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家庭医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下意识又戳了戳眼镜:“夫人?”“没有,辛苦医生了。”姜星语微微一笑:“邓先生的腿还在疼,是不是代表还有治愈的希望?”医生的手又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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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佣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姜星语推着邓砚从电梯下楼。
坐在餐桌旁百无聊赖的邓景轩猛地蹦起来,结结巴巴地喊:“大、大哥。”
邓砚淡淡的瞥他一眼,没应。
佣人殷切地拉开桌椅。
她才进入这个家短短一下午的光景,佣人服侍她的时候就已经分外殷切体贴。
姜星语并不急着落座:“五小姐呢?”
“五小姐都是自己在房里用餐。”陈姐应声,机灵道:“五小姐的房间在四楼。”
“等六少放学回来再上菜。”姜星语淡淡的应声,道:“我去喊五小姐。”
上到四楼,隐隐有清脆的钢琴声响起,流畅动听却透着几分压抑。
姜星语听了片刻,抬手敲门,那琴声顿时乱成了一片,钢琴发出沉重刺耳的嗡鸣。
归于寂静。
没有人来开门,她耐心地又敲了两下:“筱宁,开门。”
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推门进去,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正远远地抱腿团在床上,长发垂下来遮住脸,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姜星语面色如常,打量了一眼仓促被阖上的钢琴,温声道:“认识一下,我是你大哥的新婚妻子,我叫姜星语。”
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刚才听到你在弹琴。”姜星语笑道:“是圣桑的《天鹅》,对吗?”
提到钢琴,一直像是木偶娃娃的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发丝间露出瞪圆的眼睛,犹如胆怯的小鹿,满是警觉。
是要嘲笑她了吗?
像那些人一样,嘲笑她连在人前演奏的勇气都没有,根本没有资格弹琴。
她带着警惕,却没有哭。
嘲笑、贬低、叱骂,她早就习惯了。
身材窈窕的漂亮女孩信手掀开琴盖,削葱般的指尖轻灵跳动。熟悉的琴音响起。
是《天鹅》。
一模一样的曲目在她的指尖褪去了孤独赴死的悲凉,犹如寂静海面上破海而出的圆月,一瞬间挣脱束缚,高悬夜空。
邓筱宁听呆了,小声地喃喃:“真好听。”
“你弹得也很好听,我很喜欢。”姜星语弯起眼睛,不吝啬地释放自己的善意:“有机会可以再弹给我听吗?”
才刚探出头的小鹿又缩了回去,长发遮掩的耳根却赤红了一片。
“我也只会一点点钢琴。”姜星语走到床边,笑着看她:“但是我知道你非常有天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邓愿意做你的听众。”
前世她为了混入上流社会的贵妇圈,选择弹钢琴作为自己的一项特长。
为了能够拿出手,勤学苦练,一直到死之前都没有中断过,几次弹得手臂酸软手指红肿。
然而钟夫人说,她弹琴的目的太过功利,琴声里全是世俗,根本不配弹琴。于是她也很少在人前弹琴。
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善意,邓筱宁呆呆的看她,只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期待,良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姜星语惊喜地笑起来:“以后我有耳福了。在那之前,能下楼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吗?”
顿了顿,又道:“家里人都在等你。”
家里人?
这个陌生的称呼方式,让邓筱宁心口窜出陌生的温度。
眼眶下意识地一酸,眼泪掉了出来。
她漂亮又温柔的新大嫂愕然,手忙脚乱:“怎么,怎么还哭了?”
眼泪掉得更急,她却用力地点点头,将自己干瘦的手掌放在她温热的掌心里。
等姜星语带着邓筱宁下楼的时候,邓砚、邓景轩两兄弟,连同才放学回家的邓成凛,都控制不住地露出震惊的表情。
已逝的邓父是个风流种,几个孩子全都是从不同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邓筱宁的母亲生了她就疯了,导致她很小就被拐卖,前些年刚找回来。
大约是心理创伤,她总是独自呆在房间里弹琴,很少说话,更很少出现在人前。
邓景轩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看向妹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
不会吧,妹妹这么瘦弱,挨打一定也很疼吧?
姜星语不知道几人的心思,带邓筱宁入座,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邓成凛,态度自然地招呼:“回家了?快洗手过来吃饭。”
邓成凛是个俊秀斯文的小少年,规矩地穿着西装校服,背着双肩书包。
耳垂上似乎打了耳洞,大约因为正在上学,只别了根茶叶杆还是别的什么。
听到这话,他的眼神微暗,看了看明明很别扭却仍旧乖乖坐在餐桌旁的哥哥姐姐,露出乖巧的笑:“您就是大嫂吧?大嫂好。”
总算有一个懂礼貌的。
姜星语满意地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邓景轩。
邓三皮一紧,下意识地挺直身板,对着这个平常没什么交流的弟弟一点头:“快洗手吃饭,就等你了。”
邓成凛眼底的讶异更浓,面上却笑着乖巧点头:“好的,三哥。”
邓家除了在国外的四小姐邓浅浅和不知去向的二少邓元洲,其他人第一次这样整整齐齐地围着餐桌,气氛诡异又和谐地吃完一顿晚饭。
第二天一早,邓成凛下楼,就看到新大嫂正端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餐。
动作慵懒随意,透着高贵从容,一点不像是贫民窟出来的女孩。
“大嫂。”他压住眼底的深思,笑着问好:“早上好。我要去上学了。”
“等一下。”姜星语抬眸,用下巴点了点餐桌上的热牛奶:“把牛奶喝了再走。”
邓成凛愣了下,定定的看着牛奶有些出神。
“多喝牛奶才能长高。”姜星语以为他不喜欢喝,劝道:“你上高中也需要补充营养。不喜欢牛奶,明天我让陈姐换成豆浆。”
“不。”邓成凛端起牛奶一饮而尽,垂下头握紧杯子,轻声道:“牛奶就很好。”
片刻,又道:“谢谢大嫂。”
礼数格外周全。
姜星语不在意地点点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学习,早点回家。”
也只比他大了两三岁,却自然地融入到长辈的角色。
邓成凛应声,刚要走,却又被叫住了。
“六少。”陈姐递过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眼底带着小心:“这是夫人一早叫人送来的。”
只有他们这些伺候的佣人才知道,六少乖巧的表面下,是多么的难伺候。
“差点忘了。”姜星语像是才想起,笑着点点耳垂,道:“耳洞不要乱塞东西,这对耳钉不显眼,你戴这个。”
像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邓成凛捏着小盒子站了好一会儿,心底里全是不熟悉的复杂。
直到时间太久,她投过疑惑的一瞥,他才小心打开盒子。
一双素白的纯银耳钉,只有前头点缀着细小的钻石。
精致又不女气。
他笑了起来:“好,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大嫂,你给他准备了什么?”邓景轩难得起个大早,一下楼就看到这一幕,叫道:“我呢?”
他也还在上学呢!
姜星语抬眸。
乱七八糟的衣服被换下来,他顶着一头绿毛,倒是清爽了很多。
她迟疑,“你好好上课,过些日子我给你带礼物。”
他身后,不知道为什么起床之后下意识就下楼来寻找这个新大嫂的邓筱宁,偷偷从长发底下露出一双羡慕的眼睛,没有说话。
姜星语:“……筱宁,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补气血的猪肝粥,一会儿多喝一点。”
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做惯了孩子王,她习惯了少年人动辄升起的叛逆心。
打耳洞之后的护理一清二姜,才给邓成凛准备了耳钉。
没想到,已经成年的人也这么爱撒娇攀比。
啧,这些富贵窝里的少爷小姐……好在家里条件好,娇贵些也没什么。
被忽视的邓成凛看了眼比平常更讨厌的哥哥姐姐,又瞥了瞥楼上什么也没有、表情沉沉的邓砚,捧着耳钉离开了家。
吃了饭的邓景轩才刚出门,手机就响起来。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嗓音嗲嗲地喊她:“三少,你在哪儿啊?我们今天去喝酒好不好?”
邓三少脾气冲得很,出手也格外大方。
女孩好不容易才巴上他,巴不得把两个人的关系锁死。
听说邓三少还是个雏儿呢,只要更进一步,还不对她死心塌地的?
“不去。”
邓成凛咂咂嘴。
他从前没把心思放在男女那点事儿上。
这姑娘又嗲又听话,长得又清秀漂亮,他本来动了点心思,无伤大雅的事情全都依着她。
这会儿却多出几分不耐烦:“老子要去上学。”
“上课有什么好玩的?”
女孩撇撇嘴,娇嗲地冲他撒娇:“一晚上没见,三少都不想我吗?人家真的很想你呀。”
声音里像是带着小勾子,娇娇媚媚的。
邓景轩的心头忽然生出几分痒意,才要应声,就听到身后门响了一声。
迎上他的目光,姜星语淡淡地瞥过一眼:“还不走?”
“这就走!”
浑身一个激灵,邓景轩下意识抬高了声音:“说了老子要上课,听不懂人话?挂了。”
一把扣掉电话,老老实实去学校。
姜星语有些莫名,摇摇头让司机送她回西城。
本来在置气的外婆见到她,到底绷不住关心,道:“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受了委屈?”
“没受委屈。”姜星语笑道:“那家人都很好,弟弟妹妹们也都很听话。”
不听话的,揍一顿也就听话了。
外婆有些不相信:“那你嫁的那个呢?他怎么样?”
“他很好。”姜星语索性站起身,转了一圈:“外婆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就是他叫人送来给我选的。我昨儿才进门,他就把副卡交给我了,还让我随便花。”
外婆年纪大了,不懂副卡和工资卡的区别,听到这话只觉得欣慰,眼睛里泛着泪花:“那就好,那就好。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好好地跟人家过日子……不能因为他腿瘸了,就嫌弃人家。知不知道?”
老人家的想法很朴素,别人给予善意,就要回馈同样的善意。
姜星语乖乖地点头,软软的将脸颊放在外婆的腿上:“我知道的,外婆。等过段时间,我带他来见外婆。”
外婆高兴地点头,又局促道:“不见也没事……你们过得好,外婆就放心了。”
前世外婆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关心和爱了。
姜星语的心里软成了一滩,恨不能就这样一直腻在外婆的身边,做一个只会撒娇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星语姐!”这邓,门外传来清脆活泼的女声:“星语姐,我们来看你了!”
扎着高马尾,青春靓丽的沈奈蹦蹦跳跳地钻进来,丝毫不见外:“外婆!我们买了鱼,今天中午想吃水煮鱼!”
身后的肖白满脸无奈,带着满脸憨笑的于枫跟着问好。
目光落在姜星语身上邓,带上了几分担忧关切。
看到这些熟悉的朋友,姜星语的眼眶更热了。
都是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大人为了生计奔波,能给口吃的就算不错。
从小他们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却远比许多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更紧密。
前世她嫁入钟家,钟少阳的母亲本就看不起她的出身,对她的这些朋友更是嗤之以鼻。
肖白三人从小见惯了人情冷暖,敏锐地察觉到钟夫人的态度,为了不给她丢人添麻烦,很少再跟她往来。
到最后,谁也没能落得个好下场。
心下酸涩,姜星语的面上却带了笑:“别只顾着吃,我不在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上学?不用功读书,有教训你的时候!”
被管教惯了的沈奈吐了吐舌头,拽着外婆撒娇:“外婆你看……星语姐今天才回来,就又骂我!”
嘴上抱怨,眼睛里却全都是笑意。
太好了,就算嫁入豪门,这还是他们的星语姐。
“是得好好读书。”外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又忍不住道:“今天就休息一天……以后好好读,听见没有?”
活泼开朗的沈奈,跟前世跳楼之前跟她视频,满脸憔悴绝望、瘦得脱形的女孩完全像是两个人。
姜星语的眼眶泛红,那一切,再也不会发生了。
敏锐的肖白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担心地瞥她一眼,打了个手势,出了门。
片刻后,姜星语也走出来,在拐角处见到正在抽烟的肖白,忍不住皱眉。
“不是让你别抽吗?”
“偶尔抽一根。”见她过来,肖白摁灭了手中的烟:“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她嫁的突然又悄无声息,他们这些小伙伴听到消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肖白的眼底闪过狠意,用脚狠狠地捻了捻烟头,眼神里带着血色。
“你要怎么样?”姜星语的心头一跳,眯眼:“你说。”
想到前世,剃成平头的肖白在铁栏后面穿着囚服干瘦沉默的模样,姜星语只觉怒意冲头,竖眉道:“肖白,你给我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
他不会现在就跟那些混场子的纠缠在一起了吧?!
“我……不是。”肖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怒气,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我没有。我就是,就是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人家有保镖跟着,你能打得过几个?”见他还真有动手的念头,姜星语怒意更甚:“打完了人再告你故意伤害,你是不是还要去监狱里蹲几年?你傻吗?”
去监狱蹲几年又怎么样?总归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这话,肖白却不敢说出口,张了张嘴没应声。
“我跟你说,肖白,你要是敢去走歪门邪道,别怪我给你腿打断。”姜星语疾言厉色,斥责道:“过段时间我有事情安排你做,没事儿干就多看点书,知道吗?”
肖白露出点心虚的表情。
难道他这么早就跟前世那些人扯上关系了?
姜星语快气死了,四处看看找了根棍子,沉声:“手!”
肖白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嘴上辩解道:“不是,我没有。李哥让我给他去看场子,我没答应!”
贫穷的地方滋生黑暗。
西街后巷的边缘就是红灯区,混乱不堪的地带邓常有群架发生。
李哥就是其中一家的小头目,见肖白打架带着股子狠劲儿,想招他做自己的打手。
肖白原本已经动了心,这会儿见姜星语生气,半分心思不敢起,坚决保证道:“我不去!真的不去!”
“啪!”一下。
“啪!”两下。
“啪!”三下。
姜星语仍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他三下,一双美目冰冷地盯着他:“肖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要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把一辈子搭上,以后就别再找我!”
肖白又一再保证,见他确实熄了心思,姜星语心中的怒火才散去。
她从小在西街长大,前世嫁人后几年都很少回来,这会儿却仍旧熟悉得如鱼得水。
带着肖白在破败狭窄的小路上拐了几个弯,一家挂着“超市”灯牌的小商店出现在眼前。
“又来给弟弟妹妹买吃的啦?”看店的老太太看到他们就笑起来:“今天刚上的货。”
商店不大,里面的东西却也干净整齐,价格也便宜,姜星语邓常从这里买些小零食给弟弟妹妹们作为奖励。
从架子上拿过熟悉的棒棒糖,挑了一支香橙口味的递过去:“喏。”
肖白低头看看,玉白的指节落在花里胡哨的糖果外包装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他接过糖,剥开包装含在嘴里,清甜的滋味伴随着香橙味弥漫开。
姜星语没再看他,挑着自己印象里好吃的买了一大堆,这才付钱往回走。
“哟!这不是肖白吗?”一个染着满头黄毛、胳膊上纹着青龙纹身的小混混带着人蹲在角落里抽烟,见到两人笑了起来:“带着马子买东西呢?”
“李哥。”
看到这人,肖白的皮一紧,感觉自己的掌心又开始作痛了:“这是我朋友。”
“你朋友,挺漂亮啊!”李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眼底带着不屑:“还没追到手吧?买这些便宜东西追马子怎么行?来跟李哥混,请吃顿好的,早就追上了。”
他身后的人哄笑成一团,下流的目光打量着姜星语,一点不介意当着她的面把她说得拜金又廉价。
“别胡说。”肖白的脸色沉了下来:“这真的是我的朋友,李哥说话客气点。”
看不起他没有关系,侮辱她却绝对不行。
“臭小子,怎么跟李哥说话呢!”有小混混气冲冲地站起来:“给你脸了是不是?”
“李哥是吧?”姜星语目如点漆,将手上的袋子放到一边,揉了揉手腕:“想找肖白给你看场子?”
“李哥肯要他是抬举他。”那小混混提着棒球棍,上前两步指着她的鼻尖:“臭娘们滚远点,老子教训这小子给你吓哭了,可没人管。”
“哦?”姜星语的脸色冷了下来,猛地抬手抓住他的食指,干脆利落地向上一掰:“不好意思,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啊!”
伴随着小混混痛苦的嘶吼,她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夺过棒球棍长腿一抬,帅气地将他踹飞出去:“你的武器,我收下了。”
李哥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臭娘们找死!给我好好教训她!”
小混混们一拥而上,姜星语拎着棒球棍毫不退缩,动作干脆利落地专挑疼的地方揍,加上肖白帮忙,很快地上就躺倒了一片。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哥快哭了。
谁能想到长得又美穿得又贵气的小姑娘,打起人来也这么狠呢?棍棍敲得人生疼,自诩铁血硬汉都差点掉下泪来。
“我想怎么样,还用问吗?”姜星语翘起嘴角,踩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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