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二人依依惜别。 宋芸凰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江落月才是裴君衍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宋芸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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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依依惜别。
宋芸凰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江落月才是裴君衍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宋芸凰。
她眼圈泛红,再无法看下去。
转身要走,裴君衍却叫住了她。
“公主。”
宋芸凰脚步顿住。
便听他淡淡开口:“……此行之别,若我战死沙场,你不必为我守寡,可随心另嫁你心喜之人。”
裴君衍目光沉沉,见宋芸凰身形动也未动,又缓缓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归来……届时,臣也会自请与公主和离。”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在宋芸凰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看来他是真的厌极了她啊……
唇角溢出无力的苦涩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宋芸凰没有回头,半响,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你要打胜仗,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裴君衍眸色微闪,深深看她背影一眼,终是沉默。
时辰已到。
十万大军出征离京。
七日后,便抵达百裕关。
此时,匈奴已攻至距百裕关不足百里的桑海城,裴君衍晚来一日,百裕关恐将不保。
城内百姓在见到裴君衍入关之际,个个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秦大将军来了!百裕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裴君衍战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给了城内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涨了守城将士的军心。
整顿三军,裴君衍凛声呼道:“众将听令!随我守住百裕关,夺回城池!”
“是!!”3
一呼万应,齐声震天。
出战当天。
裴君衍原本已经换上了盔甲,却莫名记起宋芸凰送的那件护心甲,思绪微转,他返身打开行囊,正取出护心甲,眸光却骤然一滞。
只见护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铺满了银票。
裴君衍脸色骤然冷沉。
这位公主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别人违背她一丁点想法。
心里涌出烦闷,他将护心甲放了回去重新盖住那些银票,关上行囊箱便大步离去。
“出城!迎战!”
短短三月。
裴君衍便一举夺回三城,再夺三城,便能抵达幽州!
然前线攻势未定,军中后勤却出了问题。
粮官神色忧思禀告:“将军,朝廷本该在十日前就送来新军粮,但直到今日也未见押运官有信,军中余粮最多只能撑五日了!”
裴君衍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还是先安抚粮官,当即修书请求皇帝开粮仓运送新粮。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粮断之日夺回幽州!”
那一刻,裴君衍神形大震!
副将狠狠拍下桌子,几近咬牙:“欺人太甚!”
裴君衍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宋芸凰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裴君衍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宋芸凰这匣银票……
可十日时间,饶是裴君衍再厉害,要攻下幽州仍然是天方夜谭!
京城内。
得知战况的宋芸凰,求到了皇帝面前。
可终究无果,皇帝依旧跟前世同样昏庸无道,不肯松一句口。
从宫里出来回到公主府。
宋芸凰叫来管事:“去清点ʍλzλ库房存银,将府内所有人都遣散了吧。”
“公主……”管事大惊。
宋芸凰眸色坚定:“照我所说去做。”
“是。”
偌大的公主府,很快空了下来。
宋芸凰亲自送走管事,孤身驾马径直去往姜国最大的粮仓。
抵达粮仓,她翻身下马,竟拿出一封金黄圣旨高宣——
“陛下有令,即日开粮仓援前线!!”
守仓粮官却没有下跪接旨,看着她手里的圣旨的神色复杂无比。
“公主或有所不知,陛下今日才下令让下官严守粮仓,绝不得开仓。”
寒意自脚底蔓延。
宋芸凰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父皇防范至此,果真是非要致裴君衍于死地不可吗!
难道自己此生重活一次,也依旧无法改变前世的结局吗?
可就在这时。
却听守仓粮官声音骤起:“来人!开粮仓!”
粮仓大门在宋芸凰面前轰然大开,如山高的黍米透出金黄色泽。
宋芸凰怔然看向粮官。
粮官却朝她一礼,平凡面容露出一抹让宋芸凰永远无法忘怀的笑。
“下官虽是小小粮官,却也知公主此举是为救国!秦将军在前线杀敌护国,下官岂能贪生怕死?”
宋芸凰声音沙哑:“私开粮仓是大罪……”
粮官声音平静而凛然:“若是能救姜国于危难,下官掉了这颗脑袋又何妨?”
宋芸凰鼻尖酸涩异常。
云氏昏庸,却仍有良臣。
忽地,她郑重朝粮官深深一礼:“云氏芸凰,多谢大人!”
这是她作为云氏的公主,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支支队伍开始搬运粮仓存粮。
宋芸凰目送守仓粮官护送着粮草马队,浩荡前往前线,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毅然调转马头,前往京城!
……
幽州城外。
裴君衍驻军扎营,注意到军中低迷的士气,眉头紧锁。
这段时日,所有将士只能靠山中树皮勉强充饥。
再无法攻破幽州,他们便会活活饿死在这前线之上!
“将军!攻城吧!趁着我们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我们愿以死相搏!”
“将军!下令吧!我们愿拼死一搏!也不愿就这样籍籍无名饿死在幽州城外!”
军帐外,众将士纷纷大呼。
裴君衍拳头紧握,思虑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正要下令。
却见军中粮官苍白着脸色欣喜跑来:“将军!开粮了!押运官送来了粮草供给!将士们不必再去啃树皮了!”
裴君衍冲出营帐,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正往军中而来。
竟是真的送来了粮草!
大喜之后,裴君衍眸色泛起一抹疑虑,他明明昨日才收到皇帝再次驳回开仓的口信,怎的今日粮草就到了?!
心里涌现出莫名的不安,可如今战事正紧,他顾不上多想,直接下令。
“命伙夫准备饭食,三日后,再次攻城!”
满营将士欢呼声中,他摸着心口宋芸凰送的护心甲,竟有些牵挂。
与此同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
宋芸凰浑身伤痕被押上金銮殿。
高台之上是盛怒的皇帝,台下是投来轻蔑视线的文人众臣。
站在最前方的相国冷冷呵斥:“芸凰公主,你假传圣旨,私开粮仓,可知犯了叛国大罪?!”
叛国?1
宋芸凰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太极殿,突然笑出了声。
殿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宋芸凰几乎笑出了眼泪,不等众臣回神,她又止了笑,毫不畏惧看向朝堂众人:“要说有罪,你们这群贪生怕死只敢畏缩躲在京城的人才是有罪!”
“你们常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挂于嘴上,写于诗文,可若真到了国家危亡之际,你们又有谁能站出来以身护国?!”
朝堂众人安静无声。
宋芸凰冷笑:“你们不过是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
顿了下,宋芸凰目光冷冽望向最前方的龙椅——
“当然!要说有罪!我姜国最大的罪人,当属父皇才是!”
“放肆!!”相国立即厉声斥责。
宋芸凰却丝毫未曾收敛,上辈子就想骂出口的话,此刻统统宣泄而出。
“父皇!您昏庸无道!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任由贪腐当道,罔顾百姓苦难,有您这般国君当政,姜国怎能不亡?!”
金銮殿中,余音绕梁。
龙椅之上的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芸凰假传圣旨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于午时三刻,绞刑赐死!”
“是!”
午时三刻,日照煌煌。
宋芸凰被吊上绞刑架时。
却好似听见城墙外马蹄声疾起,是前线回来的捷报——
“报!!秦将军大胜匈奴!夺回幽州!”
这一刻。
宋芸凰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至少这一次,她护住了裴君衍,她相信裴君衍也定然能护住姜国万千子民!
绳索套上了她脖颈。
如前世自缢时的那抹白绫,一点点夺去了宋芸凰的呼吸。
……
大军大胜而归。
裴君衍率军越靠近京城,心却莫名越不安。
副将神色沉重劝:“将军,此次虽大胜,但那狗皇帝必然又要夺您兵权,天子无能,百姓涂炭,这般世道您何不就此反了,带领我们建立一个安定平和的新姜国?”
裴君衍眸色深沉,并不接话。
他想到了宋芸凰。
他想,若是自己反了,想来宋芸凰该会对他破口大骂吧?她会恨他,怨他,或者甚至想要杀了他?
可真反了,她想要的和离也能再不作数……
城墙上的钟声远远传来。
咚……咚……咚……
听着裴君衍耳里却异常沉重,好似一声声敲在他的心头。
不知不觉,已至京城口。
以往每次大胜而归,城外早已站满百姓迎他们。
可今日,却空无一人。
不安的预感在这钟声中愈发强烈。
正要进城。
一道人影倏然从草堆中冲上前,声嘶力竭的大喊。
“驸马!不能进城!!陛下在城内设了埋伏,等您进城便会下令射杀您!”
队伍悚然一惊,裴君衍循声看去,正是公主府的管事。
他没有理会埋伏一词,只拧起眉头问:“公主呢?”
话音才落。
却见那管事抬头望向城墙大钟,勃然跪地痛哭。
“公主为开粮仓支援驸马,不惜假传圣旨,被陛下处以绞刑,尸首如今还被吊城墙之上,不得安歇……”
心口霎时好似被重锤狠狠砸下。
裴君衍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一点点抬眸看向城墙——
只见钟楼之上,一抹红衣高高悬吊在钟前。
大风骤起,吹动宋芸凰早已僵直的尸身,敲在钟上。
咚!
又是一声巨响,敲在了裴君衍的耳边。
那是……宋芸凰迎他回家的声音。
“公主!”
裴君衍眸色一瞬血红。
他驾马要上城墙,被副将拼死拦下:“将军!冷静!城内有皇帝设陷,您不能就这么冲上去!”
城墙之上,那抹红影那般刺眼。
裴君衍攥紧了缰绳,猩红眼神从城墙之上落在空荡荡的城门口。
他原本还有迟疑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坚定。
“众将可愿随我冲入京城?!”
副将一听这话,当即明白过来:“将军您的意思是?”
裴君衍望着城墙之上那抹红影,点头。
会意过来的副将厉声高呼:“末将誓死追随秦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身后万千将士同样大呼。
在城中过习惯安逸日子的侍卫军哪儿抵得过真正上过战场的战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裴君衍的军队便攻破了城墙上的射杀局势。
所有人正要往皇宫厮杀冲去时。
裴君衍却是第一时间飞身上了城墙。
“芸凰……”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裴君衍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将她的尸首取下,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布满尸斑,脖颈处是骇人的勒痕。
他红了眼:“你不是厌恶我吗?你不是恨不得我跟你分开吗?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宋芸凰。”
可怀里的人,早已不会再给他任何答案了。
皇宫内。
殿内有舞姬翩翩起舞,皇帝正躺在龙榻上,身旁环绕三名美人伺候。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慌张匆忙赶了过来禀告——
“陛下!不好了!”
冲散了舞姬,皇帝脸色恼怒:“做什么?”
“秦、秦将军他反了!”
地上的侍卫吓得脸色惨白,“他如今已经打到宣武门下,马上就要攻入太和殿了!”
啪嗒一声。
皇帝手上的酒杯轰然掉落。
他推开身上的美人,混沌的眼神一瞬清明,满是惊诧。
还不等皇帝再有下一步反应,只听殿外已然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宫内混乱一片,美人舞姬尖叫着飞快离去,内侍同样到处逃窜。
裴君衍攻进来了!
皇帝瘫坐在龙榻上,望着门口瞳仁骤然收缩。
只见裴君衍单手执剑,一点点朝他走来。
皇帝下意识瑟缩了下,却还是强硬着语气厉声大吼:“裴君衍!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你若不杀芸凰,我不至于被逼至此!”
裴君衍双目通红,长剑挥下,鲜血四溅。
就此,姜国元宁年终。
裴君衍得民心登帝,成为姜国新任国君,年号为平康。
继位后。
前朝所有奸祟之流被裴君衍尽数整治。
新姜国不再以文为重,也并非以武为重,两者相协调,以文治国,以武平乱。
等一切尘埃落定。
裴君衍颁布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以皇后之礼厚葬宋芸凰。
此诏令出来时,有朝臣提出异议。
“陛下,宋芸凰乃前朝公主,如今您要以皇后之礼厚葬怕是不妥。”
“何处不妥?”裴君衍冷眸如箭,冷厉望过来,“若是没有芸凰以命换来的粮草,朕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话音落地。
朝堂再无声,直到一人站出来高声附和:“陛下英明!”
“宋芸凰虽是前朝公主,可那日她被赐死时在殿中所言无不令人醍醐灌顶!她担得起如今这皇后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众臣沉寂许久,终究没了声音。
这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葬礼当天。
裴君衍归来后,首次回了公主府。
踏入府内,满是空寂。
听那名侍女说,宋芸凰出发去开粮仓之前,就已经将全府遣散。
她是做好了死的准备的,不愿牵连公主府众人。
裴君衍的心猝然一痛。
他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仿佛一转眼就能看见宋芸凰在膳厅等着他用膳。
忍着那酸楚。
裴君衍踏入了两人的房间。
屋内没有人打扫已经布满了灰尘,在桌上赫然用砚台压着一封什么。
裴君衍心中咯噔一下,缓步走过去。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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