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楚遇的眉眼里突然有好多的情绪,我一时捉摸不透。可见他微红着眼眶,我的心又慌张了起来,连忙跟着他往房间里挪动步子。却拉住他的衣袖鬼使神差地问:「楚遇,你怎么都不愿抱抱我呢?」楚遇看着我,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个机关,目光沉沉,如盯着一抹不切实际的虚幻。他双臂缓缓抬起,要拥我入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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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遇,下雨了,快来接我。这垃圾桶什么时候换位置的呀,也忒远了。」
晚上跟楚遇打游戏输了,我自罚扔垃圾。
楚遇说天黑,非要跟着去,被我一把挡住:
「认赌服输,姐们我这点品行还是有的。」
说着拎着垃圾袋,呼啦啦几个箭步出了门。
谁知楼下的垃圾桶换了位置,我七弯八拐才终于找到。
可回家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楼栋号,最后莫名就到了马路边。
无奈老天开始下雨,我只得拨通楚遇的电话: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黑漆漆的,前面有一幢很高的楼,以前也没见过。」
「那幢楼上闪着灯……好像叫胜利大厦。」
我尽可能地找显眼的建筑,希望楚遇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我。
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说话。
「喂……楚遇,听得到吗?」
下一秒,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呼吸。
然后,是一道浑厚的男声,迟疑又紧张:
「安安?」
约半小时后,马路前面出现了一个男人。
身高跟楚遇差不多。
他一边举着雨伞,一边四处张望。
夜晚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身影有些模糊。
我像看见救命稻草般,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楚遇,这里!」
前面的人转头,然后呆呆站立。
「你怎么这么久才到?还好雨飘了飘就停了。游戏比我重要?小心我哪天离家出走。」
我嘟着嘴,边快走边牢骚,心里却期待他会像从前一样张开臂膀迎过来。
可他仍旧一动未动,直到我跑到跟前——
眼前的男人,胸前起伏剧烈,怔怔地盯着我,一眨不眨。
一张冷峻的脸,不会笑似的,竟跟楚遇有七八分像,却没有楚遇的张扬朝气。
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直,戴着副金丝框眼镜,文雅也凌厉。
我尴尬地刹住脚步:「对不起,认错人了。」
男人没说话,而是直接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胳膊。
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莫名地又哭又笑。
眼睛,更是从未从我身上离开过。
良久,我听到他呢喃如梦呓:
「安安,你回来了……我是楚遇……」
我有些害怕,不自觉往后退。
手藏在身后,悄悄拨打电话,却听见面前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男人看了一眼屏幕,沉默半晌。
「安安,你别害怕。前面拐个弯就是派出所,我带你去。」
派出所里,楚遇跟警察聊了会,他们看起来很熟络。
过了会,那名警察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热泪盈眶,跟作保证一般:
「我叫刘通,警号 010XXX。他的确是楚遇,他找了你十五年。欢迎你回家。」
「原来,科幻电影里的时光穿越真的存在。」
楚遇说,十五年前,我出门扔垃圾后就再也没回来。
「很多人说,你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办法找你,一直没有找到……」
「以前住的小区拆迁扩建后就更名了,现在叫胜利新苑。」
我看着眼前一板一眼、跟我生疏客套的男人,有些紧张。
我不敢相信。
几分钟前,还被我胡搅蛮缠到没脾气的大男孩怎的一转眼就成了这个……四十岁的楚遇。
楚遇带我回了「家」。
一室一厅,布局跟我们之前租的房子很像。
只是没有了粗糙的墙面贴纸,而是淡青色的墙布,印着紫藤花的纹路。
昏暗的水泥地也变成了光洁淡雅的木地板。
客厅和卧室之间的墙敲掉,替换成一个巨型书柜,里面竟有我心心念念的小说……
这房子,是我曾经和楚遇描绘的样子。
不知怎的,我真就放松了下来。
他拿出来一条毛巾,缩了缩手,不自然地递给我。
我窘迫得拿着毛巾卷了又卷。
「你还喜欢李格吗?」楚遇打破窘境。
「是那个玩摇滚的李格?」
「嗯。」
记得上周李格在 B 市开演唱会,没抢到票。
我狠心搜刮了自己和楚遇半个月,想弄两张黄牛票,也落了空。
最后愣生生站在场外伤心了一夜。
楚遇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票:
「今年是李格出道十八周年,明晚会在 B 市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
我两眼发光,一时有点激动:
「你怎么有票?」
楚遇眼圈微红,没有直接看我,又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叠票:
「后来,李格的每场演唱会,我都买了票。」
楚遇不再盯着我看,眼神也躲躲闪闪:
「网上天天都有各种奇遇八卦,没想到这次真轮到了我身上。」
半晌,又低着头长长吁气,自言自语:
「安安,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十五年前的安安,真好……而我……」
「不过回来就好,安安回来就好。其他的……没关系。」
他抿紧双唇,似乎在尽力克制自己的失态。
「哦,对了,想吃零食吗?」
楚遇开始礼貌地跟我隔着距离,语气又十分讨好:「辣翅、薯条,还是可乐、泡面?」
辣翅、薯条、可乐、泡面?
这些都是楚遇以前最不屑的垃圾食品,对我管得很严。
还记得有次出差,我偷偷摸摸往行李箱里塞了一盒泡面,硬是没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他都没松口:
「你身体本就不好,不可以吃泡面,会营养不良的。」
「出差与泡面绝配啊。」
「不行。」
我傻傻地看着他:「都可以吃吗?」
楚遇微微笑起,眉宇间有了熟悉的宠:「都可以吃。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明明不久前,我还趴在楚遇肩头,变着法地磨他,要吃这个那个。
如今,他就成了我够不到的云端,虚幻缥缈,不敢轻易叨扰。
「算了,还是不吃了。」觉得有些尴尬,我只好补上一句,「我困了,想睡觉。」
可说完,更尴尬了。
楚遇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兔子杯:
「我洗洗杯子,给你泡一杯牛奶,喝完再睡。」
我心里顿时暖暖的,他还记得我爱睡前喝奶的习惯。
楚遇认真地刷着杯子,然后从橱柜里拿出奶粉,动作熟稔。
我不禁感慨,他没变,还是那个细心的楚遇。
褪去了年少时的毛毛躁躁,只留下面面俱到的体贴。
若说二十五岁的楚遇,沁人心脾;
那四十岁的楚遇,让人如沐春风。
一样,也不一样。
「楚遇,你过得怎么样?」
楚遇的背僵硬了一下,沉默地忙碌着:
「还行。」
我咬了咬下唇,凑过去几步,看着他手腕上那块印着 Ω 的表,又问:
「你的表真好看,贵不贵啊,谁挑的啊?」
「不贵。」
那谁挑的啊,怎么不回答?
我胡乱地绞着手,继续问:「领带系得不错,谁给你系的啊?」
楚遇系领带跟系红领巾一样,丑得要命。
还记得他第一次面试的角色,是一个商业精英。
为了系好领带,他对着网上的教程学了整整三个晚上。
那会儿他跑剧组,天天休闲上衣牛仔裤骑辆摩托车,我也不曾给他买过领带。
「助理。」
「都有助理了,你现在是大咖了吗?」
「还在努力。」
楚遇言简意赅,似乎不愿跟我过多提及身边的人和事。
淡蓝色的兔子杯里冒着的热气,一点点消散开来。
就像眼前的男人,我总想从他过往的十五年里寻找一丝丝痕迹,却毫无收获。
兔子杯是一对情侣杯,我的是暖白色,楚遇的是淡蓝色。
「楚遇,我的兔子杯呢?」
他背对着我,清脆的搅拌声慢了步子,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有次洗碗,不小心掉地上了……」
突然间,我好想发脾气,好想抓着他的胳膊质问,为什么不买个新的回来,凭什么不买个新的回来。
可我终是,不敢。
牛奶很香很暖,熟悉的味道。
我紧紧捂住杯子,还是没忍住:「楚遇,你结婚了吗?」
话一出口,立马转过身去,眼泪哗哗直落。
是啊,我怎么能忘了呢?
这是四十岁的楚遇啊,早该家成业就了。
我只是不甘心,想亲耳听他说。
我不在的这十五年里,是谁成了那个幸运的女人,得到了他所有的温柔和情意呢?
楚遇,你妻子长什么样,有孩子了吗,男孩女孩呀?
可是,他再一次沉默了。
一瞬间,我内心堆积起巨大的无力感。
物非人非的无能为力,就如我举着石头,也打不破天。
十五年,好长的时间跨度。
足够婴儿长成少年;
足够种子变成大树;
足够高楼大厦平地起,沧海桑田,时光如河入海;
也足够,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了。
只是好不公平啊。
楚遇可以用十五年来慢慢忘记我,而我却被迫猝不及防地接受「被世界抛弃」的事实。
两个月前,我才跟交往三年的男友一起租房,一起为未来奋斗。
他说他要成为最耀眼的影帝;
我说我要成为最闪亮的翻译家。
我们如胶似漆,共同努力,简陋不堪的屋子里到处都有我们缠绵欢笑的剪影。
我们在餐桌上亲昵地喂食,在沙发上相互依偎,在阳台上甜蜜嬉闹,在床榻间拥抱翻滚……
而此时此刻,那个曾许诺我全世界的男孩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依靠。
他的世界里不会再有我。
「楚遇,我还是出去住吧。」
我擦了擦眼角,努力平静。
楚遇跨过步子走过来,在我身后不远处站住,没再逾越一步。
他打开窗户,指着夜色:
「安安,这里是镜湖,这里是你家。」
他说的是「你家」,不是「我们的家」。
当年,我和楚遇为了租个近地铁的房子,跑了好几个小区,最终定下一个离公园近、离地铁口走路仅十分钟的小区。
刚开始,楚遇不愿意,因为小区过于老旧。
房子也几近毛坯,除了简易的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什么都没有。
「太简陋了,不行。」
我就给他画大饼:
「你忘记我辅修设计了?我现在就开始画设计图,保证用最小的成本设计出最好的房子。你想想,到时候我们贴上淡青色的墙纸,铺上暖白色的木地板,再定制一个大书柜,里面放着我心爱的小说,放着你所有的奖杯……」
「这里环境也不好。」
「旁边就是公园,环境很好啊。等以后你成了影帝,我们就去镜湖边买栋房子,那环境美得你……」
如今,楚遇将房子设计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可房子里没有我的温度,也找不到我的痕迹。
这里,怎么会是我的家?
我紧紧拽着衣角,不说话。
十五年……
也不知道这偌大的城市还能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本想开门偷偷走的,我怕多看一眼楚遇又会哭出来。
可门怎么都打不开。
听到响动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叫住我:「安安?」
我手足失措,愣头愣脑地指着门:「这锁……它坏了。 」
楚遇神色大变,几个阔步走过来,终于顾不得男女之防,抓紧我的胳膊:
「安安,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我跟你一起。」他又低低重复一句。
楚遇的眉眼里突然有好多的情绪,我一时捉摸不透。
可见他微红着眼眶,我的心又慌张了起来,连忙跟着他往房间里挪动步子。
却拉住他的衣袖鬼使神差地问:「楚遇,你怎么都不愿抱抱我呢?」
楚遇看着我,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个机关,目光沉沉,如盯着一抹不切实际的虚幻。
他双臂缓缓抬起,要拥我入怀的样子。
我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他的胸膛。
怀抱依旧温暖,心跳沉稳有力。
这一刻,他是我的楚遇,还是那个一见我难过就惊慌失措的楚遇。
一股冷风被带了进来,大门从外面打开了。
有人喘着粗气,拎着一个宽大的袋子,向楚遇撒娇抱怨:
「楚遇,你怎么又跑这边来了?门也反锁着,电话又不接,可累呛我了,这些伴手礼太沉了……」
从她进门的那一瞬,楚遇就注意到了那个袋子。
他松开我,急忙走过去将袋子接过来。
他俩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小小的动作里透露出无形的温馨和岁月静好。
刚显松懈的我立马又局促起来。
「今晚就喝杯牛奶?你呀,胃本来就不好,家里的冰箱里我都给你备着饺子和馄饨,鸡汤也是昨天刚炖好的,怎么就想起到这边来喝牛奶……」
她数落着楚遇,语气里却全是柔情和关切。
楚遇真的,有了新家。
新家里有饺子、馄饨,还有鸡汤……
我厨艺不精,只会几道简单糊口的菜,不会包饺子、馄饨,更不会煲好喝的鸡汤。
楚遇不忙的时候会研究下菜谱,多做几道菜。
可他忙的时候,我就只会发懒,偷偷囤各种各样的熟食。
如今,他早已有了新的家,新妻贤惠能干,他无须再为别人研究菜谱,也不用随意解决温饱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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