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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又罚他在乾坤殿前跪了三天三夜。他却仍然不肯松口,满身鲜血的跪在殿门口,执意后宫只她一人。这是楚晏许给阮安瑜的诺言。可如今,他好像全部忘了。阮安瑜压下心里的涩痛,半晌,才终于一字一句道:“楚晏,东宫,只能有一个人,有她,便无我。”若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或许就真的认命了。…

免费试读

行宫的雪梅开了又谢,不知不觉,阮安瑜已离开京城半年了。

她来行宫养病的半年里,楚晏几乎日日遣使者送信。

“东宫一切都好,愿我妻身体康健。”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唯有在梦中思念瑜瑜。”

“京城大雪,孤只愿与你一起赏景。”

久而久之,不知累死了御马司多少匹快马,阮安瑜书案上的信件也越摞越高。

阮安瑜坐在书案前,一封封整理着楚晏送来的信。

嘎吱。

侍女青儿推开木门,又将今日的信和一篮岭南荔枝送了进来。

“太子妃,太子殿下今日遣人送了荔枝来,新鲜的很呢。”

阮安瑜垂眸浅笑,拿起一颗剥开尝了尝,果真清甜。

但她向来身子不好,吃了一口冷食,便忍不住咳嗽。

青儿连忙来替阮安瑜拍背。

“真是奇怪,您都养了大半年,神医也说脉象无碍,怎就一直不见好呢?”

阮安瑜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眼神平静。

她知道其中缘由,却无法告诉任何人。

因为这是她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的惩罚。

八年前,阮安瑜被系统带来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

目标是攻略大周朝不受宠的九皇子楚晏。

八年时间,她陪楚晏从身份卑微的落魄皇子走到一人之下的当朝太子。

楚晏爱她至极,力排众议立她为太子妃,并立誓绝不再娶。

阮安瑜亦交付了自己的真心。

明明是攻略者,明明是现代人,在攻略完成后,却拒绝脱离世界,选择留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成为他的太子妃。

而代价,便是这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体,日渐虚弱。

她拆开楚晏今日送来的信,里面写着他最近又做了些什么。

目光下移,阮安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宁嫣。

「宁嫣昨日跳下莲塘,我斥她不知分寸,她竟说只是想摘莲蓬,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

「宁嫣做了叫花鸡,做法奇特,吃法也奇特。」

「瑜瑜,她真是与众不同。」

阮安瑜知道,宁嫣是楚晏找的那个……像极了自己的替身。

刚离开皇宫时,楚晏思她发狂,在行宫安排画师每天画她的画像快马送至皇城,但久而久之,又觉不够传神,就举国搜集长得像她的女子放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

一开始,他对这些人全无兴趣,还在信中写:瑜瑜,此女虽眼睛与你肖似,但远不如你……

可自从找到宁嫣,不知从何时起,他送来的信里越来越频繁的提起这个女子。

据他所说,宁嫣是个江湖女子,古灵精怪。

自从宁嫣出现后,他再没问过自己何时回宫。

“这个宁嫣,当真这样好吗……”

青儿听出她话语中的黯然,道:“听说她行为奔放大胆,殿下的确挺宠她的,但您不用担心,再宠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等您回宫她也就没用了,全皇宫都知道您才是殿下最珍爱的女子啊。”

阮安瑜默默听着青儿的话,心中却想,当真如此吗?

从前,楚晏十封信有十封都在诉说对自己的思念。

而如今,却封封都写着宁嫣。

曾经最爱她的少年,却再也没问过,她在行宫身体如何,她过得欢乐与否……

她心中升起一阵难言的情绪。

一个念头忽然无比强烈。

她想要见到楚晏。

青儿听说她想回东宫,忙劝道:“太子妃,您的身子还未好,太医说过,您须得在行宫将养一年……”

阮安瑜虚白着脸起身:“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

“收拾一下,咱们明日就回。”

她并没有张扬回宫的消息,想着给楚晏一个惊喜。

第二日,行宫的马车便安静的往京城行驶去。

东宫。

下马车后,看着东宫朱红的大门,她一阵恍惚。

半年未归,不知一切是否如故。

阮安瑜挽着裙摆走进去,到了楚晏的庆安殿门口。

刚踏入一步,便听到里面清脆的笑声传来。

阮安瑜抬眸望去。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从背后环抱着楚晏,两人姿态亲密无比。

她停住脚步,僵在原地,手里的玉佩也顷刻摔碎在地。

楚晏听到声响转过头,抬眸看见阮安瑜,神色一变,立刻推开了身后的女子,快步朝阮安瑜走去。

他眸中有着欣喜,“瑜瑜?你怎么回来了?”

他一动,阮安瑜便也看清了他身后的红衣女子,那是一副与她极其相似的眉眼。

她神色有些恍然。

这就是……

那位宁嫣么?

见她一直盯着宁嫣看,楚晏连忙解释:“瑜瑜,你别误会,方才宁嫣在帮我裁量衣围,她平日最喜欢自己设计些稀奇古怪的衣裳。”

阮安瑜垂眸望去,宁嫣手中的确有量尺。

下一瞬,楚晏又握住她的手,俊朗的眉眼含着几分急切。

“怎的就回宫了,上回来信不是还说要在行宫将养半年?如今身子好了吗?”

阮安瑜掩去苍白的神色,“好多了,想回来见你。”

宁嫣见状,也连忙走过来向她行礼:“宁嫣见过太子妃,殿下老是提起您,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阮安瑜静静打量她半晌,“宁嫣姑娘,也的确如阿晏所说,与众不同。”

宁嫣身上自有一股江湖意气,是寻常宫闱女子比不上的。

听阮安瑜这么说,楚晏眉眼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

“宁嫣不拘小节,自由如燕,脑子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还素爱自制衣裙与木簪,的确与平常女子不同。”

听出他语气里的欣赏,阮安瑜却笑不出来了。

他好像忘了,他说的这些,她曾经也都会。

阮安瑜是现代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亦是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思想,有过深宫之外的见闻。

她讨厌繁文缛节,讨厌封建礼法。

她见过大漠长月,见过江海山川。

也喜欢自己动手做衣裙、做发簪,总是有很多在他看来古灵精怪的想法。

可她也是为了他才学着去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太子妃,每日送他出宫,等他下朝用膳,同朝中大臣夫人看花饮茶,替他顾全后院。

她为他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寻常女子。

如今他的目光却看向另一个人。

赞她自由如燕。

阮安瑜维持不住笑意,借口舟车劳顿,回到自己的沁芳斋休息。

楚晏或许是终于看出她情绪不佳,赶忙追了过来。

殿内,他将她抱在怀里,小声询问:“瑜瑜,你不喜欢宁嫣吗?”

阮安瑜凝出一抹苦笑。

难道他觉得,自己该喜欢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吗?

哪怕,那名女子是他因过度思念她,而找来的替身。

这目光太淡,淡到楚晏心慌了几分,他将她抱紧了些,“瑜瑜莫恼,她不会留在东宫的,宁嫣喜欢行侠仗义,浪迹江湖,嫁人生子,终生困在宅院本就不是她的追求。”

“只是前阵子有刺客刺杀,她为我挡了一箭,身子还没好,需要留在宫中将养,等她身子养好,便会离开。”

阮安瑜静静开口:“那你呢?”

“你一直在说宁嫣不想留下,却没说你想不想让她留下。”

楚晏蓦的怔住,忍不住在她唇边落下宠溺一吻。

“胡想些什么,她本就是你的替身,如今既然我的瑜瑜回宫了,那她自然不必再留,我又如何会想她留下?”

“好了,莫说旁人了,快跟夫君说说,近半年在行宫身体养得如何了?你可知,这半年孤真是念得你发狂了?”

阮安瑜被他揽在怀中,听他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却不知为何欣喜不起来。

而过了几日,她才明白自己这种忧虑到底因何而来。

楚晏……

撒谎了。

他说,他思她发狂。

他说,宁嫣只不过是她的替身。

可自她回宫之后,她这个正主反而无人问津,那位替身反而受尽盛宠。

每日里,楚晏有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宁嫣身边。

下朝后,他会陪宁嫣去扑蝶、骑马,抓萤火虫。

休沐日,他会派人遍寻九州,将各地进献的宝物和好吃的如流水一般送进宁嫣的房间。

已经数不清他有多少日未曾踏入她的宫殿了。

阮安瑜每日坐在殿前发呆,瞧着竟比身在行宫时还要孤独。

“太子妃,太子……对那江湖女子兴许只是一时兴趣,您要是觉得无趣,奴婢陪您出去逛逛可好?”

青儿走上前,心疼的将披风披至她身上。

阮安瑜不语,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许久才道:“他今日下朝,又去陪她了?”

青儿沉默不语,刚想着要如何遮掩之际,阮安瑜已起身,“随我去看看罢。”

刚走进殿门口,里面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楚晏竟在殿里陪宁嫣踢毽子。

宁嫣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将毽子踢到了阮安瑜身前。

毽子砸到她的额角,她额头一痛。

痛呼声惊醒了正在玩乐的二人,楚晏看见阮安瑜突然出现,神色亦是一变,可第一反应却不是连忙上前看她伤哪儿了,而是下意识将宁嫣护在身后。

就像是……生怕她迁怒宁嫣。

“瑜瑜,你怎么来了?”

阮安瑜强忍住痛意,扯出一抹笑,笑意却怎样也到达不了眼底,“殿下不想见我吗?”

她从不叫楚晏殿下,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楚晏脸色一变,立马有些慌了。

他忙走到阮安瑜面前,仔细查看着她额前的伤口,“孤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外面风大,你身体本就不好……”

“方才是不是踢到额头了,还痛不痛,孤宣太医来看看可好?”

宁嫣见两人生了嫌隙,也连忙上前致歉,一副十分歉疚的模样。

“是我不好,是我吵着要玩毽子,太子儿时没有玩过便也同我一起胡闹了,太子妃切莫因我生太子的气,再过几日,我养好伤便会自行离开。”

话音刚落,楚晏的脸色却立刻变了。

他连忙松开阮安瑜,迫切的看向宁嫣:“你箭伤还未养好,怎能这么快离宫?”

宁嫣却是一副去意已决的模样:“殿下,我本就向往纵马江湖,肆意张扬的生活,如今太子妃回了东宫,我于太子便毫无用处了,在东宫这些时日我很是开心,如今,还望太子放我离开,我亦祝愿太子和太子妃一如往昔,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说罢,她告辞退出了庆安殿。

楚晏看着她潇洒至极的背影,那目光里的情绪,与之前说的不想让宁嫣留下,实在相去甚远。

他看宁嫣,看得几乎有些失神了。

直到阮安瑜再次开口,“殿下是不想让她离开吗?”

闻言,楚晏仿佛才如梦初醒。

“瑜瑜,孤只是……”

阮安瑜却不想听他的解释了,她今日过来,本就不是来兴师问罪。

她心中苦涩,岔开话题。

“鹤山的杏花开了,我们去年埋下的杏花酒也能喝了,你还记得吗?”

当年,他们就是在杏花树下定的情。

那年,杏花飞舞之下……

他缱绻吻她,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如珍似宝抱她,许诺年年都会带她来鹤山看杏花,同饮杏花酒。

成婚多年,他无一次食言。

唯有今年,他一门心思都在宁嫣心上,将这件事彻底抛之脑后了。

楚晏神色微僵,脸上立刻闪过愧疚:“是孤不好,近日公务繁多,竟忘了这样重要的事。”

真的是因为公务吗?

阮安瑜心中苦涩蔓延。

翌日,楚晏便休沐陪她去鹤山。

马车上。

楚晏好似终于察觉到这段时间他的确做得过分至极,曾经她在行宫养病,他无一日不盼着她回来,如今她终于回来,他却为了旁人冷落了她。

他坐得离阮安瑜近了几分,顺手将人揽入怀中,接着,从袖袍中拿出一根玉簪。

“瑜瑜,这是孤亲手给你做的,喜不喜欢?”

见她看着那簪子垂眸不语,楚晏叹了口气,语气愈发轻,“生孤的气了?这些日子没陪你是孤不好,左右现在四下无人,你打孤出出气好不好?”

能让当今储君这样低三下四哄人的,大抵也只有她了。

阮安瑜凝视着他俊美的面庞,到底不忍再苛责,静静地靠在楚晏怀里。

到了鹤山后,好在虽然来得迟,这满山的杏花也还没败。

阮安瑜赏着花,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瑜瑜,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无论孤是太子还是皇上,我的后宫,只你一人。”

那年,杏花疏影,她拥有最爱她的少年。

阮安瑜心中微动,转眸看向旁边的人,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

他眼中根本没有这满山的杏花。

阮安瑜怔了一瞬,刚要开口,一个侍卫突然急匆匆跑上前来。

侍卫附在楚晏耳边说了句什么,楚晏面色忽然一变。

他眸含歉意的看向她,“瑜瑜,我有公务要下山一趟,迟些再来陪你。”

“可……”

说完,还不等她回答,他便已经骑上马匆忙离开。

阮安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可今天是最后的花期了。”

过了今天,杏花就要谢了。

他走了,并将她一个人留在了鹤山上。

阮安瑜一个人站在杏花树下,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阵阵晚风吹过,将那些本就垂败的杏花吹落。

须臾之间,满山的杏花都谢了。

楚晏还是没回来。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此次出门她没带任何随从,夜色寒凉,她只能一个人摸黑下了山。

走到宫门时,她已手脚酸痛,一身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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