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他说要给我再买一支新口红,我傲娇摇头:「财务总监不批,可以改成 A4 纸。」他眼里疼得紧地望着我,在那面墙前拉着我的手说,「岁岁,要是我们的公司活下来了,我就娶你。」后来公司真的活下来了,融资从 A 轮走到了 C 轮,可是他好像把娶我这件事,忙忘了。电梯「叮」地一声抵达的顶楼,门开之后,我率先走出电梯,只留给身后一句。「谢明辰,我们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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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妈都倒戈过去,要我放低姿态,学会示弱,别跟他这么多年,最后什么都没落着。
我忍不住反问,「他不提结婚,难道我求着他结?」
「你这个性子是要吃亏的!」我妈恨铁不成钢,「不顺着他点怎么办?自己栽的树难道让别人乘凉去?」
我不愿争辩,只觉得委屈。
为什么在这场漫长恋爱里,期待的是我,失望的是我,现在需要明示暗示,让他有所行动的还是我。
「行了,回去别跟他吵,他也是工作忙才没来送,又不是故意的。」
爸妈千里迢迢来看我,我本想卯足劲秀一下恩爱让他们安心,结果男朋友除了头一天接机之外,后面几乎全程隐身,忙他的狗屁工作。
今天践行这顿饭,谢总终于大驾光临,结果席上接了个电话,菜没上齐他就先走了。
都这样了,我妈还反过来安慰我,生怕我跟他闹矛盾。
一想到他们来一趟,连酒店都自己提前订好,生怕给我添一点麻烦,我就觉得对不起他们。
安检关卡,看着他们排在人群里蹒跚的背影,我鼻子一酸,眼前一片水线模糊。
天知道五年前,我是怎么狠得下心丢下爸妈,跟谢明辰走的,还跑到离他们这样远的地方。
晚上送谢明辰回来的是他的新秘书。
她费力地架着醉醺醺的谢明辰,站在门口,「姐,让一下,我扶谢总到沙发上去。」
自我从公司退下来,对人事变动并不了解,也没有人告诉我,他的秘书换成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总裁秘书这个职位算企业高管了。
我记得谢明辰的上一任秘书,是一位拥有五年从业经验的海归,专业度自不必说,酒局上也游刃有余,至少从没出现过让老板被灌得烂醉的情况。
「您别怪他,都怪我不会喝酒,谢总护着我才喝成这样的。」
陈澄解释的表情称得上情真意切。
我听得想笑。
老板替秘书挡酒,秘书帮老板说话,这互相关爱的样子,是可以投稿职场甜文的程度了。
如果当事人不是我男朋友的话。
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发作,只点点头,礼貌道谢送客。
陈澄却没走,望着沙发上哼哼唧唧的谢明辰,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
「还有事?」
「谢总喝了酒胃肯定不舒服,您可以给他冲点温热的蜂蜜水,舒缓一下。」
她眼里明晃晃的关切,显得我好像多不称职似的。
我随口敷衍,「家里没有了。」
「有的有的。」陈澄自然得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厨房顶柜的第二个格子间,有一大罐呢!」
我笑,「来过啊?」
要是换了七年前的我,恐怕会把谢明辰用冷水泼醒,让他给我一字一字地解释。
现如今我却只是语调平淡地让陈澄离开,然后帮谢明辰把西装外套脱掉,扶他到床上去。
用热毛巾帮他擦脸的时候,我不合时宜地想:要换了七年前的他,也不会让我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那时候的他,会在我答应跟他在一起之后,兴奋到睡觉都突然笑出声。
会像个傻子一样,一声一声叫着我的名字,「岁岁」「岁岁」「你看我们连名字都这么相配」。
我心血来潮查他的手机,还要做作地抱怨:
「说好的没有人能从男朋友手机活着出来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颇为委屈,
「你想查到什么?我又没有前女友,初恋就是你。也没有暧昧对象,微信头像都是你。」
那时他的手机里只有与我有关的一个个日期,我的生日,我的生理期,认识我一百天,在一起一百天纪念……
好像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如今我竟只能从他醉酒后下意识往我颈窝蹭,哼哼唧唧要我帮他拍背的亲密和依赖里,才能窥到几分从前的影子。
穿回那身西装皮的谢总,整个早餐期间目光没离开过 ipad,仿佛虚拟网络上的任何事,都比坐在他对面活生生的人重要。
我清早起来煮好的醒酒汤,就静置在他手边,一点点放到凉。
看着他平静漠然的脸,我突然想问他:要不要换成蜂蜜水啊?
「昨晚的事陈澄跟我说了,只是之前酒局上我喝多了她送我回来过一次,你别多想。」
他终于抬头看我,语气自然大方得好像再纠缠不清,就是我的不对了。
我一勺一勺舀着白粥,却并不想吃,「喝不了酒的秘书,你总带去酒局做什么?」
「一个小姑娘让她喝什么酒?」
他维护的意味太明显。
我自嘲一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想起来,从前我帮他搞定客户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姑娘。
那时喝坏的胃到现在都吃不得辛辣,从前嗜好的东西,都只能一一戒掉。
他细微地拧眉,走过来亲了亲我,
「乖,别胡思乱想。我下周出差,7 号到 9 号,帮我准备下行李好吗?」
「7 号到 9 号?」我抬头看着他,几乎是卑微地希望他能想起来,这三天里,有一天是我的生日。
可他只是抬手看了眼表,「我上班去了。」
谢明辰东西不多,一个中号行李箱还有余裕,我看着那块空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去,跟他一起去。
万一他到了那天想起来,我可不想隔着手机听「生日快乐」。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谢明辰突然站起来,踢出脚柜,拿医药箱出来翻了盒药出来,丢到行李箱那块空档。
我看清那是一盒晕车药,「带这个干吗?你又不晕机。」
「帮陈澄带的,她说没来得及准备。」
这句话槽点太多,我一时气血上涌,竟不知从何发作。
只论公事,公司大客户的十周年庆典,谢明辰确实不能缺席。
可这个毫无行业背景的陈澄,跟着去做什么?
她是能争取到新客户,还是能跟同行虚与委蛇探听消息?
「带她去见见世面嘛,以后就能独当一面了。」他这样解释。
这话说的,外面投简历想挤进公司的人千千万,公司伸长了脖子往上爬的人不计数,怎么就轮到她去见世面了?
怎么就要劳驾谢总亲自把人从一张白纸带到独当一面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躁郁,
「还是我陪你去吧,周年庆上这么多应酬,小姑娘应付不来的。」
「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在家休息。乖,在家等我。」
嘴里说的都是为我着想的话,目光却吝于多看我一眼,没等我说话,他已经低头去看手机。
表情愉悦,眉眼含笑。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可以这么堂而皇之,人在我身边,心跟眼却轻易地穿过我,无视我,只从别人那里获得快乐。
生日那天,我在家枯坐一天,手机隔三岔五地响。
有父母好友的微信祝福,有商家的积分翻倍短信,有各路柜姐柜哥说准备了小礼物,甚至还有两个相熟的客户都打电话过来寒暄一下。
唯独没有谢明辰。
我等到暮色四合,街灯亮起,等到这一天毫无特别地结束。
零点前的最后一个电话,还是这次周年庆的客户打来的。
「岁岁,生日快乐。」林昭低沉磁性的嗓音钻进我的耳朵,透着淡淡的失落,「这次怎么没来呀?我可是盼了好久。我特意亲手给你写了邀请函,你都不给面子。」
我哪里收到过什么邀请函?
可瞬息之间我便想通,恐怕是被谢明辰拦下了,因为「特意」,因为「亲手」。
林昭的确追求过我。
难怪谢明辰怎么都不愿我陪他去出这趟差。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一时哭笑不得,也只得帮谢明辰打圆场,
「谢谢林总厚爱,公司这边需要留人处理些事务所以,不好意思。」
「是我不好,本来想着大家都聚一聚,才定的这天办活动,没想到你不能来,倒害得谢明辰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敷衍着准备挂电话,却听到电话里他传出一阵低笑。
「那如果我说,他的秘书进他房间快一个小时还没出来,你也不介意吗?」
我向来没有查岗的习惯,从前谢明辰不管去哪里都会向我报备,根本不需要我开口。
而且我认为带着人去酒店抓奸的女人太可悲,男的都这样了还争来有什么用。
可事到自己身上,我第一反应竟还是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可谢明辰的手机被接起,响起的终归还是陈澄的声音。
「让谢明辰接电话。」我尽量平声静气。
陈澄声音无辜又故意,「谢总他已经睡着了。」
「那就把他叫醒。」
「我不敢呢。他睡得太熟了,像个小孩子似的,拉着我的手不让走。」
陈澄那唯唯诺诺的嗓音,好像自己现在有多身不由己。
「那你打算怎么着?」我懒得再维持和平,「爬床还是陪睡?」
「我不知道……他劲太大了……」
「建议你把手砍了。」我彻底失去耐心,冷声道,「陈澄,我最后一遍警告你:现在,立刻,马上,从他的房间滚出去。否则,你将失去的不仅是这份工作。」
次日,谢明辰终于有电话过来。
不是终于想起了我生日,也不是为深夜逗留在自己房间的女人而道歉,而是向我兴师问罪:为我今天一大早通知 HR 开掉陈澄。
「你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他用不以为然的语气映射我的小肚鸡肠。
我好笑地反问,「所以你是觉得是我不该打扰你们共处一室,春宵一度是吗?」
「你在胡闹什么,我真要跟她有什么能让你知道?一天天的胡思乱想。」
「你现在是衣食无忧,还可以随随便便开人,有没有考虑到人家没有这份工作都交不起下个月房租?」
「你知不知道人小姑娘接到 HR 电话之后吓得哭了一早上……」
「岁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明辰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刀子直扎进我心脏,疼到我必须深呼吸好几次才得以颤抖着开口。
「谢明辰,我说过我陪你去,是你不许我跟,你非要带一个工作上看不出任何用处的小姑娘,你觉得我看你们俩还能清清白白?」
「你就清清白白?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谢明辰口不择言,尖刻地反问,「你来?你来做什么?见你的旧情人?」
我呼吸一窒,几乎整个人都站立不稳。
许是知道自己过分了,那边也沉默下来,一时间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在谢明辰开口之前,我挂断了电话。
我从来不知道,我当年极力斡旋拿下的合同,在他眼里竟是这样不堪。
公司起头的那两年,因为路线错误,已经支撑不住。
林昭那份合作合同,几乎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们死磕了很久,价格被一压再压,林昭还是不满意,最后提出要我陪他去考察北边的市场。
那趟出差,三天两夜,回来之后林昭就签了合同。
谢明辰从未开口问过,我以为这也毋需解释,我怎么可能对不起他。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或许谢明辰从没相信过我的清白,甚至可能自以为大方不计较,才容我这么多年。
我记得在那年在北城的夜晚,林昭玩笑着说,
「以我对谢明辰的了解,这趟回去之后,无论你跟我发没发生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发生了。」
我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的,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
真是打了好大一个脸。
我关掉手机,也不想待在家。
这个房子是我们来这座城市之后搬的第三处住所,相对于他如今的身价来说,算得上朴素了。
这些年我们忙于创业,他也没有提过结婚,也就没心思换个更大的房子。
怎么也算个家,搬进来之后我还是置办着软装花卉,把这个房子整得温馨舒适。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多的时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守在这个房子里。
空荡荡的,好像哪里破了洞,漏了风,让人感到越来越冷。
在谢明辰口不择言的那些字句里,最让我感到受伤的不是他的不信任,不是他维护陈澄的辩驳,而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你变了」。
好像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变了。
可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我也天真过,烂漫过,不谙世事过。
我是为他才变得强势,严苛,圆滑世故。
在公司他要唱红脸,我就不得不唱白脸,很多事情他不便出面,我就要做这个坏人。
像林昭这样明晃晃对我有所图的男人,按我从前的脾气,我哪里会多看一眼。
可那一刻他手里就是握着公司的命脉,我不讨他一个好,公司就要原地解散。
我明明每一步都对得起谢明辰,可为什么一路走到最后,他却说,我不像他从前爱的那个人了。
熬干了我的天真,却说我变了,还想去找一个未开封的我。
哪有他这样欺负人的?
我搭了最早的一趟高铁回学校,走过我们曾接过吻的操场,吹过风的天台,牵过手的跑道。
我记得他少时的梦想,幼稚狂妄,可那时我那样真挚地相信他一定能够实现。
后来我抛下一切,陪他一步一步实现了这个梦想,却切切实实丢了那一年的他。
再回来已经是两天后。
我在门口按着密码,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谢明辰冲出来狠狠抱住我,
「你去哪儿了?也不开机,我找了你一天。」
我能感受到几分担心,他贴在我身上的胸口剧烈起伏,环住我的手格外用力。
但是我却没有一丝力气去回抱他或挣开他。
谢明辰大概也感知到我的冷淡,松开我小声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对我说了伤人的话,还是对不起忘记我的生日,抑或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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