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舒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舒梓沐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随着舒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舒梓沐拉离,硬生生扯回贺珩之身边。“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免费试读
落地窗前,贺珩之还穿着订婚宴上的那身西装,眉眼薄凉。
舒梓沐不敢置信的伸出手,碰到的那刻,却从贺珩之的肩膀穿了过去。
震惊之中。
安雯茹走了进来,她挽上贺珩之的胳膊,嗓音轻柔:“珩之,我们终于订婚了,我好开心,你呢?”
闻言,舒梓沐倏然回神,看向贺珩之。
记忆里他向来冰冷的神色,此刻柔的像水:“你开心就够了。”
舒梓沐听着却喉咙发哽,莫名想起了一年前,贺珩之将自己赶出项市时的那一幕。
那天港口的风很大。
他的声音也如寒冰彻骨:“你的存在让人恶心。”
“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想出去游玩,一个人静心深造。”
之后,贺珩之掐断了她和亲朋好友的所有联系。
以至于如今自己身死,都无人知晓。
舒梓沐低声自嘲:“贺珩之,如果知道我死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说完,她释然又妥协地转身想走。
可刚迈出门,整个人就被一股吸力,重新带回了贺珩之身边。
任凭舒梓沐如何尝试,都无法离开他十步之外。
是执念吗?可她都已经放过自己了啊?
舒梓沐颓败苦笑:“贺珩之,你要是能看到多好,这次真的不是我要缠着你。”
这时,安雯茹突然开口:“对了,你和梓沐有联系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舒梓沐抬头看向贺珩之。
贺珩之皱起了眉:“提她干什么?”
他话里,充满了不悦和厌烦。
舒梓沐嘴里涩苦,她和贺珩之,安雯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后来安雯茹无故出国,他们两个被迫分隔。
贺珩之找不到原因,在得知自己的感情后,就都怪罪在她身上。
到如今,二十八年的感情,在贺珩之心里,到底是一分不剩了。
她强忍着酸涩,凄凉一笑:“不是都说活人不跟死人计较,贺珩之,你都和雯茹订婚了,能不能别讨厌我了?”
安雯茹叹了口气:“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我们三个关系不是很好吗?小时候我和梓沐还说,长大了要当彼此的伴娘呢。”
“伴娘换人吧,她不会回来。”贺珩之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舒梓沐也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扯着,跟在他身后。
没走几步,安雯茹又追了上来:“珩之,刚刚爸妈让我来问你,结婚的日子定好了吗?不远的话,要开始准备了。”
贺珩之颔首:“定在了一个月后,6月14号。”
闻言,舒梓沐猛地抬头看向贺珩之,不敢置信。
安雯茹也是一脸惊讶:“那天……不是梓沐的生日吗?”
像雷劈在身上一样,舒梓沐呆滞的看着贺珩之。
他应该是忘记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残忍?
却听贺珩之说:“嗯,特地选的。”
舒梓沐瞳孔一颤,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一抹无人听见的叹息,悠悠消逝与空气之中……
贺珩之和安雯茹的订婚在项市掀起了一股热潮。
第二天一早,贺珩之就被大院儿里的朋友拉出去聚会。
车上,舒梓沐被迫坐在他旁边,望着窗外已经逐渐陌生的家乡。
这时,CBD玻璃楼梯上的投屏变成了贺珩之和安雯茹的订婚照。
“贺总,您和安小姐的订婚典礼真盛大,我女儿还说从没见过这么恩爱的情侣!”
听着司机的话,舒梓沐看向垂眸摆弄手机的贺珩之,眼里尽是涩苦。
时间似乎总能让人忘记一切,也包括十二年前那场轰动全市的生日庆贺。
那一年,为了给十六岁的舒梓沐庆生,贺珩之一掷千金包下了项市所有的广告屏,祝她生日快乐。
也是那时,舒梓沐喜欢上了贺珩之。
但现在,贺珩之将这份殊荣给了安雯茹,并延续一生。
舒梓沐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心口,垂下眸不再去看。
老天啊,你是惩罚我生前求而不得,死后也要这一缕孤魂断念妄想吗!
会所里。
贺珩之靠在沙发里,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神情不太清晰。
几杯酒过后,大家都打开了话匣子,气氛酣然。
直到其中一个人提起舒梓沐——
“说起来,舒梓沐真是没良心,当年接纳她进我们的圈子,还不是看在贺哥和雯茹的面子上,她倒好,你们订婚连个面都不露!”
舒梓沐坐在离贺珩之十步远的地方,
她四岁那年,父亲做生意亏钱,欠债五千万后选择了自杀,留给她和母亲一地鸡毛。
从那之后,她性子变得孤僻,是贺珩之带着她融入这个圈子,后来又认识了安雯茹……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她想,她应该会来参加。
“就是,要我说当初就不该看她可怜……”
“不提她,你们会死吗?”
贺珩之骤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起身离席。
和其他人一样,舒梓沐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回贺家的车上,贺珩之的助理打来电话:“贺总,原定出差去滨城的李总临时请了病假,说希望您能替他去一趟,将合作谈下来。”
滨城,是舒梓沐死去的城市。
一年前被贺珩之赶去那儿不久,她就检查出了胃癌晚期。
她想,贺珩之应该不会去吧?
都说恨屋及乌,他那么讨厌自己,估计也连带着讨厌那座城市。
却听贺珩之说:“订机票吧。”
随后挂断电话,阖目养神。
三个小时后,贺珩之到达了滨城机场。
舒梓沐脚踩在熟悉的土地上,忍不住想,到了同一座城市,贺珩之会去看自己吗?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又会怎么样?
然而,贺珩之直接去了公司。
等签下合同,天已经黑了。
舒梓沐已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贺珩之将车停在了曾经安置她的房子外。
舒梓沐扭头看向贺珩之,他正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紧皱着眉。
——“舒小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再没回来。”
这时,贺珩之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电话那头贺父问:“听说你去了滨城?去见梓沐了?气消了就把人带回来,你舒阿姨很想她。”
贺珩之凝望着窗外漆黑的房子,沉声回:“她走了。”
“去哪儿了?你让人找找,万一出什么事……”
贺珩之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如果死了,再好不过。”
舒梓沐想过贺珩之会有多讨厌自己,却没想过恨不得自己死。
她鼻间有些酸胀,自嘲一笑:“贺珩之,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如愿了……”
回项市的飞机上,舒梓沐一直恹恹的。
下机时,是安雯茹来接的。
她紧紧拥抱住贺珩之,话语里是舒梓沐从来不敢有的责怪:“怎么去的那么急,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贺珩之歉声道:“抱歉,没来得及,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跟你报备。”
安雯茹粲然一笑:“不准食言喔!”
两人情深意浓,十指紧扣的上了回家的车。
舒梓沐看着这刺眼的画面,唇边溢出苦涩又嘲讽的笑。
这样光明正大的和贺珩之亲近,是她从来不敢奢求的。
舒梓沐记得,自己离贺珩之最近的一次,就是二十三岁那年。
那一年,安雯茹突然出国,杳无音讯。
贺珩之喝得酩酊大醉,是舒梓沐去接的。
那一夜,下着很大很大的雨,舒梓沐留在贺珩之的公寓照顾他。
深夜,暖灯,心上人……
她不可控制的凑上前,想要吻他。
却听他醉呓着喊:“雯茹……”
这一声,如刀捅进心,痛的舒梓沐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是那一次,舒梓沐知道了贺珩之对安雯茹的感情,也彻底打消了告白的心思。
车上,安雯茹握着贺珩之的手:“珩之,你和梓沐真的没联系吗?我们就这么订婚了,她会不会生气啊,也不回我消息。”
贺珩之面色不改:“没有。”
安雯茹叹了口气:“好吧,希望结婚之前,她能联系我们。”
贺珩之没有接话。
舒梓沐坐在后座,转头地望着窗外,无声的说:永远,都联系不上了……
贺家别墅,贺父不在。
贺珩之和安雯茹用过晚饭后,就进了卧室。
安雯茹看着半面墙的奖杯和证书,扭头看向贺珩之:“珩之,你什么时候学的泰拳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是为你学的。”贺珩之将她揽进怀里,“十岁那年,你为了我救我差点被绑架,自那之后我就发誓要变强,不再让身边人受伤。”
安雯茹笑的温柔:“只要你没事,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一旁的舒梓沐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安雯茹?
当初明明是自己救了贺珩之,还受了一身的伤,在家里养了一周才能动,那之后的一个月的盛夏,她都穿着长袖长裤出门,怕身上残留的青紫被人看见。
舒梓沐想要问清楚,可无论她怎么嘶喊质问,眼前两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止住了声,静静的看着他们……
深夜。
送安雯茹离开时,路经了繁茂的花园。
安雯茹被丛密的树影吓到,缩在贺珩之怀里:“吓死我了!珩之,花园里种的这是什么啊,好丑!”
贺珩之皱眉看着乱作一团的花卉:“这是扶桑花。”
舒梓沐和贺珩之关系尚好时,贺家的花都是她来打理。
这扶桑花也是她种下的,代表着她对贺珩之的爱,永远新鲜,炙热。
没想到她走了不过一年,就乱成这般模样。
舒梓沐伸手想去扶正,却虚无的穿过花瓣,她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酸楚。
送走安雯茹后,贺珩之就上了楼。
第二天是周末,他没去公司,反而在客厅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花园里,贺珩之倏然叫来管家:“把这些花,都砍了。”
管家愣了下,才领命下去。
舒梓沐连忙拦在贺珩之面前:“不行,贺珩之,你不能这么做!”
贺珩之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五分钟后,满园的扶桑花分毫不剩。
贺珩之压下心烦意乱,正要离开时,目光却猛地定住……
只见狼藉的花园中,舒梓沐竟神色悲戚的站在那里。
贺珩之下意识上前一步,可眼前那抹靓影,瞬间消失不见。
他眉心微蹙,冷喃了声:“真是疯了!”
漠然转身。
舒梓沐被拉扯着跟在他身后,不受控制的回望着那空无一片的花园。
只觉得心口也变的空空荡荡。
舒梓沐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嘴边渐渐泛出自嘲笑意。
她眺望远方,再一次跟老天祈求,祈求让她魂归故里……
贺父回来的时候,管家通知花园里已经换上了新植。
贺珩之站在雨廊下看着,神色难辨。
贺父疑惑问:“那些扶桑花呢?怎么突然换了?”
贺珩之淡淡回着:“昨晚吓到雯茹,就都砍掉了。”
贺父微微拧眉:“那是梓沐喜欢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舒梓沐站在一旁,尽管喉间满是苦楚,却也释然了许多。
甚至忍不住想,她那无人问津的尸体,究竟何时才会被人认领。
这时,贺父又开了口:“珩之,梓沐那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你连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顾了?”
贺珩之脸色一冷:“我和她,没有感情。”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短短一句话如刀捅进舒梓沐心口,她怔怔望着贺珩之,眼波静如死海。
午后。
贺珩之回到书房里,找了一本外文书看。
舒梓沐却一直看着墙边书柜格子里的一个竹雕笔筒。
那是贺珩之二十岁生日时她亲手雕刻的,上面的花纹,是她简化了俄语的‘喜欢’字符设计出来的。
但只要细细看,就能轻易看出这巧思。
可现在,那竹雕笔筒上的蝴蝶结都不曾拆开。
贺珩之怕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舒梓沐看向贺珩之,不知何时,他已经睡了。
暖暖的阳光下,他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光芒。
舒梓沐蹲下身看着他俊秀的脸,眼里满是涩苦:“贺珩之,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看过那个笔筒,不然你会在那时就把我赶走吧?”
无人回应,舒梓沐却早知答案。
“贺珩之,你就是我的劫吧,活时让我爱而不得,死后也要让我痛苦……”
可她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啊!
她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无声呢喃:“要是一开始,不靠近就好了。”
这天之后,舒梓沐最大限度的远离贺珩之。
她闭上眼,不再看。捂住耳朵,不去听。得过且过。
直到这天,贺珩之刚用过早饭。
管家就进来通传:“少爷,舒夫人来了,想见您。”
舒梓沐猛然转头看向管家,死寂的眼里涌上抹亮色,是母亲!
在贺珩之的控制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
贺珩之皱了皱眉,还是让人进来了。
一年时间,却隔了生死。
舒梓沐看着鬓角斑白,身形佝偻的母亲,眼眶发热:“妈!”
她想要去拥抱,却在母亲的动作下,僵在了原地。
舒母‘扑通’一声跪在了贺珩之面前:“珩之,你爸说是你把梓沐送走了,我求求你,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舒梓沐想要伸手将人扶起来,手却一次次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无力又痛苦的看向贺珩之,希望他能让母亲先起来。
贺珩之只是冷漠拒绝:“不行。”
“那让我见见她也行啊!”舒母捂着心口,十分痛苦,“我昨晚梦见了梓沐,她来跟我告别,说……说她太痛了,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话一出,舒梓沐就见贺珩之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舒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贺珩之,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舒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舒梓沐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舒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贺珩之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舒梓沐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贺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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