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留给他们全家的时间不多了。女人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接起她儿子递来的电话。她瞬间脸色惨白，颤抖着嘴皮。「我妈……我妈突然昏迷，医生说她熬不过今晚。」「是精俏，一定是精俏!前段时间医生还说她身体好转，做完手术就能出院。」「大师，救救我妈，她是无辜的。」我抿嘴。做我们这行，不能违背天道，却也不能见死不救。我现在直播算卦，不仅为了完成课后大作业。也是积善行德，为自己消灾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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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我开始第二轮直播。
不到十分钟，直播间涌入上万人。
一些熟悉的 ID 冒出。
【终于蹲到她直播，我要看昨晚那小孩爸妈手撕主播。】
【小孩刷了几十万，主播太黑心，未成年的钱也骗。】
【这年头还有人算命，主播上过大学吗?】
我拿出学生证。
上华交通大学大二生山月。
网友纷纷刷屏。
【我靠!上交!985!主播牛逼!】
【风水专业，听说当年只收了一个人!】
【还是先招的学生，后设的专业!】
【来头这么大，难道有真本事?】
【来头大了不起?还不是直播骗钱，我倒要看看主播怎么算卦。】
我拿出一把蓍草，摆在桌面。
「今天只算一卦，要算的点击链接，我赶时间。」
看着一旁成坨的螺蛳粉，我催促屏幕里的人。
一卦两百元，不多不少。
相信的人会毫不犹豫点击，不信的人不会浪费钱试水。
链接一上，立刻被人拍下。
我看着全黑的头像，这不是昨天的小男孩?
直播间蓦地炸翻天。
【昨天的男孩!他爸妈来算账了!】
【不对吧，算账怎么点击链接，不是又亏两百?】
【可能想记录主播诈骗的证据。】
我咂咂嘴，我是合法正经直播好吧。
打开麦克风。
「小孩，你要算什么?」
「算这张照片上的人在哪里。」
男孩拿出一张五寸照片，上面密密麻麻站了三排人，拢共三十五位。
这像一张旅游合照，顶部用正楷写着瑞丽之行。
我单手托腮，端详里面每个人。
发现有两张和男孩相似的面孔。
「你要算最中间的两人?」
「不，算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人。」
人数有点庞大，但是无妨，我拿起五十根蓍草，从中抽出一根放进盒子。
剩下四十九根随意分成两堆，从左边取出一根蓍草夹到左手小指和无名指间，四根一组数起来。
网友在评论区连发问号。
【博主在干什么，不是说算卦，怎么数起草?】
【这种博眼球的方式真新奇，替小男孩肉痛两百块钱。】
【尬眼，看博主数草不如去看隔壁男妈妈仰卧起坐。】
【有时候一个人上网挺无助的，真想报警。】
我专心分着草，分完最后一根，眉头紧锁。
初九爻、六二爻、六三爻、六四爻、九五爻，此为大凶。
照片里的人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我看着男孩：「他们和你什么关系?」
男孩还未开口，一只大手夺过手机，将脸对准屏幕。
「死骗子，赶紧把我儿子刷的钱退回来，不然我立刻报警!」
男孩妈妈出现，直播间瞬间人数暴涨，眨眼达到二十万。
【主播昨天那么嚣张，今天人家家长来了，看你怎么说?】
【赚黑心钱，缺德!】
【还是高材生呢，搞封建迷信!】
【你们看，小男孩他妈是不是照片上的人?】
【还真是!主播算什么卦，不如直接问他妈其他人在哪里。】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他们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别废话，主播赶紧把钱退给我!」
我甩着手里的蓍草，眼神探究看向女人。
「卦象大凶，除了你和旁边的男人，照片里其他人都生死难料，你难道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女人恼怒，隔着屏幕指向我。
「关我屁事?我只想拿回小兔崽子被骗的钱。」
伸手掐向男孩。
「好吃好喝供你吃穿，你一点不知道心痛爸妈，竟然敢拿着钱打赏主播!」
「知不知道你姥姥明天还等着这笔钱做手术?」
男孩被女人一把拧哭，委屈巴巴瑟缩成一团。
直播间人气高涨，又涌进一大批人。
【我靠，主播拿别人的救命钱，要不要脸啊?】
【想钱想疯了，这种钱你都拿得心安?】
【我报警了，主播等着封号吧。】
直播间应声出现一个账号，上华公安。
对面发出语音：「经人举报，主播涉嫌诈骗，请立即停止直播，接受上华公安线下调查。」
声音熟悉又陌生，我试探开口。
「柏世?」
对面不自然咳嗽两声，挤压声线。
「请不要询问警察私人信息。」
我立即了然，切断连线。
柏世是大我两届的学长，他毕业后专业取消。
直到我出现，学校又重开风水专业。
我们有过几面之缘，最后一次见面，他当警察去了。
现在的柏世是实习生，没有行政执法权，也就是说他没有权力要求我做什么。
我把他晾在一旁，连上小男孩他妈。
「这笔钱我会捐给山区女童，如果想要钱，死了这条心吧。」
直播间人数高达七十万，评论区飞快刷起弹幕。
【主播疯了，眼前的人不救，把钱捐出去!】
【拿别人的救命钱做慈善，老天爷不会买账的。】
【开眼，小男孩一家遇上活阎王了。】
女人眼睛通红，咬牙切齿要吃了我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家哪里得罪你，你想要我们的命!」
「还钱!我妈再不做手术撑不过这个月!」
「要是她死了，我拉着全家一起跳楼，做鬼也不放过你!」
女人的话让群情激愤。
网友相继艾特自己亲朋好友围观，纷纷为女人撑腰。
柏世和我相识，他知道我的品行，夹杂在弹幕中当和事佬。
【大家不要激动，这件事警方会调查清楚，给双方一个交代。】
【人身攻击不好，大家不要带节奏，心平气和说话。】
【女士妈妈的手术费不用担心，上华社会福利好，有医保报销，明天安心手术，一定能长命百岁。】
趁着众人骂我的间隙，我侧头吸溜两口螺蛳粉。
瞅着蓍草进一步解挂。
不好，照片上有人气数已绝，要找害她的人复仇。
嘴里的螺蛳粉突然不香了，我抹掉嘴上的汤汁，定定看向屏幕。
「不，她妈妈活不过今晚。」
咒骂的女人蓦地愣住，难以置信看向我。
圆话的柏世也傻掉，不知道这话何意。
直播间片刻安静后，被柏世安抚的网友再次炸翻天。
【我靠，主播嘴好毒，有这么咒人的吗?】
【怀疑主播反社会人格，高学历不代表高素质。】
【拉黑了，怕主播顺着网线来打我。】
我无视骂我的话，调整摄像头，将镜头对准桌上的蓍草挂。
「卦象大凶，凶中蕴吉，上流为坎，下震为雷，遇水则生，水积则淹，照片上的人去了一个水多的地方，很不幸，里面有人没了。」
「她生命的尽头受尽折磨，今晚会向害她的人复仇。」
女人激动，极力掩藏脸上的慌张。
「胡说!我妈上半年就生病，已经躺床上三个月，怎么可能害人?」
我严肃起来。
「人的气会流动，她不害人不代表不会惹祸上身，你想想做过什么事，重到亲人都受影响。」
「今日是她的头七，精俏回魂，最后一日才回到仇人身边，可谓路途遥远，她恨极，你们全家今晚凶多吉少。」
咔嚓!一声花瓶碎裂，我回头看。
直播间瞬间沸腾。
【花瓶碎了，不会真有阿飘?】
【吓鼠，现在八点半，我不该手欠点开直播，今晚不敢关灯睡觉。】
【刺激，有没有懂行的出来解释一下?】
我收拾完地上的瓷片，回到直播位。
伸手捋开额角的碎发。
【看，主播手背有血痕!】
【三条!好明显，这么短时间不可能是画的!】
【还有凸起，这绝对是外力抓伤!】
【我的世界崩塌了，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我眯起眼睛，奇怪地看向弹幕。
「你们瞎想什么?花瓶是我家猫扒倒的，手背是我逮逆子被挠伤的。」
网友稍稍平复心情，然而屏幕对面的女人开始失常。
她扑通跪下，眼眶通红朝我磕头。
「大师，救救我妈，救救我儿子，救救我老公!」
「是我，都是我干的，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份罪孽。」
女人脑袋隔着屏幕磕得砰砰作响，我吓得连忙回磕回去。
「别磕，你比我大，这是在折我的寿。」
「你妈，你儿子还有机会救，但是你老公必死无疑。」
「精俏寻仇，必然见血才肯罢休。」
「你听我的，先把你妈送回家，医院阴气重，最有利于精俏复仇，让你妈和你儿子待在一起，你儿子花钱消灾，现在气势正盛，精俏一时不会靠近，你老公……你老公就让他等死。
女人向下磕得头戛然停止，猛抬起头。
「你说什么，让我老公等死?」
「不，他不能死，都是我干的，和他没关系。」
我看着卦象。
「不可能，他身上煞气最重，背负不少人命。」
女人依旧否认，坚信自己的丈夫是清白的。
我看向时间，八点五十，越来越接近十二点。
留给他们全家的时间不多了。
女人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接起她儿子递来的电话。
她瞬间脸色惨白，颤抖着嘴皮。
「我妈……我妈突然昏迷，医生说她熬不过今晚。」
「是精俏，一定是精俏!前段时间医生还说她身体好转，做完手术就能出院。」
「大师，救救我妈，她是无辜的。」
我抿嘴。
做我们这行，不能违背天道，却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现在直播算卦，不仅为了完成课后大作业。
也是积善行德，为自己消灾积福。
「你讲讲近半年自己做过什么，我好想破解方法。」
女人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网友看不下去。
【主播问你话，打哑谜做什么?】
【还救不救人，再支吾回家等死。】
【主播说她丈夫背了很多人命，他们难道是黑社会?】
【你们看照片，瑞丽，这是边境，接近缅北。】
【照片上的人都被骗去缅北噶腰子?】
网友越说越真，我表情凝重。
精俏寻仇，往往头七第一日就会行动。
可这只精俏硬生生等到最后一日找上仇家。
说明旧身离仇家很远，甚至远在他国。
女人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
「是，我是把他们骗去缅北，不过没有噶腰子，他们只是做电话营销，换个地方挣钱上班。」
网友霎时疯狂，狂刷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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