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他的手里牵着一只白皙的手,手的主人穿着白色连衣裙,靠在老板桌旁,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到我家来,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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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动,沉默地靠在他怀里。
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在没有外人的状况下抱我。
可是我只想瑟缩,只想逃避。
许久,我感到有些困了,闭上了眼。
迷糊之际,忽然感觉陆宴辞身子一动,下一刻,温热的手掌抚上了我的脸颊。
陆宴辞从来没有吻过我,哪怕是婚礼那天。
在过去的三年,我曾无数次地梦到,他抱着我,吻我,抚着我……
灼热如烈火,痴缠如蛛丝,醉人如美酒……
就如同此刻。
然而梦醒时分,等待我的只有满室寂静。
我已经结婚三年,却连初吻都没有经历过。
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长得很漂亮,懂事乖巧,成绩又好,家境富庶……可是面对我的丈夫,我甚至连一个吻都讨不到。
其实,自从知道自己得了病,我已经没有再做过这种梦了。
毕竟人生一下子没有了,他吻不吻我,也已经不要紧了。
只是想不到今天喝了些酒,又梦到了。
梦到了,还是觉得……很甜蜜。
想到这儿,我心里又按捺不住地涌起伤感。
伸手抚着他的脸颊,松了口。
黑暗里,陆宴辞的眼珠也黯黯的,如一对哑光的黑宝石。
我抚着他的脸颊,轻声说:“谢谢你。”
谢谢这个梦里的他,时常来亲近我、安慰我,给我美妙的幻觉。
正因为有这些幻觉,我才一直在这段冷漠残酷的婚姻里,充满希望地坚持着。
“但是不必再来了……”
到此为止吧。
认清他不会善待我的这个事实,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嘭——”
伴随着一声车门的重响,冷风灌入,我的头脑恍恍然清醒了几分。
车窗外是陆宴辞离开的背影,在夜色中疾步走远。
呵……
果然美梦再美终究是虚妄。
现实里的他,留给我最温情的时刻,是背影。
我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下了车。
眼前是浅黄色的小别墅。
是我们的家。
从里到外都是我精心布置,而陆宴辞几乎不回的家。
凌晨的北风冷得透骨,我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一路上都觉得很无力。
虽然知道这多半是因为醉酒,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无力感真的很吓人——
慢慢地死果然比冲动吞药要煎熬太多了。
挨到进了别墅,我便再也没有力气,瘫坐到了一楼的沙发上。
这会儿佣人都睡了,整个一楼安安静静。
我解下身上的衣服,抱进怀里。
熟悉的气味儿萦绕而来。
仿佛他还抱着我。
头又开始痛了,眼前亦有些转向。
我想找药,才发觉我的包不知去了哪里。
一时间,那句话又回荡在了我的耳边:
吃什么药啊?直接死了吧。
是啊,我真的很在意这句话。
虽然连我自己都知道,他是认为我在说谎。
可是如果绿孔雀这样告诉他,他肯定至少……会想看看检查吧?
对我,就如此轻易地断定我在说谎。
其实我也不想哭,然而眼眶发酸,眼泪仿佛有了生命,自发地往出淌。
滴到西装外套上,转眼就氤氲了一片。
我用手擦着,不想这件事被陆宴辞发现。
我是指——我抱着他的衣服哭这件事。
不想被他发现。
虽然没办法保持高度的热情,但每一次见陆宴辞,我几乎都是开心的。
毕竟他是我选的,以前也觉得人生很长,我有自信迟早能够打动他。
一直擦,一直擦,却怎么都擦不净。
眼泪渗进布料里,只留下一片污渍。
这个小小的挫折使我有些绝望,这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我看着那只手上熟悉的钻戒,觉得自己可能又在做梦。
那只手拎起那件西装外套,将它从我的怀里抽了出去。
我顺着外套离开的轨迹抬起头,看到了陆宴辞的脸。
他仍穿着衬衫西裤,用手扯着领带,他垂眸扫了一眼那件外套,随后像丢对待垃圾似的,将它甩去了地上。
我有些心疼,站起身想跑过去将它捡回来。
陆宴辞却忽然往前一步,一把将我按到了沙发上,欺身上来,捏住了我的脸。
我有些愣神,望着他。
他满脸戾气,目光里带着凶狠。
“那个男人是谁?”
他在说什么?
他眯起了眼,胸膛起伏,嘴角紧绷,竟然愈加愤怒。
“睁开眼睛看清楚!”他手上施力,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夏晚,我是你老公!”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心中不由泛起酸楚。
是啊,他是我老公,可我需要在梦里才能亲近他。
眼眶泛起湿润,我抬起手臂,试图捂住脸。这时,他低头,蛮力地咬住了我的嘴。
陆宴辞吻我了。
我很意外。
却并不觉得快乐。
因为这跟我梦里的很不一样。
我品尝不到任何甜蜜,只有痛,只有血液的锈腥味儿。
事实上,这晚他不止吻了我。
记得在我新婚的前一晚,夏安安曾回娘家来,陪我一起睡。
那晚,她告诉我,说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女人了。
她说这个过程会有点痛,但它就跟人生一样,痛并快乐着。
她说婚姻只是利益的结合,但性才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关系,所以直到那一刻,陆宴辞才会真正属于我。
我不知陆宴辞今晚算不算是真正属于我,我只知这个过程和我这段婚姻一样,没有丝毫的快乐。
只有羞辱和痛。
终于,在我已经痛到失去知觉时,陆宴辞总算推开了我。
我动弹不得,像块垃圾似的瘫在原地,望着他起身穿好衣服,垫着香烟,拉开了边柜的抽屉。
望着他拿出支票簿,提笔在上面签了字,撕下来丢到了我的面前。
直到离开,也没有看我一眼。
陆宴辞离开后,我缓了很久,才找回一丝力气。
撑着坐起了身,拿起了床上的支票。
二百万。
这便是我跟他之间最原始的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撕开了支票。
一条一条,一块一块,彻底撕成了碎片。
接下来,我回房洗了个澡。
孙姨送来吃的,并说:“别哭了……我刚刚听到先生给律师打电话,说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要让那几个畜生付出代价。”
孙姨总是这样编故事安慰我。
譬如酒店那次,陆宴辞骂过我以后,孙姨事后就骗我说:“发现你离家出走以后,先生都急疯了,每天都在找你。他也是被吓坏了才发那么大脾气。”
谢过了孙姨,我去睡觉。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多休息,却根本睡不踏实。
一闭眼,全都是昨天晚上那些事。
最后干脆坐起身,穿上衣服,用粉底遮了遮脖子上的印子,开车出了门。
昨晚暴雪,这会儿路面还尚未清理。
我小心翼翼地在满是坚冰和雪水的路上行驶,猛然间感到一阵头晕,踩住刹车的同时听到一声巨响。视觉恢复时,发现自己追上了前面红色小跑的尾。
小跑的司机是个身穿白色貂绒大衣,有着灿烂笑容的美丽少女。
她下车查看了情况,然后朝我轻松一笑:“别担心,只是一点小麻烦。”
她笑时会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看上去无害而甜美。
幸好只是普通的追尾事件,车子也都有保险,很快就解决了。
我也由此知道,这个女孩名叫余若若。
其实她不是女孩,今年已经二十六,比我大三岁。
我不可能有二十六岁了。
告别了余若若,我浑浑噩噩地来到地铁站。
这件事表明我不能再开车了。
我又“死去”了一点。
尽管明白自己应当坚强地接受它,但心里……还是很凄凉。
到医院时,我刚一下电梯,就见夏安安阴着脸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我,疾步朝我走来,说:“过来!”
我跟她来到角落里,问:“姐,出了什么事?”
“爸爸的医药费。”夏安安说:“咱俩得一人一半。”
我问:“不是说好你付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夏安安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当即暴怒,“我是你亲姐姐,你跟你老公一起坑我!”
我说:“到底怎么了?姐,你把话说清楚。”
“你老公找我,叫我把股份还给你!”夏安安气得脸都白了,手指紧攥成拳,“还说我要是不还,他就不在收购合同上签字,任由夏氏破产,让我的股票变债务!今天股票又跌停了,医药费你必须得跟我平摊!”
我说:“他没有跟我说。”
“意思是我骗你吗?”夏安安怒道,“夏晚,昨天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爸爸的养老归我,股份也归我,我已经吃亏了!现在你出尔反尔,当着我的面一套,背后又找你老公挑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说:“姐,你先别急。陆宴辞这么做对他自己也有损害,我这就问……”
话还没说完,夏安安突然捂住了嘴,转身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我从楼下药店买来了验孕棒,跑回卫生间交给夏安安。
很快,她白着脸出来了。
我问:“是有了吗?”
夏安安愣了一会儿神,摸出了一支香烟,点燃吸了几口,又看向了我:“把你的医疗卡给我。”
我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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