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顾弘彬突然发布新令。 “派人去寻一名肩膀处有红色凤凰胎记的女子!” 朝堂大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世人皆知,已逝皇后洛卿凰便是肩膀处有此胎记才被前朝皇帝命名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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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弘彬颤抖着手将其拿起来。
上面洋洋洒洒是洛卿凰的笔迹:
今我与驸马顾弘彬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以此书和离。
愿夫君相离之后,如愿求得心仪之人为妻,此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卿凰亲笔。
和离书已盖了公主印,只要顾弘彬在落款处签下名,此和离书便能成立。
心口好似被石块重重压着,连喘口气都觉得闷痛难忍。
顾弘彬猩红着眼眸,望着那上面一字一句。
和离书不知何时从他手里飘落在地。
他瘫坐在椅上,笑意苦涩。
“可我心仪之人向来只有你一人罢了。”
若是早知她是真心,他怎会在临别之际对她说和离的话……
原来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终究没能寻到正确的时机。
三日后。
洛卿凰以皇后之礼被厚葬,举国哀悼。
顾弘彬更是为其身着丧衣,亲手替她盖棺,送她入墓为安。
之后一段日子。
听说新皇除了处理国事,其余时间都在灵堂,与皇后的牌位孤坐一夜。2
所有人都以为新皇思念皇后成疾,病了。
曾有人劝顾弘彬另纳新妃皆被拒了。
这日,傍晚。
顾弘彬独坐于桌前,墙上挂着的是洛卿凰的画像。
他伸手一点点抚过画像上洛卿凰的模样,忽地笑了下:“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洛卿凰那次,也是他大胜而归。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劝他反,他自己同样摇摆不定。
后来入宫受封,皇帝说要将公主赐给他。
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要夺他兵权,顾弘彬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众将对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张兵权,只要他出口,就算没有兵符,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调动众军。
当时的顾弘彬不屑想拒绝,可在皇帝拿出洛卿凰的画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时的皇帝还未昏庸至后来的境地,顾弘彬以为只要自己尽职尽责,或许还能将这国家拯救回来。
直到如今,洛卿凰以命告知他,他错了。
“卿凰,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还能活着……”
顾弘彬对着画像扯出一抹苦笑。
门外忽地传来内侍的禀告。
“陛下!宫外有一孕妇,声称是陛下旧识要进宫见您!”
顾弘彬恍然片刻,才记起大抵是江落月。
他的眉头不觉蹙起来。
与此同时。
宫门外的江落月坐在马车上,神色满是得意。
身旁的丫鬟跟着趾高气昂:“你们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认认,我们姑娘日后可是宫里的娘娘,还不快放行,这么大的日头让我们娘娘晒伤了,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可担得起责任吗!”
守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脸色一时难看。
“姑娘见谅,宫门非陛下允许,不能擅开。”
听见这话,丫鬟眉眼尽是怒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姑娘是将来的娘娘!保不准还能是皇后!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日后莫要后悔!”
话音才落。
宫内踏步过来的内侍正好听见这话,语气尖锐厉呵:“哪儿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如今仍在先皇后的丧期,竟敢说如此荒唐之论!”
江落月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眼便认出来者大约是顾弘彬派来的。
她忙不迭拉了婢女一下,赔笑道:“我家婢女不会说话,一时妄言,还请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内侍轻轻挥了下拂尘:“江姑娘确实是陛下旧识。”
听顾弘彬未否认自己的存在,江落月心下一喜。
“那劳烦公公带我去见陛下了。”
谁料,面前的内侍动也不动,冷眼睨她。
“可陛下未曾说要见你。”
江落月自认顾弘彬定会见她。
一下听见这话,她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不肯见我?”
那内侍接着回答。
“江姑娘,陛下说了,您家于他有恩,他定然不会忘恩负义,只是江姑娘如今身怀六甲,入宫终究不妥,难免叫人误会。”
江落月神色一僵:“那是何意?”
“陛下将江家旧宅赐回江姑娘,江家其他被分配流放的家属也会寻回,还请江姑娘日后好好在江家养胎,安心等待亲属归来。”
内侍淡淡告知顾弘彬的决定。
语毕,他示意侍卫关宫门。
厚重的宫门就这么在江落月的面前砰地关上,她身形一颤,眼底满是不甘。
离开之前,江落月回头看了一眼宫门。
总有一日她定会光明正大踏入这宫里,当顾弘彬的妃子!
御书房内。
内侍回来禀告:“陛下,已将江姑娘送走。”
“好。”
顾弘彬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那次自己出狱,江落月故意以病引他过去后,他便对她留了心眼。
那次。9
自己从狱中出来,本来是想回府见洛卿凰,可江落月却派人来说她病了。
孕中感染风寒实乃严重,于是他不得不过去。
可直到清晨,他无意中听见大夫和小厮的对话才知,江落月根本就没病!
只是当时他急着出征,江落月的这点小心机他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若非今日她又故意挑这个时机过来,他都要忘了。
听着内侍说江落月婢女在宫门前的大放厥词,顾弘彬的眉头紧紧皱起。
“陛下,那江姑娘恐怕日后还要过来。”内侍低声道。
顾弘彬眸色深凝,长长叹了口气:“届时再说吧。”
眼下国事繁杂,剩余时间他思念洛卿凰已不足,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精力来管这些闲事。
只要江落月能安分些,看在过往恩情份上,他能许江家一世安宁。
他望着墙上洛卿凰的画像,忽笑了下:“卿凰,你是不是又要同我生气了?”
画像上的人只是笑着,自然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曾经因为江落月是恩公之女他处处照料的事,他和洛卿凰常常争吵。
过往他总认为洛卿凰不过是故意挑刺,也认为洛卿凰根本就不爱他,自然不可能吃醋,所以他从不解释过多。
如今他才懂,自己的反应有多伤她的心。
“是不是因为我太让你难过了,所以你才一次都……”顾弘彬眼圈红了,无奈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才一次都不肯来我梦中,让我见不到你。”
他的指尖一点点轻轻抚过画像。
竟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而这晚。
顾弘彬第一次梦见了洛卿凰。
梦里,他过了与如今截然不同的一世。
梦里的自己与洛卿凰度过了互相厌恶的三年,直到后来匈奴入侵,他被派去平定。
出征那日,梦里的洛卿凰来送别之时满脸都是不情愿,她在马车上高高在上,美艳眉间尽是别扭,她说:“顾弘彬,你最好是能活着归来,不然我可不会为你守寡,你要是战死了,我马上就让父皇将裴时钦赐给我做新驸马!”
分明是想让他好好活着的话,到了她嘴里说出来却那般不中听。
然而梦里,他却仍然觉得窃喜,他驾马至她身前,扬眉讽笑:“那公主可要失望了,臣一定会大胜归来,公主要嫁金科状元,等下辈子吧!”
两人就连道别也无一句好话。
可梦里的自己从未料到,那一面竟真的是他与洛卿凰的诀别。
梦里他遇到了今生同样的困境,直到最后,十万大军拼死一搏,体力不支战败,他被匈奴万箭穿心,战死沙场。
临死前最后一刻,他望着漫天黄沙,心想,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裴时钦了。
顾弘彬以为这场梦该就此醒来了。
但是并没有。
他还看见了梦里的自己死后,匈奴大举入京,看见了城内生灵涂炭,看见匈奴闯入皇宫,夺下帝位。
他还看见——洛卿凰为他穿了一身丧服,以一抹白绫终结了生命!
“不!!”
顾弘彬大汗淋漓醒来。
醒来之时,还在御书房,面前仍是洛卿凰的画像。
记忆一点点重新回笼,顾弘彬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来。
梦中的一切就如真实发生过那般清晰深刻。
而他也忽地记起来,洛卿凰在某日突然性情大变。
也记起来,洛卿凰说要他重回军营。
这一切就好像……
洛卿凰是真的经历过他刚刚梦里的一生,才会做出那番举动来。
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自脑海中升起。
顾弘彬本身是不信神佛,更是不信任何转世之说的。
可如今,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眼底也忽地在这一刻升起异样的光芒来——若是卿凰能重生回来一次,那是不是也还能回来第二次?!
升起这个念头后。
顾弘彬隔日便暗地令人去寻做法之人,半月后,宫里来了位无虚道长。
从那以后。
顾弘彬不再日日守着洛卿凰的画像,上朝处理国事也积极很多。
朝中众臣大为欣慰,以为陛下终于走出了悲伤。
直到某日。
顾弘彬突然发布新令。
“派人去寻一名肩膀处有红色凤凰胎记的女子!”
朝堂大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世人皆知,已逝皇后洛卿凰便是肩膀处有此胎记才被前朝皇帝命名为‘凰’。
如今顾弘彬寻这人,意图实在太明显不过。
此令一出,有人暗暗揣测,新皇如今怕是中了邪。
也有别有用心之人,想以此为契机,特意送来“有印记”的女子,想借此笼络顾弘彬的心入后宫。
然而每一位都被顾弘彬毫不客气赶了出来。
“若是再有人冒充皇后进宫,朕查出背后之人,绝不姑息!”
久而久之,就无人敢生出其他心思了。
就这么寻了两年多,毫无踪影。
可顾弘彬依旧这么寻着,众臣摸不着头绪,然除此之外,顾弘彬国事处理得当,姜国日渐恢复过往的繁荣之相,而有顾弘彬坐镇,匈奴也未敢再犯。
不影响国事,众臣自然并不多言。
只当寻洛卿凰这事,是国君那一点点执念作祟罢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事竟然真的会有结果。
平康三年初。
新姜国安定平稳,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顾弘彬宣布休朝三月,他将微服私访查民情。
直到他出宫之后,才隐隐有传闻说,其实顾弘彬出宫,说是微服私访,实则是查到了那肩膀有胎记的女子所在,正要过去确认。
尚书府中,得知这事的几名朝臣大为诧异。
“这世上哪儿有死而复生这等荒唐事?”
“听说那女子已二十有三,皇后去世才三年,这即便真有转世,也不可能啊!”
“唉,就让陛下亲自去一趟,死心了总归就好了。”
……
江南扬州城,城郊小院。
“漫儿,去喊你姐姐回来吃晚饭了!”
老人满头白发精神抖擞,拄着拐杖在门口大呼。
不过片刻,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便从远处高声回应:“好嘞!”
那抹浅绿色的人影很快蹦蹦跳跳上了山。
“姐姐!姐姐回家吃饭啦!”
山上正在采菌子的女子身着浅蓝色衣裙,听见声音,忙背起背篓起身。
“来了!”
蓝衣女子和漫儿一同往家中赶去,满眼尽是笑意。
然而到了家门口。
看见那一行人,她的笑容霎时僵住。
顾弘彬见了她,踏步上前。
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卿凰,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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