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这一幕比寒风更凉,陈缘知像被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冷到脚。眼看着许临濯和唐婉进了展览馆,她没追上去,脚步凝在原地,像是一座水泥雕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陈缘知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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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半,下图市法医鉴定室。
陈缘知将解剖台上受害者的残骸整理好,又在报告上写下死亡原因,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为了查清命案,她已经连轴转了十天没回家。
靠在工作台边,陈缘知看着自己没带手套的手,神色复杂。
这些年来,只要有案件进展毫无头绪,要定为悬案时,她便会摘掉手套去触碰尸体。
因为她有种特殊能力,触碰到受害者就能感知死亡场景,得知真相。
这时,解剖室门外隐隐传来啜泣声:“临濯,谢谢你陪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听着话里的名字,陈缘知一怔。
许临濯,和她同是鉴定室的法医,也是她地下恋四年的男友。
想到他,陈缘知疲惫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
在她还没有当上法医的时候,许临濯作为出色学长,回来学校礼堂做过宣讲。
看着台上熠熠发光的许临濯,用低沉的嗓音念出“为死者言,为生者权”八个字,陈缘知心里爱情和事业的种子都在这一刻发了芽……
外面哭诉的声音一直没断,陈缘知回过神脱下白大褂,推门而出。
一眼就看见走廊里,一个陌生女人正梨花带雨地依偎在许临濯怀里!
许临濯性格本就冷淡,更是有洁癖,就算是死者家属也从来都是嘴上安慰,哪里会搂在怀里?!
陈缘知压下不安,走上前:“临濯,这位是?”
许临濯掀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和怀里的女人拉开距离:“这是死者的表姐,唐婉。”
仅仅是这样吗?
陈缘知不信,她看着亲密的两人,喉咙干涩:“你们好像很熟?”
许临濯还没说话,唐婉已经低下了头:“大学的时候,临濯追过我。”
“对不起,临濯,明明拒绝过你,可是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依靠你。”
听着这些,陈缘知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一直知道许临濯大学有个白月光,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唐婉!
愣神间,许临濯也开了口:“缘知,你先回家吧。”
陈缘知瞳孔紧缩,以往不论再晚,许临濯都会和自己一同回家。
和他一同待在出租车里,聊聊今天的工作和趣事,是陈缘知每天最期待的小确幸。
陈缘知面如纸色,纵使内心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答应了下来:“好。”
可她没想到,这天夜里,许临濯没有回来。
夜色沉沉,陈缘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唐婉依偎在许临濯怀里的场景。
就算是自己,也是和许临濯交往了两个月才慢慢有了肢体接触。
可唐婉只是久别重逢,却能和他那么亲密……
不知不觉间,陈缘知的枕头已经湿了大片,下唇也被咬破,嘴里蔓延着血腥味。
一夜噩梦。
第二天一早,陈缘知早早地去了鉴定所,却被工作缠身,连许临濯的面都没见到。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
食堂里,陈缘知端着饭找到许临濯,在他对面坐下:“你昨天怎么没有回家?”
许临濯头都没抬:“我说过,在工作的地方不要谈私事。”
陈缘知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心里苦涩翻涌。
只因许临濯的一句不想公开,她便苦守四年的地下恋,可现在自己只是问昨晚他去了哪里,他都不愿意回答。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道惊喜呼唤:“临濯,原来你在这。”
陈缘知抬眸,就见唐婉走到许临濯身旁,笑意盈盈:“给,你昨晚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
许临濯昨晚……和唐婉在一起?!
陈缘知下意识的咬上下唇,还没好的伤口再次裂开,一嘴的血腥味。
眼见着许临濯收了手机,周围同事都纷纷起哄。
“许组长,有情况啊!”
“想不到平常冷若冰霜的许组长,竟然悄悄搞上了对象,美女,你看上这冰块什么了?难不成是夏天到了好消暑?”
唐婉红着脸:“我和临濯以前是校友,昨天晚上只是叙旧。”
同事们却不轻易放过,凑到许临濯身边:“组长,真的只有叙旧?”
陈缘知指关节泛白,看向许临濯,期望得到一个答案。
只要许临濯说,她就信。
许临濯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陈缘知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心却还是一直悬着。
等吃完饭,陈缘知正要往解剖室走。
走廊里,一对中年夫妻突然拽住了她:“你就是陈缘知吧?!就是你负责解剖我儿子的尸体?!造孽啊!他完完整整地来到这个世界,你却不让他完完整整地离开!”
妇人捏着陈缘知手腕的力气极大。
钝痛猛地传来,陈缘知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下意识去寻找许临濯的身影,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护在身后。
却瞧见几步外他正和唐婉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陈缘知眼神一黯,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想要抽回手,却是徒劳。
只能敛下情绪试图劝说:“你们儿子的死亡已经涉嫌到刑事案件,必须要解剖才能确定死因,找到凶手,这是我的工作。”
“结束之后我会缝合好,保证他完完整整的……”
可话还没说完,死者母亲就哭嚎起来:“我不允许!谁都别想动我儿子!”
她声音很大,引得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许临濯也在其中。
四目相对,他却只是站在唐婉身边,没有半点要走过来的意思。
陈缘知压下内心的失落和酸涩,继续劝说:“我理解你们作为父母的心情,可是你们真的不想找出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吗?”
中年夫妻被陈缘知问得怔住,终于松开了钳着她的手,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陈缘知看着这一幕,眼眶也跟着泛红。
从来到鉴定所到现在,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上演。
她以为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可每次总是忍不住跟着难过。
生离死别,身为法医的他们,是唯一能为死者说话的人。
闹剧散场,陈缘知一个人走进了鉴定室。
靠着解剖台,她脑袋空白一片,怎么都静不下心神。
过了许久,鉴定室的门被推开,许临濯和唐婉并肩走了进来。
看着陈缘知被家属扯红的手臂,许临濯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倒是唐婉神色担忧:“你们的工作真辛苦,不仅要鉴定死因,还要和这些家属打交道。”
“临濯一直都是个闷葫芦,又有洁癖,真不知道他遇到了这样的家属该怎么办,陈小姐,到时候还要请你们这些同事多多帮他说话。”
“同事”这两个字再次刺痛了陈缘知的心。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唐婉又看向许临濯:“这周日有一场艺术展览,临濯,你能和我一起去看吗?”
这周日是陈缘知的生日,她加班加点的工作,甚至动用能力,就是为了能够挤出时间,和许临濯一起过生日。
她看向许临濯,希望他能拒绝。
可是许临濯却答应了下来:“好。”
陈缘知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一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临濯,又看了看四周。
四下无人。
许临濯说不想在同事面前暴露关系,可是这里只有一个唐婉,他为什么还要隐瞒他们的关系,甚至答应唐婉去看展览?
陈缘知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二人,第一次想要捅破他们的关系。
她看着唐婉:“不好意思唐小姐,我是临濯的恋人,周日他也去不了,那天是我生日。”
唐婉愣了,随后又做出受伤的样子:“临濯,原来……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早知道我就不约你了。”
许临濯没应,看向陈缘知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悦。
陈缘知心如针扎,她只是把他们是恋人的事实说出来,为什么许临濯要这样看自己?
沉寂间,唐婉再次开口:“陈小姐,能拜托你帮忙再鉴定一次我表弟的死亡原因吗?我怀疑他的死另有蹊跷。”
从业五年,陈缘知从未鉴定失误。
她微微皱眉,刚要拒绝。
却听许临濯语气淡淡:“她表弟在2号鉴定室。”
他也让自己再鉴定一次?
陈缘知心下一沉,他们共事五年,难道许临濯也不相信自己的专业程度吗?
她想从许临濯的脸上找出答案,可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唐婉身上。
……
2号鉴定室里,陈缘知再次将唐婉表弟的死因做了鉴定。
最后的结果和上次一样——中毒身亡。
以防万一,陈缘知还摘了手套动用了能力。
触碰到尸体的一瞬,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只见他仰头吞下一大把药片,毒发而亡。
她的鉴定是对的!
陈缘知睁开眼撤回手,眼前却突然一阵晕眩,撑着解剖台才站稳。
这是使用能力的后遗症。
陈缘知缓了缓,脸色苍白地出了鉴定室。
门外,唐婉急忙迎上来:“怎么样?”
许临濯跟在她身后,同步看了过来。
“还是服毒自杀。”
听到陈缘知的话,唐婉却依旧不相信:“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害他!陈小姐,你再好好鉴定一次!”
许临濯伸手扶住情绪激动的她,看向陈缘知:“你确定吗?”
陈缘知心里一瞬涌上万千情绪,有为死者的悲哀,有对许临濯不信任自己的失落,有醋意……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她喉咙发涩。
“我确定。”
许临濯深深的看了陈缘知一眼,最后低头对唐婉说:“结果应该不会有错,我先送你出去吧。”
唐婉一脸脆弱,没有拒绝。
鉴定所门口,陈缘知目送着许临濯送走了唐婉,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你对唐婉……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许临濯不悦看来:“你想说什么?”
陈缘知不是怀疑许临濯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想要一个承认,一个保障。
可是许临濯却连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冷漠转身离去。
蝉鸣阵阵。
陈缘知凝望着他背影,眼眶泛酸,心里也跟着蝉鸣烦忧不已。
晚上七点半,陈缘知身心俱疲地走出鉴定室,正要寻找许临濯的身影,只见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唐婉情绪不太好,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回去,不用等我。”
看到信息,本就疲惫的陈缘知更是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
她扶着墙慢慢蹲下,脑袋嗡嗡作响,心疼得像被刀绞一般。
在她抽出时间给唐婉做鉴定的时候,许临濯陪着唐婉,自己好不容易下班了,许临濯还是和她在一起……
陈缘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第二天一早,她刚到解剖室,就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
“小陈,我昨天接到举报,说你做鉴定时用手直接触碰遗体?我们不是三令五申过不准出现这样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还会犯?”
“念在你这么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这次就不计较了。再有下次,直接开除!”
陈缘知低下头,带着愧意:“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
领导应了声,示意她可以走了。
陈缘知转身要走,却在拉开门的那刻停顿了下。
解剖的时候都是单人进行,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她触碰了遗体。
她回头看向领导:“我能问问是谁举报了我吗?”
领导迟疑了下,还是告知:“许临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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