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虽然只有十二岁,我也知道这两人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儿。我穿了一件衬衫,很快地被兄弟二人撕扯开了,里面只有我的小背心。他们俩一人按住了我的手,一人按住了我的脚,接着想要对我为所欲为。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要是碰了我,你们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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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乌鸦嘴,我妈生下弟弟那一天。四岁的我说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讨债鬼来喽,被我爸听见了,他拿起针就把我的嘴巴戳破了,我流了好多血。
我姥姥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怒斥着我爸:「这只是一个孩子,你至于吗!」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爸,用只有姥姥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他要死了。」
第二天,我爸开的大货车就出事了,发现的时候早已经被压成一摊烂泥了。
我妈拿到我爸的丧葬费之后就带着我弟弟去了深圳,把我留给了我姥姥。
她说我爸是被我克死的,我是天生的讨债鬼。
我盯着她怀里的弟弟心里想,明明弟弟才是讨债鬼,为什么要说我是讨债鬼呢?
从那天开始很少再见我妈,村里人不知道我开口说过话这件事儿。
无论大人、小孩从旁边路过,都是「哑巴哑巴」地喊我。
有些讨厌的小孩会用泥巴扔我:「没爹没娘的野种,快点滚开。我们才不跟你一起玩呢。」
小孩子的善恶是纯粹的,我姥姥叉腰上门挨家挨户地骂过无数次也没有多少用。
这天姥姥进家门的时候,我正在灶台看锅。
姥姥从她的布兜子里掏出了一本儿一年级语文课本。
她摸了摸我的脑袋,慈爱地说:「青青,今天我帮人干活,人家当工钱给我的,姥姥教你认字好不好?」
我摇摇脑袋,我不想认字。认字哪儿有数蚂蚁好玩?
往日温和的姥姥发了好大脾气,眼神锐利地看着我:「不想认字就不要吃晚饭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吃饭。」
过了两个小时我找到了姥姥,手舞足蹈地表示我要学认字。
倒不是我想清楚了,是我发现了我如果真的不愿意认字,姥姥真不愿意给我饭吃了,我肚子饿。
姥姥看我开窍,脸上带了几分笑容,连忙去给我盛饭:「姥姥就知道青青最听话,吃完晚饭咱就认字。」
从那天开始,姥姥每天都教我认识一个字,她自己也不认识就去问邻居。
就这样等我长到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认好几百个字了。
我已经可以用写字的方式和姥姥正常地沟通了,我有一块书写板稀罕得不得了。
这是我妈在深圳搬家的时候当垃圾一样扔掉,姥姥去给她帮忙,然后偷偷地捡回来给我的。
姥姥知道我会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她对所有人都说我只是贵人语迟。
我十二岁这天晚上,姥姥给我下了一大碗长寿面。
小麦面条顶上还铺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还搭配着两根碧绿碧绿的小青菜,看起来卖相极佳。
我吃得满嘴流油,冲姥姥摆手示意让她也趁热吃。
姥姥笑眯眯地看着我,并没有动筷子:「吃了长寿面,姥姥的青青要一辈子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青青十二岁了,我大姑娘许的啥生日愿望?」
我咬着筷子头想了一会儿,拿来了纸和笔,一笔一画地写下了:「和姥姥永远在一起,有一个幸福的家。」
屋内祖孙俩温情绵绵,屋外漫天风沙呼啸,天气隐隐约约地要下雨。
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我一边吸溜着香喷喷的面条,一边心里纳闷。
这点谁能来啊?我家平日里也没有几个交好的左邻右舍,一个孤寡老婆子带哑女,平日里人家都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上麻烦。
我探头,看见了我妈妈,她领着我的弟弟进了门,疲惫不堪地把包放在了炕上。
我心里十分高兴,妈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特地回来给我过生日吗?
妈妈也看见了我,和我面前的长寿面,她深深地蹙起眉头:「今天是你的生日?」
弟弟拉着她的手:「妈,我饿了我也想吃煎鸡蛋。」我妈她没有搭理弟弟,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点点头,表示今天是我的生日,心里有些期待我妈有没有给我买礼物。心里又反驳掉了,在我的印象里我妈是不可能单独地回来给我过生日的。
我妈突然大步地冲上来,结结实实地扇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哭天抢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个丧门星你克我!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我被这一巴掌扇蒙了,脸迅速地肿了起来。
这时候我姥插上门进了屋,看到我被打,连忙跑过来心疼地抱住了我:「你平白无故地打啥孩子啊,今天是青青十二岁的生日!要发羊癫风,给我滚出去发疯。」
我妈又哭又笑,瘫坐在地上用手指着我:「这个贱丫头克我啊,妈!」
「我明天就能去付首付买房了,偏偏今天何旭把人家电动车的车棚都给烧了!」
「我赔了二十多万啊,我这辛辛苦苦地八年攒下的二十多万全没了。人家小区也不让我带何旭住了,逼我连夜回来。」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我:「你到底是哪门子灾星转世啊,先咒死了你爸爸,又来克我和你弟弟。你怎么不去死啊,我求求你了,你去死吧,好吗!」
我被她的声嘶力竭的怒吼镇住了,泪水迅速地聚集着我的眼眶。
我不明白,按她说的明明是弟弟放火把人车棚给烧了,为什么会是我的错?
姥姥推了我一把:「青儿,你先带弟弟去睡觉。姥姥来跟你妈说。」
我点点头,想去拉何旭的手。
却被我妈怒吼:「你这天杀的哑巴,别碰我儿子。」
要是外人这么说我,姥姥会叉着腰跟她大骂三百个回合,把骂我的人骂到磕头求饶。
可是说这话的是我妈,姥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躺在床上流着眼泪,一夜都没有睡着,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
夜深了姥姥才躺在我的旁边,叹了口气把我搂入了她的怀里:「青儿别怪你妈,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第二天我照旧刷牙洗脸上学,我把我妈视若无物,这么多年她没有管过我问过我,反而说我是天杀的哑巴。
哑巴怎么了?反正我只要姥姥我不要认这个妈妈,她不配当我的妈妈。
我妈回到村里这几天忙上忙下地给何旭把学籍转回村里,又带着何旭走街串巷地认亲戚。
八岁的何旭让她养得刁蛮任性,何旭觉得是自己是大城市里来的孩子,处处表现得高人一等,很是看不起村里的孩子。
这天他在树底下坐着,拿着他的玩具跟旁人炫耀:「这个可是我妈托人从国外给我买回来的小火车,稀罕着呢。」
他一按托马斯的脑袋,火车的喇叭发出「滴滴」的声音,放地上还能自己跑。
李婶家的小孙子英豪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何旭,你玩够了也给俺玩玩。」
何旭不屑地瞥了一眼他:「去去去,你一乡下人给我弄脏了。我才不给你玩呢,你自己去撒尿和泥玩儿吧。」
英豪翻了个白眼给他:「俺是乡下人,但俺家又没有克自己爹妈的哑巴姐姐。」
英豪说完在原地唱起歌,手舞足蹈地说:「何旭姐姐是哑巴,哑巴的弟弟叫何旭,何旭拿着小火车,他给哑巴当弟弟。」
何旭让他气得要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他脑袋上了,边砸边喊:「你姐才是哑巴,我没有姐姐!我妈说那是讨债鬼,她迟早该死的。」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这个臭乡下野孩子!」
等被大人发现的时候,英豪的脑袋上已被何旭用石头划出一道十厘米的伤口,带去医院足足地缝了 14 针。
当天下午放学,我回到家里发现没有开火做饭,姥姥和妈妈也都不在家。
等到傍晚我姥他们终于回来了,我妈扭着何旭的耳朵,让他跪在地上。
我在旁边写作业,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妈歇斯底里地冲他吼道:「为什么你要拿石头打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回来上学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你这样在村里没有朋友,以后怎么能好好的?」
何旭伸手指着我,瘪着嘴巴说:「都怪她,别人才骂我的。英豪他先说我有个哑巴姐姐。妈妈你不说她来讨债的吗,怎么还不让她去死?」
「我不要这样的姐姐,我要爸爸,我不要姐姐!」他倒是先委屈地哭上了。
我姥姥脸都绿了,第一次骂了我弟弟:「你姐才不是讨债的,青青是好孩子。」
我妈听何旭说完是因为我才打架的,怒火一下就点燃了:「何青青,我上辈子得欠了你的是吗?你非要克死我和你弟弟吗?你知道因为你我受了多少罪吗?」
我把写好的作业放在了书包里,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旭。
他肥胖的脸上没有丝毫孩童的可爱,只有黏糊糊的鼻涕,和被肥肉挤成缝隙大的眯眯眼。
一张大嘴哭嚎着,我说不出对他的厌恶。
「那就让真正的讨债鬼断子绝孙,活不过十六岁吧。」
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近乎诅咒一样的话。
因为常年不说话,我声音很嘶哑,屋里四个人却听得明明白白。
姥姥冲上来抱着我:「青青,不要说这种话,咱家没有谁是讨债鬼。」
她像中邪一样不停地念着:「童言无忌,老天莫怪孩子说胡话,老婆子替她赔礼了!」
姥姥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不一会儿脑门子上就是淤青。
我心疼地去拦她,她却想拉我一起跪下:「何青青,你给我跪下磕头,跟老天爷说你刚才说的都是胡扯八道的!」
我执拗地不开口,像是又变回了一个哑巴。
我妈倒是笑了:「妈,既然她敢赌咒,那咱就看看老天爷到底开不开眼。」
「你放心,这个贱丫头要是真没了,你还有女儿,还有金外孙,都会养着你的。」
姥姥没有理她,摇着我的肩膀:「青青,你改不改口?」
我依旧沉默地摇了摇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失望至极的姥姥生平第一次打了我一巴掌。
我不想在我妈面前哭,忍着眼泪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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