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倪映月的脸偏向一边,瞬间浮起红印。她耳朵嗡嗡作响,可白斯瀚的话却再清晰不过:“要不是知妩心细,本王还想不到你胆子竟大到在王府私会奸夫!”他眸色冰冷,字字如刀,划在倪映月心上,刹那间鲜血淋漓!容泽脸色大变:“王爷慎言!王妃与草民再清白不过,此番前来,只因王妃病重。”“什么病非得晚上看不可?”白斯瀚扫他一眼,眼底凉薄尽显。…
免费试读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生人永长寿,四封白煞潜伏藏,五封子孙后代昌。
这是钉棺材时,封棺人世代相传的口诀。
倪映月死那天,封棺人却只念了三句。
——一封天官来赐福,二封地府永安宁,三封白煞潜伏藏!
因为她是倪家最后的生人,也是因为无子被白斯瀚休弃的下堂王妃!
……
摄政王府,王妃院。
桌上饭菜已不再冒热气。
倪映月看向丫鬟春桃:“你说,今晚王爷会来吗?”
春桃欲言又止:“王妃,再等等吧……王爷会来的。”
倪映月便没再说话。
今日是十五,按照规矩,白斯瀚必须要与她这个正妻一同用膳。
可自从半年前,他将那扬州瘦马林知妩找回来后,便已近两月未来过她的院子了。
想着,倪映月又咳嗽起来。
屋外传来脚步声。
倪映月一抬眼,就见白斯瀚身着一身龙纹蟒袍大步走进。
倪映月恍然起身行礼:“王爷。”
白斯瀚负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
“病了?”
他在关心自己?
倪映月心里一颤,但下一刻,白斯瀚嗓音凌然。
“知妩身体孱弱,你病着,别去她跟前,若是连累了她犯病,本王定不轻饶!”
翻江倒海的苦涩涌上倪映月心口。
她闭了闭眼,却是又拱手一礼,缓缓道:“王爷,前两日大夫过府,诊出我已有不治之症,时日无多。”
闻言,白斯瀚眉峰一挑。
倪映月垂着头,声音已然沙哑:“我祖父已致仕,但求王爷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莫在打压我的姐夫何侍郎。”
她尽可能有尊严的说着自己的死,想要求眼前人高抬贵手。
耳畔却突然传入一声冷笑。
“你编造一个将死的理由,以为本王就会放过你们倪家?”
倪映月浑身一颤。
她抬眼,看清了白斯瀚脸上的凉薄:“你别忘了,当年若不是你祖父以势压人,逼迫知妩离开京城,本王根本不会娶你,现在这般,是倪家人应得的报应!”
倪映月再也忍不住,眼眶骤然滚烫。
她和白斯瀚从小指腹为婚,四年前,白斯瀚却为了林知妩当众对先帝提出解除婚约!
堂堂丞相府二小姐竟抵不上一个青楼女子!倪映月一时沦为京城笑柄。
她祖父倪老丞相震怒之下,亲自出面让林知妩离开京城,并上奏逼白斯瀚履行婚约。
谁也没想到,他们成婚第二年,先帝便驾崩,白斯瀚摄政后便开始大肆打压倪家……
白斯瀚看着倪映月强忍眼泪的模样,心里的厌烦更甚。
“你莫忘了,你现在是白倪氏,别再让本王看见你为了倪家忙前忙后的恶心模样!”
话落,他径直转身就走。
倪映月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整个人都好似没了温度。
满室死寂。
一阵穿堂风过,倪映月猛地咳嗽起来。
“夫人……”春桃急忙上前,却是悚然一惊。
只见那捂嘴的锦帕上,竟是血迹斑斑……
半月后,端午。
倪映月回到倪家,往昔门生无数的府邸早已门前冷落。
倪映月看着破败的门匾,鼻尖发酸,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映月,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姐姐。”
倪映月转身,匆忙掩去眸间悲意。
爹娘早逝,是大姐倪清央将她一手带大,两人感情深厚。
倪清央牵过她往里走,温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倪映月喉间一哽,随即扯开笑颜:“许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
倪清央攥着她的手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
倪老爷子见两人回来自然欢喜,三人坐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但席间,倪映月却瞥见倪清央手腕上有几处淤痕。
她心里一沉。
等倪老爷子去休息了,她才拉着倪清央问:“姐姐,姐夫是不是又对你动手了?”
倪清央沉默片刻,才道:“你放心,如今我怀孕了,不会有事的。”
倪映月心里一震,猛然看向倪清央的小腹。
倪清央反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而坚韧:“映月,我如今只求祖父安度晚年,摄政王那里……你若受不住,就回家,姐姐拼了命也会护住你的。”
“姐……”倪映月听着她温柔的话语,眼眶止不住的发烫。
她如儿时一般靠上倪清央的肩头,依恋的蹭了蹭。
傍晚时分,倪映月才回了摄政王府。
途径花园,却见花丛中,白斯瀚正为林知妩的发髻簪茉莉。
倪映月怔愣一瞬,终是迈步朝白斯瀚走了过去。
见她过来,白斯瀚笑意顿无,冷声道:“有事?”
倪映月胸腔仿佛破开一个洞,寒风过境,疼痛难当。
可她退后半步,迎着白斯瀚冰冷的眼神跪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求摄政王网开一面,放过我姐夫,倪映月愿付出任何代价!”
半晌,白斯瀚淡漠嗓音落入她耳中:“是吗?哪怕本王要你自贬为妾?”
倪映月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白斯瀚。
白斯瀚冷冷笑开。
“一个本就不属于你的位置,值得你思考这么久?”
倪映月心里一阵刺痛。
明明他们才是指腹为婚,可在白斯瀚心里,她却始终是那个鸠占鹊巢之人。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她哑声开口:“我愿意。”
可就在她说出这话时,白斯瀚却已没了耐心,带着林知妩从她面前离开。
那三个字,就这么轻飘飘的随风飘散。
倪映月看着白斯瀚的背影,手脚冰凉。
半响,她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脚步走回王妃院。
刚进门,倪映月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的鲜血溅落在石板上,触目惊心。
接着她眼前一黑,意识顿时陷入黑暗。
等她再清醒时,眼前除了双眼红肿的春桃,还有上次来给她诊脉的容泽。
倪映月强撑起身,轻声道:“劳烦容大夫。”
容泽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王妃的病,已入肺腑,便是我,也只能再续命半年。”
倪映月一怔。
回过神来,却是问:“容大夫,若是不用药,是不是能死的快一点?”
话落音,满室寂静。
容泽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倪映月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倪家之祸皆是因她而起,若她死了,白斯瀚是不是就会放过倪家?
这时,“嘭”的一声!
容泽将药箱重重合上,惊醒了倪映月。
“王妃若是求死,日后不必来问我。”说完,他背起药箱,快步离开。
看着那背影,倪映月唇角苦涩翻涌。
转眼又是三天。
这日,倪映月正给姐姐腹中孩儿的绣着小鞋,春桃则在院中煎着药。
就在这时,院门‘砰’一声被推开!
白斯瀚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倪映月下意识起身要上前行礼。
可白斯瀚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开口:“把炉子灭了。”
他身后的侍卫提着水上前,一把推开春桃,毫不犹豫的浇灭了药炉的火。
倪映月瞳孔一缩,愣愣看向白斯瀚:“王爷,这是为什么?”
白斯瀚不耐道:“你院里飘出的药味,碍到知妩散步了,从今天开始,这院里不许再煎药!”
为了林知妩舒服,她甚至不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煎药!
如同一柄重锤重重砸在心上,倪映月霎时脸色发白。
白斯瀚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春桃红了眼眶:“王妃,王爷怎能如此欺负人?”
倪映月沉默半响,才哑声开口。
“他本就不在乎我,那药我吃不吃,他又怎会在意。”
她每说出一个字,都好像有一根针狠狠扎进心脏。
除了痛,还是痛。
翌日。
倪映月拿着绣好的虎头鞋登门侍郎府看望姐姐。
刚走到主院外,就听到姐夫何侍郎的怒骂声:“倪清央,我何家要被你害惨了!”
倪映月心里一惊,快步冲进门,刚好看到何侍郎扬起了巴掌!
“住手!”
她快步冲上前,将倪清央护在身后,惊惶地看着何侍郎:“你要做什么!姐姐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何侍郎没料到她会来,双眼森森的看着她。
半晌,他冷哼一声。
“王妃在王府也这般威风吗?想必没有,不然,我又怎会被你连累接二连三被贬!”
倪映月浑身一僵,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这时,她被身后的力量轻轻一拉。
倪清央又站到她身前护住她:“够了,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别牵扯我妹妹。”
何侍郎看了倪清央几秒,旋即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倪清央转身拍拍倪映月,柔声道:“别听他胡说。”
倪映月却看得见姐姐眼里的疲惫和无奈,心脏处瞬间吊起千斤重坠。
……
离开何府,倪映月回了王府。
她在书房里呆了许久,最终迈步朝王府大门走去。
大门口,倪映月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手心不自觉渗出汗意。
等到马车停下,倪映月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
街道上的行人尽皆停下脚步。
白斯瀚从马车上走下,冷冷的看着她。
倪映月将手中的请休书举过头顶,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今日,我白倪氏愿自贬为妾,还望王爷,信守承诺!”
王府大门处落针可闻。
白斯瀚面色依旧冷淡,可眼里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走到倪映月面前,凉薄开口:“又想逼本王?”
轻飘飘的五个字落下,倪映月身体猛地一颤。
下一刻,她下巴上措不及防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白斯瀚扣住她下巴,冷冷与她对视:“今时今日,你以为本王还会再被你倪家人胁迫?”
他眼里的厌憎如同尖刺,狠狠扎进倪映月心底。
在王府门口下跪,她确有逼白斯瀚的意思,可为了姐姐,她只能如此!
白斯瀚甩开她的脸,转而扣住她手腕,生生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倪映月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白斯瀚眉心微皱,倪映月何时这般轻了?
这念头不过一瞬,白斯瀚满身怒意,毫不顾忌扯着倪映月进了府。
倪映月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一直到王妃院,白斯瀚将倪映月狠狠推进院子。
“从今日起,你老实呆在这里,少给本王在外面丢人现眼!”
倪映月浑身一颤,眼见白斯瀚要走,还未站稳便扑上前拉住了白斯瀚的衣袖。
白斯瀚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憎恶。
倪映月心尖生疼,却仍不肯松手。
“王爷,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逼你娶我,恨我倪家逼走了林知妩。”
“我求你你恨我一人便好,我姐姐已有身孕,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姐夫!只要您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做,给林知妩赔礼道歉,甚至为奴为婢,我都可以!”
倪映月喉间陡然涌上腥甜,可她死死忍了下去,哀求的看着白斯瀚。
白斯瀚微顿,眼神讥诮。
“倪家女的骨气,不过如此。”
他冷眼看着倪映月,讽声道:“若是倪家人都像你,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倪映月指甲骤然掐进掌心,疼痛直刺心脏。
白斯瀚看着她这幅样子,径直转身,冷冷的丢下两个字:“跟上。”
沉香阁。
倪映月看着眼前斗拱交错的院子,不由失神。
成婚四年,她从未踏进过白斯瀚的住处,也从未想过,原来他院里,是这般模样。
原本冷肃的院墙下花团锦簇,不和谐却生机勃勃,侧方放置着一架秋千,秋千上,林知妩衣袂飘飘。
看见白斯瀚,她立时笑着迎上前:“阿瀚,你回来了?”
白斯瀚快步走过去,牵住林知妩的手:“大夫不是说了让你卧床静养?”
倪映月心里一抽。
这样寻常亲昵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白斯瀚。
林知妩柔柔一笑,看向倪映月:“姐姐这是?”
白斯瀚淡道:“她说有愧于你,从今天起,甘愿给你为奴为婢。”
他淡薄的语气,林知妩诧异的目光,交织化作利刃,将倪映月扎的千疮百孔。
白斯瀚见倪映月不动,斥道:“还不过来,给夫人请安!”
倪映月浑身冰凉,犹如行尸走肉般上前,从喉间挤出声音。
“奴婢,给林夫人请安。”
寥寥几字,却仿佛抽空了她全身力气。
林知妩笑意不减,声音放轻:“素闻姐姐琴技了得,不知可否愿意为我和王爷弹一曲‘相思曲’?”
倪映月猛然抬眸,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林知妩这是要让她,亲自歌颂他们的爱情?
白斯瀚见她不动,眉心一皱。
“来人,去取古琴,让王妃献技!”
喉间的腥甜再度涌上,倪映月忍到身体发颤,才没有失态。
很快,古琴便放置在院中。
倪映月缓缓坐下,琴弦被拨动,悦耳琴音从她指间流出。
林知妩扭头对白斯瀚道:“王爷,姐姐弹得真好,若是能枕着这琴音入睡,该多幸福。”
白斯瀚笑了笑:“你喜欢,便让她彻夜为你奏曲。”
说罢,他带着林知妩去了里屋。
夜幕降下,屋内灯火通明。
白斯瀚与林知妩相拥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
倪映月慌忙收回视线,眼眶滚烫,指尖的剧痛更让她浑身颤抖。
可她不能停,更不敢停!
很快,她十指指腹都被割出了伤,鲜血几乎要染红整片琴面!
她的血与泪,混着滴滴落在古琴之上,无人能见,更无人能救!
翌日清晨。
白斯瀚起身时,仍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
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缓步走了出去。
走入院中,他猛然顿住。
只见倪映月脸色苍白如纸,脊背却挺直如青松。
而她面前那把古琴血迹斑驳,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
倪映月鲜血淋漓的手仍在抚琴,十指连心,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了。
铮!
琴弦骤断,发出最后的绝唱。
倪映月望着那断了的弦怔然片刻,抬眸看向白斯瀚:“王爷,这一夜抚琴,您可还满意?”
她眼底的死寂,让白斯瀚陡然心里一颤。
下一刻,倪映月弯了腰,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她朝前倾倒,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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