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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缓慢、颤抖、僵硬。「他说,不答应他,就把我的裸照给我奶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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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刑侦队工作的时候,当晚值班,接到了一个急匆匆的电话,竟然是派出所的同志打来的。

「喂?市支队指挥中心吗?我们这儿有个棘手的案子,麻烦增援调查……」

「我是刑侦六科的警员亚门,是什么情况?」

对方沉默片刻,唏嘘道:「有个小女孩杀人了,提着人头来自首。」

1

初次见到白露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女孩,头发凌乱、浑身是血,眼神呆滞地被拷在椅子上,两个身材魁梧的民警在一旁负责看守。

而她的旁边,放着一个渗血的布袋,里面是一颗头。

「亚门警官,这就是报案……凶手。」

夏夜蝉鸣喧嚣,派出所冷气开得十足,但血腥和腐臭味还是钻进了我的鼻腔。

我叫身边的法医小心翼翼地取走布袋,让民警取下她的手铐。

白露木然地配合,缓慢扬起的纤细手臂满是淤青和血痕,触目惊心。

我坐在她身边,思考着从什么地方问起。

我的师父教导我,未成年人杀人案,必须要小心处理。

他们杀人的理由,往往匪夷所思,审判结果,往往也出乎意料。

头顶上的冷光白炽灯被夏虫撞得发出清响。

守夜的民警困了,点燃了一只香烟。

白露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能给我一根吗?」

民警一楞,随后掏烟。

她生涩地点上,只抽了一口,就开始咳嗽起来,随后扔在地上:「原来是这种味道……真恶心。」

我默默地观察她,而她则茫然地抬头盯着天花板,忽而开口哑声问:「这些傻逼虫子,知道自己会被灯管烧死吗?」

她转动眼珠看向我:「见识过光芒的虫子,都这么傻吗?」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白露杀人的理由仍然让我痛心疾首。

同时让我深深感受到了,未成年人最纯粹的恶意。

「沈迟是我们学校的校霸,他找人扒光我的衣服,拍我的裸照,威胁我拿钱他。」

「今天放学以后,他又来欺负我,还想、还想强奸我……」

白露抱着膝盖蹲在椅子上,瘦弱的身躯藏进校服里,脑袋也越来越低。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缓慢、颤抖、僵硬。

「他说,不答应他,就把我的裸照给我奶奶看。我、我也没办法……」

「然后他就脱我的裤子,我一着急就用石头砸他的脑袋,然后……」

白露终于将头颅埋进膝盖里,像是一直蜷缩的幼猫,只露出有淤青的脖颈。

「他死了,我把他头割了下来。」

无意间用钝器致人死亡,但是……割掉头颅?

我没有询问她话语里矛盾的地方,而是继续问道:「沈迟欺负你多久了?」

白露沉默良久,疲惫地抬起头:「欺负……好多年了吧。」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你怎么没报警?也没告诉老师和父母,或者你的奶奶?」

「我父母早就不要我了。我爸死得早,我妈改嫁了,不让我跟她住。我奶奶前两年瘫痪了,也快不行了,告诉她也没用。」

白露面无表情地一抹脸:「什么时候能枪毙我?这种生活我早就受够了,早点解脱吧。」

这时候,随行法医走过来叫我单独过去。

「布袋里的人头我初步看过了,面部损毁得很严重,有切割伤,还被烧过,后脑勺有击打痕迹。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下午五点左右。」

我点点头,时间倒还对得上,手法也说得过去。

如果说她痛恨那个名叫沈迟的校霸,激情杀人后辱尸泄愤也并非不可能。

「还有,我们在布袋里发现一把染血菜刀,上面有很多指纹,如果是那个小姑娘的话……」

我明白法医的意思。

人证,物证,动机都齐全了,等待白露的将是无情的审判。

而如何帮助这个可怜的少女争取从轻刑罚,就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了。

「警官,我有个请求。」

带着白露回到队里的时候,她突然说道:「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一个人?」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朵几乎快要压碎的花朵。

是鸢尾花。

「放在我的课桌抽屉里就好,自然会有人去拿。」

我答应了。

蝉鸣渐收,闷热的空气里多了一丝潮湿。

老旧的警车里空调一股子霉味,开车的警员打开窗户,热风灌入。

「三伏天,晚上都他妈这么热……」

「三伏,阳气最胜,恶鬼藏而不出。」

冷不丁地,白露突然冒出一句。

我看着她,她冲我笑。

少女提头自首的事,以我意想不到的速度冲上了热搜。

上头顶不住压力,连夜召开专题会议,要求七日内破案。

案情分析会上,所有民警一致认为此案绝不止表面这样简单,但是令我们头疼的是,嫌疑犯白露所有的证词都能对上。

我们先是走访了白露的学校,一个一个地询问了班级里的所有学生,有多人证实白露确实遭遇过霸凌。

这些年仅十六七岁的学生,比我想象得要残忍得多,而且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愤慨。

「死得好!要是我,我也把他头割掉!」

这是我是听到最让我胆战心惊的话。

只有一个文文弱弱的女生,在见到我们之后居然哭了起来,她蹲在地上,夏日发白而炙热的阳光里,她的哭声如同远处的蝉鸣一般微弱无力。

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对我们的询问有强烈的抵触心理。我们的女民警上前安慰,并支开我们,单独和她聊。

我原本以为会有什么突破点,结果女民警出来之后,只是摇摇头。

内容全都一样,白露遭人欺凌,沈迟该死。

但是,同为女性的民警还是单独找我,说她无论如何都感觉有些不对。

「那个女生,我总感觉欲言又止。」

时间正值傍晚,暑气渐消,彩霞满天。除了白露所在的班级,其他学生都回家了。我隔着玻璃,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们,发现他们也都在看着我,一个个都沉默着,脸上的表情我读不懂。

那时候,我还没有明白,那是一种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决然和纯粹。他们就如同白露口中的傻虫子,不顾一切地扑向光芒。

按照约定,我将那朵快要枯萎的鸢尾花放进了白露的抽屉中。

当晚,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哭泣的女生,从学校的顶楼一跃而下。

鲜血如花朵般绽放,而她给父母最后的遗言,是一首小诗。

【你说,神是如何爱人的?

我回答,是素雪皓月,是日落灼星,也是碧海千浪;

你又说,那人是如何爱神的?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只希望他实现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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