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小卫兵瞧见他惨白的脸色,迅速反应过来,拖着江为民上了车往那边赶去。江为民就像个木偶,脑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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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为民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其他人也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干事。
“是真的!现在人刚捞上来!就在须水河边的东山路那儿,公安那边说的是尸体刚打捞上来!”
一瞬间,有什么抽走了江为民全身的力气,原本急促的呼吸瞬时凝结。
小卫兵瞧见他惨白的脸色,迅速反应过来,拖着江为民上了车往那边赶去。
江为民就像个木偶,脑袋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走向挤满人的河边,只是在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旁边三三两两站着公安。
视线一扫,蓦然定格在河滩上那个盖着白布的人形。
江为民身体颤了颤,理智促使他过去确认,可身体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这时,一个公安瞧见他,走过来敬了个礼:“江政委,这些是死者身上的东西,请您确认一下。”
江为民呆呆地将目光移向对方的手心,只有湿透的身份证和离婚证。
他紧抿的唇终于开了道缝,扯出道沙哑的回应:“我…我想要见到人。”
喧嚣中,脑海中一直盘悬着一个自欺欺人的想法。
身份证和离婚证大抵是静姝不小心掉的,明明下午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不可能是她的。
公安愣了下,便让他过去了。
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江为民突然没有了确认的勇气。。
他深吸口气,艰难迈开腿走了去。
蹲下身,触及到白布时,手掌忽的一颤。
江为民咬了咬牙,掀开了白布,看到那张那熟悉不过的脸庞!
一瞬间,身上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阳光下,林静姝以往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她闭着双眼,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几缕乱发贴着脸颊。
如果不是异常肿胀的胸膛没有起伏,江为民兴许还能骗骗自己她就像睡着了。
“根据周围热心群众的描述,加上我们的医生的检查,林同志是下去救人时,恰好遇到上游闸道开闸排水,躲闪不及,又因为生病体力不支才导致溺亡。”
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江为民像是没听见,怔怔的拿衣袖去擦林静姝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居然这么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车停下大院门口,小卫兵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江为民,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江为民黯淡的眼眸毫无波澜,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河岸离开时还险些栽倒,小卫兵赶忙跳下车扶住他。
张了张嘴,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为民拂开小卫兵的手,声音有些嘶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小卫兵于心不忍,沉重的叹了口气。
日落西山,闷热的风吹着江为民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为民!”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江为民麻木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看见江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道:“怎静姝呢?你们今天不是都没上班吗?”
江为民一哽,不由又想起林静姝面无血色的脸,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江母面色逐渐凝重:“我听王大婶儿说,静姝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江为民沉默了很久,才哽咽出声:“妈,静姝去世了。”
江母浑身一震:“……你再说一遍。”
江为民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一字一句道:“她去世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江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江为民,也被打得一下子踉跄了两步。
“江为民,你按的什么心?亏你还是个军人,还是个政委呢!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的?你当初帮魏映红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静姝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
江母双目通红,痛心疾首地呵斥道。
江为民老老实实听着,往日高昂着的头颅始终没有抬起。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缓慢,却更加清晰:“静姝当时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 孩子上来了,她却没上来……”
字字诛心,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上的肉被人拿刀活生生剜去。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一个好好的、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俏生生地跟自己告别……她的脚步是那么轻松啊,他以为她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看到儿子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沉痛,江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
天蒙蒙亮,自打从醒来后,江母就一直在哭,直到再也流不出来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
被赶出去的江为民守在在病房外,身姿笔挺,无神空洞的眼睛活脱脱像个雕塑。。
小卫兵赶到医院,见他下眼睑乌青,病房里头还传出江母的哭声,停顿一下才压低声音道:“江政委,夫……林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江为民的目光中终于有一丝聚焦,他艰难地开口:“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江为民抿着唇,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了,江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王八蛋,给我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你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让我死后怎么有脸见她?”
江为民扯动嘴角僵硬的肌肉,沙哑着嗓音:“妈,静姝就十点火化,您要见她最后一面吗?”
他知道母亲难过,说起这事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林静姝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的……
而江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胳膊不停地在抖。
“等我收拾收拾。”江母忽然道。
一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出火化证明,递给了江为民。
江为民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江母通红着眼,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为民,还是点点头,带着江母去了停尸间。
相比外头的闷热,停尸间冷暗的像冰窖。
江为民不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地面,黑沉沉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江母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间。
狭窄的空间,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她不忍地捂住嘴,踉跄了一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半晌,江母才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从林静姝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和脸颊。
“好孩子,妈来了,妈来看你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含泪扯出个笑:“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妈前个儿才给你做了件裙子,现在就给你换上……”
江母轻轻帮林静姝换上裙子,慢慢搓揉她僵硬的身体。林静姝毕竟是溺亡,肿胀的身躯,让裙子显得不是那么合身。
“都说啊,要穿好新衣裳走,下辈子就投生一个好人家;能无病无灾的,天天吃饱穿暖,好好念书,做女儿时有疼爱你的爹妈,嫁人后有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再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一辈子平安顺遂……”
江母念叨着,干涸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林静姝的身上。
“乖乖,是不是很疼呀……都是妈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你,还让你受委屈的儿子,你好好去,把我们都忘了,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你好好去,啊……”
江母搂着冷冰冰的尸体,抱在怀里,想要给她最后一丝温暖。
外面的工作人员看了看旁边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江为民,又看了眼腕表,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进去提醒江母时间到了。
一阵黑烟升起,世间再无踪影。
两个小时后。
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走出来,正要交到江为民手里,江母却先一步接过了盒子。
她看都没看江为民,自顾自抱着往外头走:“静姝啊,妈带你回家……”
江为民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微微点点头:“谢谢,麻烦了。”
说完,转身大跨步跟上已经出去的江母。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车的前后排,谁都没有开口。
江母耷拉着眼皮,抱着骨灰盒,整个人倚在车窗边,怔怔地望向远方。
江为民坐在副驾驶,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定神闲,好像已经把自己完全的从林静姝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
等车驶到一个路口,江母突然出声:“停车。”
小卫兵愣了一下,还是把车停下。
刚停稳,江母就下了车。
江为民蹙眉,想要劝阻:“妈,你……”
江母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劈头盖脸就的就骂:“静姝的后事我会办,至于你,你就跟那魏映红好好过去吧!别回来,也别叫我妈!”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卫兵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余光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瞄着江为民,腹诽在军区,大概除了书记,也只有江政委的父母敢对政委这么说话了……
江为民看着江母远去的身影,直到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开口道:“去找魏映红。”
小卫兵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刻掉头往电视台驶去。
半小时后。
江为民脚步匆匆,直接往演播厅的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江为民愣住了。
就看见台长、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员都一脸严肃地站在里头,而魏映红满脸泪痕地站在一边,楚楚可怜。
瞧见他来了,顿时像看见救星似的,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为民,你快帮帮我……”
面对魏映红的靠近,江为民神色不悦,看向台长,顺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怎么了?”
台长没有说话,压抑怒火的眼神瞪向了魏映红。
主任也愤怒地看着她:“今天上午,小魏做新闻直播,在读到昨天林静姝同志见义勇为的新闻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笑了。”
“整个中午,电视台投诉的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
说着,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还有这些,都是群众指责小魏不尊重英雄的批评信!”
江为民登时沉了脸。
魏映红一慌,连忙解释:“我没有!为民,那只是角度问题,我根本没笑!”
听到这话,一旁的助理看不下去了,指责她。
“你直播时笑没笑我没看清,但我见你拿到新闻稿,看见林静姝牺牲那页时就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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