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比起满长街的红,偌大的沈府却是一片缟素。 而我要嫁的夫君沈屿墨,长身玉立在皑皑白雪之中,一身白衣胜雪,如仙人临凡。 他一改婚前的甜言蜜语,亦没有伸出手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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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三年,京城最富足的皇商,赵家的庶女赵繁苏出嫁了。
红妆十里,喜钱从京城南门一路撒到了北门,满城欢庆,风光无两。
我穿着自己亲手绣的红嫁衣,坐着颠簸的喜轿来到了沈府。
比起满长街的红,偌大的沈府却是一片缟素。
而我要嫁的夫君沈屿墨,长身玉立在皑皑白雪之中,一身白衣胜雪,如仙人临凡。
他一改婚前的甜言蜜语,亦没有伸出手来接我。
“你从没说过,你是赵家的庶女。”
我穿着红布鞋踩在雪地里,寒气穿透袜衣直达全身,却都敌不过沈屿墨这一句冰冷的诘问。
蒙着喜帕,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他的愤怒。
我骗了他。
初见的那天,我曾听到他与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对话。
他说:“我会完成娶赵家嫡女为妻的任务,但你要保证之后会送我回去原本的世界。”
后来我和他相见了。
那一日,花灯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
我骗他说我是赵家嫡女。
他也信了,对我颔首微笑。
“繁苏,这辈子爱钱也好,爱命也好,千万千万不要全心全意爱上一个男子。”
我一直不敢忘怀母亲临终前喊出的这句遗言,却在见到沈屿墨的这一天,忘得一干二净。
可真心尚且难长久,这场骗来的感情又能维持到何时?
如今……不就被戳穿了?
“屿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更改。快带我去拜堂吧,吉时要过了。”
我听见我微哑的恳求。
却只得到沈屿墨的一声冷嗤:“要么你转身回赵家,当这桩亲事不存在。若你执意要入沈家,就自降为妾。”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你这个妻。”
我看不见他,却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在一点点远离。
喜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剩下漫天飘扬的大雪,落在指尖,冻得人发抖。
“小姐,要回去吗?”陪嫁丫鬟灵衣轻声问。
回去?
我微微仰头,透过喜帕的微小缝隙瞧着阴沉的天:“扶我进府吧。”
妻也好,妾也罢,只要能嫁给沈屿墨,我都心甘情愿。
在灵衣的搀扶下,我抬脚往沈府内走。
喜乐又重新奏了起来,却再也不像刚刚那么欢快。
踏过沈府门槛的那刻,我的心落回在了实处。
我知道我父亲赵承的贪婪,纵使沈屿墨贵为太傅之子,他亦不会将两个女儿都嫁进沈家。
不出意外,我的嫡姐会嫁给沈屿墨的对家——顾小将军顾楠奕。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赵家长久的安稳。
这件事上,我很感谢赵承的谋算,也正因如此,沈屿墨才能到今日才得知我是庶女的身份。
而沈屿墨娶不了我的长姐,赵家的嫡女赵意绵,便能一直留在这里。
我坚信爱能培养,往后我和他要相伴几十年,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我。
我以为我算无遗漏,却偏偏算错了沈屿墨。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我错了,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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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时,沈屿墨没来。
洞房夜,沈屿墨也没来。
我一个人坐在房中,蒙头的喜帕盖了一整晚,直到第二日灵衣进来,替我梳妆。
我坐在镜前,视线落到两旁燃尽的红烛上,压抑了一夜的泪突然砸落下来。
灵衣见到被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哭了?!”
我想说没事,可喉咙里像是被石头哽住了般,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有泪水不断往外涌着,止都止不住。
灵衣在旁急得跳脚,却无计可施。
这时,沈屿墨来了。
他站在门口,依旧穿着一身白衣,与这屋内的红绸喜烛格外不符。
看着我脸上的泪,沈屿墨眼里好像有什么情绪闪过。
没等我辨别清楚,就听他说:“沈家在京城五里外有一处庄子,你今日便搬过去。”
他真是厌恶极了我,要不然怎么会在大婚第二日便要将我赶走。
我自嘲着,压下心里翻涌的涩意,轻声问:“要是……我不愿呢?”
沈屿墨的脸色一下子冷沉了下来。
不等他说话,我对着灵衣开口:“灵衣,你先出去吧,我和夫君有些话想说。”
灵衣不放心,可碍于尊卑只能退下。
她出门时,将房门虚掩上。
刹那,房内就剩下我和沈屿墨。
我凝望着男人好看的眉眼,回想起了曾经我们二人相处的一幕幕……
怎么就换了个身份,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
我垂眸掩住眼里又翻涌上来的热气,嗓音沙哑:“夫君,你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
“你说你们那个年代都是一夫一妻制,你说你此生也只会娶我一人。你说你们那个年代男子与女子的结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自由恋爱,就是像你我这般……”
我以为我说的这些,能够勾起他的回忆,能让他软化。
我起身走上前,想要去拉他的手。
可沈屿墨没有丝毫动容,他一把挥开我。
我没站稳,整个人重重的撞在桌子上,掌心被桌边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很疼,却比不上沈屿墨的话带来的伤害:“我这些话是对赵意绵说的,不是你。”
他口中的赵意绵,便是我的长姐。
意绵,情意绵绵。
她出生时,正是父亲赵承和嫡母恩爱之时,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可后来赵承还是背叛了嫡母,纳了我的母亲,在生下我前又厌弃了我的母亲,另纳新人……
想到惨死在隆冬的母亲,我用力攥紧了手,指甲陷在伤口里,疼得我浑身发抖。
好一会儿,我才撑着桌子站稳,抬眸望向沈屿墨:“可那时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不是长姐。”
“难道我不是赵家的嫡女,那些爱意便不算数了吗?”
沈屿墨没有回答。
他盯着我在流血的手,沉默了很久才说:“赵繁苏,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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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睫猛地一颤,一直压抑的酸涩冲上眼眶。
我只是想要留住他,留住这个我爱的男人,想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与他携手百年。
这是每个女子最普通的期望,怎么到沈屿墨这儿就成了强求?!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却听沈屿墨再度开口:“你若不走,我便休了你。”
我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困在冰天雪地一般,再也暖不起来了。
我从没想过沈屿墨会这样说,他明知道如今这世道被休弃的女子会遭遇什么样的苛责!
“沈屿墨……”
我喊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从小便不善言谈,自小到大在赵家过的生活也教导我说多错多,保持沉默才能自保。
以至于此刻,我连一句质问都说不出来。
“砰!”
房外忽然卷起的冷风吹开了门,重重的砸在两侧,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脸上原本滚烫的泪也被吹的冰凉。
看着再没开口的沈屿墨,我闭了闭眼,做出了选择:“我会搬去城外的庄子。”
沈屿墨大抵是没想到话说到这个份上,我都要抓着他不放。
他眼中闪过抹深色,最后转身离去。
我站在敞开的门前,目送着他白色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茫茫白雪之间。
灵衣走进来:“小姐,您当真要搬出去?城外可不比京城富足,您去了怕是要吃苦。”
我收回视线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想笑笑安抚她,可嘴角却怎么也牵不动。
末了,只无力问了句:“不然……我还能如何?”
我连大婚当日被拒婚,自降为妾的荒唐事都做了,总不能再在大婚第二天,被沈屿墨休弃。
若真如此,以赵承的性子根本不会再接受我这个让他丢了脸面的女儿。
到那时,我便彻底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沈屿墨……
我心里嗫嚅着这个名字,酸苦如生吞下去的药丸,久久化不开散不掉,顺着喉咙浸满了全身。
……
灵衣手脚很麻利,很快就将行李收拾好了。
我站在沈府侧门,看着排成一排的五辆马车,绑在车辕上的红绸还没拆下,却已不复昨日新。
“小姐,可以出发了。”
灵衣的声音在旁响起,我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向沈府院内。
我在等,等沈屿墨来送我。
他一向有礼有节,以前我们要分别时,他总会亲眼目送着我上了马车才独自一人回府。
可冬日的天黑的太快,几乎转眼,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只剩下零星的几盏灯笼悬挂在门房上,落在地上氤氲出一道黑影。
我怀里抱着的汤婆子也早就冷了,如今揽在怀里,更像抱了块寒冰,冻得全身打颤。
我也被迫清醒——沈屿墨不会来了。
我眨了眨结满霜花的眼,在灵衣开口前哑声说:“我们走吧。”
话落,我转身上了马车。
在雪地站了几个时辰的脚泛着酸麻,踏上马凳的那刻,我腿脚一软,整个人朝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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