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曾经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也要霸道的让他戴上之人,何时如此懂事?这懂事,让秦行霈无比心烦。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声,甩袖而去!晚膳时,秦行霈没来。宋云裳仔细的瞧着那副绣品,脸上难得有了笑意。这一世,她的流景该是得遇良人,安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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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裳死在一个大雪覆满京华的艳阳天。
在她被秦行霈下令射杀的前一刻,她都以为自己是秦行霈的此生挚爱。
……
人死后,不该去阴曹地府吗?
宋云裳第一百零八遍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看向镜中人,乌发雪颜,唇不点而朱,宋家嫡女的的姿容,早早便名动天下。
人人都说,宋云裳合该成为宫里的娘娘。
被人捧在手心,荣宠一生。
而皇帝秦行霈娶了她之后,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她说铜镜照不清人影,秦行霈便大费周折从波斯给她找来罕见银镜,天底下仅此一面。
她说宫中无趣,秦行霈便将外邦的新鲜东西如流水般送到她手里。
整个后宫最华贵的,莫过于她这凤鸾宫。
秦行霈曾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朕富有四海,如何养得起你。”
他对她这样好,怎么会不爱她?
可他若爱她,又怎会亲口叫她万箭穿心!
上辈子死时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宋云裳轻轻捂住心口,只觉里头莫名传来阵阵寒意。
这时,侍女吟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娘,这支凤凰步摇就该戴在您头上,衬的您越发雍容了。”
宋云裳听着,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吟霜又道:“娘娘可是还在生气?依奴婢愚见,陛下很快就会来哄娘娘的,以往都是这样,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宋云裳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长得美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吗?”
她死前看见了秦行霈怀里的沈芯竹,不过普通姿色罢了,可秦行霈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沈芯竹才是秦行霈放在心尖的珍宝,而她……
宋云裳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入夜,秦行霈果然来了。
他剑眉星目,龙袍上金丝银线缠绕,显得他气质越发矜贵清华。
“裳裳,看朕给你带什么了。”
立刻有太监将一个精致的竹篮放于桌上。
望着他温柔带笑的眼,宋云裳沉默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竹篮里,装着一颗颗鲜红圆润的荔枝。
秦行霈笑道:“朕令人从岭南八百里加急运来的,裳裳可还喜欢?”
宋云裳心里颤了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
在秦行霈的目光下,宋云裳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
却只尝到了苦涩。
她停下了手,语气淡淡:“臣妾不喜欢。”
秦行霈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吩咐:“没听见吗?贵妃不喜欢,拿出去倒了。”
“等等,”宋云裳拦住他,轻声道,“陛下不如分给其他姐妹尝尝。”
闻言,秦行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裳裳,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宋云裳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从前她以为秦行霈爱她,所以不知好歹得贪恋“一心一意”,如今她重来一世,怎么还会再知错犯错?
好在秦行霈也没多说,按她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秦行霈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
他屏退左右,伸手将宋云裳拉进怀里,意图明显。
宋云裳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眉眼低垂。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若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秦行霈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生性霸道善妒宋云裳将他往外推。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你这是要把朕往谁的宫中推?”
宋云裳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影。
“臣妾觉得,沈答应便挺好的。”
宋云裳说完,一抬眼正正对上秦行霈骤然冰冷的眼。
“裳裳这是在试探朕对你的心意?”
宋云裳没想到秦行霈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秦行霈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宋云裳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秦行霈和沈芯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秦行霈这样的反应。
宋云裳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秦行霈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裳裳,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宋云裳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宋云裳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宋云裳指尖狠狠掐入秦行霈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秦行霈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秦行霈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宋云裳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宋云裳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沈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宋云裳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沈芯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宋云裳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沈芯竹,秦行霈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宋云裳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宋云裳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宋云裳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宋云裳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秦行霈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宋云裳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秦行霈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宋云裳:“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宋云裳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秦行霈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秦行霈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宋云裳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宋云裳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秦行霈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宋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宋云裳沉默着。
秦行霈又将她拉入怀中:“裳裳,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宋云裳猛地抬眸,对上秦行霈笑意盎然的眼。
“裳裳,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宋云裳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秦行霈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宋云裳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秦行霈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宋云裳,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宋云裳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宋云裳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宋云裳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秦行霈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宋云裳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宋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宋云裳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秦行霈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秦行霈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秦行霈依旧没来。
宋云裳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沈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宋云裳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秦行霈都会去沈芯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秦行霈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沈芯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宋云裳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宋云裳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沈芯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宋云裳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秦行霈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宋云裳情绪翻涌的眼。
宋云裳看着秦行霈,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秦行霈骤沉的目光中,宋云裳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秦行霈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宋云裳,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宋云裳的快。
不过片刻,秦行霈便上前扶起宋云裳:“裳裳,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宋云裳心里一颤,却听秦行霈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秦行霈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宋云裳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宋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宋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宋云裳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宋云裳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宋云裳冥思苦想,给宋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秦行霈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秦行霈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宋云裳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秦行霈便来了。
前世,秦行霈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宋云裳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秦行霈从沈芯竹那里出来的样子,宋云裳如今,唯有心凉。
秦行霈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裳裳,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宋云裳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秦行霈笑看她,“你宋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宋云裳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秦行霈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秦行霈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裳裳,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宋云裳回过神,望着秦行霈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宋云裳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宋云裳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秦行霈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秦行霈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秦行霈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宋云裳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宋云裳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秦行霈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宋云裳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宋云裳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宋云裳一怔。
沈芯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宋云裳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沈芯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宋云裳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宋云裳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秦行霈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裳裳,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宋云裳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沈芯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宋云裳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宋云裳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沈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沈芯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宋云裳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宋云裳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秦行霈的心上人动手?
宋云裳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宋云裳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秦行霈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的一声殿门大开!
宋云裳浑身一颤,对上秦行霈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秦行霈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宋云裳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秦行霈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宋云裳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秦行霈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宋云裳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秦行霈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宋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宋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宋云裳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宋云裳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宋云裳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秦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宋云裳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宋云裳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宋云裳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宋云裳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宋云裳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秦行霈,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宋云裳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宋云裳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沈芯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宋云裳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秦行霈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裳裳,可有怪朕?”
宋云裳看进秦行霈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秦行霈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宋云裳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秦行霈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宋云裳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秦行霈,你对我何其残忍?
秦行霈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宋云裳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宋云裳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秦行霈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沈芯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宋云裳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秦行霈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裳裳,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宋云裳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秦行霈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宋云裳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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