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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文霓裳却看得见姐姐眼里的疲惫和无奈,心脏处瞬间吊起千斤重坠。……离开何府,文霓裳回了王府。她在书房里呆了许久,最终迈步朝王府大门走去。大门口,文霓裳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手心不自觉渗出汗意。等到马车停下,文霓裳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

免费试读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生人永长寿,四封白煞潜伏藏,五封子孙后代昌。

这是钉棺材时,封棺人世代相传的口诀。

文霓裳死那天,封棺人却只念了三句。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白煞潜伏藏!

因为她是文家最后的生人,也是因为无子被骆行舟休弃的下堂王妃!

……

摄政王府,王妃院。

桌上饭菜已不再冒热气。

文霓裳看向丫鬟春桃:“你说,今晚王爷会来吗?”

春桃欲言又止:“王妃,再等等吧……王爷会来的。”

文霓裳便没再说话。

今日是十五,按照规矩,骆行舟必须要与她这个正妻一同用膳。

可自从半年前,他将那扬州瘦马林知妩找回来后,便已近两月未来过她的院子了。

想着,文霓裳又咳嗽起来。

屋外传来脚步声。

文霓裳一抬眼,就见骆行舟身着一身龙纹蟒袍大步走进。

文霓裳恍然起身行礼:“王爷。”

骆行舟负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

“病了?”

他在关心自己?

文霓裳心里一颤,但下一刻,骆行舟嗓音凌然。

“知妩身体孱弱,你病着,别去她跟前,若是连累了她犯病,本王定不轻饶!”

翻江倒海的苦涩涌上文霓裳心口。

她闭了闭眼,却是又拱手一礼,缓缓道:“王爷,前两日大夫过府,诊出我已有不治之症,时日无多。”

闻言,骆行舟眉峰一挑。

文霓裳垂着头,声音已然沙哑:“我祖父已致仕,但求王爷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莫在打压我的姐夫何侍郎。”

她尽可能有尊严的说着自己的死,想要求眼前人高抬贵手。

耳畔却突然传入一声冷笑。

“你编造一个将死的理由,以为本王就会放过你们文家?”

文霓裳浑身一颤。

她抬眼,看清了骆行舟脸上的凉薄:“你别忘了,当年若不是你祖父以势压人,逼迫知妩离开京城,本王根本不会娶你,现在这般,是文家人应得的报应!”

文霓裳再也忍不住,眼眶骤然滚烫。

她和骆行舟从小指腹为婚,四年前,骆行舟却为了林知妩当众对先帝提出解除婚约!

堂堂丞相府二小姐竟抵不上一个青楼女子!文霓裳一时沦为京城笑柄。

她祖父文老丞相震怒之下,亲自出面让林知妩离开京城,并上奏逼骆行舟履行婚约。

谁也没想到,他们成婚第二年,先帝便驾崩,骆行舟摄政后便开始大肆打压文家……

骆行舟看着文霓裳强忍眼泪的模样,心里的厌烦更甚。

“你莫忘了,你现在是储文氏,别再让本王看见你为了文家忙前忙后的恶心模样!”

话落,他径直转身就走。

文霓裳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整个人都好似没了温度。

满室死寂。

一阵穿堂风过,文霓裳猛地咳嗽起来。

“夫人……”春桃急忙上前,却是悚然一惊。

只见那捂嘴的锦帕上,竟是血迹斑斑……

半月后,端午。

文霓裳回到文家,往昔门生无数的府邸早已门前冷落。

文霓裳看着破败的门匾,鼻尖发酸,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霓裳,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姐姐。”

文霓裳转身,匆忙掩去眸间悲意。

爹娘早逝,是大姐文霓裳将她一手带大,两人感情深厚。

文霓裳牵过她往里走,温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文霓裳喉间一哽,随即扯开笑颜:“许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

文霓裳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

文老爷子见两人回来自然欢喜,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但席间,文霓裳却瞥见文霓裳手腕上有几处淤痕。

她心里一沉。

等文老爷子去休息了,她才拉着文霓裳问:“姐姐,姐夫是不是又对你动手了?”

文霓裳沉默片刻,才道:“你放心,如今我怀孕了,不会有事的。”

文霓裳心里一震,猛然看向文霓裳的小腹。

文霓裳反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而坚韧:“霓裳,我如今只求祖父安度晚年,摄政王那里……你若受不住,就回家,姐姐拼了命也会护住你的。”

“姐……”文霓裳听着她温柔的话语,眼眶止不住的发烫。

她如儿时一般靠上文霓裳的肩头,依恋的蹭了蹭。

傍晚时分,文霓裳才回了摄政王府。

途径花园,却见花丛中,骆行舟正为林知妩的发髻簪茉莉。

文霓裳怔愣一瞬,终是迈步朝骆行舟走了过去。

见她过来,骆行舟笑意顿无,冷声道:“有事?”

文霓裳胸腔仿佛破开一个洞,寒风过境,疼痛难当。

可她退后半步,迎着骆行舟冰冷的眼神跪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求摄政王网开一面,放过我姐夫,文霓裳愿付出任何代价!”

半晌,骆行舟淡漠嗓音落入她耳中:“是吗?哪怕本王要你自贬为妾?”

文霓裳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骆行舟。

骆行舟冷冷笑开。

“一个本就不属于你的位置,值得你思考这么久?”

文霓裳心里一阵刺痛。

明明他们才是指腹为婚,可在骆行舟心里,她却始终是那个鸠占鹊巢之人。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她哑声开口:“我愿意。”

可就在她说出这话时,骆行舟却已没了耐心,带着林知妩从她面前离开。

那三个字,就这么轻飘飘的随风飘散。

文霓裳看着骆行舟的背影,手脚冰凉。

半响,她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脚步走回王妃院。

刚进门,文霓裳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的鲜血溅落在石板上,触目惊心。

接着她眼前一黑,意识顿时陷入黑暗。

等她再清醒时,眼前除了双眼红肿的春桃,还有上次来给她诊脉的容泽。

文霓裳强撑起身,轻声道:“劳烦容大夫。”

容泽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王妃的病,已入肺腑,便是我,也只能再续命半年。”

文霓裳一怔。

回过神来,却是问:“容大夫,若是不用药,是不是能死的快一点?”

话落音,满室寂静。

容泽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文霓裳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文家之祸皆是因她而起,若她死了,骆行舟是不是就会放过文家?

这时,“嘭”的一声!

容泽将药箱重重合上,惊醒了文霓裳。

“王妃若是求死,日后不必来问我。”说完,他背起药箱,快步离开。

看着那背影,文霓裳唇角苦涩翻涌。

转眼又是三天。

这日,文霓裳正给姐姐腹中孩儿的绣着小鞋,春桃则在院中煎着药。

就在这时,院门‘砰’一声被推开!

骆行舟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文霓裳下意识起身要上前行礼。

可骆行舟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开口:“把炉子灭了。”

他身后的侍卫提着水上前,一把推开春桃,毫不犹豫的浇灭了药炉的火。

文霓裳瞳孔一缩,愣愣看向骆行舟:“王爷,这是为什么?”

骆行舟不耐道:“你院里飘出的药味,碍到知妩散步了,从今天开始,这院里不许再煎药!”

为了林知妩舒服,她甚至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煎药!

如同一柄重锤重重砸在心上,文霓裳霎时脸色发白。

骆行舟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春桃红了眼眶:“王妃,王爷怎能如此欺负人?”

文霓裳沉默半响,才哑声开口。

“他本就不在乎我,那药我吃不吃,他又怎会在意。”

她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有一根针狠狠扎进心脏。

除了痛,还是痛。

翌日。

文霓裳拿着绣好的虎头鞋登门侍郎府看望姐姐。

刚走到主院外,就听到姐夫何侍郎的怒骂声:“文霓裳,我何家要被你害惨了!”

文霓裳心里一惊,快步冲进门,刚好看到何侍郎扬起了巴掌!

“住手!”

她快步冲上前,将文霓裳护在身后,惊惶地看着何侍郎:“你要做什么!姐姐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何侍郎没料到她会来,双眼森森的看着她。

半晌,他冷哼一声。

“王妃在王府也这般威风吗?想必没有,不然,我又怎会被你连累接二连三被贬!”

文霓裳浑身一僵,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这时,她被身后的力量轻轻一拉。

文霓裳又站到她身前护住她:“够了,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别牵扯我妹妹。”

何侍郎看了文霓裳几秒,旋即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文霓裳转身拍拍文霓裳,柔声道:“别听他胡说。”

文霓裳却看得见姐姐眼里的疲惫和无奈,心脏处瞬间吊起千斤重坠。

……

离开何府,文霓裳回了王府。

她在书房里呆了许久,最终迈步朝王府大门走去。

大门口,文霓裳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手心不自觉渗出汗意。

等到马车停下,文霓裳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

街道上的行人尽皆停下脚步。

骆行舟从马车上走下,冷冷的看着她。

文霓裳将手中的请休书举过头顶,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今日,我储文氏愿自贬为妾,还望王爷,信守承诺!”

王府大门处落针可闻。

骆行舟面色依旧冷淡,可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走到文霓裳面前,凉薄开口:“又想逼本王?”

轻飘飘的五个字落下,文霓裳身体猛地一颤。

下一刻,她下巴上措不及防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骆行舟扣住她下巴,冷冷与她对视:“今时今日,你以为本王还会再被你文家人胁迫?”

他眼里的厌憎如同尖刺,狠狠扎进文霓裳心底。

在王府门口下跪,她确有逼骆行舟的意思,可为了姐姐,她只能如此!

骆行舟甩开她的脸,转而扣住她手腕,生生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文霓裳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骆行舟眉心微皱,文霓裳何时这般轻了?

这念头不过一瞬,骆行舟满身怒意,毫不顾忌扯着文霓裳进了府。

文霓裳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直到王妃院,骆行舟将文霓裳狠狠推进院子。

“从今日起,你老实呆在这里,少给本王在外面丢人现眼!”

文霓裳浑身一颤,眼见骆行舟要走,还未站稳便扑上前拉住了骆行舟的衣袖。

骆行舟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文霓裳心尖生疼,却仍不肯松手。

“王爷,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娶我,恨我文家逼走了林知妩。”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夫!只要您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给林知妩赔礼道歉,甚至为奴为婢,我都可以!”

文霓裳喉间陡然涌上腥甜,可她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着骆行舟。

骆行舟微顿,眼神讥诮。

“文家女的骨气,不过如此。”

他冷眼看着文霓裳,讽声道:“若是文家人都像你,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文霓裳指甲骤然掐进掌心,疼痛直刺心脏。

骆行舟看着她这幅样子,径直转身,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跟上。”

沉香阁。

文霓裳看着眼前斗拱交错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她从未踏进过骆行舟的住处,也从未想过,原来他院里,是这般模样。

原本冷肃的院墙下花团锦簇,不和谐却生机勃勃,侧方放置着一架秋千,秋千上,林知妩衣袂飘飘。

看见骆行舟,她立时笑着迎上前:“阿舟,你回来了?”

骆行舟快步走过去,牵住林知妩的手:“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卧床静养?”

文霓裳心里一抽。

这样寻常亲昵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骆行舟。

林知妩柔柔一笑,看向文霓裳:“姐姐这是?”

骆行舟淡道:“她说有愧于你,从今天起,甘愿给你为奴为婢。”

他淡薄的语气,林知妩诧异的目光,交织化作利刃,将文霓裳扎的千疮百孔。

骆行舟见文霓裳不动,斥道:“还不过来,给夫人请安!”

文霓裳浑身冰凉,犹如行尸走肉般上前,从喉间挤出声音。

“奴婢,给林夫人请安。”

寥寥几字,却仿佛抽空了她全身力气。

林知妩笑意不减,声音放轻:“素闻姐姐琴技了得,不知可否愿意为我和王爷弹一曲‘相思曲’?”

文霓裳猛然抬眸,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林知妩这是要让她,亲自歌颂他们的爱情?

骆行舟见她不动,眉心一皱。

“来人,去取古琴,让王妃献技!”

喉间的腥甜再度涌上,文霓裳忍到身体发颤,才没有失态。

很快,古琴便放置在院中。

文霓裳缓缓坐下,琴弦被拨动,悦耳琴音从她指间流出。

林知妩扭头对骆行舟道:“王爷,姐姐弹得真好,若是能枕着这琴音入睡,该多幸福。”

骆行舟笑了笑:“你喜欢,便让她彻夜为你奏曲。”

说罢,他带着林知妩去了里屋。

夜幕降下,屋内灯火通明。

骆行舟与林知妩相拥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

文霓裳慌忙收回视线,眼眶滚烫,指尖的剧痛更让她浑身颤抖。

可她不能停,更不敢停!

很快,她十指指腹都被割出了伤,鲜血几乎要染红整片琴面!

她的血与泪,混着滴滴落在古琴之上,无人能见,更无人能救!

翌日清晨。

骆行舟起身时,仍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

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走入院中,他猛然顿住。

只见文霓裳脸色苍白如纸,脊背却挺直如青松。

而她面前那把古琴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

文霓裳鲜血淋漓的手仍在抚琴,十指连心,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了。

铮!

琴弦骤断,发出最后的绝唱。

文霓裳望着那断了的弦怔然片刻,抬眸看向骆行舟:“王爷,这一夜抚琴,您可还满意?”

她眼底的死寂,让骆行舟陡然心里一颤。

下一刻,文霓裳弯了腰,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她朝前倾倒,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骆行舟顿住脚步,眼神沉了沉。

文霓裳浑身一僵,紧接着,骆行舟冰冷的嗓音如惊雷响彻耳畔。

“少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文霓裳心脏像是被拧成一团,止不住的往下滴血。

许久,她眨了眨眼,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王爷教训的是。”

骆行舟抬脚从她面前走过,临出门时,吩咐了一句:“赶紧打扫干净,别让知妩见了恶心。”

文霓裳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走到院内的水井旁。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和着手上的伤,疼的文霓裳止不住的发颤。

她拧了抹布,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血一点点擦净。

就在她擦完的那一刻,一双绣花鞋停在她面前。

文霓裳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便看见林知妩带着打量的眼。

她笑了率粥笑,声音轻柔:“王妃辛苦了,打扫的很干净,起来给我奉茶吧。”

文霓裳神情微僵,起身去端了茶来,低声道:“夫人,请喝茶。”

林知妩看着杯盏上的血迹,用手帕捻着接过,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文霓裳怔怔看着林知妩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当年你为什么要主动离开?”

林知妩抿茶的动作一顿,旋即轻声开口:“我当然要离开,这样一来,阿舟会永远都记得,是你逼走了我。”

文霓裳瞳孔一缩,明明眼前的林知妩是个人,可她却像是看到了蛇蝎一般身上发冷。

林知妩眼中嫉恨与得意相融,显得诡异至极。

“我除了出身青楼,哪点不比你强?”

“可你是先帝赐下的王妃,哪怕在王府所有人都叫我夫人,可在皇家玉牒上,我算什么?”

“文霓裳,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文霓裳浑身一颤,竟无力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

入夜,文霓裳才回到王妃院。

春桃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手,骤然红了眼:“王妃,我去请大夫。”

文霓裳疲惫的坐下,目光落在桌上那副半成的护膝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文老爷子七十寿诞在即,她本想给祖父做一对护膝当寿礼,可如今却办不到了。

很快,春桃带着容泽进了院子。

容泽踏进房门,脚步便是一顿。

桌前的文霓裳,身形孱弱,面色苍白,一双素手更是惨不忍睹。

容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认识的文霓裳,是丞相府惊才绝艳的二小姐。

而不是眼前这个,在王府日渐失去光芒的女子。

他诊脉后,看着文霓裳,语气微沉:“王妃不曾按时用药?”

文霓裳淡淡答:“昨日事忙,忘记了。”

容泽心里蓦的腾起怒意。

“什么事能比命还重要?堂堂王妃活成这幅样子,说出去简直坠了文家名声!”

“你过得这样惨,还要同那青楼女子相争,不肯和离么?”

文霓裳愣了愣,随即心里猛地发酸。

容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外头人都怎么传的。

她忍了忍,却终究没忍住。

“容大夫知道的不少,但你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

“若我是男儿身,若我真能想和离就和离,拼上性命我也不会让文家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可以,我甚至不会选择嫁给骆行舟!”

她压下喉间刺痛,字字句句如同泣血。

若不是骆行舟当年毁约闹的人尽皆知,她祖父又怎会求先帝赐婚?

文霓裳剧烈咳嗽起来,鲜血顷刻染湿手帕。

她抬头,苍白脸上血色染唇:“若是自甘堕落能护住文家,我甘之如饴。”

容泽彻底怔住。

“你走吧。”文霓裳站起身来,指向门口。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看去,呼吸骤然一顿。

骆行舟站在门口,脸色阴沉至极。

下一刻,他走上前,抬手便给了文霓裳一耳光!

文霓裳的脸偏向一边,瞬间浮起红印。

她耳朵嗡嗡作响,可骆行舟的话却再清晰不过:“要不是知妩心细,本王还想不到你胆子竟大到在王府私会奸夫!”

他眸色冰冷,字字如刀,划在文霓裳心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容泽脸色大变:“王爷慎言!王妃与草民再清白不过,此番前来,只因王妃病重。”

“什么病非得晚上看不可?”骆行舟扫他一眼,眼底凉薄尽显。

容泽还要再说,却被文霓裳拦住。

“容大夫,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请你离开。”

容泽抿紧唇,只得背上药箱离开。

骆行舟冷冷一笑:“你倒是想护着他走,但他跑得掉吗?”

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侍卫的声音:“拿下!”

下一刻,容泽被人压着重重跪倒在地,不得动弹!

文霓裳浑身一震,她看着骆行舟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发颤:“你放了他!我以性命起誓,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骆行舟上前一步,声音森寒:“你这条命,也配拿来起誓?”

心脏像是被捅开一个大洞,浑身血液都透过它往外涌,手脚瞬间冰冷。

文霓裳脸色惨白,就在此刻,春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出声。

“王爷,王妃真的是清白的,她的守宫砂还在啊!”

灵魂仿佛被再度拉回躯壳,文霓裳听见春桃的话,却只觉得一股耻辱遍布全身。

她眼眶骤然酸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骆行舟看她不说话,心底的怒意更甚,他攥住文霓裳的手腕,声音森森。

“本王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动作发狠,扯着文霓裳就往里屋走。

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文霓裳心底生寒,下意识开口:“你要做什么?”

骆行舟扫了门边的容泽一眼,嗓音冰冷:“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清白!”

文霓裳恍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瞬间挣扎起来。

可她病弱之躯,又怎抵得过骆行舟?

文霓裳被重重摔在床上,她甚至没来得及反抗,身上便是一凉。

手臂上那颗嫣红似血的守宫砂瞬间暴露。

骆行舟看着,眼底似有火焰升腾,他猛地覆了上去。

一阵剧痛袭来,文霓裳不受控的喊叫出声,下一刻便死死咬住唇瓣。

肌肤相触青丝纠缠,文霓裳如同巨浪下的孤舟,在浪头下一点点破碎……

……

这日过后,接连几日,文霓裳都昏昏沉沉的反复发烧,连床都下不了。

自然也没能赶到为祖父庆贺寿辰。

文家。

主厅内圆桌一张,人影一双。

文老爷子看了看天色,声音低低:“都这么晚了,我们先吃饭吧。”

文霓裳见他情绪低落,忙道:“祖父别担心,如今摄政王府诸事繁杂,霓裳或许是抽不开身……”

文老爷子无奈的扯扯唇:“莫要诓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怎会不知你姐妹二人艰难,只恨祖父人老无用,护不住你们……”

“都是祖父的错,若是你们父母泉下有知,只怕都会恨我。”

他语气悲凉,文霓裳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强撑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偏开了头。

文老爷子没再说下去,只是望向摄政王府的方向,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翌日,文霓裳终于清醒。

春桃见她醒来,忙擦去眼角的泪,将她扶坐起来。

“王妃,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文霓裳张了张嘴,嗓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我睡了多久?”

“五日有余了。”

文霓裳瞳孔骤缩,她掀开被子下床。

“祖父的寿辰我没回去,他老人家定然担心,春桃,给我上妆,我要回家。”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王妃确实该回去,否则,怕是都见不到文老爷子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文霓裳呼吸一窒,她惶然看向出现在门口林知妩,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林知妩施施然走进屋内,语调带笑:“我说,文老爷子为了向王爷求你的和离书,如今还在府门口跪着呢!”

轰!

文霓裳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踉跄两步,下一刻疯了一般朝门口冲去。

凉凉细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乌黑的发和苍白的脸上。

王府的院落层层叠叠,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文霓裳终于冲到门口,脚步却瞬间停滞!

雪铺满地,王府外,却人头攒动。

台阶下,文老爷子跪于台阶下,满头雪白,直教人分不清他头上究竟是白发,还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颗心仿佛疼的要炸开!

而人群中的声音也字字传入文霓裳耳中。

“摄政王府还没出来人啊?文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摄政王倒也罢了,没想到文老丞相的孙女都不出来。”

“真是个白眼狼,从婚事到和离都要老人家操心!”

文霓裳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她对骆行舟情窦丛生,祖父绝不可能去求先帝赐婚。

若不是因为她嫁了骆行舟,祖父壮志未酬,又怎会被逼致仕?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文霓裳冲上前去,重重跪倒在文老爷子面前,喉间哽咽几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来,我们回家……”

这一刻,她后悔了!

心脏剧烈跳动,溢出无尽的悲哀与怨悔!

文老爷子看见她,眼里的担忧骤然一松,他艰难抬手,想要抹去她满脸的泪。

可下一刻,年过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满地洁白!

“祖父!”

文家府邸。

文霓裳站在文老爷子床前,紧张的看向容泽。

“容大夫,我祖父怎么了?”

容泽神情凝重:“我只能吊着老爷子的命,若想活,必须有雪莲为药引。”

文霓裳浑身一颤,但随即她便记起,骆行舟的私库里,便有一株雪莲!

她看着唇色惨白的祖父,转身就往外走:“还请你照顾我祖父,我一定会拿回雪莲。”

摄政王府。

骆行舟脸色阴沉的坐在正厅。

林知妩柔声道:“王爷,莫生气了,王妃只是太看重文家人罢了……”

这时,下人来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骆行舟猛然抬眸,眼中染尽冷意。

然后,文霓裳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她连气都没喘匀,便对着骆行舟直直跪下:“王爷,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爷赐下雪莲,救他性命!”

她红着眼,浑身都发烫,可骆行舟的话,却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淋下。

“你祖父这一跪,让本王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文霓裳只能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嘶哑到了极致:“王爷,所有罪责我愿一力承担,求求您将雪莲给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很快,她额前便见了血。

骆行舟神色一厉。

“够了!你这么喜欢磕,那就滚去外面,磕足五百个!”

文霓裳动作一顿,随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头,王爷就将雪莲给我?”

“等你做到再说!”

文霓裳毫不犹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门跪下。

一下,两下,三下……

骆行舟冷眼看着,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紧。

他豁然起身,朝林知妩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

直到日暮西沉,文霓裳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额前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鼻梁滴落在地。

她强撑着站起,踉跄朝屋内走去,希冀的看向林知妩:“我完成了王爷说的要求,还请林夫人将雪莲给我。”

林知妩笑了笑:“那是自然。”

文霓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晕眩感传来,几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莲的盒子被下人拿了过来。

文霓裳眼睛一亮,正要接过,林知妩却拿起雪莲在指间把玩:“王妃可知,王爷临走前,交代了我什么事?”

文霓裳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下一刻,那朵雪莲轻飘飘落在地上。

林知妩抬脚重重碾去,声音轻柔。

“他说,就算是毁了,也不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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