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字迹并不潦草,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秀逸清婉,流畅瘦洁。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沈琼妍抬眸,看到不速之客,她眉心紧拧。赵允之哑声说道:“你从前不爱看佛经,如今你能默出一卷经文。”“赵允之,你是过得不如意吗?”沈琼妍搁下羊毫,讥讽道:“只有过得不如意的人,才会不断提起从前。”赵允之愣怔住,神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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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进来。”
听雪放下针线篓子,扭身出去请沈明珠。
沈明珠第一次来兰雪苑,一眼便被窗户上钉的明瓦吸引,承恩侯府只有老夫人的院子窗户用的明瓦。
这种明瓦是用蚌壳磨成薄片,不仅雅致还透光。
她眼馋了许久,却不敢开口问沈夫人要。
一进屋她便瞧见一面多宝阁,上头放置奇珍异宝,即便她不识货,也能瞧出很值钱。
沈明珠的目光落在炕上,那儿放了几匹缂丝。
沈夫人曾经给她用缂丝做了一条腰带,并且说一匹缂丝最少得几个月才能织好,卖得很昂贵。
沈明珠内心受到冲击,意识到大房和二房的差距。
沈琼妍瞥到沈明珠眼底的嫉妒,给刘妈妈递一个眼色。
刘妈妈抱着缂丝进内室。
沈明珠收回视线,坐在沈琼妍身侧:“大姐姐,姐夫对你真好,送你这么多缂丝。”
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套着近乎:“你对我也很好,以前但凡你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匀一份给我。”
沈琼妍装作听不懂她的暗示,笑容甜蜜道:“二妹妹不必羡慕我,妹夫对你也很好,该有的东西,都不会少了你。”
“二房哪里买得起缂丝呀,为了筹银子给三爷买军粮,我婆母将嫁妆都典当了……”沈明珠脸上的笑容垮下来,苦涩道:“大姐姐,你也知道这件事。”
“这事儿的确是他们考虑的不周到。”沈琼妍轻叹一声:“母亲曾经教育我们,有多大的本事,办多大的事。他们经过这一件事,应该会长记性,不会去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啊,他们得到教训,下回便会学聪明。”沈明珠眼馋缂丝,又将话题绕回来:“马上便要入夏了,府里还未安排做夏衣。我的陪嫁没几身衣裳。大姐姐,你匀两匹料子给我做夏衣?”
“你姐夫送的,我不能转送给你,不然他会同我置气。二妹妹,你向来善良,若我们夫妻因你感情不和,你心里又要愧疚。”
沈琼妍婉拒,又提议道:“我待会与婆母商量,这两日安排绣娘来府里给主子们量尺寸,早些裁夏衣。”
沈明珠被噎住,心里更恨沈琼妍,分明有几匹缂丝,匀一匹给她又能怎样?
她错眼看到炕桌上一碟子樱桃,心里的酸水涌到嗓子眼。
承恩侯府都吃不到樱桃,沈琼妍这儿竟然有。
她的手指揪住裙摆,泪眼盈盈道:“大姐姐,你还在为魏妈妈的事情怨我吗?”
“我为何要为魏妈妈的事怨怪你?”沈琼妍似乎不能理解,浑不在意地说道:“又不是你谋害魏妈妈嫁祸我的。”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令沈明珠心口怦怦直跳。
虽然人不是她杀的,可她的确是嫁祸给沈琼妍。
“我没有这个胆量。”沈明珠扣紧手指:“魏妈妈待我很好,她突然死了,我一时接受不了。大姐姐当时有嫌疑,我便痛心地指责你。”
“你的做法确实伤我的心。”沈琼妍露出受伤的表情,难过地说道:“魏妈妈待你再好,她是一个下人,那是她的本分。我待你不比她差,我们是姐妹,待你好也是我该做的。论个远近亲疏,你该更向着我,而不是在没有证据时,直接定我的罪。”
沈明珠脸色发白:“大姐姐……”
“我乏了。”
沈琼妍转过脸不看沈明珠,吩咐听雪:“你送三少夫人回去。”
沈明珠惊愕地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沈琼妍居然顺势打发她。
她若赖着不走,那便是没脸没皮了。
沈明珠倏然起身:“大姐姐不愿搭理我,直说便是了,我也不会厚脸皮的缠着你。”
“二妹妹,你偏要这般说,我也没办法。”沈琼妍似被她胡搅蛮缠的没有精力应付,无奈地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沈明珠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憋屈了。
她红着眼睛瞪沈琼妍一眼,扭头离开兰雪苑。
回到二房,她心中愤懑,吩咐晚冬:“你让秋蝉和春娇,把她的缂丝全都毁了,我要看看她还如何得意!”
“是。”晚冬应下。
——
沈琼妍不受沈明珠影响,反而心情舒畅,中饭多吃了一碗。
大夫人昨夜便将做鱼的方子送来,顺道送了几条鱼,厨娘中午煮了,口感的确鲜美,肉质肥嫩。
沈琼妍一口气吃了半条鱼,仍是意犹未尽。
若不是胃口小,她得吃完一整条鱼。
沈琼妍懒洋洋地躺在窗户下晒太阳,骨头都晒软了。
流月坐在她身边纳鞋底,听雪则是打络子。
秋蝉站在角落里,眼神瞟向沈琼妍,似有话要说,又踌躇不前。
沈琼妍将她的异常收进眼底,合上眼当作没看见。
秋蝉似鼓起勇气要上前。
这时,大夫人身边的关妈妈来传话:“二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叙话。”
“我这便去。”
沈琼妍将手伸向听雪。
听雪搀扶沈琼妍起身,又为她整理仪容。
沈琼妍留下流月看守院子,带着听雪与春娇去明德堂。
大夫人有密话要说,递了一个眼神给沈琼妍,沈琼妍将婢女留在门口。
关妈妈关上门,亲自守在门口。
沈琼妍心神一动:“母亲,您是查到二婶的事儿了?”
“什么都瞒不了你。”大夫人笑了笑,想到一些事,敛去了笑容:“罗灵芝的银子是从娘家拿回来的,她娘家弟弟暗地里开了一家赌坊,下套子坑骗外地来的商户去赌,个个都输得倾家荡产。”
沈琼妍心里一惊:“二叔与赵允之不知道?”
“瞒着呢。”大夫人皱眉道:“倒是没查出赝品与他们有关。”
沈琼妍思索道:“二婶娘家弟弟开赌坊,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她能请人仿制赝品,倒也说得过去。”
“一家子心术不正,专门走歪门邪道的路子,早晚会有灭门之灾。”大夫人实在瞧不上二夫人:“只希望她不祸害到国公府。”
“她宝贝着赵允之,一心想要国公府爵位,应该不会做蠢事。”沈琼妍转念觉得二夫人是个蠢东西,做蠢事也不是稀罕事:“您平日里多盯着些。”
大夫人点了点头:“我听说二房那位气病了,今日一早便请了府医去看,府医说是郁结于心,气结于胸,邪气入体犯的病。”
她冷哼一声:“要我说罗灵芝得的是红眼病,治好这个病,她便百病不侵了。”
沈琼妍噗嗤一笑:“您说的很对。”
大夫人忧愁道:“你坑了她银子,她不会放过你,日后小心她一些。”
“母亲,我心中有数。”沈琼妍眸光流转,弯唇说道:“二婶不是要去寺里还愿?她这还病着,要去吗?”
“要去的,已经安排下人准备,明日便要去的。”大夫人撇一撇嘴:“她这种心肝黑透的人,佛祖不收了她便要知足了,还妄想佛祖庇护她。”
沈琼妍笑容纯澈:“二婶不是求佛祖保佑她,而是为我和夫君祈福呢。”
大夫人顿时想起敬茶时,二夫人应允给沈琼妍与赵颐点莲花灯。
她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二夫人决计不会做。
如大夫人所料,二夫人并不打算点莲花灯。
第二日天蒙蒙亮,二夫人便带着赵允之与沈明珠一块去华灵寺,就怕耽误片刻,遇见沈琼妍那个贱蹄子,提醒她点莲花灯。
沈明珠哪壶不开提哪壶,毫无眼色地问道:“母亲,您要给二哥与二嫂点莲花灯吗?”
二夫人剜她一眼:“不会说话便闭嘴。”
她巴不得沈琼妍与赵颐婚姻不顺,又怎得会祝愿他们百年好合?
更重要的是点莲花灯,不仅要吃三日斋饭,还要每日早晚课诵经几个时辰,对她而言便是折磨。
沈明珠闭嘴,委屈地低着头。
二夫人瞧见她这副小家子气,便觉得眼睛疼,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半点不如沈琼妍。
想到沈琼妍,二夫人神色阴沉,活到这一把岁数,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她要沈琼妍付出代价,悔不当初。
她昨天夜里去信给弟弟,不计手段让沈琼妍身败名裂,再将那九万两银子拿回来。
想到在寺里住几日,回府便能听到好消息,通身萦绕的阴沉之气便消散了。
马车停在华灵寺山脚下,二夫人一行人爬上山,气喘吁吁地看着华灵寺的大门,长长吁出一口气。
下一刻,二夫人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瞳孔一缩,松了一半的气,又硬生生憋回去。
她在对他玩欲拒还迎?
沈琼妍搀扶着老夫人站在山门殿前,笑眼盈盈地望着他们。
“二婶,你们来了。”沈琼妍询问道:“你们是先去上香,还是先去寮房休息?”
二夫人克制住扭头就走的冲动:“你们何时来的?怎的不说一声,我们可以一块来。”
“今日初一,我随祖母来上一柱头香,赶早来的。”
沈琼妍看着二夫人僵硬的表情,弯唇笑道:“我原以为二婶病着,今日不来华灵寺还愿。”
二夫人嘴角抽动一下,转头看向老夫人:“母亲,头香被人抢走了,您一路劳累奔波,可要去寮房歇息?”
“先去上香。”老夫人歇息够了,与沈琼妍说道:“我们走吧。”
沈琼妍朝二夫人微微颔首,扶着老夫人去往正殿。
二夫人愤恨地盯着沈琼妍的背影,这个贱人生来便是与她作对的。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哄得老夫人来华灵寺。
她紧跟着过去,就怕沈琼妍上她眼药。
赵允之目光深沉地注视沈琼妍,始终未得到她一个眼神,他有许多话要问她。
可眼下时机不对。
沈明珠暗中观察赵允之,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沈琼妍,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抛弃沈琼妍。
后悔娶了她?
知客僧认得赵老夫人:“阿弥陀佛,小僧法号善悟,施主请随小僧来。”
赵老夫人行佛礼,随知客僧去往正殿。
殿内供奉宝相庄严的释迦摩尼佛的佛像,佛像旁边张挂经幡,显得庄严肃穆,令人心生敬畏。
沈琼妍取了六炷清香,分了三炷给老夫人,神色虔诚的跪拜,将香插入香炉内。
她添了一笔香油钱,搀扶赵老夫人回寮房。
赵老夫人是华灵寺的大香客,如今沈琼妍亦是出手阔绰,知客僧领着她们去寮房,叮嘱照客僧与寮元僧殷勤伺候。
赵老夫人上了年纪,一番折腾下,确实疲累不堪。
沈琼妍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您先睡一会?”
赵夫人接过杯子饮一口水,原来以为沈琼妍说服她来华灵寺为赵颐祈福,只是为了迫使二夫人为他们夫妻俩点莲花灯。
可今日沈琼妍添了一笔不小的香油钱,为菩萨塑金身,便觉得自己想错了。
“你也累了,快些回去歇一歇。”赵老夫人慈爱道:“我这儿有卫妈妈和两个婢女伺候呢。”
“孙媳先回去歇着,您若有要事,派人来知会我。”
“好。”
沈琼妍带上流月与秋蝉回寮房。
她吩咐秋蝉:“你去藏经阁,借一本《心经》。”
秋蝉恭敬地说道:“奴婢这便去。”
“二少夫人,您要在这儿吃斋念佛三日,为二爷点莲花灯吗?”流月不解地说道:“二夫人不是会为你们点灯吗?”
“那是惩罚二夫人罢了,若真求菩萨庇佑,心诚才会灵验。”
沈琼妍自重生以来,便被仇恨蒙蔽双眼。
只想报复,从未想过其他。
赵颐那句“家人之间的相处不必拘束,你表现的很好,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点醒了她。
重活这一世,她不应该只有仇恨,要珍惜得来不易的新人生,更要好好的生活。
前世身边环绕的多是对她心怀恶意的人。
一颗真心对她而言太难得。
赵颐不仅对她无微不至,更难得的是那一份信任。
他将名下所有的一切,全部共享给她,让她感受到自己有被人尊重、珍视。
她很难不受触动,想留住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两个人这般相敬如宾,相互扶持的过一世,似乎也不错。
沈琼妍不想他早死,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心气太浮躁了,来修炼一下心境也是好的。”
沈琼妍踏入华灵寺时,听到阵阵梵音,内心便一片宁静。
——
晌午,沈琼妍用过斋饭,去往禅房抄经文静修。
禅房窗明几净,桌凳整齐。
流月将经文桌搬到靠窗,支开一扇木窗,温暖的阳光铺满禅房。
沈琼妍净手焚香,坐在经文桌前,挽着宽大的袖子抄经文。
流月在一旁磨墨:“二少夫人,今日明智大师讲经,许多香客去听了。”
沈琼妍笑道:“我这里无事,你可以去听,再为你爹娘求个平安符。”
流月心中有顾虑:“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儿。”
“照客僧在外面呢,我若有事便寻他。”沈琼妍催促道:“去吧去吧。”
流月稍稍放心:“奴婢去去便回。”
沈琼妍见她风风火火地离开,无奈地一笑,伏案继续抄经文。
赵允之来的时候远远瞧见沈琼妍坐在窗前,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只见她不必看经文,便能一气呵成地默下来。
字迹并不潦草,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秀逸清婉,流畅瘦洁。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沈琼妍抬眸,看到不速之客,她眉心紧拧。
赵允之哑声说道:“你从前不爱看佛经,如今你能默出一卷经文。”
“赵允之,你是过得不如意吗?”沈琼妍搁下羊毫,讥讽道:“只有过得不如意的人,才会不断提起从前。”
赵允之愣怔住,神色古怪。
她是希望他过得不如意?然后想起她的好?
“怎么,沈明珠不能让你当上世子,不能让你加官进爵,回头想起我这个对你有点利用价值的人?”
沈琼妍不耐烦虚与委蛇:“你在我眼里就是一碗馊饭,看着便恶心作呕,若无必要别出现在我面前。”
赵允之难以置信,又有些痛心疾首:“妍儿,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种刻薄的人。”
沈琼妍伸手要关窗,赵允之眼疾手快,抵住窗子:“我知道你心软善良,因为心里对我有怨,怨我背弃誓言,方才对我恶言相向。”
他沉声说道:“妍儿,你想撒气冲我来便好。我母亲病体还未康复,若是去为你与二哥祈福,她的身子骨会受不了。”
沈琼妍挑眉道:“随我撒气?”
赵允之心里稍稍松一口气,他眼里只有权势名利,都不能完全割舍下十几年的情谊。
何况是向来容易心软的沈琼妍呢?
她故意对他无情,打压他,只是为了让他后悔。
而她的反应也印证了这一点。
赵允之语气纵容:“随你撒气。”
沈琼妍勾着红唇道:“藏经阁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往半山腰一间废弃的小木屋,你今晚亥时在那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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