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魏映红得意地把玩着小刀,眉眼间尽是嘲弄:“我这是在帮你啊,林同志!你想想,你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万一考不上,多给江政委丢脸那!” 这女人居然有脸说得出口!林静姝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抡起胳膊往魏映红脸上呼去。魏映红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呼倒在地,正当林静姝还想上去补一巴掌时,身后传来怒喝。“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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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砖头垒起的厂房里,机器在热火朝天地运转着,工人们的脸上也洋溢着热情高涨的笑意。
“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同志们,为了我们美好家园的建设,为了我们祖国的未来……”
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大部分工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和身边人说说笑笑,拿了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合上新闻稿,林静姝伸了个懒腰,和台里同事打了个招呼后也准备回家了。
刚走出广播站的大门,就看到绿荫下一个坚毅挺拔的身影。
身影的主人一身军绿色军装,每一粒纽扣都一板一眼,身姿笔挺,面容俊逸,凌厉的眉眼中却又带着一丝温柔,光是站在那里,已经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又心安的山水画。
“江政委在广播站门口站岗那么久,终于能换岗喽。”
广播站的站长看到江为民后打趣了句,又笑眯眯地看了眼林静姝,带着善意的调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在旁人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中,江为民来到林静姝的面前站定。
看着面前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庞,林静姝心终于落定,那种不真实感消散;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了,自己重生回到了四十年前。
“怎么神色看着有些疲惫的样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男人关切的话语,让林静姝微微有些愣神,望着面前这个自己深爱多年的人,她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抬眸望向男人的眼睛,从里面看不出一丝情意。
也对,他们结婚,本就是一场意外。江家对她有恩,江为民更是成全她的名声才娶了她,两人不过是合伙过日子的搭子,连最基本的夫妻生活都没有。
上辈子,林静姝一厢情愿,觉得只要时间够长,自己迟早能走进江为民心里,无怨无悔就这么守着他过了一辈子;两人没有孩子,她在外人异样的眼光中,被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可到头来,在他弥留之际,他却抓住她的手,呼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一朝重生,她已经做了一辈子的笑话了,这辈子还要继续当个笑话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见她没有答话,江为民有些担忧地伸手去触她的额头。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打断了林静姝的思绪,她看到他眼中的关切,收起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上前挽起男人的臂膀:“不用的,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七月流火,即使将近黄昏,空气仍然燥热,蝉在树上恼人地聒噪。
林静姝和江为民相依走在厂中的大路上,时不时有熟人经过跟他们打着招呼。
“对了,”江为民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今天爸妈吵架了;好像是因为李阿姨那有什么事,爸就去帮了个忙,妈知道了后就闹着要离婚。你跟妈关系好,回头劝劝妈。”
这年头,离婚是要被骂的。
林静姝蹙起了秀气的眉。
说来婆婆也可怜,那李阿姨是公公的前妻,两人还有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公公不断接济着她们母女二人,平时那边有什么需求,公公基本上都会过去帮忙。
她挽着男人手臂的力道忽然加深,偏过头望着他,目光复杂:“爸和妈都因为这个吵过多少次了。爸每次都保证说最后一次……”
江为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毕竟有爸的女儿,爸惦念着也很正常。妈应该理解一些,再这样闹下去,两人的感情都没了。”
林静姝只觉得喉咙干涩,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她不接话,男人随即又转移了话题:“对了,静姝,你前些日子不是要参加电视台电台主持人的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静姝的心狠狠一窒。自己的考试在一周前就已经通过了,最近都在办交接了。
她前世是有多眼盲心瞎?他都这么不上心,自己都觉得他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往日种种在眼前浮现,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细节浮出水面,林静姝忽然喘不上气来。
“怎么了?是不是还是身体不舒服?”
江为民注意到她的异样,扶着她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就急匆匆跑开了。
坐在长椅上,林静姝大口大口喘着气,缓解胸口拥堵发闷、无处安放的情绪。
等她缓过神来,才发现半天都不见江为民或车的影子。
抛下脑中的杂念,她带上包起身去寻,带着疑惑和担心,着急地向他离去的方向找去,可刚走到一个巷子口,就看到无人的角落里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
正是江为民和魏映红!
到死前都对对方念念不忘的两人!
江为民背对着林静姝,并没有看到她;而他怀里的魏映红注意到拐角的她,反而把江为民抱的更紧了些,双眼含泪,哀哀戚戚地问:“为民,我好想你。自从被父母逼迫嫁人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活的好煎熬,好痛苦!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为民,你有想过我吗?”
林静姝想要逃离,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挪不动步子,只有在原地受刑。
一阵风吹过,把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也吹进她的耳中,带着隐忍的眷恋——
“我想你。”
普普通通三个字,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静姝的心上。
江为民去世前都还念叨着“映红”,她已经明白的,不是吗?
她只是可怜自己,在上辈子自欺欺人的生活里,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只是亲眼目睹,情绪还是会崩溃。
她像个游灵般,连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飘荡着。
忽然,布告栏中一张高考的报名简章吸引了林静姝的视线,她空洞毫无聚焦的眸中忽然有了光亮。
高考!对!高考!
上辈子她害怕离别,就一直守在江为民身边,根本没有想过去参加高考。可她高中毕业也没有几年,上学时成绩一直都很优异!
知识改变命运,高考,是无数人改变命运的桥梁。
她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老天让她回来,她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活出自己的人生!
对于爱而不得的江为民,她不如选择成全!打开鸟笼,让鸟和笼子都获得自由!
想到这里,林静姝的脚步坚定起来,认真阅读后记下报名需要用的东西,轻快地回到了家。
夜幕降临。
江为民打开后,没有见到像往常一样满桌的饭菜,有些担忧地推开卧室的门,却看到伏案学习的林静姝。
林静姝扭过头看到他,双方都有些惊讶。
“我在那里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你,就托人捎我回来了。”林静姝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心底隐隐约约还是有些期待。
“怪我了,”似是想到什么,江为民踌躇地开口,“那会碰到一个熟人,她找我有点事儿,忘了跟你说了。”
“谁?”谁找你?能重要到让你把自己妻子都忘了?
“魏映红,以前也是大院的,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江为民的语气云淡风轻,“今天怪我疏忽了,明天请个假,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林静姝仿佛没听出他逃避话题的意图,反而追问道:“我听妈说过,你和她是也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她嫁到南方才断了联系。现在,你还念着她吗?”
“魏映红作为一个女同志,没了丈夫自己带孩子回到娘家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往后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对她名声不好。”江为民有些烦躁的解开扣子,把外套搭在胳膊上。
林静姝攥着笔的手不自觉用力,她有些苦涩地低下头,嘲笑自己何必自取其辱。
“静姝,别瞎想,你才是我的妻子。”江为民注意到她的失落,动了动唇,说出这句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林静姝没有动,良久,一滴水珠从脸上滑落,重重地砸在书面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水潭。
他还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哪有妻子和丈夫分房睡的?
第二天清晨,林静姝谢绝了江为民要送自己去医院的请求,再三表示自己没有事情后,正准备上班,却被他叫住了。
“你今天的假我都帮你请了,咱们去看看爸妈吧。”
待林静姝点头应下后,两人便一起去了江父江母家。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女人斯里歇底的声音。
“江国民!你有良心吗!我伺候了你和儿子大半辈子!那个女的对你嚎两嗓子,落几滴水珠子!你就背着我把咱俩的棺材本都给她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丽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不是不容易吗!你都多大的人了!闹什么闹!再说了,咱家为民还在部队里当政委呢!要让别人知道他自己父亲都作风不正,你还让他怎么在部队干下去!”
印象里的婆婆一直都是个干练温柔的女人,林静姝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地看向身旁顿时板着脸的江为民。
上一世的时候,江为民也总说魏映红不容易,三天两头拿着家里的东西去接济对方,他也不瞒她,她也不过问,只是默默等着他主动给自己一个解释。
江为民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触目是一片狼藉。以往柜子上摆着的所有照片都被散落在地,玻璃摔得到处都是。
江母瘫在地上泪流满面,被划伤的手还在流着鲜血;江父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抽着闷烟。
江为民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林静姝见状,赶忙进屋翻找药箱,一边给江母包扎一边劝慰着江母:“妈,疼不疼,您干嘛拿自己撒气呢……”
话还没说完,江父见到儿子来了,就高声叫道:“为民,你来评评理!你看看你妈有半点讲理的地方没!自私自利,一点也没有人情味!”
江母又哭了:“是,我自私自利,我自私到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拿自己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你要放不下那娘俩,你去跟她们过啊!”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林静姝正准备劝阻,江为民突然开口道:“那不过了。爸、妈,你们离婚吧。”
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
江为民紧锁着眉头,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都没感情了,拖着也没意思。爸,妈,你们离了吧。”
林静姝愣住,原来,在江为民看来,他们的婚姻毫无意义。
头天下午那无法排解的郁气又出现拥堵在了胸口,像团湿了水的棉花不断涨大,沉甸甸压抑着她的身体。
直到从父母家离开时,林静姝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江为民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
“江政委,有个姓魏的女同志找你,说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刚到大院门口,守卫员敲了敲他们的车窗,汇报道。
“我知道了。”江为民点了点头,把车开进院后对林静姝道:“静姝,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林静姝并没有下车,捂着胸口,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江为民,和我过日子是不是特没意思。”
江为民先是一愣,后又想到刚刚的场景,无奈地叹了口气:“乱想些什么?咱们的情况和爸妈又不一样。”
不一样吗?不都是有一个对别人余情未了的丈夫吗?
兴许不一样,她还不如婆婆,至少婆婆还得到过公公的爱。
她没说些什么,江为民又认真地说道:“咱家的钱和票在客厅茶几下的小抽屉里,你管着,缺什么都尽管去买。”
林静姝怔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开门下了车。
车子再次启动,留下一串呛人的灰烟。
他知不知道,她说的不是钱?
林静姝进了屋,看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一种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既然那么爱魏映红,自己都主动表明不想过下去了,他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天渐渐暗了下去,林静姝枯坐在沙发上,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在迷迷糊糊中,不断循环重复着噩梦。
一会儿是上一世去世前江为民“映红,映红”的呼唤,
一会儿是那天魏映红挑衅又耀武扬威的样子,
一会儿又是江为民站在满地狼藉中,对没有感情的婚姻无意义的宣判……
她从噩梦挣扎着醒来,墙上的挂钟指针已走到了半夜。
家里空无一人。
林静姝终于忍不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失声痛哭。
第二天,勉强打起精神的林静姝正在上班时,江为民的办公室给她打来了电话。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出,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静姝,我这几天有些事情,就不回去了。爸妈那里还得麻烦你照看着。”
林静姝乖乖应下,脸上的笑意却再也维持不住。
她没有问,更不会再自取其辱;再说了,自己上辈子,这么过来的吗?
上一世,也是魏映红回来以后,他就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只是和上辈子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的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盲目又固执地去爱着江为民,对其他种种都选择视而不见;这一世,自己从小世界中走了出来,才发现连不忠他都是这么光明正大。
没关系,她已经决定放手,以后她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的。
这天,林静姝刚到厂里,就收到电视台调岗的手续办下来的消息。
她眉开眼笑,多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哼着小曲,心情颇好地去电视台办手续。
刚关上门,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小林还真是好命啊,自己努力,丈夫又是区政委,两人小日子过得还那么好。”
“哪能啊?你没听说,今天江政委来给以前一个相好的介绍工作了。那女的跟江政委说话,可亲密了!”
“你说江政委不会有啥想法吧?毕竟小林的肚子都三年了还没个动静……”
“和肚子没关系!男人都那样!你们没听说吗!都多少年了,江政委他爸还惦记着那个前妻呢。他妻子正不依,好好的一个家,都要给闹散了!”
林静姝的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捏紧了申请报告,快步走向站长办公室。
好心情在推开门见到屋里面的人时彻底消散。
办公室里,除了站长,还有多日不见的江为民和春风得意的魏映红。
“站长,我……”林静姝把报告放在站长桌子上,话还没说完,就见站长摆摆手。
“静姝妹子,谢谢你啊。”魏映红见她来了,上前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和为民…不,江政委都是好人呐。江政委说你考虑到我辛苦,主动把工作机会让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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