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平日里她都围着谢凝霜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今日倒是分外安静。谢凝霜道:“吓到你了?”她脸上带着恬静的淡淡笑意,又道,“先前我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你整天恨铁不成钢的,现在我真做点什么了,就叫你吓得魂飞魄散?”扶渠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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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谢凝霜是对她不差,但是她受够了她的施舍。家里是由楚氏当家的不假,谢凝霜不太出去与世家闺秀们走动,因而都是楚氏带着琬儿去结交那个圈子。可近两年来,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向她和楚氏打听谢凝霜的婚配。
只要有谢凝霜这个侯门嫡女在,就永远没有她琬儿的出头之日。别人只会称呼她为“谢家的堂小姐”。
那日本来应该掉下冰窟窿的人是谢凝霜,哪知她自己不注意却先掉了下去。结果阴差阳错,谢凝霜竟毫不犹豫地伸手拉她,她自然要把她拖下水去……
眼下一听了丫鬟的话,琬儿便顾不得外面天寒地冻,赶紧出了院子,往冰塘这边过来。
琬儿站在冰塘边上,抬眼就看见谢凝霜和扶渠蹲在冰窟窿边,遂远远出声喊道:“姐姐。”
谢凝霜回头看她,她便轻盈婀娜地走在了冰面上。
谢凝霜道:“天儿这样冷,婉儿怎么出来了,小脸都给冻白了。”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琬儿身边的冬絮,“怎么出来时也不带个暖手炉,还不快去给婉儿拿手炉来。”
琬儿勉强笑道:“就出来一会儿,不碍事的。”
谢凝霜正色,透着几丝与威远侯相似的威严,对冬絮道:“冻坏了四小姐,你负责吗?还不去。”
冬絮哪能不从,赶紧调头回去取手炉。
琬儿偎到谢凝霜身边,问:“姐姐在这看什么呢?”
谢凝霜手指摩挲着冰窟窿的边缘,道:“在看这冰下游动的锦鲤啊。”
“哪有锦鲤。”琬儿又凑过来一些,若有若无地把谢凝霜往下压。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再次把她推下去似的。
那电光火石之间,琬儿脑子里确实闪现过这样疯狂的念头。
有时候她真的想谢凝霜就这么淹死算了啊。这样侯府就只有她一个小姐,也就再不会有一个嫡女挡在她前面了。
思及此,琬儿整个人都装作不经意间往谢凝霜身上推去,把她推向面前这个冰窟窿。
不知道内情的,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姐妹情深、毫无间隙呢。
扶渠这回是丝毫不敢大意琬儿的动作,琬儿一有风吹草动,她立马就发现,当即便伸手来拉。
然谢凝霜的动作却是先快一步,只见她肩膀一斜,让琬儿的身子也跟着往前一斜,随之勾起脚跟往琬儿脚下一绊。
扶渠瞪大着双眼,震惊地看着谢凝霜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三下五除二地,就精准地把琬儿给绊进冰塘水里去了。
这动作之利落、突然,连琬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
等到了水里,那股透彻冰寒从四面八方袭来,把琬儿笼罩得死死的,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边在水里挣扎,一边朝谢凝霜伸手尖叫。
她以为谢凝霜必定也会像上一次那般,对她毫不吝啬地伸出援助之手。
然而,她大错特错。
“姐姐救我……姐姐……”
谢凝霜低着头看着水里狼狈的身影,十分平静。她也确实朝琬儿伸出了手去。
可那平静的面色,让琬儿陡然冷得哆嗦。
谢凝霜不是要伸手去拉琬儿起来,她竟是伸手按住琬儿的头,面不改色地把她往水下摁。
冰水里冒着咕噜噜的水泡,琬儿连喊都无法喊出。
谢凝霜的力气如此大,不管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谢凝霜的手掌心。
那时候,谢凝霜脑海里闪烁着的,是琬儿用自己的发带,把她绑在床柱子上时的光景。那时她也是无论怎么绝望地挣扎,都于事无补。
也该让琬儿尝一尝,绝望是个什么什么滋味。
扶渠在旁吓得脸色发白,嗫喏着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凝霜眼神平静无波,任琬儿挣扎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袖摆。她尚且还有闲情抬头对扶渠笑笑,道:“现在看到了,这就是每顿吃半碗饭和两碗饭之间的差距。”
扶渠腿有些发软。
谢凝霜没打算就这么溺死琬儿,她手指一松,琬儿立刻冒出水面大口喘气,红着双眼瞪着谢凝霜,“你……你想害死我……”
谢凝霜道:“哪有,我只是想让琬儿妹妹体会体会,这溺水是种什么感觉。下次便不敢随便把别人往水里拖了。”
“救……啊……”
话没说完,琬儿又被谢凝霜摁下了水去。
如此起起伏伏,琬儿终于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当此时,谢凝霜手上动作突然一顿,她抬头就厉目往塘边的覆有点点积雪的常青藤旁边看去。
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似从那里投过来。
果不其然,那常青藤旁边站着一个人,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谢凝霜眯着眼看过去,见那天地素白间,果真立着一道墨青色的身影,清淡得仿若一幅水墨画。顿时震了震。
谢凝霜心里下沉,扶渠也发现了,惊道:“小姐,是二少爷。”
他没有出来阻止,他只站在那里静看片刻,被谢凝霜发现以后,便转身离去了。
谢阙这一走,负责保护谢凝霜安全的颜护卫一直躲在常青藤后面,便也跟着离去。
方才颜护卫见状不对,刚要出去救谢凝霜,结果被谢阙止住了。
谢阙道:“她应该还用不着你救。”随后就亲眼看着谢凝霜三两下把琬儿给弄进了水里去。
可是对于谢凝霜来说,自己正干坏事呢,被这个素日来关系不太好的庶兄给撞个正着,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在她心里炸得哗哗的。
琬儿趁着这一空当,终于得以摆脱了谢凝霜的手,从水里钻出来,大声呼喊道:“救命啊!救命!”
这时冬絮抱着手炉正过来,听闻小姐的呼救声,连忙小跑到塘边。定睛一看,却见谢凝霜正抓着谢琬的细腕,似防止她沉下去,侧头正声对她道:“琬儿掉水里了,快去叫人拉她起来。”
琬儿在冰水里哭得天昏地暗,感觉自己刚刚游走在生死边缘。如今谢凝霜却假装好人拉她一把,让她根本无回嘴说话的余地,冬絮就转头去叫了人来。
琬儿发狠一般,双手死死拽着谢凝霜的手,用尽力气把她往水里拖。可谢凝霜这回不如上回那么毫无防备,她扣住琬儿的手腕,只要指尖一用力,琬儿便疼得使不上力气。
等到救援的人来,谢凝霜轻而易举地脱了手。
琬儿被人从水里拉了起来,恨恨地瞪着谢凝霜,张口就道:“是她!是她把我推下去的!她想要害死我!”
谢凝霜一边往宴春苑里走,一边若无其事地拧着被水打湿的袖摆。对于琬儿那些指控置若罔闻。
进了屋子,扶渠立刻给谢凝霜换衣裳。
平日里她都围着谢凝霜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今日倒是分外安静。
谢凝霜道:“吓到你了?”她脸上带着恬静的淡淡笑意,又道,“先前我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你整天恨铁不成钢的,现在我真做点什么了,就叫你吓得魂飞魄散?”
扶渠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谢凝霜对着铜镜,微微抬着下巴兀自整理着衣襟,道:“等你像我一样,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以后,想不变都难。你若是害怕了,下次干坏事的时候我不叫上你一起。”
扶渠抬起头,态度坚决道:“不行,小姐一定要带上奴婢!奴婢、奴婢会尽力帮小姐的!”
谢凝霜笑了笑,道:“不怕了?”
扶渠道:“奴婢只是头一次见小姐这样子,对付四小姐这样的人,就要以牙还牙,不能跟她以德报怨。”
琬儿那边的婉容苑动静闹得很大,琬儿死死抓住楚氏的手,一直惊恐地说:“是谢凝霜,是谢凝霜!她把我推下去的,她想淹死我!娘,娘,你要帮我……”
谢凝霜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只要一想起之前站在青藤边的谢阙时,心里就一阵没底。
这算不算落了一样把柄在他手里?
谢凝霜摩挲着下巴,有些郁卒地问扶渠:“我以前和二哥,关系真有那么差?”
扶渠巴巴儿地点头:“小姐和二少爷都是相互回避的,有时候就算见了面,也不会说半句话。”
“这是为什么呢?”谢凝霜就很纳闷。
扶渠道:“因为小姐看不惯他。”
谢凝霜问:“他长得又不丑,我为什么要看不惯他?”
以前对于这种事,谢凝霜都是避讳的。现在见她问了出来,扶渠索性就告诉她:“小姐很小的时候夫人就去世了,侯爷后来都没有再娶。小姐一直以为侯爷是因为与夫人恩爱,连个妾室姨娘都没有。可是……
“可是夫人走后才两三个年头,侯爷就把二少爷领回来了,说是侯爷的儿子,以后就住在侯府里。二少爷一看便比小姐大好几岁,若按照时间推算起来,只怕出生的时候,还是侯爷与夫人正恩爱的时候呢。”
扶渠瞅了瞅谢凝霜,见她面无异色,才继续说下去:“小姐一直觉得二少爷的存在,让夫人与侯爷的恩爱变成一场泡影。可侯爷就只有小姐一个女儿,小姐曾说谢家需要一个儿子,将来是谢家的顶梁柱,所以才容忍二少爷一直在谢家,只是小姐心里不接纳,这些年来一直视而不见。”
原来是这样。
谢凝霜不记得那些种种,现在听扶渠说起,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她想了想,道:“那生下他的姨娘呢?”
扶渠摇头,道:“没人见过呢。侯爷只带了二少爷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亲娘是谁。”
这时外面有人来传话,侯爷回来了,请三小姐去前厅一下。那传话的人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说是楚氏带着四小姐,在侯爷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往前厅去了。
在去前厅的路上,扶渠心里有些惴惴的,道:“小姐,你说二少爷……他会不会把你供出来啊?毕竟你以前对他那么的不友好……”
谢凝霜僵了僵嘴角,道:“再怎么不友好,好歹我和他是一房的,他总不至于去帮大房吧。”
说来说去,谢凝霜心里也没底,又道:“早知道这样,以前就该对他好点。”
真是的,以前自己怎么恁的想不开,她爹都已经把谢阙给带回来了,也承认是他的儿子了,不管她再怎么耿耿于怀,也抹灭不去谢阙的存在。她何必要为了她爹娘感情上的那点风花雪月而不承认谢阙是自己的兄长?
难不成要把人给推出去给别人,也好过让自己有一个好哥哥?
这一世谢凝霜活得太明白了,她不需要那么多的敌人,她需要将来有人帮助她,帮助她爹,撑起整个谢家。
神思间,谢凝霜已经到了前厅。还没进门,就听见楚氏和婉儿在厅内哭得肝肠寸断。
琬儿看见谢凝霜,简直跟见了鬼一样,一边害怕着,一边又指着她,说她要害死自己。
琬儿脸色惨白,此时情绪十分不好。
威远侯一回家就碰到这些糟心事,当然要公正严明地处理。
起初琬儿身边的丫鬟冬絮颤颤巍巍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说是谢凝霜邀请琬儿去冰塘上赏锦鲤,却趁琬儿不注意,一把将她推下了水去。
威远侯自然不会听信冬絮的片面之词,这才叫了谢凝霜过来询问一番。
结果扶渠比她还激动,跪地道:“侯爷,冬絮她撒谎!奴婢跟随小姐在塘上赏景,根本没有邀请四小姐过来。是四小姐自个急匆匆地过来,小姐见她脸都冻白了,又没有暖手的手炉,便叫冬絮回去给四小姐拿手炉来。”
适时,府里下人已在塘边找到了那个手炉,呈到厅上来。
随之门口光线微微一暗,谢凝霜侧头看去,见谢阙不紧不慢地步入。他逆着光,外面冬日的雪光给他周身淬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轮廓和眼底里的神色,却越发显得深邃。
用谢凝霜自己的话说,他长得又不丑,那眉目清朗,高鼻梁、薄嘴唇,面容瘦削,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越看似越好看。
再加上他常年是在军营沙场里混的,是习武之人,身姿修长有力,走起路来时挺拔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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