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第二日,大军集结出征。饶是陆裕琛说不必她送行,江霓凰还是忍着高烧去了。只因前世这一别,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看着陆裕琛一身铁甲戎装,英武肃杀,让江霓凰想起父皇赐婚那日,她初见他,亦是如此。陆裕琛是名刀,纵然父皇卑劣的用驸马之位为鞘,她又如何能掩去他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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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霓凰没有再听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武场。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公主府,只严命侍女不准透露半分自己去过武场的事。
江霓凰失魂落魄坐在膳厅,心口好似被撕裂般。
原来,陆裕琛对江落月那般好,是因为他们有过婚约。
原来,他们真的相互喜欢……
江霓凰望着满桌菜肴,满目苦涩。
自他上次说她所做餐食如狗食,她不服输的苦练厨艺,本以为能让陆裕琛刮目相看,没想到从一开始便是白费功夫……
陆裕琛归来时,江霓凰仍坐在桌前出神。
看见那桌明显未动的佳肴,他眸光微动:“不是说让公主不必等了?怎的还未用膳?”
江霓凰这才回神,眼睫颤了颤。
她压下心中苦楚,勉强笑道:“你吃过了吧,我叫人把这些都撤了。”
但不等她喊人,陆裕琛却兀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江霓凰怔然一瞬,反应过来忙道:“都冷了,我让人热一下。”
陆裕琛却径直夹了几筷菜入口,低声道:“很好吃。”
本就疼痛的心,因他一句夸赞竟是酸楚不已。
下意识的,她开口:“那我以后天天为你做好不好?”
此话一出,陆裕琛却是放下了筷子:“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实在没必要为我一介粗人亲自下厨,也没必要特意等我用膳,饿坏了身子。”
一瞬间,江霓凰黯然不已。
半响,她挤出低哑的一句话:“好,你既然不喜欢,那我日后便不做了。”
夜深。
两人背对背各睡一边。
江霓凰思考许久,还是鼓起勇气朝他那边靠近了几分,颤巍巍伸出手,一点点搂住了他的腰身。
陆裕琛呼吸骤然一重,江霓凰脸红得几近滴血。
月光皎洁明亮,人影绰绰照映在窗户上。
一场情事,两人身上皆被汗水浸透。
理智被欲念冲撞至顶峰时,江霓凰攀着陆裕琛的脖颈,哑声道:“陆裕琛,我们要个孩子吧?”
身上人影骤然一僵。
陆裕琛气息粗重,只迸出两个字来:“不妥。”
江霓凰一瞬犹从炽热火窟掉入寒冷冰窖。
芙蓉账内,云消雨歇。
江霓凰睡不着。
她想着前世和陆裕琛的点点滴滴,想到三年后的匈奴入侵,心底更是惶惶不安。
一片静谧中,她情不自禁出声问:“陆裕琛,若是我去向父皇替你求回将军之职,让你重回军中,你觉得可好?”
三年后的战事无法避免,若是陆裕琛能趁早领军,也能早些部署,或许一切能有转机。
这话落入陆裕琛的耳里却是变了意味。
他声音发冷:“臣既然已经做了驸马,就绝不会再有率军之心,公主不必时时替陛下来试探。”
江霓凰心口一刺,慌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早了,睡吧。”
陆裕琛打断了她,兀自背过身去,不愿再与她交谈。
江霓凰听着他逐渐匀称的气息,心头像是卡了石子块,又沉又闷又痛。
隔天。
江霓凰起来时陆裕琛已经不在床榻之上了。
旁边空了一团,江霓凰的心也空落落的。
直至傍晚,陆裕琛才归来。
还不等她上前去,陆裕琛到她面前时却是一言不发跪了下来。
江霓凰吓了一跳:“你这是何意?”
陆裕琛沉声道:“臣想求公主一事。”
“你说。”江霓凰忙道。
“臣想求公主向陛下求一纸特赦令,赎回落月青楼之身。”
江霓凰恍然记起。
前世其实也是有过这么一件事的,但陆裕琛并非向她求助,而是亲自去父皇面前求这一纸特赦令。
当时自己还同陆裕琛大吵了一架。
现下,一切都变了又未曾变。
陆裕琛依旧要给江落月赎身。
江霓凰怔然许久,问:“为何?”
前世江霓凰从未问过缘由,只从流言中得知是江落月怀了陆裕琛的孩子,陆裕琛求下特赦令后将人安置在南郊一处私宅里。
从那以后,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就更加恶劣。
见她态度平和,陆裕琛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解释:“落月已有孕在身,我不想她继续流落烟柳之地。”
心口骤然收紧。
忍着刺痛,江霓凰哽声又问:“……那孩子,是你的?”
陆裕琛看了她一眼,却是问。
“公主想听什么答案?”
这话让江霓凰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她沉声道:“实话。”
“不是。”
心情一时大起大落,江霓凰忍不住继续问:“既然不是,你为何要这般帮她?”
沉默许久。
陆裕琛缓声答:“江家落罪前于我有恩,我常去栖音楼也是为了护住落月,可她人在栖音楼我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她还是被……”
他顿了下,江霓凰也明白过来。
“所以我才想救她出来,不愿她继续流连于那花柳之地。”
陆裕琛解释完,看向江霓凰,似乎明白她疑虑所在,语气真挚:“公主,臣与落月之间确实清清白白。”
他的保证掷地有声。
江霓凰心头酸意尽退,答应下来。
第二日。
江霓凰便进宫去寻了父皇,很快便拿到了特赦令。
离开前,皇帝叫人拿来一壶美酒。
“霓凰,此乃匈奴国上贡的鹿头酒,实乃佳品,你且拿一壶回去尝尝!”
江霓凰目光落在那精致酒壶上,略有复杂之色:“匈奴国不是从不肯上贡我朝吗?”
皇帝扬眉大笑:“自从上次战败过后,匈奴国月月上贡美酒佳人,对我朝乖顺至极!”
见父皇自满神态,江霓凰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迟疑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匈奴国狡诈,如今对我国上贡,看似求和,或许暗中则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卷土重来,父皇莫要轻信于他们,该时刻保持警惕。”
如果能让父皇及时清醒过来,可能亡国悲剧还能有挽回之地。
然而这话,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勃然大怒。
“放肆!匈奴如今已被我朝打服,哪还有胆子重来?”
皇帝挥手打掉了那壶鹿头酒,怒声训斥:“你这般说辞,说到底就是想给陆裕琛重新寻回军权!霓凰,你嫁给那陆裕琛才多久,现如今就开始吃里扒外了不成?”
“儿臣不敢!”
江霓凰当即跪下请罪,心中却莫名一片悲凉。
待出了宫。
江霓凰拿着特赦令先去栖音楼将江落月赎身。
回到公主府,江霓凰才命人安置好江落月,陆裕琛便回来了。
公主为驸马求职反被陛下怒训之事如今已传遍了盛京,亦传进了他耳中。
陆裕琛拧起眉头,冷淡警告:“匈奴之事,公主日后莫要再向陛下多提了,不过是多余之举。”
她好心劝诫,父皇不听,现下就连陆裕琛也嫌她多事。
江霓凰心头涌出无尽的委屈与酸楚。
见她不言,陆裕琛也不想多说,转身踏出屋子。
陆裕琛这一去。
便是直到亥时也未曾归屋。
江霓凰心有不安,便披上外衣起身去寻他。
夜深漆黑一片。
独江落月的院子还亮着烛光,院门半开,江落月手提一盏灯笼正送陆裕琛出门。
江霓凰踏步过去,正要喊人。
却见江落月忽地松开了灯笼。
摇曳烛火落地。
江霓凰就见她踮起脚尖,攀着陆裕琛肩膀亲上了他的脸颊
——“臣与落月之间清清白白。”
陆裕琛言之凿凿的保证还言犹在耳,此刻这一幕却如闪电将那话彻底击碎。
江霓凰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凝结了。
这时,江落月发现了她,当即脸色一白,惶恐跪下认错。
“公主息怒!”
陆裕琛猝然回头,对上江霓凰视线,莫名有些慌乱。
江落月还在哭诉:“公主!刚刚是奴家一时情难自禁,公主莫要迁怒将军!公主若是不悦,奴家愿以死求公主原谅!”
江霓凰还未说什么,江落月却已经兀自说到了要寻死地步。
江霓凰攥紧手:“我还未曾说过一句话,你倒是先将话说了,好似我不怪罪都该不是了。”
江落月顿时脸色惨白。
陆裕琛眼神复杂看了一眼江落月,最终还是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朝江霓凰垂眸拱手:“公主若要责罚,臣愿一力承担。”
江霓凰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定定看着陆裕琛许久,却是哑声道:“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陆裕琛怔了怔,对上江霓凰不知何时红了眼圈,他终究叹了口气:“公主金枝玉叶,本该嫁心仪之人,是臣高攀了公主。”
“若非陛下赐婚,臣与公主或许这辈子都没有交集,这段婚事,确实不合适……”
他平静吐出的每个字都让江霓凰的心绞痛不已。
陆裕琛,你到底是真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因为你心有所属……
“好了!不必再说了!”
不愿再听陆裕琛多说一个字。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去。
夜深。
陆裕琛还是回来睡了。
只是他没有上床来睡,而是又一次打地铺睡下。
屋内寂静无声。
江霓凰侧身,借着月光看向不远处的陆裕琛。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哑的声音清晰在屋内响起。
“陆裕琛,我是真的想同你好好过日子,也是真的想助你再次驰骋沙场。”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一次就好……”
话到最后,几乎带着哀切,然而地上呼吸匀称,往常一点动静都无比警觉的陆裕琛没有任何回应。
江霓凰也再说不出话,眼眶又一次红透。
之后一段时日。
陆裕琛再也没上过床。
两人的关系,兜兜转转,竟好似回到了原点。
这一日,朱雀大道,一座茶楼二楼临窗雅座。
霜月郡主不解至极:“霓凰!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怎的竟为那武夫黯然神伤起来了!”
江霓凰眸色黯淡,只勉强一笑。
霜月见此,才明白她是真动了感情,一时竟无言以对。
半响,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叹一声:“感情的事最是飘忽不定,心有所属的男人,你再费心也不过徒劳。”
“况且你上次都为他受了陛下的训斥,他却还能如此对你,可见他于你根本无情至极!”
听及此。
江霓凰还是忍不住辩解:“那次,我并非是为陆裕琛,而是真心劝告父皇的,我朝若继续放任匈奴,山河难保。”
闻言,霜月又一次沉默了。
半响,她视线幽幽看向窗外:“纵你心怀万民,可这世道,我们女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江霓凰诧异无比,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平时大大咧咧的霜月看世事竟如此通透。
霜月随即又笑道:“所以呀,公主,你何不像我一样,莫问前程,及时行乐!”
江霓凰闻言,只得苦笑。
她早已得知三年后国破家亡之惨状,又如何能莫问前程
就在这时。
茶楼外一阵快马疾报声传来——
“报!”
“报!!幽州失守!匈奴大举进攻!边关连失六城!”
‘啪’地一声!
茶杯碎成一地,江霓凰脸色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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