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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好了,朕听说太后说你御下不严,罚你禁足反省,你偷溜出来的事朕不会计较,以后不准这样。”萧宝宝还要说什么,蔡添喜却已经上前来拦住了她:“悦妃娘娘,您还是快回去吧,万一被人察觉您受罚期间出门,告到太后那里,您怕是就要挨板子了。”…

免费试读

秦叡懵了一下,仿佛没听清楚似的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蔡添喜也没想到容芍这么想不开,声音里满是唏嘘,又忍不住替她找补:“昭阳殿那边来人传话,说是容芍姑娘被堵在宫门口了……兴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他斟酌着小声开口:“这天都黑了,说不定是看错了人。”

可既然话都传到乾元宫来了,必然是有把握的。

秦叡陡然回想起昨天容芍的古怪,心脏一沉,容芍八成是真的动了出宫的心思。

你竟敢又背弃朕一次……好,很好。

秦叡阴沉沉地笑起来,朕明明都答应了等你二十五岁会放你出宫,你却连这几年都等不及……朕还是对你太好了。

当初就不该留下容家人的命,朕就该让你在这世上,除了朕,再没有任何人值得惦记!

所以这次,他会吸取这个教训的。

他抬脚往外走,蔡添喜正要跟上,就见他又顿住了脚,声音阴恻恻的:“朕不希望这个消息,还有其他人知道。”

蔡添喜心里一凛,连忙应声,一边匆匆追赶秦叡,一边言简意赅的吩咐小太监,让他们赶紧去各宫门传话,该封锁的地方都封锁起来。

只是昭阳殿的人既然先到了,恐怕这消息就封不住了。

如同他所猜测的,等他们到宫门的时候,这里已经乌压压一片人了,宫人提着的灯笼将宫门处照的明明白白。

蔡添喜忍不住叹气,偷偷觑了秦叡一眼,他脸色阴鸷的瘆人,饶是他这大半辈子伺候了两位帝王,也还是被唬的没敢吭声。

他只能去搜寻罪魁祸首,目光很快越过众人,落在那披着斗篷,用兜帽遮住脸的人身上。

对方被侍卫压着跪在地上,死死垂着头不肯抬起来,这幅躲闪的姿态,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看来是没错了。

蔡添喜叹了一声,他怎么说也和容芍共事三年,总有几分情分在,看她走到这番田地,总是不忍的,可也只有这几分怜悯而已了。

萧宝宝兴冲冲走过来:“礿哥哥,我早就说过她不是个好东西,你还不信,你看,你开恩免了她流放滇南,她却想自己逃,这次你可不能放过……”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是被秦叡的脸色吓到了,她打小就在秦叡跟前长大,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般骇人的神情来。

就连当初被容家退亲又遭遇灭口的时候,他也只是悲痛,可现在狰狞的恨意仿佛要凝成实质一样,活像头凶兽。

然而他一开口,声音却古怪的平静:“朕当然不会放过她。”

萧宝宝轻轻吞了下口水,没敢再开口。

秦叡也没在意她,自顾自抬脚。

宫人分海般让出了一条路,由着他走到了跪着的人跟前,蔡添喜想去摘那人的兜帽,毕竟这般遮遮掩掩面圣,很是不敬。

可秦叡一摆手拦住了他,蔡添喜不明所以,却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

秦叡此时才蹲了下来,声音柔软低沉,仿佛夫妻间在低语,可说的话却惊得人寒毛直竖——

“是不是你家里人都死绝了,你才能安分?”

跪着的人一抖,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秦叡一声轻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这次朕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悔不当初。”

话音落下,他声音骤然狠厉:“把她带回去!”新笔趣阁小说

禁军连忙高声应答,上前就要拖着那人走。

沉光却慌了,她费心思谋划这么一出,可不是为了让秦叡把人带走的,犯了这么大的罪,皇帝不该直接杀了她吗?

她猜不透秦叡想干什么,却很清楚人一旦被带走,变数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万一容芍真的活了下来……

对上萧宝宝那人都不肯吃一点亏,何况是她?

后患无穷!

沉光心下狠狠一沉,紧紧抓住了萧宝宝的手:“主子,不能就这么让她走,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糟蹋。”

萧宝宝被说动了,连忙上前拦住了秦叡:“礿哥哥,打从我进宫你就告诉我要守规矩,怎么现在她犯了错,你反而不按宫规处置了?”

沉光趁机开口:“按宫规,这些逃奴是要杀头的。”

秦叡不为所动,目光阴冷的扫了过来:“你在教朕做事?”

沉光浑身一抖,慌忙跪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起了宫规……”

“滚开。”

沉光不甘心,却扛不住压力,哆哆嗦嗦让出了路。

秦叡却又没走,目光仍旧沉甸甸地压在她肩头:“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有人逃宫?”

沉光一时哑然,眼神游移不定,有心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一股预感,总觉得她一开口就会遭殃。

萧宝宝只当她是被秦叡吓到了,很有些看不过眼:“我闲着无聊出来走走,瞧见她鬼鬼祟祟的,就把她拿下了……礿哥哥,我们立了功,你怎么还凶我们?”

她不高兴的撅起嘴,秦叡刀子似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搜寻,却没瞧出撒谎的痕迹来,末了只能作罢。

“回去吧。”

萧宝宝不依不饶:“我不回去,我一走你就会放了容芍的,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处置了她。”

秦叡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她犯了错,朕自然会依宫规处置,只是……谁告诉你她是容芍的?”

萧宝宝愣住,宫人也全都愣住了,那人遮得严实,悦妃又从一开始就笃定了她是容芍,所以根本没有人去看对方的脸。

眼下秦叡这么一否认,罪名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萧宝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怪不得秦叡始终没让对方露脸,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一时气急:“怎么不是?皇上你不能这么袒护她!”

她说着就要去扯那人的斗篷,手腕却被秦叡一把抓住,他声色俱厉:“闹够了没有?!”

萧宝宝被这么一责骂,瞬间委屈的眼眶通红,却倔强的没有哭,反而生了反骨,她看了眼沉光,沉光会意,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脾气上来打算死磕,立刻冲过去扯那人的兜帽。

秦叡瞳孔一缩,怒吼出声:“站住!”

沉光微不可查的一顿,可下一瞬她就权衡清楚了利弊,只要摘下兜帽,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再怎么想袒护容芍也没用,而她,就算得罪死了皇帝,也大可以出宫去,皇帝总不能追到萧家去要人。

她眼底狠厉一闪而过,怀揣着满心期待,大手一挥狠狠扯下了那人的兜帽。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沉光惊呆了,赶过来要拦她的蔡添喜也愣住了,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又看,茫然道:“皇上,这不是容芍姑娘。”

秦叡铁青着脸色快步走过来,瞧见那张兜帽下完全不一样的脸微微一怔,随即猛地松了口气。

不是容芍就好。

他被气得发疼的心口慢慢缓解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是,容芍连婚事都要算计的那么清楚明白,怎么会做逃宫这么冒险的事。

是他情急之下失了理智,没有想清楚。

那姑娘被惊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开口:“奴婢,奴婢不是私逃,是太后开恩放奴婢回家省亲的……”

不是容芍,秦叡自然懒得计较,他挥挥手,正要遣散众人,沉光却疯了似的冲过来,抓住了那人的衣领:“不可能,明明这个时辰就该是容芍的,怎么会变成你?!”

这话信息量很大,秦叡眼神锐利起来:“就该?什么叫就该?”

沉光一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抖如筛糠。

萧宝宝也察觉到不对,试图打岔混过去:“天太黑认错了也是有的……既然不是容芍,那我们就不管了,沉光走了。”

她转身就走,沉光连滚带爬地想要跟上,一声冷斥忽然响起:“站住。”

主仆两人同时一僵,沉光几乎要哭出来:“主子,救我……”

萧宝宝一咬牙,转身抱着秦叡的胳膊就撒娇:“礿哥哥,回去我会罚她的,你别动她了好不好?”

秦叡甩开她:“你刚才口口声声要按宫规处置,怎么现在话风变了?”

萧宝宝一噎,不高兴地跺了下脚:“沉光不一样……总之,你不能动她,你别忘了,她也是照顾过你的啊,当初你受伤的时候,她还给你换过药,你不能忘恩负义。”

秦叡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越发糟糕,却沉默着没能开口。

倒是蔡添喜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萧宝宝,这位悦妃娘娘也太放肆了,竟然明晃晃地挟恩以报。

就算萧家曾经的确对秦叡有恩,可如今靠着这份恩惠萧家已经如日中天,所得回报数以百计,怎么都该知足了,即便真的不知足,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来捏皇帝的短处,更遑论是为了一个丫头。

眼下她的这番举动,若不是真的在意沉光,就只能说明她已经将要挟秦叡当成了习惯,稍有不如意便会这么做。

可蔡添喜只是个奴才,他什么都不能说,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萧宝宝却将秦叡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晃了晃秦叡的胳膊,喜笑颜开:“我就知道礿哥哥你最好了,我先回去了啊。”

她转身拉着沉光就跑,秦叡目光落在两人背影上,逐渐冷凝。

“处理了她,干净一些。”

虽然秦叡没指名道姓,可蔡添喜听得明白,这说的是沉光。

“是。”

他心里毫不意外,即便皇帝现在根基不稳,还要仰仗萧家,可即便如此,他的威严也绝对不容许一个宫人践踏。

他正要退下去安排,刚才仓皇离开的昭阳殿众人竟然又回来了,而他们身后,明晃晃的宫灯排成了一条长龙。

整座皇宫,有这么大排场的也不过两人,秦叡在这里,那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蔡添喜愣了愣,太后怎么来了?

秦叡已经上前见礼,虽然与太后从来不亲近,可毕竟对方曾是皇后,算是他的嫡母,所以该有的尊敬和体面他都会给。

凤驾撩开了一面帘子,满头华发的太后露出了她威严的面庞:“哀家听说宫里有人蓄意生事,所以特意来看看。”

秦叡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反正不管沉光最初的算计是什么,她都会用她的命做了结。

“惊扰了太后,是儿臣不对,事情已经解决了,太后还是回宫休息吧。”

“解决了?”太后嘲讽一笑,“可哀家怎么看着,罪魁祸首还好好的,你说呢,容芍?”

秦叡一愣,猛地抬眼看过去,就瞧见一天没见的人正立在太后凤驾旁。

一瞬间前因后果都串联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只是沉光设计容芍,被容芍察觉了没有中计而已,现在看来,容芍果然还是容芍,她从来不会躲着,遭受了多少算计,就要分文不差的还回去。

可她还记不记得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这般明目张胆地和萧家为难,她以为她有几条命?!

他怒不可遏:“谁准你夜半惊扰太后?!”

容芍抬眼看过来,虽然清楚地知道皇帝发怒了,可行礼时脸上却不见丝毫畏惧,反倒处处透着执拗。

“奴婢只是听说有人挑唆宫婢出逃,这般大事奴婢不敢隐瞒,可后宫无主,所以只能禀报太后,奴婢诸般举动,皆合乎宫规,不知何处做得不妥。”

秦叡气得说不出话来,容芍出身世家,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后宫和世家的牵扯?

她在后宫和萧宝宝结下死仇,前朝的萧家就绝对会把她当成肉中钉,眼中刺。

可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说这些,只能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朕会处置。”

容芍没再开口,太后反而笑了一声:“哀家知道皇上和悦妃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若要处置她身边的人,你难免下不去手,所以还是哀家来吧。”

沉光听得瞳孔一缩,她要是落在太后手里,那还有命吗?

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萧宝宝的手:“主子救我,救救我……”

悦妃咬了咬嘴唇:“太后,她无心的……”

“住口!”秦嬷嬷一声厉喝,“太后准你开口了吗?!萧家的女儿就是这般教养?!”

萧宝宝被训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讷讷不敢再开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位太后其实是出身荀家的,就是惠嫔的那个荀家,她本就是对其他三个人都不待见的。

今天逮着机会打萧家的脸,她怎么会放过?

她低头看了眼沉光,眼里带着无助。

沉光看懂了,一时间瘫软在地,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不,不要,主子,我从小就伺候你啊……”

萧宝宝被触动心弦,正要再次开口,秦嬷嬷却是一声冷笑:“这世上多的是人仗着曾经的情谊为所欲为,以身犯禁,越是这样的人越要严惩,否则规矩何在?法度何在?”

萧宝宝听出来了,这是在指桑骂槐,骂的是沉光今天的所作所为,更是萧家仗着秦叡的恩宠嚣张跋扈。

她气得哆嗦,却一个字都不敢回,只能求助地看向秦叡。

秦叡却避开了目光,既然太后打定主意要插手,那就顺水推舟,将矛盾引到萧荀两家身上去吧,毕竟他们和睦了,自己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太后教训的是,此次是悦妃管教不严,惠嫔宫里就从来不曾出过这种事,让朕省心得很……这后宫就请太后整顿吧。”

“礿哥哥!”

萧宝宝不敢置信,她扑过来想要求情,蔡添喜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随后带着几个宫人,硬生生将她送回了昭阳殿。

秦叡谦逊地和太后道别,带着容芍离开了,只是一回了乾元宫,他的脸色便骤然冷硬:“跪下!”

容芍静静看了秦叡一眼,理了理裙摆,安静地跪了下去。

在决定将计就计除了沉光的时候起,她就知道秦叡会勃然大怒,他当初说得清清楚楚,不许自己动昭阳殿。

连一个宫人都不可以。

但就算知道这么个结果,她也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这次沉光算计的不只是她,还有她整个容家。

只是虽然做了,她心里却有一点很困惑,她不明白自己和沉光是什么时候结的死仇,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她落水的事。

可那件事,她已经默认了就是她自己失足的,在秦叡对萧宝宝那般明目张胆的偏爱下,沉光根本不需要在意,就算她说出来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可沉光偏偏来了,还无视了她求和的态度,设计了这么一出。

逃宫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不信沉光怂恿她的时候不知道这茬,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留着,不管代价是什么。

秦叡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朕警告过你,让你忍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你明明懂的。”

容芍一哂:“是,奴婢懂,可奴婢生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所以只能请悦妃娘娘忍这一时之气,让大家都风平浪静了。”

“你!”

秦叡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容芍,你这么挑衅萧家,就为了出一口气?你是不是疯了?!”

容芍被这句话逗得想笑:“挑衅?”

她仰头直视着秦叡,哪怕是跪着的,身上却不见丝毫卑微:“皇上但凡不曾失忆就该知道,奴婢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都是在还击,若非悦妃娘娘一进宫就赏了奴婢一巴掌,又怎么会闹到今日受这断臂之痛的地步?”

秦叡明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却还是被她的嘴硬激怒了:“你这是不认错?”

“奴婢何错之有?”

“你是个奴婢!”秦叡抓起身边的茶盏就砸了下去,碎片四散飞溅,瞬间划破容芍脸侧,飚出了一条血线。

秦叡汹涌的怒火一顿,下意识往前走近了两步,却又猛地顿住了脚,他扭开头,语气克制了一些:“你是个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容芍指尖一蜷,慢慢将裙摆用力攥紧了掌心:“奴婢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原则,无关身份。”

秦叡再次被激出了火气,他猛地逼近:“容芍,你如此放肆,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

声音里真切地蕴含着威胁。

容芍身体骤然一颤,她仰头看着那双满是冷漠锋利的眼睛,一瞬间竟有些陌生。

她忽然有些忘了,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兴许不是吧,从遇见齐王的时候起,一切就都变了。

她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嘴角极轻地扯开一个笑容,一开口声音却比笑容还轻:“怎么会呢……”

秦叡莫名被那笑容刺了一下,略有些仓皇地扭开了头。

容芍轻轻一俯首:“若皇上当真如此愤怒,将奴婢逐出乾元宫也使得。”

秦叡一顿,许久才开口,却是毫不相干的几个字:“滚下去,闭门思过。”

容芍再没开口,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可在她关门的瞬间,秦叡的声音却透过门缝再次传了出来。

“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犯,朕决不姑息。”

门板被轻轻合上,容芍看着那毫无生气的木板,慢慢合上了眼睛:“奴婢……记下了。”

她转身出了正殿,在空荡寂静的乾元宫里晃荡,心里空的厉害,鼻梁也是酸的,可她连红一下眼睛都不敢。

容家已经败了,容家人远在滇南生死不知,她容芍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依靠了,即便觉得委屈,即便觉得难过,也不能哭。

她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冬日的风锥子一样一下一下往骨头里钻,她抬手摸了摸胳膊,却不愿意回偏殿。

那是秦叡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秦叡的地方。

偌大一个宫殿,偌大一个天下,此时此刻,竟没有一处能让她栖身,让她躲藏。

她摸着黑一路出了乾元宫,没有目的地,她便只能一直走,走到没力气了才在一座偏远的宫殿里停下来,在寒风里靠着墙角坐下来,慢慢抱住了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难得能有这片刻安宁,可她却不能在这里多呆,她还得回乾元宫去,秦叡要她闭门思过。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五年而已,等出宫就好了,等见到她的家人就好了……

眼眶却仍旧还是烫了一下,她甩甩头不敢再乱想,起身摸着黑往回走,却不防备一出宫门,一盏灯笼竟然被放在宫道上。

她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却没瞧见人影,可她仍旧开了口:“出来吧。”

黑暗里只有风声,隔了许久才有踌躇的脚步声响起,一人着青衫,披着兔毛大氅自角落里拐出来,端的是光风霁月,清隽如竹,只是他神情却十分复杂:“容姑娘。”

容芍怔住,她只以为是有人可怜她,却没想到会是祁砚。

当年的容家家学名声在外,前来求学者不计其数,其中两人最为人津津乐道,一人如今登基为帝;另一人成了翰林院最年轻的学士,便是眼前人。

世人皆知,翰林院是登天梯,大周开朝百年,七位内相皆出自翰林,他不只会是最年轻的大学士,还会是最年轻的内相。

可落魄时最不愿意遇见故人,容芍颇有些难堪,只是克制着不曾表露分毫:“祁大人怎么会深夜滞留宫中?”

祁砚似乎在看她,许久后才叹了口气:“太后命我为晋王师。”

晋王是太后的养子,年方十岁,生母不详,倒是十分得太后宠爱,先前便有传闻说太后要为他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先生,现在看来,是选了祁砚。

只是晋王顽劣,课业从来不上心,大约祁砚是被他拖累了才没能离宫,被迫留宿。

“瓜田李下,就不打扰大人了。”

容芍转身就要走,祁砚却快步追了上来,手里还提着那盏灯笼:“姑娘,天黑路险,拿着吧。”

容芍迟疑着没动弹,祁砚似是知道她有所顾忌,声音温和:“都是宫里的东西,不妨事。”

“……多谢大人。”

容芍这才接过,提着灯笼逐渐走远。

她身后,祁砚却迟迟没有离开,一句呢喃随着夜风逐渐飘散:“若你过得如此不好,那我便不能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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