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天禄元年十月,辰时。当晨钟响彻紫宸殿。下一刻,萧月容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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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
“动手啊。”
“动手啊!”
她终于不再卑微地称呼他为陛下,在这世间只剩她一人以后。
李晏修看着那笑,心口几乎无法喘息!
“别笑了!”
雪落在萧月容眼睫上,将眼前人遮蔽得模模糊糊。
她笑得越发灿烂,也越发疯癫。
“李晏修,如果可以选,当初我一定将从父皇手中求来的解药换成见血封喉的毒药,好让你死的更快些!”
李晏修再听不下去,伸手扼住她的喉咙,眼眸骤然猩红:“朕让你别笑了!”
窒息让萧月容终是再笑不出。
李晏修见状,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松了手。
萧月容蓦地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血,从她口中涌出,给白雪染上刺目的红。
李晏修将微抖的手藏入袖中,冷然道:“看着她,关起来!”
雪下了三天三夜,停的那天刚好是除夕。
萧月容被姚文淑从小屋带出,强行换上曾经的公主华服。
挣扎间,萧月容被按在铜镜前,撞得头破血流。
姚文淑见了,捂嘴笑道:“听闻你在之前宫宴上,一支舞使得陛下龙心大悦,今日,便再献上一曲吧!”
看着镜中华服的自己,萧月容好像听见了大嫂二嫂的声音。
“月容,过了今天就又大一岁了,可不能再孩子气了。”
“哈哈,月容真是越长越漂亮,不知便宜哪家的小郎君。”
萧月容苍白的脸上勾起一个笑。
浅浅的,像她真的还是个被宠爱的公主时一样。
她突然不再挣扎。
极平静地回:“好啊。”
……
除夕宫宴,正载歌载舞。
过了今天,便是天禄二年,堂下众臣志得意满,随着曲子觥筹交错。
唯有李晏修神情冷漠,俯视底下一片喜气洋洋。
去年除夕,他亦是堂下一人,若不是萧氏末帝赶尽杀绝,此刻,他应当已是驸马……5
猛灌一杯酒,李晏修使劲晃了一下头,想把脑中这几天总不时出现的身影去掉。
突然,殿前一阵喧哗。
李晏修一抬头,就见一身红衣,一步一步登上殿中高台!
萧月容缓缓环视满堂华彩。
去年除夕,父皇还牵着她的手一起看了烟火。
一切好像都在昨日,又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
萧月容缓缓开口,声音虽哑却字字清晰:“新朝初立,本宫作为前朝公主,理当恭贺。”
明明上一次宴会,还看过这亡国公主卑贱至极的舞伎模样,此刻满堂公卿却纷纷心头一紧。
有人甚至忍不住大喝出声:“来人!还不将这贱婢带下去!”
萧月容看向出声之人。
“我记得你。”她想起来了。
“十年前要不是我大哥仁慈将你从战场救起,你一介被侯府遗弃的废物庶子早已殒命。”
她声音平静,出声之人却像被人扼住喉咙,脸上青红交织。
“还有你!”
萧月容又看向他旁边一人:“你当初母亲重病,我二哥私自将你放出军营,为你抗下军令处罚,在床上生生躺了半月!是也不是?”
那人脸色一白,想说什么,却最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殿上女子。
萧月容又看向第三人。
不等她开口,那人竟直接低头掩面。
萧月容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好!”
“好!”
“好一个太平盛世,良将名臣!个个嘴上忠君爱国!实际蝇营狗苟,连狗都不如啊!”
殿内满座俱寂,此刻却无人敢再说话,都看着龙椅上神色平静的男人。
萧月容笑完了,视线终于投向上位,却是落在李晏修身旁的女人身上。
“姚文淑,你背弃旧主,颠倒黑白,忘恩负义,你我本无话可说,可你这名字当初是我给你取的,今日本宫便收回。”
“你依旧是那个被家人卖进宫中,有姓无名的姚娘。”
姚文淑脸色红了又白。
她此刻又悔又恨,恨不得叫人当场杀了萧月容,可她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只因李晏修从刚刚起,浑身气势就可怕得叫她胆寒!
萧月容的目光终于移向李晏修。
这个她用命爱过,也恨之入骨的男人。
两人遥遥对视,殿内气氛,此刻降至冰点。
但其中涌动的,却是更加激烈的暗流!
几个呼吸之后,却是李晏修先开了口:“你骂完了?骂完就下去休息吧。”
竟是服了软!
满堂俱震。
萧月容心口撕裂一般痛。
李晏修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之前宫仗打在她身上还要剧痛数倍!
萧月容眼中流下泪来。
再不流泪,她此刻大概就真的要疯了。
眼泪在掉,萧月容声音却很平缓:“李晏修,我父皇杀你李家十八口,你斩我萧氏皇族三百二十九人,我认。”
“你罚我辱我,我也认!是当初我看错了你,该受此折辱。”
李晏修攥紧手,沉声开口:“来人……”
萧月容厉声打断他:“可你李家不顾我萧氏知遇之恩,豢养私兵,意图谋反,这账怎么算?”
“我父皇一念之仁饶你一命,你却竟连我大嫂肚子里仅剩的遗孤也不放过,这笔账又怎么算?”
“李晏修!”
“你说啊?!”
李晏修被这诘问逼得心头刺痛,喉头发涩。
萧月容环顾四周。
国破,公主陨。
这本就是她早该完成的使命。
萧月容从宽大袖中倏然抽出一把长剑!
李晏修蓦地起身。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护驾!护驾!”
萧月容凄然笑着扬高声音。
“我萧月容今日以血为祭,凡欠我大萧者,必将天诛地灭,门殚户尽!”
李晏修神色骤变,推开侍卫疯狂朝高台奔去!
“月容!”
却已经来不及。
萧月容再未看他一眼,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决然划过!
天禄元年十月,辰时。
当晨钟响彻紫宸殿。
下一刻,萧月容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龙床。
男人低哑冷漠声音响起:“滚回去伺候皇后。”
萧月容忍着浑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凉地上,抖着声音问:“陛下答应的事,我大嫂他们……”
话未说完,李晏修就从龙床上起身,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颌,将她未完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你还当你是公主?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饱含轻蔑的称呼,让萧月容浑身一抖,紧绷得指节都发白。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他是杀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为帝,又将自己囚禁为奴的天下之主。
萧月容从喉间挤出四字:“奴婢不敢。”
李晏修黑沉眸中含着淡淡讥讽:“奴婢二字听起来倒比公主适合你,只要让朕满意了,朕自会留住她们性命。”
萧月容白着脸磕头谢恩:“谢陛下仁慈。”
她跪着退出紫宸殿,方才抬头,天边一丝晨光渺茫。
她看了半响,黯淡双眸似有微光。
萧家皇朝已覆灭半年,她也本该随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国,可为了萧家女眷的性命,她还得活……
回到未央宫,一道呵斥声便传来。
“贱人!跪下!”
皇后姚文淑身边的大宫女芍药冲着萧月容膝盖就是一脚!
萧月容反应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朝姚文淑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姚文淑见状,才慢条斯理道:“芍药,怎么能让咱们的公主跪下呢?没规矩。”
芍药立即‘哎呦’一声:“娘娘,前朝都灭了,哪还有什么狗屁公主,这贱人半夜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纵容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萧月容死死攥紧了手。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为公主时最信任的大宫女。
她待姚文淑亲如姐妹,就连文淑这名字,都是萧月容亲自为她取的。
半年前,李晏修中毒濒死,她费了半条命求来的解药也只敢让姚文淑去送。
可萧月容没想到,再见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李晏修最爱的女人。
甚至李晏修谋反成功后,都不顾众人反对将姚文淑立为皇后!
民间传言,帝后情深。
萧月容低着的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听见姚文淑开口。
“你说得也对,本宫作为陛下发妻,又是这后宫之主,自然要立好规矩。”
姚文淑语气和缓而阴柔:“这样吧公主,你说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宫相信,就饶过你一回。”
萧月容心中一颤。
抬头与之对视,四目相对下,她清晰看见姚文淑眼里的嫉恨。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却又不敢亲口说破。
萧月容抿紧唇,低着头低声开口:“我昨晚……”
话未落,芍药狠狠一耳光扇过来,萧月容白皙的脸立时红肿。
厉声呵斥响起:“大胆,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敢自称我。”
萧月容脑袋嗡嗡作响,还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继续道:“奴婢……昨晚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姚文淑敛起笑,神色淡淡:“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不珍惜,就跪着吧,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她抬手,芍药忙颠颠儿上前扶着她起身。
忽而一声“陛下到”传至耳中。
萧月容眼眸一动。
一道带着龙涎香的衣袍从她身边划过,李晏修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她一般。
吓了一跳的姚文淑连忙主动开口解释:“陛下,她昨晚不知所踪,臣妾正罚她……”
李晏修意味不明打断:“罚?”
姚文淑一愣,萧月容亦恍惚抬眸。
李晏修笑了:“这算什么罚,你还是太过心善。”
萧月容就见李晏修瞥了自己一眼,漠然道:“跪到殿门口去,让所有人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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