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不过转瞬,宋乾川的眼睛犹如被那抹血色沾染,猩红一片。 他暴怒出声:“将这群逆贼就地格杀!” 说罢,他径直从马上跃下,竟不顾安危,抽出剑便朝着还在怔愣中的拓拔野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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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婧安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元婧安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宋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宋乾川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宋乾川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宋乾川,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元婧安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元婧安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宋乾川终于来了凤鸾宫。
见元婧安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元婧安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宋乾川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元婧安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宋乾川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元婧安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元婧安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宋乾川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元婧安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元婧安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宋乾川一般无二!
元婧安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
玄明与宋乾川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迟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元婧安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元婧安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元婧安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宋乾川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宋乾川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娘不断咳嗽,又听闻她不喜用药,所以特地送给她试试。”
元婧安一怔,看着玄明递过来的酒坛,正欲接过。
下一刻,她手臂却被宋乾川抓住。
宋乾川锁着眉,冷道:“贵妃的身体自有宫中太医调理,此物她不需要。”
元婧安只得收回手:“大师好意,本宫心领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与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将酒坛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心。
宋乾川凤眼微眯,下一刻,竟当着玄明的面一把拉住元婧安的手。
元婧安浑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宋乾川宽阔肩背,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却只剩满心苦涩。
寺门口。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不合体统的一幕,留下的妃嫔更是嫉恨得眼都红了。
而林晚竹脸色苍白无比,想起林太傅上次传入宫中的话,猝然狠狠攥紧了手。
回京之后,凤鸾宫再次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刺。
秋猎前一天。
宋乾川踏入凤鸾宫时,元婧安正在窗边认真刺绣,阳光微微洒落,一片岁月静好。
他拦住奴才即将出口的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在元婧安身后看了片刻,他才出声:“欢欢。”
元婧安一惊,放下手中东西就要行礼,却被他虚扶住。
“这里并无旁人,不必多礼,这是绣的什么?”
元婧安轻声道:“流景婚期将近,臣妾想给她添妆。”
宋乾川一挑眉。
“朕记得,流景出嫁之日还早,你现在就开始了?朕的香囊呢?”
元婧安眸光一顿,声音轻柔。
“陛下坐拥天下,怎的还惦记臣妾这一个小小香囊,臣妾不绣,陛下也总会有的。”
宋乾川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舒服。
这丝不爽,不知从何而起,似乎是从上次宫宴之后开始的,又或许更早……在元婧安第一次让他去其他人宫中开始……
他神情冷了下去,淡淡道:“你这是不愿给朕绣?”
语气虽淡,可任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他本以为元婧安会立即朝他撒娇认错,谁知却看到了她眼中来不及收回的苍凉。
这一瞬,宋乾川心口竟莫名一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离他而去。
而元婧安接着却是向他请罪:“臣妾只是怕自己的拙劣绣工让陛下蒙羞。”
曾经哪怕把鸳鸯绣成鸭子,也要霸道的让他戴上之人,何时如此懂事?
这懂事,让宋乾川无比心烦。
久久看着眼前人,他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晚膳时,宋乾川没来。
元婧安仔细的瞧着那副绣品,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这一世,她的流景该是得遇良人,安乐一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元婧安指尖突的一痛,她顾不上溢血的指腹,仓皇回头。
却见吟霜跪在门口,声音发颤。
“娘娘,您父亲宋首辅被言官状告酒后大不敬之罪,陛下震怒,将人打入昭狱!”
元婧安天灵盖似被重锤一般,大脑一瞬空白!
怎会如此!?
前世直到她死前,宋家即便大不如前,她父亲至少性命无忧,为何今生会有此变故?!
她顾不上染血的指尖,站起身便朝勤政殿冲去。
夜色浓厚,长廊重重,犹如噬人巨蟒。
元婧安喘着粗气,对满脸惊色的守门太监开口:“本宫……元婧安求见陛下。”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去了。
可一刻钟过去了,那人再没出来。
夜风冰凉,将她身上的汗意与热度一同带走,留下的,只有满身寒气。
直至她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勤政殿的门才打开。
宋乾川逆光而立,看向黑暗中那道倔强的身影。
元婧安重重跪下,膝盖砸在地面,发出闷闷一声。
“陛下,我父亲向来忠君,臣妾愿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出如此逆事。”
宋乾川:“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之前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元婧安一怔,随即重重磕下头去!
“陛下,是臣妾逾越,求陛下明察!”
“嘭!”的一声,额头砸在青石板的声音,让宋乾川眉心一皱。
他脸上暗影浮动,终究开口。
“此事,秋猎之后再议。”
元婧安听出他语气里的坚决,只得颤然叩首。
“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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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当日,秋风猎猎。
元婧安仍如往年一般,和宋乾川共乘一辆马车,以示恩宠。
在她背后,无数道嫉恨的视线犹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
宋家的事压在心上,元婧安一夜未眠,随着马车的摇晃,她也昏昏欲睡。
就在她头往旁侧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斜里伸出,稳稳拖住了她。
宋乾川看着睡过去的元婧安,眸色晦暗复杂,半晌,才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震,元婧安惊醒过来。
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缩到了角落边,而车厢里,早已没了宋乾川的身影。
她撩开车帘,吟霜赶紧说道:“娘娘,咱们到了。”
元婧安走下马车。
围场树木繁多,枯叶遍地。
元婧安刚走到自己的营帐前,便见旁边帐中探出一个人影。
竟是林映竹!
原来如此,宋乾川还真是处处不忘自己这挡箭牌的妙用。
元婧安心中一叹,收回视线径直走入营帐。
吟霜嘟哝道:“这是谁安排的,怎的将她这样的人跟娘娘安排在一处,真晦气!”
元婧安正要开口,便听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住嘴!”元婧安突然厉声呵斥吟霜。
“跟了本宫这么多年,竟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习惯,自己掌嘴!”
吟霜吓得跪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错!”
就在这时,帐帘被撩开,宋乾川迈了进来。
他看着元婧安,淡道:“这丫鬟,不必跟着你了。”
元婧安心下一颤,连忙跪下:“陛下,她自幼服侍我,还请陛下念在初犯,饶她一命。”
宋乾川冷声道:“滚去门外跪着,掌嘴八十!”
宋乾川又沉着脸看向元婧安。
“还有你,教得好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背后编排宫中主子!”
元婧安脸色惨白一片。
只得叩首谢罪:“臣妾知罪,只求陛下饶她一命。”
宋乾川没有搭理,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不多时,另一边便传来林映竹请安的声音。
闻言,元婧安猛地塌下肩膀,眼眶不受控的泛了红。
转眼夜深,万籁俱寂。
元婧安躺在塌上翻来覆去,没有丝毫睡意。
既为宋家担心,又为吟霜担忧。
就在她翻身的一瞬,外面有刺耳惊声:“贼子闯入,护驾!”
元婧安猛然坐起身来,可下一刻,她的帐帘被撩起,竟是林映竹生生闯入!
元婧安瞳孔骤缩!
林映竹进来的一瞬,她身后跟着的刺客也一并入内。
“贵妃娘娘,救救臣妾!”
林映竹扑到她面前,尖声唤道。
那刺客一愣,顷刻上前,将泛着寒意的剑刃架在了元婧安脖子上!
“原来你才是贵妃,险些抓错了人!”
“跟我们走!”
元婧安几乎是被那人拖着走到了围场的山坳处。
“首领,皇帝不在帐中,我们只抓住了他的两个妃子!”
见到为首之人,这一刻,元婧安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
为何今生,拓拔野造反的时间会生生提前这么多?
拓拔野一见她,眼中划过一丝觊觎,又转为可惜:“贵妃娘娘,我们又见面了。”
“可惜了,只能借您的性命一用,助我们逃出生天。”
那刺客疑惑问:“一个女人,真的会有用吗?”
拓拔野勾唇一笑:“这是那狗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绝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元婧安看了眼躲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的林晚竹,很想告诉拓拔野,宋乾川真正看重的人是谁。
话到嘴边,只剩一声叹息。
这话她说了,这天下又有谁会信呢?
四周火光冲天。
禁卫军很快将此处包围。
拓拔野亲手持剑抵住元婧安喉咙向前。
“宋乾川,让我们走!否则你最爱的贵妃性命不保!”
这时,宋乾川策马,从禁卫军中走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元婧安身上。
可元婧安却注意到,宋乾川的目光投向了她身后无人问津的林映竹。
却一眼都未施舍予她。
这一刻,元婧安仿佛听见心中有什么彻底碎裂开来。
她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
“陛下。”
宋乾川这才回眸看她,当触及她那双绝望的眼时,他心口突的一缩。
元婧安看着他,笑容明媚得让宋乾川几乎晃了神。
“这一次,臣妾是最后一次做她的挡箭牌了。”
“臣妾不怨,只求陛下给宋家一条活路。”
闻言,宋乾川瞳孔骤缩。
这些时日来的种种事情片羽般倏忽划过脑海。
他下意识怒喝出声:“元婧安!”
元婧安却不再看他,眼中闪过坚决,她猛地握住架在自己脖颈处那把刀。
接着,重重撞了上去!
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死。
这一次,她不想再做另一个女人的挡箭牌,被所爱之人亲手下令刺死!
利刃划开血肉不过一瞬。
白的衣裳,红的血。
元婧安最后映入眼中的,是宋乾川从未有过的恐慌神情。
不过转瞬,宋乾川的眼睛犹如被那抹血色沾染,猩红一片。
他暴怒出声:“将这群逆贼就地格杀!”
说罢,他径直从马上跃下,竟不顾安危,抽出剑便朝着还在怔愣中的拓拔野攻去!
“陛下!”
宋乾川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能看到的,只有软绵绵倒在地上的元婧安。
拓拔野慌忙架剑挡住他的攻势,可宋乾川双眼赤红,甚至以伤换伤,剑光如练,血色满身。
拓拔野怒骂一声:“宋乾川你这个疯子!为了个元婧安,命都不要了?”
“朕今日便要你死!”
宋乾川声音沉静,却带着一丝不管不顾的疯狂。
拓拔野狞笑:“行,你想当情种,本王就成全你!全都围攻,用我们的命换他的,部落勇士定会拿下京城,为我们复仇。”
“为了部落!”
所有逆贼眼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此处。
宋乾川手臂、胸腹之间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在他站在元婧安身边时,却听身侧传来林映竹苍白无力的声音。
“川哥哥。”
宋乾川猛然顿住脚步,他挥剑刺入贼子胸膛,冷冷转头:“还能走就站起来,朕会带你出去。”
林映竹看了眼他身后毫无声息的元婧安,竭力按下心中欣喜,听话走到宋乾川身边。
拓拔野带来的手下在禁军的包围下逐渐减少,最后能站在宋乾川身前的,不过数十人。
宋乾川眼神冰冷,他对林映竹开口:“朕会护着你二人,只有一点,你看好她。”
林映竹还没来得及说话,宋乾川眼神一厉,抬剑狠狠往前劈去。
温热的血液瞬间落在了林映竹白净的脸上,她瞳孔一缩,整个人瘫在了元婧安身边。
半个时辰后,宋乾川单膝跪地,靠着手中剑才勉力撑住没有倒下。
他身上的衣物,已然被鲜血尽数染红,而身前,逆贼尸首堆积成山。
宋乾川鹰隼般的眼眸扫视四周,警惕有漏网之鱼从某处窜出。
禁卫军统领跪在他身前。
“陛下,逆贼三百七十二人,尽皆伏诛,无一活口。”
当啷。
宋乾川手一松,利刃落地,他慢慢转身,边沉声道:“朕知道了,你去唤太医过来,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身后,林映竹满脸仓惶的看着自己,而本该在她身侧的元婧安,却消失无踪!
宋乾川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怒,他厉声喝道:“贵妃呢?”
林映竹被他吼的一颤,泪即刻流出来。
她带着哭腔开口:“陛下,臣妾有罪,有人趁陛下鏖战,从臣妾手中夺走了贵妃娘娘的尸身。”
宋乾川这才看见,林映竹的手臂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血液在她身侧凝聚了一滩。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厉声道:“调动所有禁军,封山,务必找回贵妃!”
“是!”
宋乾川停滞片刻,终是对林映竹开口:“随朕回营,让太医给你看看。”
“是,陛下。”
营帐内。
林映竹坐在下侧,哪怕太医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但她该受的疼一点都没少。
上方宋乾川身边也有太医为他诊治伤口。
这些老太医本以为此次只是来走个过场,却不成想九五之尊都伤口满身,一个个花白的头发更是白了不少。
这若是料理不好,老命都得丢在这里!
林映竹偷偷瞥了一眼上方神情冷凝的宋乾川,委屈的咬住了下唇,一声都不敢吭。
宋乾川此刻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帐帘处。
终于,帐帘被掀开。
禁卫军统领单膝跪地。
“陛下,臣等无能,翻遍山野,仍未寻到贵妃踪迹。”
宋乾川心里的戾气几欲压制不住,抬手便将手边的茶盏砸向他。
“寻不到就扩大范围,九州四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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