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伴随一记响雷。忽然之间,大雨滂沱。魏映红钻到江为民的伞下,两人一同看向雨里的林静姝,像是在看一个小丑。林静姝的指甲嵌入掌心,她在可怜上一世的自己,她究竟被瞒了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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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姝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推开男人的拥抱。
江为民注意到她的抗拒,眸色一暗,解释道:“我今天反思了自己,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一个完整的家庭,是要有孩子的。”
看着他眼中对待任务似的认真,林静姝心中那丁点微弱的幻想彻底破灭,她认真道。
“江为民,一个幸福的家庭从来都不是任务;况且,自从魏映红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以后,你的天平到底是偏向哪一边呢?”
说罢,绕过江为民,进屋收拾行李了。
“我们站里有个去京城的培训,我这几天就去集体宿舍住;江为民,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林静姝感觉到屋里的气压变得很低很低,可她,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林静姝,”江为民忽然叫住了她。
他态度软和了下来,依然是命令的口吻。
“静姝,别闹了,我真的好累。”
江为民实在不明白,明明都是几件不足为道的小事情,怎么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林静姝闭上了眼睛,强压下心底的涌上来的无力感和苦涩。
“我真的没有闹,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呢?”
江为民想抱住那个纤细的背影,可他脚下像扎了根,最终没有动。
林静姝转身进了卧室,反手关上房门后,无力地滑坐在地。
总是这样。
每次提到离婚,江为民总能找到各种说辞和逃避。
他圈住她,可又不肯善待她。
林静姝强迫自己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收拾好行李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生活还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江为民大抵是让步了,也或许是等林静姝低头,在培训前的这段时间,两人一直没有碰面。
培训的通知正式下来了,林静姝和几个相熟的同事告别,就打算打车赶往机场。
可刚走出员工宿舍,就被人拦了下来。
新来的广播员小林拦在林静姝面前,还未等她开口,“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诉。
“静姝姐,您知道我家条件一直都不好,我爸瘫痪在床,前几天又查出来尿毒症,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可我家,我家已经没钱了啊……”
“静姝姐,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您是江政委的妻子,您就算不去,也能生活富足,但我爹他不行啊……求求您了,静姝姐……”
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林静姝的脸色变得苍白,可她依然强装镇定,去扶小林:“你先起来,我可以帮你……”
小林纹丝不动,甩开林静姝的手,眼里全是偏执和疯狂:“静姝姐,你不肯让给我,那我去死好了!我爹活不了,我也不活了!”
说完,小林就朝一边的大树上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有个围观的人一下子冲出来挡住了小林,不满地冲已经呆滞住的林静姝抱怨。
“林同志,小林同志已经那么可怜了,你让给她又怎么样?”
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是啊,还江政委的妻子呢,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小林还是个大学生,不比她机会大,到时候我们台里也争光。”
在众人的讨伐声中,已经知道消息的站长匆匆赶到,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劝林静姝:“小林啊,小林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真出了什么,我相信大家心里都会过不去的。”
林静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手里的行李掉落在地:“可是,我们之前都说好……”
还不等她说完,小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喜笑颜开对现场的众人说着感谢地话,一边飞奔回寝室收拾东西去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林静姝失落落魄地站在原地,脚边是散落的行李。
天空中飘起了小雨,林静姝蹲下身,一点一点收拾散落的行李,放回宿舍,又犹如一个游魂一样出去了。
她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认识她的地方。
他们总将她和江为民牵扯在一起,她被迫承担着她不想承受的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来到了电视台,望着宏伟的大厦,她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一辆熟悉的车在不远处停下,江为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为下来的魏映红撑伞。
“孩子的户口已经迁到我这里了,你可以放心了。”
刚说完,转身猝不及防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再也没有爱意的眼睛。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伴随一记响雷。
忽然之间,大雨滂沱。
魏映红钻到江为民的伞下,两人一同看向雨里的林静姝,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林静姝的指甲嵌入掌心,她在可怜上一世的自己,她究竟被瞒了多少事情?
他们的户口本上居然有魏映红的孩子?
他是多爱她?为她抢了自己的工作,拿家里的钱去接济她,现在还要拉着她一起给魏映红养孩子?
既然两人这么相爱,为什么不离婚来膈应自己?!
江为民敛下眼眸,藏起心中的思绪,把伞给了魏映红:“你先去上班,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魏映红乖巧地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林静姝一眼,扬长而去。
胜利者从不需要怜悯失败者。
林静姝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江为民,下意识转身就逃。
雨幕的冲击下,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林静姝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一个人扑倒在地,滚落到路旁。
她努力睁开眼,面前是江为民气急败坏的脸。
“林静姝,你不要命了吗?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江为民是咆哮出声的,天知道他看到刚刚那一幕心中有多恐慌,可他换来的,只是林静姝出乎意料的平静。
“是啊,不想见到你。”林静姝倔强地起身,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
两辈子的失望积攒在一起,原来是彻头彻尾的平静。
“见你干嘛?见我的丈夫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义无反顾的好吗?”
“做你的妻子干嘛?从来没有享受过爱意和便利,一味被要求退让。”
她伸出手,想捧起面前这张爱了两辈子的男人的面容。
“江为民,我们离婚吧。再这样,我真会死的。”
无力的恐慌感彻底将江为民笼罩,他下意识想要握住林静姝的手,却被她躲开。
面前的女人神色平静,可眼底却是浓浓的绝望和祈求。
他记忆中的林静姝,温柔恬静,不争不抢,不论什么时候他回家都会用满满的爱意和欢喜迎接他,哪里和面前这个憔悴狼狈,悲痛绝望的女人有半分相似?
亏他总是自大的以为,她不过是在闹情绪。
雨越下越大,两人都没有伞,在雨中对峙着。
良久,江为民败下阵来,无力地垂下头,低低应了声:“好。”
“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两人都是行动派,当天下午,林静姝就递交了报告,扯着江为民来到了民政局。
离婚证很快就办了下来。
拿到那个绿色的小本本,林静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上一世加这一世几十年的纠葛,彻底结束了。
她终于卸下了身上的枷锁。
这一刻,林静姝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她把小本本揣进兜里,看向身边的男人,终于露出自打上午两人相见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开。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江为民攥紧了手中的离婚证,深邃的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却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再叫住她。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林静姝伸出手,去抓拿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乌云散去,从这一刻,她的未来不会再有江为民,以后的人生只属于林静姝。
就在林静姝准备去跟江母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拼命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林静姝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林静姝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林静姝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只听见——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林静姝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林静姝消失在湍急的水中!
湍急又刺骨的河水冲击着林静姝的身体,不断灌入口鼻中的水在剥夺残存的氧气。
林静姝像一缕漂浮的浮萍,在河水中起伏,想要挣扎反抗,却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窒息一点点袭来,意识慢慢昏沉。
一滴泪混入水中,她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代价吗?离开江为民的代价吗?
往事种种如放电影般在眼前闪现,她又看到了自己和江为民的初见。
秋风萧瑟,遍体鳞伤的她趴在地上,低声下气地向路过的人乞讨。
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搭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乞儿。
一个小战士停在了她的面前,小战士没有光,可她觉得她看到书中的神仙。
小战士把自己的行李全部留给了她,俊秀的面庞微笑,笑时犹如秋日的暖阳。
“小同志,要好好活下去呀。”小战士像是急着赶路,把行李留给她,丢下这句话后就脚步匆匆离开了。
活下去,她想好好活下去……
她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怎么舍得离开。
可惜啊,老天爷从不曾垂怜,对她向来残忍。
脑中意识混沌,林静姝闭上了眼睛,融入河底死一般的沉寂。
嘈杂的街头,江为民来到和小卫兵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只觉得心头好似有一个重担,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这时,小卫兵赶来了。
他跳下车,朝江为民跑来。
“江政委,户口本已经拿回来啦。一个月以后,等于同志的孩子去学了,就可以再迁回去了。”
小战士挠挠头,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政委还是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江为民离婚证和户口本都揣进衣兜,忽视心底的不安,神色平静道:“走吧,去电视台。”
车子向电视台开去,江为民坐在车里,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象,心头的不安逐渐放大,心脏跳的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彻底离他而去。
他狠狠按压住胸口,不断深呼吸,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
“帮我问问,林同志回到宿舍了吗?”江为民下车的时候,实在是不放心,又跟小战士交代了句。
他步入电视台,路过化妆室的时候,听到了魏映红洋洋得意的声音。
“林静姝那个傻子!她还不知道吧,是我给小林的钱,让她抢了她培训的机会;我也是故意抢了她的工作,还把她的包划破的。”
“她的这一切本该属于我的!妈!要不是你逼我嫁人,为民的妻子应该是我!这是林静姝欠我的!”
“是她!是她逼迫为民,为民才不肯跟她离婚的!为民还说我们都过去了,是看我可怜才照顾我的!是林静姝逼我的!”
“妈,我都传出克夫的名声了,又带个孩子,我还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家!没有比为民更好的了!我迟早会把林静姝逼走的!”
里面的女人还在高谈阔论,江为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他脑子中有一颗雷轰隆炸响,硝烟过后,一片狼藉。
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林静姝失望的模样。
衣兜里的离婚证像是一团火,灼得他生疼。
不再停顿,他推开门,大跨步走了进去。
魏映红吓了一跳,一下子挂了电话,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急忙拉着他的衣袖,结结巴巴解释道:“为民,都是假的,你听我说,那些都是假的……”
“那是我想象的,是气话,你也知道,我最近情绪不稳定……”
冷意,彻头彻尾的冷意。
魏映红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哭泣,不过是害怕和恐慌;这么多年,江为民何时对她这般过?
江为民抽出手,将她的户口本扔了出来,冷冷一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我装?”
寒风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让魏映红哆嗦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酷,似乎要杀人的一面。
江为民也无心再跟她纠缠,转身大步离开。
想见林静姝的念头瞬间膨胀,伴着愧疚不断泛滥。
掏出口袋的离婚证,一把撕碎。
他要找到她,告诉她,是他错了。
他真该死,竟然一次次误会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自然要跟他离婚。
江为民越走,拳头越握得死紧,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酸涩。
林静姝,他的静姝,那个温柔的姑娘……
从前被压抑的感情好像突然冲破了雾霭,他头一次如此清晰认识到——
他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他想快点见到她,想跟她道歉认错,她比他小了6岁,他以为照顾家就是照顾她,没必要说那些肉麻的情话……
但如果她想听,他说多少都行。
而就在他跨上车,准备开车去找人时,原本在值班的干事蹬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嘭的一下,摔到在他面前。
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江为民刚想上前扶起那人,就听地上的人哆嗦着急切通知:“江政委,不好了!刚刚公安局来电话,说您夫人林静姝为了救人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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