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上次,在老太太那边,大太太也背后说颜诗蓝“不干净”。现在又说,她在姜寺峤之前,还有一个男人,而且为他破了身。这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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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诗蓝不是没了前世的记忆。
祖父去世后,她失去了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心情郁结,情绪很差,对很多事不上心。
而后又病了。
这就导致,祖父去世到她出嫁中间两三年的记忆,她都是模模糊糊。
不是失忆,而是根本不过心,大部分事没记住。
现在又隔了一世。
那些事像沁了水的笔记,只有些墨汁痕迹,具体写了什么,完全看不清了。
姜云州这个人,前世在她的人生中,只是她丈夫的嫡兄,没怎么见过面。
半夏突然说“姑爷”,颜诗蓝微微吃了一惊。
“他在颜家学医,下人们都说他为六小姐来的。”半夏道。
颜诗蓝的眉头拧起:“是吗?”
“他时常给你送东西,点心、首饰什么的,你一次也不肯收。有次我收了,你还骂我。次次都退回去。我去退的嘛。”半夏道。
颜诗蓝再次看向半夏。
半夏有点慌张:“我说错了什么吗小姐?”
“不是。”颜诗蓝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姜家要娶她了。
好荒诞。
原来,她的一生可以这样被轻易决定。
中午时,下了一场暴雨。
暴雨落下,散了庭院的闷热,空气清凉了。
颜诗蓝的情绪也好了很多。
雨很快又停了。
层云散尽,骄阳洒落在院中翠叶上。沾了水的叶子,被阳光照得碧油油,鲜嫩又生机勃勃。
颜诗蓝为了证实自己猜测,歇了午觉后,让程嫂打开箱笼,重新挑夏衣。
她在娘家时,最爱藕荷色上衣、素白裙子。
这颜色,少女穿着,似一抹晨曦落在薄雾间,缥缈空灵,又妩媚娇俏,十分动人。
祖父去世后,她就不怎么穿了;而后嫁人,做了少奶奶,打扮偏庄重,也没再穿过。
藕荷色绸缎上衣,清凉薄柔。一动,衣料就会动,贴着身段,勾勒出她的玲珑腰身。
“小姐这身真漂亮。”冯妈和桑枝都感叹。
程嫂:“我们老太爷在世时,小姐更漂亮。”
养在深宅的少女,记忆力过人,和善又天真聪慧,比起七小姐,绰约出尘,美得令人心醉。
“女人不能生得那么漂亮。”颜诗蓝淡淡说。
手段厉害就行。
她肤色白净均匀,铅粉反而显得死板、苍白,故而她不用粉,只细细描眉,颊上擦了点胭脂。
唇不点而红,饱满莹润。
颜诗蓝没有直接去膳锦阁,而是往正院的小楼走去。
她借口找姜寺峤。
半路上,果然瞧见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
“三弟这次回来,能到市政厅谋个差事。”
“留洋才子,必然不同凡响,三哥前途不可限量。”姜寺峤也很羡慕。
穿着西式短袖衬衫、咖色背带裤的男人,笑容满面和他的兄弟们寒暄。
然而目光一转,他瞧见了颜诗蓝。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斜照如碎金,筛过树梢,落在女子身上。
她墨发红唇,藕荷色衣衫将一抹淡紫落在她的眼睛里,让她原本就浓艳的五官,添了妖冶。
她美得像精灵误入人间。
姜家三少爷姜云州呼吸一窒。
不止是他,姜寺峤、姜家的大少爷、二少爷似乎也被颜诗蓝的美貌晃了下眼。
“这是颜诗蓝?”姜寺峤的心,倏然狂跳,躁动而凌乱。
他似乎从未好好看过她。
他的妻子,原来这么美?
姜寺峤没好好看过颜诗蓝,颜诗蓝也没好好打扮过自己。
他尚且发怔,三少爷姜云州已经阔步走到了颜诗蓝面前。
他又惊又喜:“明珠,你怎么在这里?你听说我回来,特意来看我的?”
颜诗蓝微微抬起眼帘,眼波流转,娇媚又似懵懂。
她没说话,可那双眸子灵动极了,似说了什么。
她只是静静看他一眼,有点茫然笑了下,走向姜寺峤。
姜云州微讶。
他回头,瞧见颜诗蓝站在姜寺峤旁边,低声和他说话。
他很是不解。
姜寺峤上前几步,喊了颜诗蓝也过来:“你和三哥不认识吗?以前三哥常去你家玩。”
又道,“三哥,她就是颜诗蓝,我的少奶奶。”
姜云州脸色骤变。
欢喜还没来得及收敛,他整个人僵住。
他倏然变脸,大家都微讶。
颜诗蓝似不明所以,往姜寺峤身后站了站。
“……三哥,你怎么了?”
“你说什么?”姜云州的声音,沙哑得快不成调子,甚至有点颤,“珠珠儿,他说什么?”
他朝颜诗蓝喊话。
颜诗蓝无措,不和他对答,只是问姜寺峤:“四少,我不是很记得三少了。他怎么了?”
姜云州的手,有轻微发颤。
姜寺峤是知情人,他明白的。只是他没想到,三哥出去念书了,见了那么多世面,居然还恋着颜诗蓝。
颜诗蓝是很漂亮,可也很庸俗。
“没事。”姜寺峤拍了拍她肩膀,“三哥可能刚回来,不太适应。”
姜云州还想要说什么,大少爷上前,揽住他肩膀:“三弟,快走吧,祖母等着呢。”
颜诗蓝和姜寺峤落后几步。
她的猜测,证实了一半。
几个人进了膳锦阁时,老太太等人已经坐定了。
章清雅坐在大太太身边,正在给老太太剥荔枝,将嫩白果肉放在甜白瓷的碟子里。
“三哥来了,祖母。”章清雅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瞧见了孙儿,态度也就是那么回事:“小三回来了。到祖母跟前来,我看看。”
姜云州深深看了眼他母亲,脸色还是没转回来。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见他神色发僵,不免好奇:“怎么了,脸色儿不对?”
姜云州只得找个借口:“祖母,我有点晕船,这会儿还难受。”
“那就应该好好歇着。”老太太说。
姜云州:“无妨,叫人做点酸梅汤喝。”
大太太吩咐女佣。
与此同时,大太太也瞧见穿戴一新的颜诗蓝,脸色微变。
她沉着脸。
这顿晚饭,没人再闹事,但气氛很僵。
大老爷和小姨太太稍后才来。
姜知衡问儿子在国外念书种种,姜云州却答得心不在焉,以至于姜知衡忍不住有点脾气:“你真的毕了业?”
姜云州回神:“是。”
“那怎么做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大老爷拧眉。
姜云州的余光,看了眼颜诗蓝的方向。
心里苦楚,快要将他淹没。
大太太见状,既庆幸,又有点恼火,狠狠瞥了一眼颜诗蓝。
这一眼,证实了颜诗蓝的猜测。
颜诗蓝终于明白,为什么姜寺峤会在她的房间里。
姜家要娶她,只是为了将她弄过来,方便害死她。
原来,姜云州一直很喜欢她。
大太太岂能容许?
她连侄女都用心栽培,要她高嫁,岂会让儿子娶落魄门第的颜诗蓝?
偏偏他儿子一根筋。
那就叫他死心,顺便要了颜诗蓝的命。
婆婆收拾儿媳妇,一万种办法;让她死,也易如反掌。
颜诗蓝静静看了眼姜大太太。
“生死,未必在你手里。”颜诗蓝收回视线。
她的表情,又恢复寡淡了。
晚膳毕,颜诗蓝送老太太回房。
三少爷姜云州视线瞥向她,似被烫了,又赶紧收回。
众人各自散去。
姜云州回书锦院,却瞧见姜寺峤是往书锦苑旁边的外书房去,而不是回他的婚房,姜云州一愣。
他状若无意问:“你一直住外书房?”
姜寺峤:“颜诗蓝她前段日子不太舒服,不能服侍我,所以我就躲躲清净。”
姜云州倏然有了怒意。
他冷冷问:“她应该服侍你?你没佣人吗?”
姜寺峤错愕。
“三哥,不是……”
“我和她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姜云州凑近,几乎逼问他,“你是知情,还是糊涂?”
姜寺峤怕他。
作为兄长,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姜云州有点强势。哪怕他平时表现得很温和。
“三哥,是姆妈让我娶她的,这事你去问姆妈,别迁怒我。”姜寺峤道。
说罢,他快步跑了。
离开了三少爷的视线,姜寺峤才感觉自己太怂了。
他凭什么受这样的质问?
颜诗蓝现在是他的妻,他应该反问三哥,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女人。
然而他又没这样的勇气,他一向怕三哥的。
比起圆滑的大哥、浪荡的二哥,三哥努力上进,从小就有威望。
他又是唯一嫡子。
如果姆妈手段厉害,像祖母那样,姜寺峤等庶子是拿不到家产的,将来都要靠三哥吃饭。
他快步回了外书房。
女佣烟兰接了他,给他递上一杯茶,他的心绪才慢慢稳定。
三少爷姜云州回到了书锦院,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去了前头正院。
佣人却说,大太太在表小姐的房里。
姜云州直接去了表妹的小楼。
他怒气冲冲而来。
章清雅见状,让服侍的女佣们赶紧都出去。
屋子里没人,姜云州开口就问:“姆妈,您为什么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等我学成归来,就让我求娶颜诗蓝。”
大太太不慌不忙。
反正木已成舟,姜云州闹不出什么名堂。
顶多发发脾气。
母子之间,还能有什么隔夜仇?
等以后他前途光明、妻妾成群,他会感激大太太的。
大太太放软了声音:“云州,你别生气,这事不怪我。”
姜云州脸色还是极其难看。
大太太继续道:“我怕颜诗蓝在家里闷,时常接她来做客。一来二去,她就和寺峤眉来眼去的。”
姜云州的脸,更扭曲。
他痛苦,又不太相信。
可他到底不了解颜诗蓝。
他只是苦苦追求过颜诗蓝。而颜诗蓝,从未回应过他,他送的礼物都被退回。
“寺峤生得好看,年轻女子都爱慕他,颜诗蓝也不能免俗。若单单她变心,倒也罢了,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她居然把寺峤约到家中。两个人在房内衣衫不整,无媒而合,被她母亲和佣人抓到了!”
大太太说到这里,痛心疾首,十分替颜诗蓝惋惜的样子。
姜云州似被人狠狠撞了下,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颜家抓到了她和寺峤,恨不能打死他们俩。我想着,你心心念念她,书也不肯读了,每个月发电报都要问她。
若她被家里沉塘,你回来知道了,不是更恨姆妈吗?我得救她,求颜家瞒着此事。
我和颜家商量,才知道一个更大的秘密:颜诗蓝这个人,在寺峤之前就不规矩,她早已破身了。
颜家的太太,是她继母,很担心将来她嫁不出去,让颜太太落个苛待继女的名声。
颜家提了一个要求:要么告官,颜诗蓝沉塘、寺峤坐牢;要么让姜家保守秘密,寺峤娶了颜诗蓝。
云州,你告诉姆妈,如果是你,应该如何抉择?我可以眼睁睁看着颜诗蓝死,看着你弟弟去坐牢吗?”
大太太说到这里,眼眶微微发潮。
她拿了巾帕擦泪。
章清雅安抚着她:“姑姑,您别伤心。菩萨知道您的心善。三哥现在一时忧伤过度,才会不理解。他能明白的。”
又对姜云州说,“三哥,颜诗蓝在勾搭四哥之前,就有个男的。颜家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只知道她破了身子。
那人似乎看不上她的身份地位,吃干抹净就走了,没露面。颜诗蓝因此病了几个月。”
姜云州痛苦不堪。
他想起颜诗蓝对他的拒绝、对他的绝情,原来是有另一个人。
他那般珍视她、爱她,一心一意念着她,她却任人作践。
她连一个庶子都肯嫁。
姜云州很失望,更多的是难受,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挫折。
“颜诗蓝是个好姑娘,只是年纪小,不太懂事。”大太太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云州,你若是还顾念你们俩的情分,别再招惹她。
万一有了流言蜚语,颜诗蓝的日子难过。”
章清雅:“是啊,三哥。”
又说,“三哥,你现在毕业了,不如你去投靠我阿爸和哥哥们,在政府做事,从小文秘做起。将来升官发财,什么女人没有?”
姜云州的怒气没了。
他坐在那里,心情灰败。
“……你先在家里住几天。要是看到颜诗蓝就难受,不如去找你舅舅,或者去南城找个差事。”大太太也说。
又道,“我的儿,姆妈最不忍心见你难过的。”
姜云州沉默坐着。
“我不甘心!”他突然道,“我还是很喜欢她。”
大太太心惊肉跳。
章清雅附和:“因为三哥你深情。你像姑姑,像我们章家的人,最重感情。”
又说,“三哥,真喜欢她,就不能给她惹祸。大伯子和弟媳妇的闲言碎语,传出去她就是万劫不复了。
你要是真喜欢她,最好离她远远的,才算真的深情。”
大太太:“正是这话。家里佣人很会嚼舌根,一点捕风捉影,都能传得满城皆知。”
姜云州痛苦捂住脸,半晌没抬头。
大太太看了眼章清雅。
章清雅回视她,冲她笑了下。
挺好的,不战而胜,姜云州的事大概解决了。
他怎么可能娶颜诗蓝?
他真是发疯了,一看到颜诗蓝就被迷得不行,跑去颜家找她。
大太太一想到颜诗蓝那狐媚子勾搭她儿子,让她儿子学都不想上了,前途都不要了,就恨不能颜诗蓝去死。
她这种人,毁别人家好好的一个儿子,真应该千刀万剐。
他们这边说着话,没留意后窗一个人影,消无声息离开了。
我有个男人?”
白霜把自己偷听到的话,转述给颜诗蓝,一字不错。
颜诗蓝对姜云州不感兴趣,却对姜大太太和章清雅的另一句话很疑惑。
上次,在老太太那边,大太太也背后说颜诗蓝“不干净”。
现在又说,她在姜寺峤之前,还有一个男人,而且为他破了身。
这莫名其妙。
她既没有什么男人,也没有姜寺峤,更未搭理过姜云州。
她但凡对姜云州有半分好感,也不会没人提醒就忘记自己还与他是旧识。
半夏也说了,姜云州送的礼,不管值钱的还是用心的,颜诗蓝全部退回去,她很明确拒绝姜云州。
不知姜大太太对她的怨恨,从何处而生。
“管不住自己儿子,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弱女子?”这大概是大太太的心态。
颜诗蓝总以为,自己前世吃的苦,是命运薄情;现在才知道,只是蓄意折磨。
她低下头,静静笑了笑。
她的命运,竟是这样可悲,而她一味“发仁慈之心”,把《大医精诚》当人生律令。
“……程嫂,你们听说过我的事吗?”颜诗蓝整了整心神,抬眸问。
有些消息,主子未必知道,但下人之间会传得很快。
程嫂有点尴尬。
一向干脆、有主见的程嫂,这会儿搭不上话,嗫嚅着。
“半夏呢?”颜诗蓝又问。
半夏年纪小,心里没什么成算:“我们都不信的,小姐,我们很清楚你的为人。”
“所以,颜家的确传了这些闲话?”颜诗蓝问,“传的男人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半夏说。
程嫂:“小姐,不要再问了,这些话玷辱了您的耳朵……”
“我想知道,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颜诗蓝看着程嫂。
她眼珠子黢黑,眼神又清澈,定定落在程嫂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程嫂狠了狠心:“小姐,事情真假未定,您听了之后,一定不要多心。”
“好,我不多心。”
程嫂让其他人都出去。
这些话,她知道是假的,但也没必要人人皆知。
她只能告诉颜诗蓝。
关了房门,程嫂的声音很轻:“家里是说,您外出遭遇了土匪,被绑到土匪窝里糟蹋了。”
颜诗蓝眉头紧锁。
“……找到您的,是二太太那边的管事。所以,他的话我不信。”程嫂说,“然而事情发生,老太太叫家里有经验的婆子看了,您的确是被破了身。”
颜诗蓝再次蹙眉。
“不知是什么缘故,您自己昏昏沉沉的,病得很重。您养了半个月,对之前发生的事不记得了。
老太太呢,只当是事情太过于惨烈,您也不想提起,就不准我们乱说。不知怎么的,还是有人议论您破了身。
老太太就叫我们私下里传话,只说您有个相好。不管被绑到土匪窝是真是假,这事得绝密。
再后来,老太太明知姜四少在您房里这事有点蹊跷,但考虑到您的前途,还是希望您能赶紧嫁人。”程嫂说。
颜诗蓝听着,并无愤怒。
她继母和颜菀菀对她的嫉妒,变成了深深的恨,以至于什么难听话都编得出来。
她应该不曾落入土匪窝。
女子破身,可能是马车上颠簸导致的。
毕竟她摔了脑袋,昏沉了半个月,还忘记很多事。
“姜寺峤在我房里被抓,这件事祖母不是很想查。我一直不太懂,现在明白了。她是为了我着想。”颜诗蓝道。
只是,祖母太过于心善。
女子嫁人就是“前途”,祖母怕颜诗蓝的事越传越开,满城风雨,到时候嫁不出去。
为了她好,祖母只想尽快让她出嫁,博一个未来。
所以,连她也逼迫颜诗蓝。颜诗蓝才没有反抗,嫁给一个庶子。
祖母不知道的是,颜诗蓝就这样掉入了虎狼窝。
夜里,颜诗蓝解了裹胸布,静静躺在床上。
她重生后,看清楚很多人心,才意识到前世能活到三十几岁,真是幸运。
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她知道,大太太还是会鼓动姜寺峤到松香院来住,尤其是姜云州回来后。
为了让姜云州死心,颜诗蓝必须得尽快怀孕。
“我岂能叫你那么放心?”
颜诗蓝看着帐顶,微微出神。
翌日一大清早,颜诗蓝早饭都没吃,先去找姜寺峤。
姜寺峤还没起床。
有个女佣听说四少奶奶来了,急忙从房间里跑出去,衣裳都没穿整齐。
瞧见颜诗蓝,女佣脸色有点难看。
姜寺峤慢半拍才起来。
“……我最近不供菩萨了,你可以回松香院去住。”颜诗蓝当着女佣的面,对姜寺峤说。
姜寺峤大喜:“真的?”
“这个自然了。”颜诗蓝笑了笑,“不过,佣人还是不要带,我那边五个人。”
女佣脸色刷得白如纸。
姜寺峤为难看了眼女佣烟兰,有点不舍。
颜诗蓝说完了,瞧见女佣半晌没到跟前服侍,就说:“给我倒杯茶,喝了我就走了。”
姜寺峤喊:“烟兰,倒茶来。”
烟兰在外面应了声。
很快,她用甜白瓷的小茶盏,倒了一杯茶托进来。
颜诗蓝瞧见那茶盏有点异样,没接,而是看了眼姜寺峤。
姜寺峤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端给我。”颜诗蓝道。
姜寺峤感觉她矫情,伸手去端。
女佣烟兰却一避,将托盘放在旁边,亲自端了茶盅:“少奶奶,喝茶。”
颜诗蓝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她没接茶,也没搭理烟兰,而是对姜寺峤说:“你如果到松香院住,需要添置什么?我叫人去买。”
姜寺峤认真想了想。
女佣烟兰捧着茶的手,却在轻微发抖。
颜诗蓝看了眼她。
姜寺峤也瞧见了:“怎么了?”
烟兰的茶捧不住,摔在地上,茶水四溅。
她的掌心,一片通红。
她是倒了滚烫茶给颜诗蓝的。
大暑天,滚茶怎么喝得进口?不管颜诗蓝是接茶时候摔了杯子,还是直接发作,烟兰都有借口在姜寺峤面前哭诉。
她要留住姜寺峤。
不成想,颜诗蓝居然让姜寺峤去接茶。
烟兰怕烫了姜寺峤,只得自己去捧。
可她万万没想到,颜诗蓝转移话题晾着她。
这么滚烫的茶,把她的手快要烫掉一层皮。
“这是什么意思?”颜诗蓝立马沉了脸,“四少,你的女佣为什么当我的面摔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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