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却发现皇爷就这么瞪着双眼,从上到下的俯视着他,那瞳孔之内的血丝,似乎在这一瞬间,就要化成大明天穹之下的无尽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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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抬棺鸣冤、抬棺进谏的刹那。
朱元璋沧桑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缓缓眯了起来,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抬棺鸣冤?”
“看来……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
一旁。
朱允炆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好奇。
“此人叫什么名字?如此不识时务?”
蒋瓛面对这位太孙,可丝毫不敢怠慢。
毕竟。
如今整个大明上上下下可都知道。
皇爷已经老了,太子殿下也已经故去。
或许没几年,太孙就要正式登基!
锦衣卫只为皇帝服务。
换句话说。
朱允炆就是他蒋瓛未来的主子。
“回太孙殿下,此子名叫苏怀,今年应该是十八岁!”
“苏怀?”
朱允炆听了后,并没有什么表情。
名字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反倒是朱元璋,有一瞬间的愣神,“十八岁啊……”
“好!”
朱元璋回过神来,“既然敢击鼓鸣冤,那咱也给他这个机会。”
“给他纸笔,咱倒要看看,他要鸣什么冤?”
“告诉他,若是将其父亲和蓝玉之间的瓜葛阐述清楚,若是牵扯蓝玉案不深,朕看在他年少刚毅,敢冒着必死的决心敲击登闻鼓,或可饶他一命!”
蒋瓛听到后,有些愣神。
看得出来。
或许是对方,真的敢拿着《大诰》敲击登闻鼓的原因。
所以皇爷对其有些欣赏。
不过,皇爷饶命的前提还要是牵扯不深,如果真的牵扯蓝玉,还是要死!
另外。
皇爷没有说他的父亲,以及家人等等后果。
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就算牵扯不深,应该也只是饶他一人性命!
“臣领命!”
“你亲自去,把朕的意思传达清楚!”
朱元璋再度说道,后半句话,更是用上了“朕”字,足以可见他对此事的看重。
“是!”
随着蒋瓛离开。
朱允炆再度看向自己的皇爷爷。
刚才皇爷爷的决定突然被打断,让他有些懊恼。
此时,他不由得再度问道:“皇爷爷,那蓝玉等人……”
按照心里的计划,眼下,就是他决定“斩立决”的时候。
但突然听到刚才的登闻鼓,以及密信……
“杀!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肯定是要杀的!”
“若是能查清楚那密信事关造反,那时杀了,还有谁人敢鸣冤?”
闻言!
朱允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皇爷爷英明!”
……
与此同时。
承天门外!
在登闻鼓响起的一刹那。
不只是四周围拢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
甚至在两旁的官府衙门,都有人被惊动连连走出。
国朝六部、五军都督府、詹事府……甚至连太医院的人都出来,一脸震惊的朝着远处望去。
户部尚书郁新。
兵部尚书茹瑺。
刑部尚书杨靖……
以及吏部尚书同时领衔左都御史,最近几年身为洪武皇帝的红人,负责查证“蓝玉案”的詹徽。
大明朝堂上的一应大佬,此时都被惊动,从庙堂之上走出来,看向那登闻鼓下,牵着棺椁的年轻身影。
兵部尚书茹瑺,出来之后很快就从旁人的议论之中,知道了登闻鼓响的前因后果。
然而,越是随着他清楚,就越是惊叹其的胆大妄为。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眼下这朝堂内外,谁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举动突然就吸引了当今皇爷的注意,这小子倒是胆大的紧!”
刑部尚书杨靖一脸的不看好,“年轻气盛,最容易过刚易折!在这件事情上鸣冤,怕是加快自己的死路。”
茹瑺摇头,“我看不见得,若是鸣冤是你我这些朝堂官员,皇爷怕是连给你敲响登闻鼓的机会都不给,但如果是百姓……”
“百姓又如何?”詹徽终于开口,他冷眼看着远方,“根据皇爷命令,此次和蓝玉有所牵扯的,哪怕只是一点儿,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此子的父亲和蓝玉有密信往来,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罪!”
詹徽开口,纵然是茹瑺也不敢打断他的凌厉气势。
几位尚书就这么好奇的看着。
按照时间推算,皇爷命令也该来了。
果然!
当看到承天门处,一道飞鱼服的高瘦身影,带着浓郁的阴冷之色走出后。
在场的几位尚书,都没有任何好感。
但还是开口说道:“来了!”
“敲击登闻鼓的是何人?”
承天门外。
蒋瓛已经带着两名太监走出,太监分别拿着笔墨纸砚。
苏怀抬头。
看向不远处,从服装和气势上,就和之前那位百户有天差地别的区别的锦衣卫。
心知,登闻鼓终于是把那位洪武皇帝惊动了!
如果没猜错,对方定然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正是他,状告蓝玉谋反!
一个都指挥使,就算是天子近臣,但能密告当朝凉国公谋反罪名,要说没有上位授意?怕是傻子都不信!
而苏怀更是知道。
按照蓝玉案的始末。
蒋瓛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洪武皇帝的“工具”!
正如之前的“胡惟庸案”一样,第一位都指挥使毛骧,在办完宰相案后,就被朱元璋为了平息众臣怒火处死。
蒋瓛的下场,也一样!
蓝玉等人身死后,作为刽子手的蒋瓛等人,也要被处死!
朱元璋作为大明的皇帝,他在一众臣子的眼里,早已经脱离了“人”的情绪。
百官,是他赐予他们权力,替他治理天下的工具!
锦衣卫、皇城司等人,是他赐予权力,替他稽查、抓捕的爪牙!
当年的农民、乞丐、和尚,和现在的天子。
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在“帝王术”的运用上,他早已经炉火纯青。
而此时。
心中的念头倏忽即过。
苏怀则认真的回答着,蒋瓛的问题。
“民,苏怀,因家父涉及蓝玉案,前来鸣冤!”
蒋瓛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还喊鸣冤?到了现在,你这小子难道还不知情蓝玉案就是陛下要办的?
鸣什么冤?
明知故问!
明知故犯!
不过,碍于陛下之前讲得,蒋瓛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监很快端来笔墨纸砚。
而蒋瓛则决定要给此人一些教训。
他伸手从其中拿起笔。
“陛下口谕,凡遇冤屈求门无路者,可凭《大诰》敲击登闻鼓,天子需亲自受理!”
“既然你有冤情,就把你父和蓝玉的密信往来从实招来!”
“如若和我们所查的证实,和主犯蓝玉牵扯不深,陛下念你年轻又有勇气,敢敲及登闻鼓,便可饶你一命!”
苏怀抬头。
因为此时融合海瑞模板的缘故,他对任何字眼、任何婉转的意思,都报以“仔细审视”的态度。
此时。
他就听到其中了其中的不对劲。
饶自己一命?
那父亲呢?母亲、妹妹呢?
仅仅是因为自己敢敲击鸣冤鼓,牵扯不深的情况下,就能饶自己一命?
但父亲和家人绝口不提,就已经代表了那位陛下的意思?
可……
这算什么?
明明无罪,就是因为牵扯了蓝玉案,所以只能倒霉认栽?
这一刻。
苏怀的内心中,无法自制的涌现出滚滚怒火!
融合的海瑞模板,更是让他在想通的一瞬间。
就大怒道:
“苏家既是冤屈!我父既是冤枉!”
“何来的从实招来?何来的要让陛下饶我一命?那我的家人呢?那本该就受了冤枉的苏家呢?”
“你告诉陛下!”
“犯法就是犯法!造反就是造反!”
“我苏家,一没有犯大明的法,二、我父亲仅仅百户,又谈何造反?”
“没有犯法没有造反的前提下……”
“苏家不需要任何人饶命!”
“我苏怀……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从实招来!”
“如若真的犯了造反的十恶不赦之罪,自有大明律惩处!”
他话语刚强,态度刚硬。
这番话说出,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起势,顿时就让蒋瓛面色一变。
【直言抒愤、刚正不阿,海瑞契合度13%】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信息流再度涌现。
苏怀深知自己此时的情绪无比契合。
顿时再度开口。
“相反!”
“若要生生造一场大冤案!”
“便是有人因为一己之私,以私情操控大明律法……”
“滥杀无辜!”
“谋害忠良!”
“视大明律如儿戏!”
“彼时,这无辜之人的累累血债,终将记在这大明的国运之上!”
…….
“大胆!”
苏怀这番话刚刚说出口。
顿时之间。
前方的蒋瓛就被吓得六神无主,面色惨白!
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此时。
蒋瓛的内心中发出一阵阵咆哮。
他在锦衣卫多年,见惯了不少王公大臣,但从来没有今天,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少年这么胆大包天!
那最后一句话……
几乎就是指着鼻子骂皇上!
骂其无法无天,带着私情去制造冤案,谋杀功臣!
当今皇上,可不是什么能容忍臣子指着鼻子骂的唐太宗、宋仁宗!
大明,也不需要魏征和包拯!
陛下是什么性格?如若刚才那番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此子怕是死上十次都不够!
蒋瓛甚至觉得,自己都可能受到波及。
而这时。
不仅仅是他有这种想法。
甚至在四周,围拢的一众百官也听到了。
众人只觉得遍体生寒,突兀涌现出一种“后悔”的感觉。
怎么就好奇心害死猫,自己跑来这里,又干什么?
听到了此撩痛骂陛下的话,这陛下玩意问起来,自己等人又该如何回答?
毫无疑问!
凭借洪武皇帝的“耳目”,这番话,肯定是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的。
抬棺鸣冤!
不是抬棺找死啊……
几位尚书左看右看,均是有些恼火。
而很快!
蒋瓛也反应过来。
自己必须尽快将此事上报,但陛下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当即。
他阴冷无比的看向苏怀,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你有勇气敲响登闻鼓,陛下本有饶恕你的意思。”
“可你不知死活!”
“今日陛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苏家和蓝玉的密信,到底写了什么?你尽快从实招来!”
说着。
蒋瓛冲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
顿时,那原本已经被吓得呆傻在地上的小太监,连忙反应过来。
将笔墨纸砚放在苏怀身前。
苏怀低头,看向这笔墨纸砚。
蒋瓛则冷冷说道:“写!”
“陛下真能看到?”
苏怀第一时间并没有动手,而是看向蒋瓛。
他在酝酿!
在融合海瑞模板之后。
他的整个思绪,已经性格、包括行为处事,都在无形的向他靠拢。
而在苏怀的记忆里。
要说海瑞留给历史,最为浓重一笔。
当属《治安疏》!
在后世的评价上,这份海瑞写给嘉靖的奏疏,被称为:天下第一疏!
苏怀当然看过。
其中除了百姓口口相传的“骂皇帝”之外
有很多,更是希望嘉靖从自身、从国家考虑,为大明百姓、为大明天下谋求一份真正的福祉!
其用心可谓良苦。
要不然。
如何能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疏的名号?
而今天。
苏怀看着下方的笔墨纸砚。
不知为何。
他心中有股冲动,而且,随着越发清楚,洪武皇帝朱元璋对《蓝玉案》的真正用意,以及自己一家将要卷入这个旋涡后。
这个冲动就越发的明显,越发的剧烈!
他再一次想到,大明很有可能,就因为这个蓝玉案……
才导致了朱允炆上位之后,靖难之役的发生!
在此时,苏怀的心里。
他只是一个百姓。
他不想去卷入这什么皇家的纷争、削藩之中。
他只是代入海瑞,想着在这场靖难之役中,好不容易从元末战乱之中恢复过来,又再次卷入战乱的大明百姓!
战时百姓不如狗!
百姓何辜?
“写!陛下让你写,自然要看。”
此时,蒋瓛打断苏怀的思绪,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得到回应。
苏怀顿时放心。
而刚才的情绪上涌,导致此时的苏怀,仿佛真的融入“海瑞”角色模板之中。
他当即盘坐而下。
拿起毛笔。
他虽然出生在军户之家,但从小就读了私塾。
父亲除了不让自己考科举之外,基本上能学的也都学了。
字也写得不差。
这一刻!
苏怀心中情绪和历史中的海瑞,似乎无限接近。
在拿着毛笔润墨之后。
心中关于要写的“名字”已经定了下来。
《鸣冤书》!
既然要符合人物特性,苏怀所写的,也并非只是鸣冤,还有进谏!
当即,第一句话就已经落下。
“因蓝玉案案发,苏家无端卷入案中,为求一家清白,以正明律,使天下无冤,民苏怀进谏鸣冤!”
“陛下、乃是天下万物臣民之主,因其为君主,天下万物之事,莫不求陛下做主。故,陛下之一言一行,关乎社稷天下,黎民百姓!”
“大明自元末建立,从南宋亡国百年后,陛下再度收复汉土、驱除外贼,降服内乱,收复从唐末之后近乎有五百年没有纳入汉土的河西走廊、燕云十六州!”
“陛下再塑汉魂,以日月朗照天下之势,让大明之光辉万古永存!”
“陛下再造大明之功,于后世史书评价,定可直追汉武秦皇,当为千古一帝。”
写完这些。
蒋瓛其实一直在暗自打量。
看到这满是“赞扬”的话,他的眼神中刚才的怒火也不由得消弭了一点儿。
暗道这小子虽然年轻气盛,但还是有眼色的。
起码写出来的这些,皇爷看到一定会笑的合不拢嘴。
毕竟。
百姓所夸奖的含义……
和臣子的恭维!
在陛下的眼里,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但接下来,蒋瓛忽然脸色一变。
因为苏怀提笔蘸墨,已经另提一行。
“然!陛下虽有万世不盖之功绩,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主又有过错,秦皇汉武亦有大错!”
“秦皇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使得数百年纷争不断的战国终于成为过去,百姓本应安居乐业,耕田做工,以使得天下太平,永不受那战乱之苦!”
“可大秦刑罚严苛,徭役繁重、天下百姓深受其苦,民怨升腾,使得大秦民心,早已分崩离析,故而,大秦虽得天下,却失了人心!”
“秦皇驾崩,秦二世上位,再度加重徭役,赋役于百姓而言,已经是比战乱还要可怕的洪水猛兽!苛捐杂税如同豺狼,逼得百姓再无生路。故而,才有陈胜吴广的一声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以:大秦因严苛刑法、繁重赋役,失了民心,亡了大秦!”
看到这段,蒋瓛忽然心脏一停,这……这是开始引经据典了?
苏怀的笔未停。
“至于汉初,高祖刘邦吸取大秦教训,是以奉黄老之学,无为而治,文景两帝,休养生息!”
“纵然有匈奴环伺,七王之乱,大汉亦能有惊无险,传承有序!”
“直至汉武,一雪前耻,杀退匈奴,推恩令出,以让天下俱服,一统思想,天下百姓皆为汉民!”
“大汉声威,就此扬名万世,以至如今,华夏儿郎犹自以汉民自居!”
蒋瓛看得心神一震!
如果说刚才,他对这少年满是恶意。
但现在,其实已经有些佩服了。
但就最后一句,就无形的拉近了彼此的联系。
谁知,苏怀笔锋一转。
“然!汉武亦有过错,晚年大兴兵戈、崇信长生,迷信巫蛊,以至杀子逼妻,大汉传承差点中断!”
“纵然晚年悔悟,罪己诏出,然大错已成,太子之命岂能还魂乎?”
此时此刻。
苏怀越写。
越是心神澎湃,他这封鸣冤书一出,虽然半点也比不得海瑞的《治安疏》。
但才华比不上。
苏怀自认为,也是直抒胸臆之作!
接下来,便是这位洪武皇帝!
“再言陛下,大明开国,建元洪武,陛下清扫外贼,治理域内,以让天下太平,纵观历代帝王功绩,陛下也在前列!”
“然……陛下也有错!”
“停笔!”
此时!
蒋瓛只觉得刚才的敬佩,全然消失不见。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之前这小子还是随口说出来的,虽然有犯上嫌疑。
但说出来的总归是在这里,陛下又听不到。
起码!
第三者转述的语气,肯定会恭恭敬敬,断然不会如同苏怀一样,攻击力拉满。
但现在。
这小子是拿着纸笔,准备犯上?
这白纸黑字一落实,陛下要是看到。
这字里行间的情绪,可是真真切切的能感受到!
到时!
陛下龙颜大怒,直接再让蓝玉案上升一个维度,那该怎么办?
那时候这小子的下场不用说。
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另一边,史书上肯定会记他一笔。
毕竟。
眼下蓝玉案这个档口,敢直接冒犯陛下的,可就你一个!
但是!
这笔墨纸砚,可是陛下亲自赐给苏怀的。
身旁的两个小太监,虽然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但也不敢出声阻止。
蒋瓛自然也不敢!
当前这位陛下,对于权力的执念,可不是一般的深。
他不在乎你是不是为他的情绪着想。
他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欺君瞒上!
蒋瓛但凡敢出手阻止苏怀。
那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就是欺瞒,就是死罪。
因此。
他不敢强行出手,只能以声音,让苏怀赶紧停笔。
实际上。
此时除了蒋瓛。
身后的一众大臣,还有远远围观的大明百姓。
全都因为对方的表情,而好奇连连。
这个今天抬棺进谏的年轻人,到底在写什么,以至于蒋瓛脸色大变?
然而……
他们却不敢上前。
而此时。
苏怀的笔,自然没有停下!
在写完“陛下也有错”后,蒋瓛的声音,只是让他轻轻一顿。
而后。
笔墨再度落下。
“民苏怀,虽无科举之志,但也熟读圣贤书,自古文献经典浩如烟海,十之七八,均是治国治家之理。”
“民不敢大肆言谈大明利弊,但仅就陛下这登基的洪武二十六年……”
“寻得大错数处!”
“君之大错,恐酿成民之大灾!”
“民先以利弊谈之,再言自身冤屈!”
在此时苏怀的心里。
因为融合海瑞人物模板的缘故。
所言谈上书,除了私利,还有公利!
而且,要契合海瑞。
必须要大公无私。
如今恰好有上书鸣冤进谏的机会,苏怀自然要仔细把握。
甚至干脆彻底契合海瑞的人物特性。
为民请愿!
只要契合度够高!
海瑞的人物光环【直言进谏、免受死罪】,就芗忧浚佣绦踊ぁ�
因此。
眼下苏怀百无禁忌,几乎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第一错,宗室!”
“洪武二年,陛下颁布皇明祖训。其中关于藩王岁俸,亲王两万石,远超唐宋亲王岁俸数倍!更有凡皇室子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皆可领取大明岁俸!”
“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非是一家之大明!”
“是天下百姓在耕田纳粮;是百姓的儿子在守卫边疆;是百姓的女儿在织布绣锦,是大明的每一个人,在守护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藩王不事生产,却要掠夺百姓之财富。且子子孙孙,每过一代,百姓的头上便要供养一代宗室。”
“试问陛下:两汉四百载,唐不过三百载,大明百姓,又能供养藩王宗室多少载?”
“陛下将大明,看成一家之天下,妄想让天下全民,去供养藩王宗室?”
“民敢断言:”
“一百年内,藩王宗室人人自大,增产屯田,吞民脂民膏!”
“两百年内,宗室所需岁俸,必成国朝税收无底洞,中枢与宗室博弈……陛下之子孙,或有富可敌国者,却是因为侵占百姓的田产和血汗。”
“或有当街饿死者,因为朝廷中枢,定会篡改祖制,削废岁俸,无能者当街饿死,或为草寇,或为敌贼!”
“宗室制度,也将成大明亡国之患!”
这一段文字落下。
蒋瓛近乎吓得面无人色,他好几次都想冲动,把他的纸笔全给撕了!
好些年前,陛下颁布《皇明祖训》之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类似的抗议。
但他们的结果。
早就坟头草三丈高了!
这厮,当真是抬棺进谏,不惧生死,所以就敢胡言乱语了吗?
岂可修!
可他偏偏不能打断。
但见苏怀,竟然再度提笔。
“陛下第二错!贪权!”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陛下明着处置胡惟庸,但根本原因,却是废除宰相制!”
“陛下所要的,是大权在握!但权力,永远都无定型。”
“陛下是开国天子,权威隆重,单以勤奋而言,也可列历代帝王前三!”
“但陛下之子嗣,可有陛下恩威?可有陛下勤奋?”
“假使后世子孙,若有无能者,带着大明上下远征北伐,近乎葬送大明江山!或有愚君受近臣蛊惑,将权力放出,以至臣子把控大权。彼时,陛下所废除之宰相制度,岂非再度回到大明?”
“是以:依民愚见,陛下之错,不在于废除宰相制。而在于,在没有找到接替宰相制的前提下,却贸然废除,以使得大明在陛下手里,可一言而决。”
“短期可见,无贤臣劝谏,陛下已如独夫矣!”
“独夫”二字出现。
蒋瓛甚至有一种不如就此眩晕过去的感觉。
他呼吸急促,眼睛有些赤红!
这一刻。
他看着苏怀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死人。
但死人死矣,这封《鸣冤书》如果真的呈送给陛下,恐怕带给大明朝堂的,将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大地震!
“陛下第三错,残虐!”
还有?
当苏怀继续写下这一错的时候,蒋瓛真的有了冲过去一把撕毁的冲动。
但还是那句话。
他不敢!
“因为上述所言,陛下贪权!”
“贪权就会独夫,以至陛下如今,为了大明传承,却要再度制造血案!”
“蓝玉案!”
“细数陛下登基二十六年,若算上此次之蓝玉案,光是涉及朝堂上下成千上万官员人命的,足足有四大案!”
“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蓝玉案!”
“陛下初心,想要断绝贪腐,所以严惩贪官污吏,可陛下之手段,却从来都只有一个杀字!”
“陛下所杀之人众多,但为何贪腐屡禁不绝?”
“是以陛下,早已迷失初心,是为杀而杀!”
“诚以陛下杀贪官而慰民心,但陛下杀心过重,早已让这大明冤魂遍天!”
此时。
苏怀笔锋一转,赫然写到了自己身上。
蒋瓛看得心惊肉跳,他此时只祈求,陛下突然不想看了。
因为苏怀接下来写得。
差点就是指着鼻子怒骂了。
“陛下可扪心自问:蓝玉、傅友德、冯胜等淮西勋贵,真有谋反之心?”
“陛下以子嗣藩王挟兵权,而控各地。皇城之内,五军都督府的人马更是陛下子侄心腹!”
“蓝玉何故要谋反?”
“是以陛下,因大明皇太孙朱允炆年幼力弱,所以借此事而屠臣!”
“造反之罪,十恶不赦!陛下可借此铲除后患,一劳永逸!”
“但……煌煌天威、昭昭天命!”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陛下今日为太孙屠戮功臣!”
“就没想过,来日若大明再犯内乱,这大明中枢,可有定鼎之臣,以安天下?”
此时。
苏怀只觉得自己写得心神激荡。
而他最后的落笔,也快要结束了!
然而。
恰在这时。
早就看在这里的蒋瓛,再也忍不住了。
他灵机一动,忽然看到一旁研墨,战战兢兢的小太监。
计上心来,一脚踹出。
对方哎呦一声,却是登时摔倒在地!
砚台瞬间碎裂,墨水撒遍地面开出了一朵墨色之花。
“没墨了,别写了!”
蒋瓛出声呵止。
但苏怀将其举动看在眼里,只是冷声道:“还没写完!”
“没墨了!”蒋瓛再度冷声说道。
同时,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太监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就地一滚。
这一下。
落在地上的墨汁,也被他的衣服全部吸收。
“没墨了!”
蒋瓛认真的看向苏怀,“若你想再写一篇,本官可为你再寻墨!”
这话。
近乎已经明着讲了。
然而……
苏怀心中却怒火炽盛,他与其对视,毫不畏惧。
所幸伸出手指,用力一咬。
顿时。
鲜血淋漓。
在蒋瓛心惊肉跳的表情下。
苏怀以血指,写完最后几句。
《鸣冤书》似乎也成了血书!
“草民之父,不过区区百户,何德何能,却能卷入蓝玉案之中?”
“吾父岁俸不过百石,家有一子一女,日子拮据,勉强饱腹。”
“纵然如此,吾父日日不缀,安心守岗,以求京城安宁,家中和睦。”
“如今,突如其来一番大罪,却让吾家过往之安宁,如破碎烟云!”
“造反?造反?”
“吾父为何要造反?”
最后一句,血字极重!
苏怀再度咬破手指,此时只觉得心中愤恨难平。
“陛下残暴嗜杀,滥杀无辜,纵然有秦皇汉武的功绩,也遮掩不了那无辜之人的累累血债!”
“陛下为了帝位传承,不惜亲手制造血案,屠杀功臣!纵观天下,谁人不心寒?”
“陛下让万千人蒙冤而死,这数万冤魂,也终会反噬!”
“陛下之错,不在一处两处,民所观之大明,错漏百出。今日寥寥几笔,却只能写出十之一二!”
“民之冤情,早已坠入蓝玉案。”
“天道昭昭,既然陛下心意已决!”
“民心知,纵然天地倒转,陛下也不会更改!”
“但……”
此刻。
手指鲜血也逐渐干涸。
而苏怀则写着最后几句!
“民纵死为冤魂,却也敢断言:来日大明传承,必因今日之劫,而遭血案!”
“民苏怀,今日敲鸣冤鼓,特以《鸣冤书》……
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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