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周戊闷哼一声,躺倒在地上控制不住地惨叫。KO。傅景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虞念星气都不带喘一口,拳拳到肉,流畅地把剩下的所有人都打倒在地,冷冷地站在周青青面前。周青青脸色惨白,控制不住“哇”一声哭出来:“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勾丶引三少翘课了!别打我!”“翘课?”虞念星眼睛微眯。傅景轩觉得皮肉发紧,头皮也有点发凉,赶紧辩解:“我没有!我最近都老老实实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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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星,我告诉你,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虞念星恢复意识的第一秒,就听到这熟悉的话。
掐了自己一把,疼。
她的心头涌上不敢置信的狂喜,猛地冲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桀骜、满脸胶原蛋白的少女,眼泪差点掉落下来。
这是二十岁的她!她重生了?!
“虞念星!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男人气急败坏,大吼着冲了过来。
狠狠地扯了她一把,厌恶地骂道:“在贫民窟里长大的,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
“爸爸,你不要生气了。”一个清秀柔弱的女孩挽住男人,语气温柔:“姐姐刚醒,心里可能还有怨气。您别生气,好好跟姐姐说……”
这熟悉的充满绿茶气息的语气……
虞念星沉了沉眼眸,讽刺地道:“我怎么可能有教养呢?谁不知道我虞念星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能活这么大已经是上天开眼,哪来的教养?”
“我说得对吗?亲爱的爸爸。”
没错,面前的中年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虞泽明,而少女则是她同父异母,只比她小了三个月的妹妹虞未思。
虞泽明在虞念星的妈妈程青孕期出轨,小三江秋雨在程青临产之前找上门来,激得程青难产大出血而亡。
共同白手起家,一起吃苦奋斗的妻子被活活气死,虞泽明转头娶了小三,把虞念星扔给了自己的岳母不闻不问。
虞念星从小跟着外婆,靠外婆捡垃圾在贫民窟养大,如今到了二十岁,这个所谓的父亲才找上门来。
而讽刺的是,他能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原因是,他的宝贝女儿虞未思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半年前出了车祸,双腿残疾,公司也被别人接手,可以说现在是一无所有。
虞泽明和江秋雨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受这种苦?可是他们又不敢得罪傅氏,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到虞念星的头上。
“混账东西!”虞泽明大怒,想也不想地抬手要打:“你就这么跟你爸我说话?!”
然而他的手到了一半,怎么也落不下去。
轻轻松松抓住他的手,虞念星嘲讽地勾唇,手上的力气不减分毫:“你找我之前,难道没查过吗?我在贫民窟从小打的架,比虞未思喊你爸的次数都多。您人到中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最好还是不要跟我动手。”
“念星,快住手,这是你爸爸啊!”江秋雨见势,忙假惺惺地劝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爸爸的心里也是有你的,你可不要听你外婆的挑唆,误会了我们……”
“啪!”
话还没说完,虞念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啊!”
“虞念星!”
伴随着虞未思的尖叫和虞泽明的怒吼,虞念星嘴角的笑意更大:“江秋雨,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到我面前充长辈的款?”
“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晃。毕竟我没什么教养,气急了只会动手打人。到时候脸被扇肿了,丢人的可不是我。”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虞未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爸爸妈妈是长辈,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是也不能动手啊……”
“一个小三生的孩子,也配过来教我做事?”虞念星嗤笑:“虞未思,你最好也闭上嘴。你们母女两一个老白莲一个小绿茶,我看到就烦。烦了,就想动手。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虞未思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就算江秋雨已经成功上位,但是她母亲是个小三这件事一直是她人生的污点,知情的人家都看不上她们母女。
可这个虞念星,偏偏往她的痛脚上踩。
江秋雨也恨得咬牙,扯了扯虞未思给她使了个眼神。
他们还有用得上虞念星的地方,现在没必要因为这点口舌跟她闹。
看着妻女泪眼盈盈,却又充满信任依赖的目光,虞泽明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满足,呵斥道:“虞念星,我看你真是不知所谓。看看你这粗俗的样子,哪一点像是我的女儿!”
“什么样的人家能够看上你?”瞪她一眼:“我毕竟是你爸,还是要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反正你也不上学了,收拾收拾,这两天就嫁过去,听到没有?”
虞念星垂下眼,扯了扯嘴角:“要我嫁也可以。”
“你不要不识好歹,傅氏傅家,就凭你一辈子都攀不上……”喋喋不休的虞泽明猛地瞪大眼:“你说什么?”
“傅家要是真的这么好,你怎么不让虞未思嫁过去?”虞念星冷笑:“虚的就不用说了,让我嫁可以,我要一套西街的房子,其次还要一百万,少一样都免谈!”
“孽障!你竟然还敢跟我谈条件?!”
虞泽明还要再骂,却被江秋雨一把拉住。
“念星毕竟没在身边长大,想要点东西傍身也是应该的。”江秋雨强忍心痛,堆出一脸体贴大度的笑,道:“嫁女儿哪能不给嫁妆呢?泽明,我知道你心里也是关心念星的,就不要别扭了。念星要,就给她吧。”
她心里得算盘打得啪啪响。
西街的后面就是贫民窟西街后巷,一套房子也没几个钱,一百万也不过是两个包的钱。
用这点钱解脱虞未思,还能保全名声,再好不过了。
“这个孽障。”虞泽明显然也想明白了,沉着脸:“我当爸爸的还能亏待你吗?”
“亏不亏待的,我这二十年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爹,找他要点东西,应该不是难事吧?”虞念星只觉得好笑:“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我就什么时候嫁。时候不早了,你们一家也赶紧走吧。一会儿我外婆回来,看到不三不四的人影响胃口。”
虞泽明被她阴阳了一句还想再骂,江秋雨却不想再耽误时间。
目的已经达成,她也不想呆在这小破房子里,跟虞未思一起把虞泽明劝走了。
虞念星正要关门,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念星!”
看着来人阳光开朗,带着几分不谙世事天真的俊脸,虞念星的眼神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喃喃道:“少阳。”
钟少阳急得眼眶发红:“我都听到了,你真的要去嫁给傅家那个瘸子吗?念星,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你……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这句话,似乎跟前世的告白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钟少阳跟虞念星认识,源于一出“英雄救美”。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少爷的钟少阳不知怎么独身来了西街后巷,被混混围住抢劫,是虞念星救了他。
于是两个本该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成了朋友。
上辈子,二十岁的虞念星自卑又要强,对虞家充满了怨愤和恨意,自然拒绝了替嫁。
也是这一天,钟少阳告白。因为亲生父亲偏心而不甘怨恨的虞念星满心耻辱,只想站得更高,让虞家看看。
于是她答应了钟少阳的告白,不顾外婆的反对,毅然跟钟少阳结婚。
钟家怎么看得起从贫民窟里出来的她呢?处处冷漠鄙夷,婆婆挑刺,公公漠视,小姑子嘲讽。
她要强,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拼命地学习上流社会的一切,想要他们看得起她。
结果呢?
说是爱她的钟少阳出了轨,而她……也平白无故没了性命。
等到她死后,她才知道,她所生活的世界不过是一本霸道甜宠的言情小说,女主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虞未思,而她……不过是个几笔带过、自食恶果的恶毒炮灰罢了。
她挣扎不甘,她向命运宣战,她的努力拼搏,都不过是命运的寥寥几笔,是男女主感情的催化剂。
她累了。
这一世,她只想护住自己身边值得珍惜的人,好好过好这一生。
她不想去怨了,也不想去恨了。
“钟少阳。”挣开他,虞念星平静地看着他:“你既然听见了,就该知道我已经答应了。很抱歉,我并不喜欢你。”
上辈子她利用了他,他也辜负了她。她赔了一条命给他,并不欠他。
“念星……”钟少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可是……你知不知道傅家那个瘸子,现在像个疯子一样……你不能嫁给他!”
“这是我的事。”虞念星冷淡地道:“我还有很多事,没时间跟你玩,就不送了。”
少年的钟少阳心高气傲,被拒绝又这样冷淡的对待哪里受得了,转身直接跑了。
“念星啊,你朋友怎么了?怎么像是哭了?”
伴随着门被推开,一个熟悉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外婆!”虞念星的眼眶一红,控制不住地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她终于又见到外婆了!
上辈子,为了在钟家站稳脚跟,她忙于吸收各种知识,忽略了外婆。
外婆怕给她丢人,不敢过去找她,孤零零一个人住着,心脏病发的时候都没人发现,死了好几天才被察觉。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外婆了……
“哎,我这身上脏……”外婆抬头看她哭了,顿时急了:“怎么回事儿?谁欺负我家囡囡了?是刚才那个小子吗?外婆找他去!”
“没有,是我想外婆了。”感受到熟悉的关爱,虞念星露出笑容:“我这么厉害,没人能欺负我。”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撒娇。”
“外婆,我不是不让你出去捡垃圾了吗?”虞念星皱眉:“你身体才刚好!”
在虞念星大一那年,外婆心脏病发被送进了医院,她去虞家要钱却连虞泽明的面儿都没见到,只叫佣人打发叫花子似的给了两万块钱。
虞念星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借到钱把外婆从鬼门关拉回来,医生不许外婆再劳累,虞念星就辍了学,一个人打好几份工一笔一笔地还钱。
前世,钟家没少因为她大学肄业的文凭看不起她。
“外婆注意着呢……多攒点钱,咱们囡囡还要去上学呢……”
“外婆……”虞念星心里又酸又软,故作神秘地小声道:“咱们有钱了,虞泽明答应给一套房,再给一笔钱。咱们不缺钱了。”
“胡闹!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老人家格外的敏锐,怒道:“糊涂,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他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虞念星知道,结婚这样的大事瞒不过去,一五一十地说了,才又道:“外婆,我觉得挺好的。那人瘸了,我就好好照顾他和他的家里人,总比随随便便嫁个烂了的强。”
“你傻啊!”外婆恨铁不成钢,眼眶里泛泪:“你这么年轻……外婆指着你找个合心意的……”
“我妈倒是找了个合心意的,想跟他同甘共苦。吃了那么多年苦,结果呢?”虞念星侧过头,不叫外婆看到自己嘲讽的表情:“傅家有钱,我过去就是享福,好歹不怕碰到个白眼狼。外婆,我觉得挺好的。”
外婆一时语塞,眼眶更红了,好半天才沉沉地道:“你主意大了,外婆管不了了……”
“外婆,我会好好的。”虞念星眼眶也湿了,用力抱着已经佝偻的老人:“外婆也要好好的,陪着囡囡。好不好?”
“好……”
大约是怕夜长梦多,第二天一早,虞家就派人送来了钱和房子。
虞念星带外婆搬到了新家,又请了个懂点医护知识的看护,嘱咐老太太有空去找老朋友玩玩,才终于放了心。
第三天,一辆低调的迈巴赫过来接走了她。
“砰砰”
虞念星敲了敲门,门内一片寂静无声。
“傅先生,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就进来了。”
说完,顶着身边佣人震惊的目光,她推开没有上锁的房门,走了进来。
这会儿是正午,房间内却一片昏沉阴暗,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的光线都挡在外面。
“傅先生,初次见面,我想我们需要互相认识一下。”虞念星反客为主,冷静地抬手开灯:“我是……”
“滚出去!”
伴随着灯光骤然亮起,低哑的声音裹挟暴怒砸了过来。
房间深处,一个有些瘦削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漆黑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杀气扑面,叫人忍不住腿软。
虞念星却面色如常,抬眼打量着他。
看得出来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脸颊凹陷了进去,发丝有些紊乱。
然而这并不有损他的俊美,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颓废的美感。
男人有一双英气的剑眉,冷厉的眉眼被长而浓的眼睫拉长,薄唇抿紧透出几分冷漠。
眼神里带着麻木,摆着一张厌世脸让人忍不住心疼。
不愧是曾经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傅先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总要跟我认识一下。”没被他吓退,虞念星笑着走到落地窗面前,一把扯开窗帘,让光线肆意地洒进来。
伸手:“再介绍一遍,我是你的新婚妻子,虞念星。”
傅珩的目光死气沉沉,极冷淡地掠过她,沉声道:“我不需要妻子。”
“得益于傅氏的强大,在您没有亲自在场的情况下,我们已经领证了。”虞念星向前倾身,后背绷成流畅的优美线条:“法律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傅珩的眼中闪过怒意,很快又压下去。
虞念星清楚他的怒火不是对着自己,继续道:“傅先生,以后就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沟通一下,对吗?”
沉默了片刻,傅珩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递过来。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长久不见阳光显得有些苍白,跟黑色的卡面交织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格外的华贵漂亮。
晃了下神,虞念星接过卡:“这是?”
“如果你是为了钱,这里应该够了,如果你不是为了钱,那这里的钱也足够你以后的生活了。”
“这是我的副卡。”傅珩垂眸:“拿去用。”
虞念星忍不住笑了,漂亮的眉眼间充盈着纯然的喜悦。
即使她这个妻子是被强塞过来、带着几分屈辱意味的,意志消沉的傅珩依然没有迁怒,外面传他瘸了之后,暴躁易怒,是个消沉的疯子。
尽管说出来的话让人不爱听,可是她却发现,他比她见过的许多人都要好,好很多。
这让她忍不住有些得寸进尺,笑道:“任我刷吗?”
傅珩没说话,是默认了。
她笑容更盛,试探道:“我最近对投资有些感兴趣,想跟傅先生借一笔钱,到时候利益五五分,怎么样?”
她踩着虞泽明的底线要了一百万,花了一部分,剩下的打算想办法钱生钱。
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她重生而来,总是有些先机的。
似乎有些意外,一直雕像似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抬眼深深地看她一眼。
她长得很好看,明艳大方,没有贫民窟养出来的自闭怯懦,也没有浑身的尖刺,反倒透出几分洒脱随性。
眉眼中带着点桀骜坚韧,衬得她越发的耀眼,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这会儿笑意盈盈,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漂亮逼人,青春靓丽。
还是个小姑娘。
漂亮的小姑娘。
傅珩复又垂下眼,道:“要多少?”
权当让小朋友拿去买东西玩,并没有把她说的五五分账放在心上。
纵容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
“五千万,可以吗?”虞念星细嫩纤长的食指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手背。
指尖下意识蜷缩,腿断了之后古井无波的心湖起了波澜,傅珩转过眼,直接签了支票。
递过去,他冷声道:“安分一点,不要过来打扰我。”
“这是傅先生对我的要求吗?”接过支票,虞念星摇了摇头:“傅先生,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一家人,就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请放心,投资我,傅先生不会失望的。”
这时候,突然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见傅珩没有反应,虞念星抬高了声音:“进来。”
门被推开,房间一片光明,新来的女主人婀娜的身形靠坐在傅珩对面的桌面上。
佣人的心下一惊,重新估量了这位女主人的分量,恭敬道:“钟家的少爷强行闯到楼下,要见夫人。”
钟少阳?
就算不在乎,虞念星过去的经历依然在昨天摆在了他的桌面上,傅珩立刻反应过来,是他新婚妻子的追求者。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也正含笑看着他。
目光相接,她俯下身,轻柔的吐息落在他的耳畔:“看来咱们家里的佣人该早些退休了,连门都看不住。”
傅珩目光沉沉,应了一声,心绪有些乱。
咱们家?她真是……
寂静的环境她的声音格外明显,更何况也没故意收敛音调。
原本还心中有些轻视的佣人心惊肉跳,下意识地问:“夫人?”
汪助理敲了敲门,看到房内的情况有短暂的诧异,如常道:“先生,三少学校打来电话,三少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要求家里过去处理。”
傅珩没说话,汪助理也不意外:“我这就去接三少。”
见傅珩没反对,他转身就走,却听一道清亮温柔的女声道:“等等。”
“三少,傅景轩?”她嫁过来之前也做过基本的功课,得到肯定之后垂眸道:“既然这样,我去一趟吧。”
汪助理和佣人都意外地看她。
到底是去接傅景轩,还是找借口去见钟少阳?
傅珩深深地看她一眼。
虞念星带着汪助理下楼,等在楼下有些不耐烦的钟少阳听到脚步声,眼睛一亮:“念星,你终于来了。我……”
然而虞念星根本没看他,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没给。
“念星,你到底是怎么了?”钟少阳拦在她的身前:“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你……”
“愣着干什么?”虞念星神情一厉:“傅家是请你们来看戏的吗?”
她长得极漂亮,冷下来的时候很有些不容辩驳的威势。
佣人一抖,忙上前拉开,不自觉地弯腰恭敬道:“夫人您请。”
汪助理看着这位新夫人挺直玲珑的背影,眼底闪了闪,跟上去。
办公室,傅景轩嘴角带着淤青,破洞裤脏兮兮的。T恤的口子也不知道是打架撕破的,还是本来就有,坐在一边烦躁地扒拉自己的绿毛。
伍易站在自家哥哥的助理旁边,笑眯眯地:“傅三,来,你今儿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没人管你,你倔什么?”
“你他妈……”傅景轩脸色一变,起身就想再揍他。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鞋子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动静像是敲在人的心口上,让人忍不住看过去,想知道来的人是谁。
伴随门被推开,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显露出来,办公室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傅景轩。”虞念星的目光落在了头发染得绿油油、满脸不好惹的男孩子身上,顿了顿,语气肯定。
傅景轩被喊懵了:“你,你谁啊。”
“初次见面。”虞念星微妙地勾起唇:“我是你大嫂,虞念星。”
大嫂?
挺漂亮一姑娘,气势很盛,可瞧着还没有他年纪大。
跟他想象中从贫民窟出来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而且他总觉得,她的目光似乎在他的头发上停留的时间太久,叫他莫名的有点心虚。
他强撑着问她:“你来干什么?”
“我是你大嫂。”对自家人,虞念星总是很耐心地,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句,笑着跟老师握手。
傅景轩跟伍易都是有名的阔少,老师也不好处理,见双方来了人,简单说了两句就叫他们私底下协商。
伍易家来的是助理,以虞念星现在的身份也不好跟他多计较什么,只平静地问傅三:“为什么打架?”
“关你什么事?”傅景轩说话很冲,下意识道:“虞念星,别以为你嫁给我大哥了就能管我。”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总是有着诡异的自尊心和叛逆心。
在贫民窟混成了孩子王,总是管束着自己手底下一串孩子的虞念星很有经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非主流的装扮,手有点痒。
幸亏傅家的基因不错,让傅三有一张好脸,不然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傅景轩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强撑着瞪她。
“不说也没关系。”
初次见面,虞念星给他留几分余地,勾唇看向另一侧明显更健壮的伍易:“或许,伍二少能解释一下?”
“还不是傅三发疯。”
伍易本来翘着二郎腿,理直气壮,迎着她似笑非笑的清冷目光,倏尔生出几分怯意。
下意识收腿,他讪讪地嘴硬:“他大哥瘸了是事实,说两句怎么了。家里……”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
伍易浑身一抖。
“傅夫人!”
伍家的助理吓了一跳,忙硬着头皮拦上去:“您这,不合适吧?”
一直沉默的汪助理似笑非笑上前一步:“长辈的管教小辈,咱们还是别掺和的好。”
神他妈长辈管教小辈。
虞念星的眼底带着凌厉,面上笑意不减:“事情我已经了解了。这里毕竟是学校,不如请伍二少移步到家里?”
伍易坐直了身体。
虞念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马当先出了门。
何助理脸上带笑,看着伍易不动。
啧,说是请,跟逼也没区别。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伍易,竟然从心底生出几分胆怯来,偷偷冲着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捏着手机走出门。
虞念星只当看不见,推开车门等他上车。
一头绿毛的傅景轩站在校门口,皱着眉看着她,眼神桀骜,像是下一刻就要翻脸。
何助理看得心惊胆战。
“愣着干很么?”
虞念星面色如常,抬眸淡淡瞥他一眼:“回家了。”
傅景轩的心头像是被烫了一下。
脚下不自觉地,就跟着上了车。
车门合上,奔驰而去。
伍家的助理看着车尾气,瞠目结舌:“伍总,您快瞧瞧吧……傅夫人,把二少带回去了。”
虞念星带人回了傅家,佣人凑上来,眼底带着讶异:“夫人,您回来了。三少……伍,伍少爷?”
伍易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人已经来了,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吧?”
“伍二少别急。”
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虞念星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浅笑:“不是找人来撑腰?先等等。”
嘶——
合着她心里都有数啊。
“你这大嫂,瞧着漂漂亮亮的,怎么叫人心里发毛?”
伍易蹭到傅景轩身边,心底里发虚,没话找话:“她到底想干嘛啊?”
“你问我,我问谁?”
傅景轩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张嘴想骂,看着沙发上的纤细身形,莫名把脏话咽下去。
陈姐的眼珠都快掉出来。
虞念星不开口,这H市有名的两个小霸王,就跟罚站似的老老实实杵在一边当柱子。
眼神微闪,何助理上了楼。
“夫人,伍总来了。”
伍易的靠山来得很快。
H市三大豪门,顾、伍、傅三家。
伍铮作为伍家的当家人,三十五左右,穿着一身西装,也盖不住身上的风流气。
进门一看弟弟的怂样,他先忍不住乐了。
“傅夫人好手段。”
目光落在虞念星身上,他的眼底掠过惊叹。
她穿着一袭长裙,雪肤凝脂,好看得不得了。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显然就是难得的骨肉兼修,一打眼就夺去所有目光。
风月场上混惯的,伍易有片刻惊艳,转而自顾自在她对面落座。
一双桃花眼不客气地勾在她的面上:“只是未免太不给我伍家面子了。”
“不过是家里小辈闹腾,哪里说得上什么面子不面子?”
虞念星微微一笑,抬眸看他:“倒像是伍总怕太有面子。”
收拾熊孩子的时候,熊家长找上门来而已。
她得心应手。
啧。
伍铮舔了一下牙根。
这是嫌弃他自己找上门来,把小事儿闹大了。
这位传闻中贫民窟出来,学历不高的傅夫人,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傅夫人的意思,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勾唇轻笑,他笑眯眯地向前倾身:“也是,傅夫人这样的美人儿说我不对,那自然是我的错。”
这话就有些轻佻了。
虞念星冷下了眉眼。
不愧是商界有名的笑面虎,笑得多温和,吃起人来就有多狠。
“伍总好兴致。”
这时,一道略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
傅珩坐在轮椅上,在楼梯口投过冷淡的一瞥,嘲讽道:“怎么不去跟傅景轩讲对错?”
跟小辈讲对错,他犯得着吗?
伍铮哑然。
这是讽刺他为难一个小姑娘。
可是——
他也没为难成啊!
这对夫妻两,倒是如出一辙。
他不由哂笑,靠在沙发上冲着伍易勾勾手:“来,过来。”
到了他面前,伍易倒变成了小鸡仔儿,凑过来。
单手将他推了两步,伍铮摊摊手,笑道:“既然都是我的不是,那这小子,就任由傅总处置。”
伍易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
自己做错了事情,让当弟弟的担着。
人干事儿?
伍铮理直气壮。
身侧传来松木清香,虞念星偏头看过去。
脸颊消瘦的俊美男人,转动轮椅来到她的身侧,黑眸平静道:“那就让夫人出口气吧。”
虞念星失笑。
她哪里受了什么气?
说了两句,就要给她讨回公道。
这个男人真是护短得厉害。
这一点笑意,犹如银瓶乍破,一瞬间色若春花。
伍铮舌尖不由抵住牙根,倒抽一口凉气。
这样的美人儿,叫他这样的风流浪子,都生出结婚的心思。
“这毕竟是伍总家的晚辈。”
虞念星平静道:“怎么好叫别人管教?”
皮球踢回来,伍铮混不吝地摊手:“这孩子打小不听话,傅夫人不必给我面子。”
伍易瞪大眼睛。
他是找他来当靠山,不是让他来看好戏的!
“既然这样,我给伍总出个主意吧。”
虞念星直起身子,含笑道:“孩子不听话嘛,打一顿就好了。伍总说,对吗?”
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木棍,拇指粗细,小臂长短。
她素手如玉,露出一截皓腕。
白得晃眼,一折就断。
伍铮倒抽口凉气,这是有备而来啊。
“怎么?伍总反悔了?”
没人接,虞念星照旧神色不变,笑吟吟道:“还是不舍得了?”
被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追问,伍铮再厚脸皮,也没好意思耍赖。
硬着头皮接过棍子,没好气地拿桃花眼瞪伍易:“过来。”
“哥!”
伍易不敢置信:“我是你亲弟弟!”
“少废话。”
伍铮不耐烦,提着棍子满身匪气,追着他揍。
打都打了,他也没留手。
伍铮满屋子乱窜,叫得声音比谁都大,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
谁愿意挨揍呢?
挨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疼得他那点尊严都七零八落:“哥,你轻点!我是你唯一的弟弟!”
“嘿,还不如没有。”
伍铮看起来是个风流种,打起人来倒是英姿飒飒。
看得傅景轩汗毛倒竖,忍不住往沙发上瞥了一眼。
这就是贫民窟出来的女人?
长得是真好看,气质也是真优雅。
最关键的是,手段也是真的毒啊!
傅家客厅鸡飞狗跳,等伍易跑不动了,虞念星才终于叫停。
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伍二少学会好好说话了吗?”
“我,我……”
伍易大脑宕机,又带着点委屈:“就两句话,犯得着吗?”
“看来打一顿不够。”
虞念星浅笑:“伍总……”
“别别别,够了够了!”
伍铮捂着屁股惨叫:“我会了!我以后好好说话!”
“那伍二少,说两句来听听?”
虞念星满意了,双眸潋滟地看他:“总该有些表示吧?”
伍易眼圈都要红了,不甘地瞪一眼握着棍子充当打手的自家大哥。
看看别人家长,再看看你!
“困境总是一时的,我相信傅先生会重新振作。”
伍易心不甘情不愿,干脆又冲着傅景轩抬高了嗓子嚎:“傅三,是老子嘴贱,你别放在心上。”
“你是谁老子呢!”
伍铮咬牙,抬手给他脑袋一下。
“小孩子总是吵吵闹闹的,伍总不必放在心上。”
虞念星抬起漂亮的下巴,温声道:“既然事情解决,我就不送两位了。”
合着用完了就扔,都不给他上杯茶的啊?
伍铮不甘地摸摸下巴,对上她那张漂亮出众的脸蛋又说不出话来,把她清甜的嗓音搁在舌尖上反复咀嚼。
这好事儿怎么都让傅珩占了呢?
酸溜溜地瞥一眼沉默到有些阴沉的傅珩,伍铮拎着伍易离开。
傅珩的脸色一直有些难看,寒着脸转动轮椅,一声不吭就要离开。
“傅先生。”
细手按住他的轮椅,虞念星温声道:“外人走了,自家的孩子可还没收拾呢。”
“你还想打我?”
傅景轩眉头一跳,不羁的眼神里都是不敢置信。
他是不是太给她脸了!
谁不知道傅三少脾气火爆,怒火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她哪来的胆子?!
“长嫂如母。”
傅珩垂下眼,浓密长睫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冷淡道:“请便。”
竟然真的就这么转身离开。
虞念星看着他带着几分冷意萧瑟的身影,若有所思。
“是你自己伸手出来,还是我强迫你伸出来?”
她偏头看向一头绿毛的傅景轩。
有区别吗?
傅景轩凶神恶煞的,像是立刻就要翻脸。
当他是小孩子,还要打手板心?
陈姐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
傅景轩,多火爆多硬气一男的,谁能让他老实挨打?
沉着脸上前两步,他一把捡起棍子,结结实实在自己身上抽了几下:“老子自己来!”
虞念星露出点诧异。
“不够?”
大名鼎鼎傅三少,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掩凶恶,抬起棍子又要打。
“不是。”
一时哭笑不得,虞念星抬手拦住他:“我是想说,打三下手板心长个记性就行了。”
“三,三下?”
傅景轩瞪大眼睛,滋味莫名:“伍总都不止三十下。”
揍得伍易挺疼的呢。
妈的。
他心想,老子这不是被打坏了吧?
竟然还嫉妒伍易挨打比较多。
“让伍总打伍二少,是给家里孩子出气,当然要你满意才行。”
虞念星理所当然地点头:“自家人,打那么重干什么?”
“奇装异服,不修边幅。”
她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乱七八糟的打扮:“目无尊长,长幼不分。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傅景轩动手的时候没留手,身上火辣辣的。
心里也火辣辣的,又掺了点说不出的滋味儿,竟然还不赖。
“夫人。”陈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觉得今天意外的事情太多,她已经麻木了。
傅三这个炸药桶跟个大狗似的低头挨训有什么稀奇的,伍家二少五大三粗的,被带走时候都快哭了呢。
“先生吩咐店里送来当季新品,请您挑选一下。厨房里要准备晚餐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不挑食,给三少备几道喜欢的菜色。”虞念星淡淡的应声。
像是父母打了孩子,又心疼地给多做两道好菜。
“是。”
她自顾自去看新到的衣服鞋子,留下傅景轩咬住腮肉舔了舔,舌尖像是沾了点甜意。
汪助理正在跟傅珩汇报情况:“夫人没管钟少,去学校就把三少和伍二少带回来了。”
傅珩摩挲了一下指尖,黑沉沉的眼眸看着被她拉开的窗帘,没应声。
窗帘一直没拉上,她走之后这个房间却仿佛又黯淡了下来。
她留下的浅淡香气伴随着时间越来越浅,黑暗裹挟着孤寂,重新肆无忌惮地将他包围起来。
他闭了下眼,脸色发白。
汪助理的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拉开抽屉:“先生,您的腿又疼了吗?我给您拿药。”
“出去!”
怒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傅珩一把抓起水杯砸在地上:“滚出去!”
房间重归于寂静,感受着腿上撕裂的疼,他脸色难看的靠在轮椅上。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简直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不知道在这样的沉寂里坐了多久,房门又被敲响了。
傅珩没有丝毫的反应,房门依旧被推开了,伴随着她总是带着三分笑意,语调清缓又优雅的声音:“傅先生,打扰了。”
傅珩睁开眼,眼底充斥着血色,冷冷地看她。
虞念星视若罔见,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多谢傅先生叫人送来的衣服鞋子首饰,我很喜欢。”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就算自己正处在人生的低谷,情绪难以自控,还是会在这样细小的地方体贴她。
上一世,嫁给钟少阳很久之后,他都不曾发现她没有一件得体衣裙的窘迫。
她黝黑的长发像是水中轻柔顺滑的海藻,带着自然的卷度飘荡在身后。
左边的鬓发被塞在耳后,露出完美的侧颜和白皙娇嫩的耳朵。
半跪在他身前,身体的曲线伴随着她的动作展露无疑,犹如深夜海平面上升起的女妖,摄人心魄。
傅珩挪开眼,嗓音有些沙哑:“没什么。”
她的体面,也是如今傅家的体面。
“我叫陈姐做了傅先生喜欢的菜。”她露出漂亮的笑:“我推傅先生下去吃晚饭。”
她起身就要动作,被他一把按住。
冰凉的大掌冷得直达人心肺,剑眉拧起:“我不去!不必管我,我不饿。”
她看起来纤细柔软,却倔强的很。
“不行哦。”虞念星笑着抽回手:“吃饭当然是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就算不饿也来用一碗汤。”
“白天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只有吃饭的时候聚在一起,是难得的家庭相处时间。这是我的习惯,希望傅先生也能早日习惯。”
在佣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虞念星推着傅珩从电梯下楼。
坐在餐桌旁百无聊赖的傅景轩猛地蹦起来,结结巴巴地喊:“大、大哥。”
傅珩淡淡的瞥他一眼,没应。
佣人殷切地拉开桌椅。
她才进入这个家短短一下午的光景,佣人服侍她的时候就已经分外殷切体贴。
虞念星并不急着落座:“五小姐呢?”
“五小姐都是自己在房里用餐。”陈姐应声,机灵道:“五小姐的房间在四楼。”
“等六少放学回来再上菜。”虞念星淡淡的应声,道:“我去喊五小姐。”
上到四楼,隐隐有清脆的钢琴声响起,流畅动听却透着几分压抑。
虞念星听了片刻,抬手敲门,那琴声顿时乱成了一片,钢琴发出沉重刺耳的嗡鸣。
归于寂静。
没有人来开门,她耐心地又敲了两下:“筱宁,开门。”
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推门进去,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正远远地抱腿团在床上,长发垂下来遮住脸,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虞念星面色如常,打量了一眼仓促被阖上的钢琴,温声道:“认识一下,我是你大哥的新婚妻子,我叫虞念星。”
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刚才听到你在弹琴。”虞念星笑道:“是圣桑的《天鹅》,对吗?”
提到钢琴,一直像是木偶娃娃的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发丝间露出瞪圆的眼睛,犹如胆怯的小鹿,满是警觉。
是要嘲笑她了吗?
像那些人一样,嘲笑她连在人前演奏的勇气都没有,根本没有资格弹琴。
她带着警惕,却没有哭。
嘲笑、贬低、叱骂,她早就习惯了。
身材窈窕的漂亮女孩信手掀开琴盖,削葱般的指尖轻灵跳动。熟悉的琴音响起。
是《天鹅》。
一模一样的曲目在她的指尖褪去了孤独赴死的悲凉,犹如寂静海面上破海而出的圆月,一瞬间挣脱束缚,高悬夜空。
傅筱宁听呆了,小声地喃喃:“真好听。”
“你弹得也很好听,我很喜欢。”虞念星弯起眼睛,不吝啬地释放自己的善意:“有机会可以再弹给我听吗?”
才刚探出头的小鹿又缩了回去,长发遮掩的耳根却赤红了一片。
“我也只会一点点钢琴。”虞念星走到床边,笑着看她:“但是我知道你非常有天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时愿意做你的听众。”
前世她为了混入上流社会的贵妇圈,选择弹钢琴作为自己的一项特长。
为了能够拿出手,勤学苦练,一直到死之前都没有中断过,几次弹得手臂酸软手指红肿。
然而钟夫人说,她弹琴的目的太过功利,琴声里全是世俗,根本不配弹琴。于是她也很少在人前弹琴。
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善意,傅筱宁呆呆的看她,只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期待,良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虞念星惊喜地笑起来:“以后我有耳福了。在那之前,能下楼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吗?”
顿了顿,又道:“家里人都在等你。”
家里人?
这个陌生的称呼方式,让傅筱宁心口窜出陌生的温度。
眼眶下意识地一酸,眼泪掉了出来。
她漂亮又温柔的新大嫂愕然,手忙脚乱:“怎么,怎么还哭了?”
眼泪掉得更急,她却用力地点点头,将自己干瘦的手掌放在她温热的掌心里。
等虞念星带着傅筱宁下楼的时候,傅珩、傅景轩两兄弟,连同才放学回家的傅成凛,都控制不住地露出震惊的表情。
已逝的傅父是个风流种,几个孩子全都是从不同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傅筱宁的母亲生了她就疯了,导致她很小就被拐卖,前些年刚找回来。
大约是心理创伤,她总是独自呆在房间里弹琴,很少说话,更很少出现在人前。
傅景轩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看向妹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
不会吧,妹妹这么瘦弱,挨打一定也很疼吧?
虞念星不知道几人的心思,带傅筱宁入座,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傅成凛,态度自然地招呼:“回家了?快洗手过来吃饭。”
傅成凛是个俊秀斯文的小少年,规矩地穿着西装校服,背着双肩书包。
耳垂上似乎打了耳洞,大约因为正在上学,只别了根茶叶杆还是别的什么。
听到这话,他的眼神微暗,看了看明明很别扭却仍旧乖乖坐在餐桌旁的哥哥姐姐,露出乖巧的笑:“您就是大嫂吧?大嫂好。”
总算有一个懂礼貌的。
虞念星满意地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傅景轩。
傅三皮一紧,下意识地挺直身板,对着这个平常没什么交流的弟弟一点头:“快洗手吃饭,就等你了。”
傅成凛眼底的讶异更浓,面上却笑着乖巧点头:“好的,三哥。”
傅家除了在国外的四小姐傅浅浅和不知去向的二少傅元洲,其他人第一次这样整整齐齐地围着餐桌,气氛诡异又和谐地吃完一顿晚饭。
第二天一早,傅成凛下楼,就看到新大嫂正端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餐。
动作慵懒随意,透着高贵从容,一点不像是贫民窟出来的女孩。
“大嫂。”他压住眼底的深思,笑着问好:“早上好。我要去上学了。”
“等一下。”虞念星抬眸,用下巴点了点餐桌上的热牛奶:“把牛奶喝了再走。”
傅成凛愣了下,定定的看着牛奶有些出神。
“多喝牛奶才能长高。”虞念星以为他不喜欢喝,劝道:“你上高中也需要补充营养。不喜欢牛奶,明天我让陈姐换成豆浆。”
“不。”傅成凛端起牛奶一饮而尽,垂下头握紧杯子,轻声道:“牛奶就很好。”
片刻,又道:“谢谢大嫂。”
礼数格外周全。
虞念星不在意地点点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学习,早点回家。”
也只比他大了两三岁,却自然地融入到长辈的角色。
傅成凛应声,刚要走,却又被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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