们嫂子也真是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非大半夜的让我回来拿。」
「嘿嘿,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我一边开车,一边和周队打哈哈。
三桥离我们所不远,也就几分钟的路。
路过万苑新村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桥头已经停了两辆巡逻警车,桥边隐隐约约还有七八个巡防队的警员正拿着手电筒往河里照。
在我们警车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睡衣的男人,正顺着马路牙子从西往东走。
眼看三桥就在前面不远,周队让我把车靠边停,他率先下车喊道:「是谭玉阳吗?」
我和王彬、刘波、韩世刚紧跟着下车,就见周队已经领着谭玉阳往桥边走,二人边走边聊。
「你能再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谭玉阳道:「我住在万苑新村,十点多我开车回家路过三桥,看到一个扎马尾、穿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裤子、白鞋的女人站在桥边对着河吆喝。当时以为她心情不好,发泄情绪,也没在意。可我上楼洗漱完,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听到她在喊,我担心她有自杀倾向,可能要跳河,就打了报警电话。」
几句话工夫,我们已经到了三桥旁边。
提前赶到的巡防队警员也围了过来,对谭玉阳问道:「你确定人是在三桥?河边没人啊。」
「是啊,我们接到报警就来了,没听到有人喊。」
面对质疑的询问,谭玉阳走到河边往河里看了看,脸上透着迷茫。
我也跟着观察河面的情况。
深冬的寒夜,桥下的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冰面平整,完全不可能有人跳下去。
尤其是河道两边正规划修建环城湿地公园,除了用于通行的桥梁,河堤都用蓝铁皮封住的,也不可能下去人。
在我们十几号警察的注视中,谭玉阳满是疑惑地解释道:「我住在十九楼,又是夜里,看不清具体位置,听声音大概就是河边传来的。」
周队问道:「那你最后一次听到喊叫声是什么时候?」
谭玉阳拿手机翻出通话记录后,举给我们看:「我是十点五十八打的报警电话,报警前两三分钟还听到她在叫呢。」
「那她是单纯地喊叫,还是喊了什么话?」
「我家楼层太高,外面风又大,隐隐约约听到她好像喊的是『什么什么,我恨你』。好像是个人名,但是听不清具体叫什么。」
「几个字的人名?」周队急忙追问。
谭玉阳摇了摇头:「风太大,距离又远,听不清。反正她喊一嘟噜话。刚开始是一直喊,后面估计气虚了,几分钟才喊一次。」
谭玉阳说完,见我们都一脸不信,表情有点尴尬,急道:「我可没报假警,是真听到有人喊。不信你问问周围的住户。」
周队又打量了下桥周围的环境,笑呵呵地安慰道:「别慌别慌,知道你是好心,可能她真是心情不好,发泄完就走了。这样,我们回去查查监控,有什么情况咱再联系。」
在确定河面的环境不可能有人跳下去后,周队和巡防队的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也回去等我们看完监控后通知,随后领着我们上了警车往回赶。
刚上车,我就不解地问道:「周队,真要看监控啊?」
周队:「咱是啥?咱是警察。有人报警,肯定要处理。而且谭玉阳描述得那么详细,应该不假。」
坐在后排的王彬吐槽道:「河上冰面平平整整,哪像有人跳过。我看他就是报假警逗咱们玩呢。」
声音刚落,周队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我。」
「好的,我记下了。」
周队挂掉电话后,肃穆道:「谭玉阳打来的。他说他回想了一下,确定他是十点零五左右路过桥边的,叫咱们从十点开始看监控。」
我叹了口气:「怕是看不了。三桥刚施工建湿地公园的时候,地下电缆就被挖断,目前桥两头的监控处于罢工状态。」
周队张了张嘴,许久才憋出一句:「算了,估计是心情不好,发泄完就回去了。好了,回去打起精神值班,明天回家过年。」
到了所里后,周队到办公室拿了个盒子就往家赶,临走还不忘交代道:「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看着周队行色匆匆的样子,我不禁感慨:结了婚的男人真难。
原本我以为除夕夜的出警,只是跨年夜的一个小插曲。
可就在第二天早晨,接警中心再次发来通知。
真有人死了,就在三桥西侧河堤的工地中!
等我和王彬、韩世刚、刘波赶到的时候,几个五六十岁的环卫工正神色惊恐地等在现场旁,一看我们出现,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警官,出人命了。」
「是吊死的,吓死个人。」
我推开人群,仔细打量着命案现场。
地点距离谭玉阳昨天报警的位置不远。
死亡现场是河堤西侧,修建湿地公园的工地中。
死者正如谭玉阳说的那样:是个扎马尾、穿白色短款羽绒服、黑裤子白鞋的年轻女人,在几棵大树的包围下,吊死在其中一棵柳树的枝干上。上吊的工具,是一根工地上随处可见的钢丝。
在死者的下方,堆放着一米多高的建筑板材,捆扎板材的钢丝有被抽掉的痕迹。
通过简单的观察,我基本确定死者是抽走板材上的钢丝,然后借助板材悬挂到柳树枝干上,完成自杀。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郁闷。
因为此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处分背定了。
毕竟昨天我们已经接到谭玉阳的报警,还出警了。
可我们只是在现场看了一圈就走了……
现在真出了人命,局里少不了处分。
我越想越头疼,眼看旁边王彬、刘波他们还在给发现命案的环卫工做笔录。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出警时,我们观察过周围的环境。河堤两侧是被蓝铁皮封住的,刚我们进来,也是环卫工给开的门。那么昨夜死者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这里,我急忙问道:「你们这还有其他出入口吗?」
「正常出口就南北两头,都被封了。」老大爷指着西侧的铁栅栏道,「不过万苑新村是回迁房,规划修湿地公园的时候,就提前给他们预留了东门。虽然湿地公园还没完全建好,可他们这边的铁栏杆好几处都是坏的,之前就经常有人从小区里面钻进来钓鱼。」
「是吗?」
我顺着老大爷指的方向,还真发现几处被人为破坏的栅栏,宽度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
难道死者是从万苑新村进来的?
可这种想法很快又被我否定。
我记得昨天谭玉阳说过:他是夜间十点左右路过三桥,还清楚地看到死者在河边。而且死者前面一直在喊叫,后面可能是气虚,喊叫的频率变成几分钟一次,距离的远近并未发生什么变化。甚至在他打电话报警前几分钟,还发出呐喊。
而从三桥到万苑新村北门进入小区,再绕到现场,这段距离至少要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至少在我们出警的时候,死者还没进入万苑新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市局的法医主任何勤带着人赶来,对现场进行初步的勘验后,将死者的尸体盖上白布装车,临走的时候,还对我们说道:「等确定了死亡时间,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眼看他们要走,我追上去问了一句:「何主任,能排除他杀吗?」
何勤道:「单看现场,应该能排除他杀可能。不过我们没发现死者的手机和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这年头出门不带钱包、身份证的多,但是不带手机的没几个!死者身上甚至连钥匙都没有,这就有蹊跷了。」
「呃?」
我正想追问,何勤已经催促司机开车。
现场勘察完毕,死者也被运走,给报警人做完笔录的王彬和刘波打了个哈欠。
「走,回去交接工作,准备下班。」
我翻了个白眼:「这可是咱们入职以来第一起命案,你们就不激动?」
「激动啥?熬了一宿,我现在只想睡觉。」
王彬哈欠连天,刘波和韩世刚也是一脸晦气:「哎,等着受处分吧。那个谭玉阳也真是的,但凡他昨天和咱们说下小区里面能进来,也不至于死人。这倒霉催的。」
说到底,当时的我还是太年轻,又是入职后的第一起命案,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完全没有任何困意。刚到所里,立刻拨通周队的电话,兴奋地说明情况。
早上八点多,周队再次匆匆忙忙地赶来,看到我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大年初一你不回家过年,查鸡毛案啊。熬了一个通宵,快滚回去睡觉。」
「可这是命案。」
「命案咋了?离了你,咱所里就没人了是吗?离了你,就破不了案是吗?」
周队装作气愤的样子。
我嘿嘿讪笑着讨好:「我这不是想跟着您学习学习吗?您可是我最最崇拜的师父啊。」
从我入职西城派出所后,就一直跟周队的。对我来说,周队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工作时,像师父一样带着我们这群刚入职的新警员,教授我们他所有的经验,私下也没少跟我们开玩笑,侃大山,很受我们的敬仰。
几句马屁拍过去,周队态度才缓和,又气又笑地说道:「就你能,就你会说。行吧,想跟着学没问题,但我丑话说前头,最多到中午,你就滚去补个觉。不然别怪我踢你屁股。」
「谨遵师父教诲。」
周队笑骂两句,直接招呼初一赶来值班的同事到会议室安排工作。
在大家听完我关于现场情况的汇报后,周队起身拍了拍手:「情况都了解了吧。现在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不能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目前首要任务是查清死者身份,和死者是如何进入命案现场的。小吴,你负责人脸比对,把死者的身份查出来;小张,小赵,你们带上设备赶往现场,确定下当时现场有没有除死者之外的其他人。」
等大家出发后,周队又对我交代道:「你给谭玉阳打个电话,让他来所里一趟,再询问下昨夜的情况,看他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传唤谭玉阳?」
「对啊。你不想跟着学嘛,这个任务可不轻松。」
我不解:「昨天他不都交代清楚了吗?周队,你是故意把最轻松的活交给我吧。」
周队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就是因为他交代得太清楚!像昨天那种情况,他驾车回家的路线应该是从东往西,在桥北面车道上。而根据他的描述,当时死者站在桥南边的护栏旁对着河喊叫。你想,这中间距离有多远?深更半夜,距离又那么远,一般人扫一眼后,有几个在事后还能记住对方详细外貌穿着的?就算记住,会记得那么详细,开车路过扫一眼,连穿什么颜色的鞋都能看到?还有,他在赶到现场面对询问的时候,态度是什么样的?」
我:「没什么异样,很正常啊。」
周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普通人被十几个警察围住问话,谁能保持冷静地说话?可他对答如流,这冷静得过分了吧。」
「难道他是凶手?」
周队并没给出确定的答复,而是催促着我对谭玉阳进行传唤,并交代我问询的时候注意方式。
我立刻拨通谭玉阳的手机,铃声响了大概十几秒,电话那头传来梦呓般的声音:
「你好,哪位?」
声音迷糊,像是还没睡醒。
「谭玉阳是吗?我是西城派出所的。你方便来西城派出所一趟吗?我们有些情况想再和你了解了解。」
「情况不都和你们说了吗?还了解啥?大年初一去派出所,多晦气啊。」
电话那头,谭玉阳的态度有些不好。
我无奈道:「谭先生,要是你不配合的话,我们只能对你进行强制传唤了。」
电话里,许久没有声音传出,过了好一会,听筒中才传来谭玉阳极不情愿的声音:
「下午吧。中午我要回家陪老妈吃饭。」
谭玉阳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旁边等消息的周队见状,也不急:「那就等他几个小时,毕竟现在没证据证明他有嫌疑。你先查查他的身份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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