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宁枳记住了和周衡保持距离这件事。 他们再一次见面时时,宁枳正坐在院子花园里的白色秋千上。 花海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长睫垂下来,安静美好,又纯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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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认床的缘故,宁枳刚回到海城那段时间,每天都起得很早。
一天清晨,下楼时,她看到母亲舒荷热情地陪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
她乌黑的眼睛突然一点一点亮起来.像是看到猎物的小兽。
男人长相极其英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尤其是身上那股气质,清冷又贵气,如同皎皎清辉,高不可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男人漆黑的视线很快就准确无误地找过来。
舒荷也跟着看过去,看到宁枳,顿了一下,才笑着对她招手,“枳枳过来!”
宁枳小跑着就过去。
她穿着一身宽松慵懒的白裙子,跑起来时裙摆飞扬,浓密的长发也海藻般飘在空中。
一缕阳光从窗外溜进来洒到她脸上,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大眼睛纯净忧郁,像一个漂亮的小天使一样,楚楚动人地跑到舒荷面前,甜声叫,“妈妈。”
舒荷满目宠溺地搂过她揽在怀里,对男人说:“周衡,你们还没见过吧,这就是宁枳。”
她又侧脸看向宁枳,温声说:“枳枳,这是你周爷爷的孙子,也是你姐姐的未婚夫周衡哥哥,快叫人。”
周爷爷,是那个连爷爷都要仰仗的周爷爷吗?
宁枳在舒荷的怀里抬头,乌黑的眼睛看向周衡,细细的声音叫,“周衡哥哥。”
周衡也看着宁枳,此刻,她的目光很安静,还带着一点点见到生人的怯。
仿佛刚刚进来时,她那个眼神是他的错觉,他微微笑了下,“你好宁枳,很高兴见到你。”
他那抹笑礼貌又不失疏离,宁枳看着他的笑,轻声说:“我也是。”
这时,宁语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远远地说:“抱歉周衡,我起晚了。”
周衡看向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他说:“没有,时间刚刚好。”
舒荷也看向宁语,等她跑过来时,没有了面对宁枳的宠溺,严肃叮嘱,“到了后放机灵点,多学习。”
宁语温顺回:“我会的妈妈。”
舒荷又笑着看向周衡,“那小语以后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周衡语气淡淡说:“您放心。”
宁语这次是要陪同周衡到外地参加一个规格很高的经济论坛会议。
这个会议的邀请函很难拿。
要不是周衡可以带女伴,宁语都没资格去。
宁语心里激动又期待,迫不及待地对舒荷说:“那妈妈我们先走了。”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宁枳,温柔地笑着说:“枳枳,姐姐走了。”
宁枳像一只乖巧小白兔,软软地说:“姐姐再见。”
周衡也礼貌地同舒荷告辞,接着漆黑的眼神很淡地扫过宁枳,微颔了下首,就自然地接过宁语的包拿在手中,和她并肩离开。
宁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忽然感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侧目,对上舒荷的眼睛,立即叫,“妈妈。”
舒荷看着她,轻柔地摸摸她的头,“枳枳,你还记得周衡哥哥吗?你小时候见过他的。”
宁枳茫然摇头。
“他呀,从小就跟你姐姐订过娃娃亲,多年来对你姐姐一心一意,两人出了名的感情好,全海城都知道,他是你姐姐的男人。”舒荷盯着宁枳的眼睛,笑着重复说:“枳枳,他是你姐姐的男人,你知道吗?”
宁枳看着她。
突然,舒荷的笑脸在她眼中化作一张虚浮在空中的精致面皮,只有嫣红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她瞳孔瑟缩着颤了下,下一秒就弯眸甜声说:“我知道了妈妈,他是姐姐的男人。”
她低着头想了下,又说:“姐姐的男人,我应该保持距离。”
舒荷闻言将她搂进怀里,夸她,“枳枳真聪明!”
宁枳软绵地靠在她怀里,好一会儿才从异样的恐惧中缓过来。
她回味妈妈刚才的话。
姐姐的男人?
对姐姐一心一意?
几秒后,她扯唇笑了一下。
宁枳记住了和周衡保持距离这件事。
他们再一次见面时时,宁枳正坐在院子花园里的白色秋千上。
花海中,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长睫垂下来,安静美好,又纯又仙。
周衡散步进去,她听到动静看到他,瞬间就如受惊的小鹿般,跳下秋千往房子里跑。
手中的书掉在地上也没管。
周衡看着她走远,捡起她的书放到一旁的圆桌上才进去。
一进去宁语就从厨房出来,挽着周衡的手臂,“妈妈说一会儿就要开饭,我们先去餐厅。”
今日周衡留下吃饭,舒荷难得亲自下厨。
只是吃饭时,宁枳却不下来,跟叫她的佣人说要在房间里吃。
舒荷无奈又溺爱,“这孩子,都是被我宠坏了,周衡,你别见怪,我们自己吃。”
周衡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
可脑子里却想着刚才花园那一幕,结合此刻,宁语的这个妹妹,是在躲他么?
怀着这个疑问,之后几天,周衡比以往多关注了宁枳几分。
一周后,周衡确定,宁枳的那些行为确实是因为他。
一天上午,周衡又来接宁语。
舒荷不在家,佣人请他进去后,上楼叫宁语。
等待中,他与从从外面进来的宁枳打了个照面。
时下只有两个人,出于礼貌,周衡正要与宁枳打招呼,宁枳却突然往楼梯处跑。
她有些慌乱,要上台阶时,突然磕倒在地上。
她惨叫一声,面色痛苦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周衡上前,在她面前蹲下身问她,“还好么?”
宁枳眼里已经疼出泪,断了线似的顺着白净的脸颊往下落,却仍不跟他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膝盖,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
周衡黑眸盯着她看了几秒,拉开她的手,去掀她的裙摆,宁枳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哭着说:“不要!”
但还是被他强硬撩开到堪堪露出膝盖的位置。
只见膝盖上已经磕破一层皮,有血流下来,一片青紫。
她皮肤白,裙子下的腿更是白嫩得毫无瑕疵,这些伤看上去有些可怖。
宁枳本来还在拉扯着不让他看,当看到自己的腿,眼中划过一抹害怕,瞬间像小孩一样眼泪掉得更大颗了。
周衡刚要说什么,她突然手撑着地爬起来。
他抬眸问:“你去哪儿?”
宁枳终于开口,哽咽的声音,“我房间里有药箱,我要去包一下。”
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上,咬着唇一瘸一拐,一步一停,眼泪还一颗一颗往下滚,完全一副小可怜样。
周家从祖上就是勋贵人家,家族一直极重礼教。
不管宁枳出于什么目的躲着他,从小到大的教养,都让周衡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一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地上楼。
他上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宁枳被吓了一跳,却紧紧咬着嘴巴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靠在他胸口看着他,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周衡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清幽的香气。
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样。
宁枳的房间是法式的公主房,水晶吊灯,桌上的插花,铺着蓬松柔软被子的床,床上摆着一只大大的泰迪熊,往远处看是轻纱一样的窗帘。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开着,一阵微风袭来,纱帘轻轻拂动,昏暗的房间莫名有些朦胧暧昧。
周衡脚步顿住,眼中划过一抹犹豫。
直到还在忍痛的宁枳,疑惑抬眸,咬着唇含泪看他一眼,他才继续往前,将宁枳放在沙发上。
“药箱呢?”他问。
宁枳泪汪汪地在沙发上坐着,手往柜子的某一格指了下。
周衡拿过药箱打开,在她脚步蹲下。
裙摆翻上去,堆积成一团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周衡轻轻擦去她的血,棉签蘸着药水给她消毒。
刚碰上,宁枳的身体就猛然绷紧,腿往后缩,紧紧蹙着眉,颤声说:“痛。”
周衡不想浪费时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小腿给她拉回来,她瞬间害怕地呜咽一声,“你轻点。”
那样的声音……
周衡抬起漆黑的眸看她。
她瘫靠在沙发上,浓密的乌发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肩膀和手臂上,她小脸惨白,眉头紧蹙,眼尾一抹昳丽的红让清纯的她多了几分脆弱的妩媚,她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水色弥漫,整个人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而他还强硬地抓着她的腿。
对上他的眸,她又含泪祈求的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你轻一点好不好?”
周衡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垂眸继续帮她消毒。
他手确实轻了不少,为防她再祈求。
但宁枳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整个过程一直在小声地哼哼唧唧。
终于弄好时,周衡低头,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才收拾药箱。
这时,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宁语找他的声音,“周衡。”
周衡启唇就要应声。
宁枳却突然捂住他的嘴。
柔软的带着淡淡香味的手覆在他唇上。
周衡漆黑的眼睛询问地看向她,昏暗的光线里,她与他对视,却不松手。
她似乎连呼吸都屏起来了,周围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直到宁语走远,她才松手。
周衡仍半蹲在她身前,问:“为什么?”
宁枳犹豫了下,小声说:“会说不清的。”
周衡没明白,“什么?”
宁枳手揪着沙发,漆黑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声音更小了,“姐姐会不会怀疑我们在这里偷情?”
多么荒唐的问题!
周衡失笑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宁枳咬着唇不吭声。
但周衡从宁语口中也对她有所了解。
她是早产儿,不仅从小体弱多病,一直被宁家放在一座宜居的岛上娇养着,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很少。
且还有一点只有宁家人知道。
那就是她心智不太正常。
所以周衡并没有太惊讶。
但她的身份是宁语的妹妹,和他的关系算是微妙。
他换句话问:“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他很严肃,宁枳才抿了下唇说:“你是姐姐的男人。”
周衡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不能喜欢上我的。”宁枳湿润的目光发愁地看着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我怕你会喜欢我。”
周衡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愣了一瞬,顿觉荒谬地笑了,斩钉截铁说:“你想多了,不会有这种可能。”
宁枳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是么?”
“嗯。”周衡为让她放心,耐心说:“对我来说,你是小语的妹妹,就也是我的妹妹,你把我当哥哥,正常相处即可,不用想太多。”
宁枳:“哥哥?”
“对。”
宁枳想了想,“把你当哥哥就不用跟你保持距离了?”
周衡停顿一瞬,“嗯。”
宁枳的眼睛瞬间小月牙一样弯起来,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欢喜说:“那太好了,哥哥!”
这个拥抱太突然,周衡顿了一下,才推开她,起身,淡声说:“嗯,以后就把我当哥哥,今天我和你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他看着礼貌周到,但自始至终都透着骨子里的冷淡,给人一种距离感。
宁枳幽幽地看着他带上门出去,才扯唇笑着收回目光。
周衡出去,找到正在找他的宁语。
宁语看到他,就疑惑问:“周衡,你刚刚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
周衡正要说刚才发生的事,但话到嘴边,看着宁语疑惑的眼,他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却说:“洗手间。”
宁语不疑有他地“哦”了一声,就说:“那我们走吧。”
她绝对不会想到周衡刚刚在宁枳的房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宁语知道周衡是个极懂分寸的人,就算真的有什么特殊情况要进宁枳的房间,她叫他,他也会答应。
这也是她没有去宁枳房间找的原因。
宁枳刚参加过高考,现在正值暑假,每天都闲在家里。
周衡走后,她一直呆在房间里,直到中午佣人来叫她吃午饭,她才出去。
她的裙子上还带着血,很明显的一片,走路时,腿也能看出来很不舒服。
但是佣人看到她,只程式化地说一句,“三小姐,可以吃午餐了。”
除此之外,其余什么都没说。
宁枳也没有理她们,径直走向餐厅,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后,她就起身离开,旁边的佣人一言不发地过来收拾桌子。
宁枳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坐到床上拿着本书翻看。
就这样到了晚上,下楼时,舒荷和宁语回来了,两人正在说话,宁语拧着眉,不太高兴的模样,但舒荷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又笑了,两人边笑边聊。
然而,不等宁枳走近,两人看到她,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了话。
舒荷看着宁枳下来,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枳枳你来得正好,妈妈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宁枳闻言抿起笑,忍着腿上的不舒服小跑到她面前,期待地等着。
舒荷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她腿上扫了一眼,仍旧笑着,“周末爷爷要办一个宴会庆祝你回来,到那时候全海城人都会知道你是宁家的小公主了,开心么?”
宁枳弯眸欢呼,“开心!”
看着她的笑,舒荷与宁语对视一眼,两人都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
周末来得很快。
宁老爷子对这次的宴会很重视,专门请了老师临时教宁枳宴会礼仪。
当天一大早宁枳就被叫过去。
这一天又是叮嘱她规矩,又是给她梳妆打扮。
宁枳身子弱,宴会没开始,她就累得在化妆室睡着了。
周衡作为宁家的准女婿,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因为和宁老爷子有事要谈,他提前来了会儿。
谈完,听人说宁语去了化妆室,他就去找她。
只是推开门,里面灯亮着,却空无一人。
他拉着门就要出去,这时余光扫过角落里的沙发。
上面躺着个娇小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桃粉色泡泡柚礼服裙,浓密的长发凌乱散落在她的身下,一张小脸瓷白柔美得犹如幻梦。
她安静地睡着,长睫垂下,恬静软糯,随着呼吸胸口起伏,纤细窈窕的身段裹在华美的礼服下,整个人像是刚刚打包好的精美礼物。
周衡看了一眼,就打算要离开,忽然看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像是陷入了梦魇。
她毕竟是宁语的妹妹。
周衡快步上前,蹲下身拍她的肩膀,“宁枳,醒醒。”
宁枳在他的拍打下惊醒,那一刻,她猝然睁开眼,空洞的眼神茫然而痛苦地看着虚空的一点,直到周衡再一次叫她,她才回过神看向他。
几秒后,一串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她叫他,“哥哥。”
周衡看着她突然惨白的脸色,低声问:“做噩梦了?”
宁枳“嗯”了一声一把抱住他,小猫一样脸贴在他胸口。
周衡身形微滞几秒抬起手,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微微一顿,没有立即推开。
外面正好有人路过,交谈声传进来。
“听说今晚海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都会来。”
“那当然,老爷这是要给三小姐选丈夫的。”
“不会吧?她还那么小。”
“不然老爷怎么可能接她回来,像这种大家族,谁不明白,她那种被独自放到岛上放了十多年的,基本上是被家族放弃了,这会儿接她回来,不过是看她长大后出落得不错,有点价值罢了……”
两个人越走越远,声音不再清晰。
周衡脖颈处感觉到一抹湿意。
他垂眸,只见宁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一言不发地窝在他的脖颈里,身体却在发抖。
他的手不知何时落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
时间无声无息流淌,良久,门外又传来宁语打电话的声音,“好,我猜她还在化妆间,我进去看看,先挂了。”
下一秒,门把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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