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明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听着明清央的声音，明轻雪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明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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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门处落针可闻。
季洛寒面色依旧冷淡，可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走到明轻雪面前，凉薄开口：“又想逼本王？”
轻飘飘的五个字落下，明轻雪身体猛地一颤。
下一刻，她下巴上措不及防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季洛寒扣住她下巴，冷冷与她对视：“今时今日，你以为本王还会再被你明家人胁迫？”
他眼里的厌憎如同尖刺，狠狠扎进明轻雪心底。
在王府门口下跪，她确有逼季洛寒的意思，可为了姐姐，她只能如此！
季洛寒甩开她的脸，转而扣住她手腕，生生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明轻雪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季洛寒眉心微皱，明轻雪何时这般轻了？
这念头不过一瞬，季洛寒满身怒意，毫不顾忌扯着明轻雪进了府。
明轻雪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直到王妃院，季洛寒将明轻雪狠狠推进院子。
“从今日起，你老实呆在这里，少给本王在外面丢人现眼！”
明轻雪浑身一颤，眼见季洛寒要走，还未站稳便扑上前拉住了季洛寒的衣袖。
季洛寒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明轻雪心尖生疼，却仍不肯松手。
“王爷，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娶我，恨我明家逼走了林知妩。”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夫！只要您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给林知妩赔礼道歉，甚至为奴为婢，我都可以！”
明轻雪喉间陡然涌上腥甜，可她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着季洛寒。
季洛寒微顿，眼神讥诮。
“明家女的骨气，不过如此。”
他冷眼看着明轻雪，讽声道：“若是明家人都像你，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明轻雪指甲骤然掐进掌心，疼痛直刺心脏。
季洛寒看着她这幅样子，径直转身，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跟上。”
沉香阁。
明轻雪看着眼前斗拱交错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她从未踏进过季洛寒的住处，也从未想过，原来他院里，是这般模样。
原本冷肃的院墙下花团锦簇，不和谐却生机勃勃，侧方放置着一架秋千，秋千上，林知妩衣袂飘飘。
看见季洛寒，她立时笑着迎上前：“阿寒，你回来了？”
季洛寒快步走过去，牵住林知妩的手：“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卧床静养？”
明轻雪心里一抽。
这样寻常亲昵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季洛寒。
林知妩柔柔一笑，看向明轻雪：“姐姐这是？”
季洛寒淡道：“她说有愧于你，从今天起，甘愿给你为奴为婢。”
他淡薄的语气，林知妩诧异的目光，交织化作利刃，将明轻雪扎的千疮百孔。
季洛寒见明轻雪不动，斥道：“还不过来，给夫人请安！”
明轻雪浑身冰凉，犹如行尸走肉般上前，从喉间挤出声音。
“奴婢，给林夫人请安。”
寥寥几字，却仿佛抽空了她全身力气。
林知妩笑意不减，声音放轻：“素闻姐姐琴技了得，不知可否愿意为我和王爷弹一曲‘相思曲’？”
明轻雪猛然抬眸，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林知妩这是要让她，亲自歌颂他们的爱情？
季洛寒见她不动，眉心一皱。
“来人，去取古琴，让王妃献技！”
喉间的腥甜再度涌上，明轻雪忍到身体发颤，才没有失态。
很快，古琴便放置在院中。
明轻雪缓缓坐下，琴弦被拨动，悦耳琴音从她指间流出。
林知妩扭头对季洛寒道：“王爷，姐姐弹得真好，若是能枕着这琴音入睡，该多幸福。”
季洛寒笑了笑：“你喜欢，便让她彻夜为你奏曲。”
说罢，他带着林知妩去了里屋。
夜幕降下，屋内灯火通明。
季洛寒与林知妩相拥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
明轻雪慌忙收回视线，眼眶滚烫，指尖的剧痛更让她浑身颤抖。
可她不能停，更不敢停！
很快，她十指指腹都被割出了伤，鲜血几乎要染红整片琴面！
她的血与泪，混着滴滴落在古琴之上，无人能见，更无人能救！
翌日清晨。
季洛寒起身时，仍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
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走入院中，他猛然顿住。
只见明轻雪脸色苍白如纸，脊背却挺直如青松。
而她面前那把古琴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
明轻雪鲜血淋漓的手仍在抚琴，十指连心，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了。
铮！
琴弦骤断，发出最后的绝唱。
明轻雪望着那断了的弦怔然片刻，抬眸看向季洛寒：“王爷，这一夜抚琴，您可还满意？”
她眼底的死寂，让季洛寒陡然心里一颤。
下一刻，明轻雪弯了腰，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她朝前倾倒，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季洛寒顿住脚步，眼神沉了沉。
明轻雪浑身一僵，紧接着，季洛寒冰冷的嗓音如惊雷响彻耳畔。
“少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明轻雪心脏像是被拧成一团，止不住的往下滴血。
许久，她眨了眨眼，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王爷教训的是。”
季洛寒抬脚从她面前走过，临出门时，吩咐了一句：“赶紧打扫干净，别让知妩见了恶心。”
明轻雪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走到院内的水井旁。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和着手上的伤，疼的明轻雪止不住的发颤。
她拧了抹布，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血一点点擦净。
就在她擦完的那一刻，一双绣花鞋停在她面前。
明轻雪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便看见林知妩带着打量的眼。
她笑了率粥笑，声音轻柔：“王妃辛苦了，打扫的很干净，起来给我奉茶吧。”
明轻雪神情微僵，起身去端了茶来，低声道：“夫人，请喝茶。”
林知妩看着杯盏上的血迹，用手帕捻着接过，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明轻雪怔怔看着林知妩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当年你为什么要主动离开？”
林知妩抿茶的动作一顿，旋即轻声开口：“我当然要离开，这样一来，阿寒会永远都记得，是你逼走了我。”
明轻雪瞳孔一缩，明明眼前的林知妩是个人，可她却像是看到了蛇蝎一般身上发冷。
林知妩眼中嫉恨与得意相融，显得诡异至极。
“我除了出身青楼，哪点不比你强？”
“可你是先帝赐下的王妃，哪怕在王府所有人都叫我夫人，可在皇家玉牒上，我算什么？”
“明轻雪，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明轻雪浑身一颤，竟无力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
入夜，明轻雪才回到王妃院。
春桃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手，骤然红了眼：“王妃，我去请大夫。”
明轻雪疲惫的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副半成的护膝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明老爷子七十寿诞在即，她本想给祖父做一对护膝当寿礼，可如今却办不到了。
很快，春桃带着容泽进了院子。
容泽踏进房门，脚步便是一顿。
桌前的明轻雪，身形孱弱，面色苍白，一双素手更是惨不忍睹。
容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认识的明轻雪，是丞相府惊才绝艳的二小姐。
而不是眼前这个，在王府日渐失去光芒的女子。
他诊脉后，看着明轻雪，语气微沉：“王妃不曾按时用药？”
明轻雪淡淡答：“昨日事忙，忘记了。”
容泽心里蓦的腾起怒意。
“什么事能比命还重要？堂堂王妃活成这幅样子，说出去简直坠了明家名声！”
“你过得这样惨，还要同那青楼女子相争，不肯和离么？”
明轻雪愣了愣，随即心里猛地发酸。
容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外头人都怎么传的。
她忍了忍，却终究没忍住。
“容大夫知道的不少，但你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
“若我是男儿身，若我真能想和离就和离，拼上性命我也不会让明家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可以，我甚至不会选择嫁给季洛寒！”
她压下喉间刺痛，字字句句如同泣血。
若不是季洛寒当年毁约闹的人尽皆知，她祖父又怎会求先帝赐婚？
明轻雪剧烈咳嗽起来，鲜血顷刻染湿手帕。
她抬头，苍白脸上血色染唇：“若是自甘堕落能护住明家，我甘之如饴。”
容泽彻底怔住。
“你走吧。”明轻雪站起身来，指向门口。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看去，呼吸骤然一顿。
季洛寒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至极。
下一刻，他走上前，抬手便给了明轻雪一耳光！
明轻雪的脸偏向一边，瞬间浮起红印。
她耳朵嗡嗡作响，可季洛寒的话却再清晰不过：“要不是知妩心细，本王还想不到你胆子竟大到在王府私会奸夫！”
他眸色冰冷，字字如刀，划在明轻雪心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容泽脸色大变：“王爷慎言！王妃与草民再清白不过，此番前来，只因王妃病重。”
“什么病非得晚上看不可？”季洛寒扫他一眼，眼底凉薄尽显。
容泽还要再说，却被明轻雪拦住。
“容大夫，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请你离开。”
容泽抿紧唇，只得背上药箱离开。
季洛寒冷冷一笑：“你倒是想护着他走，但他跑得掉吗？”
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侍卫的声音：“拿下！”
下一刻，容泽被人压着重重跪倒在地，不得动弹！
明轻雪浑身一震，她看着季洛寒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发颤：“你放了他！我以性命起誓，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季洛寒上前一步，声音森寒：“你这条命，也配拿来起誓？”
心脏像是被捅开一个大洞，浑身血液都透过它往外涌，手脚瞬间冰冷。
明轻雪脸色惨白，就在此刻，春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出声。
“王爷，王妃真的是清白的，她的守宫砂还在啊！”
灵魂仿佛被再度拉回躯壳，明轻雪听见春桃的话，却只觉得一股耻辱遍布全身。
她眼眶骤然酸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季洛寒看她不说话，心底的怒意更甚，他攥住明轻雪的手腕，声音森森。
“本王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动作发狠，扯着明轻雪就往里屋走。
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明轻雪心底生寒，下意识开口：“你要做什么？”
季洛寒扫了门边的容泽一眼，嗓音冰冷：“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清白！”
明轻雪恍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瞬间挣扎起来。
可她病弱之躯，又怎抵得过季洛寒？
明轻雪被重重摔在床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抗，身上便是一凉。
手臂上那颗嫣红似血的守宫砂瞬间暴露。
季洛寒看着，眼底似有火焰升腾，他猛地覆了上去。
一阵剧痛袭来，明轻雪不受控的喊叫出声，下一刻便死死咬住唇瓣。
肌肤相触青丝纠缠，明轻雪如同巨浪下的孤舟，在浪头下一点点破碎……
……
这日过后，接连几日，明轻雪都昏昏沉沉的反复发烧，连床都下不了。
自然也没能赶到为祖父庆贺寿辰。
明家。
主厅内圆桌一张，人影一双。
明老爷子看了看天色，声音低低：“都这么晚了，我们先吃饭吧。”
明清央见他情绪低落，忙道：“祖父别担心，如今摄政王府诸事繁杂，轻雪或许是抽不开身……”
明老爷子无奈的扯扯唇：“莫要诓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怎会不知你姐妹二人艰难，只恨祖父人老无用，护不住你们……”
“都是祖父的错，若是你们父母泉下有知，只怕都会恨我。”
他语气悲凉，明清央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强撑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偏开了头。
明老爷子没再说下去，只是望向摄政王府的方向，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翌日，明轻雪终于清醒。
春桃见她醒来，忙擦去眼角的泪，将她扶坐起来。
“王妃，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明轻雪张了张嘴，嗓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我睡了多久？”
“五日有余了。”
明轻雪瞳孔骤缩，她掀开被子下床。
“祖父的寿辰我没回去，他老人家定然担心，春桃，给我上妆，我要回家。”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王妃确实该回去，否则，怕是都见不到明老爷子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明轻雪呼吸一窒，她惶然看向出现在门口林知妩，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知妩施施然走进屋内，语调带笑：“我说，明老爷子为了向王爷求你的和离书，如今还在府门口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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