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陪周玉白进了病房后,给飙哥打了电话,让飙哥来帮我看着他,我要去取钱顺便联系护工。我和飙哥青梅竹马,同样的插班生,同样的倒数。他倒数第一,我第二。没办法,我俩都是暴发户的孩子,能指望上什么读书的基因。飙哥听说周玉白今天差点跳楼后,急得上蹿下跳,「妈的我扫个小电驴,谁把学校这边的小电驴都换上了自行车!我服了啊天爷,宋黛你给我把人看好了啊,这还有八个月毕业,我的活人版小猿搜题可不能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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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加咸鱼,整天想的就是吃喝玩乐。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下完早自习跑到后门翻墙出去吃早饭。
突然有个人砸在我脚边,鲜血淋漓,溅了我一身血。
我伏地干呕,没几秒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才知道,跳楼的是我们这届的学神周玉白,连续三年稳坐市第一。
他出身贫困,母亲在一家玻璃厂上班,被机器砸伤,双腿残疾,厂里却拒不赔偿。
他父亲去讨公道,却在回来的路上被打伤,脑溢血中风,现在还在医院,需要巨额手术费用。
他妈妈受不住打击,从轮椅上爬到院子后面的枯井里面跌死了。
而周玉白,这个困住了我十二年的少年。
在他尚不成熟的高三这一年,选择了跳楼。
他期望自己的死,能让学校赔付一点补偿金给父亲治病。
上辈子我难以入眠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想起周玉白做学神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
往日当作日常的小事,在多年以后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他也许并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他。
市一中,没人会不知道这棵清北的苗子。
我的电脑里有许多他的照片,都是在我失眠的夜里逛学校论坛找到的。
有他在校运动会短跑拿到第一,笑得眼睛弯起、汗水淋漓却朝气蓬勃的照片,也有他西装革履代表学校去参加英语演讲的从容笑颜。
俊美清隽的容颜被相机定格,后来者再难居上。
这些照片记录着他风华正茂的高中岁月。
他本该延续这样的荣光,做众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一路前行,到大学,到工作,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可这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厄运它啊,专挑苦命人祸害,容不得半点甜。
我三十岁生日那一天,梦见了周玉白。
他穿着一中的校服,局促歉疚地出现在了我的梦里,如同今天一样,乖巧、轻声地和我道歉:「对不起啊……我弄脏了你新买的裙子,吓到了你,我在下面攒了十二年的功德,终于可以上来给你道歉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他朝我鞠躬,温润眉目同他高二时与我说话的模样如出一辙。
那是我们高中三年唯一一次交流。
我的数学卷子忘记写了,班里竞争压力大,我是塞钱进的快班,不太招人待见,在我求了几个人给我抄题无果后,周玉白把卷子递给了我。
他沉默少言,咳了声,耳尖有些红,不动声色道:「写吧。」
窗外微风徐徐,阳光明媚,而他意气风发。
恰是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我拉着周玉白请了假,班主任叹了口气,「我会揪出来偷了捐款的那个人,你好好照顾你父亲。」
两天前,学校自发为周玉白捐款。
周玉白人缘好,外加上学神滤镜,从来不吝啬自己的作业笔记还有试卷,有一帮靠他交作业的小迷妹和迷弟。
这群人虽然学习一般,但是对组织捐款这事,却非常热心肠仗义,不到两天就筹措了八万块钱。
而就在班委收集完钱准备到医院送给周玉白的时候,钱在教室被偷了。
这是压死周玉白的最后一根稻草。
八万块的捐款里,有五万块钱,是班里的插班生常年倒数第一给学校惹是生非的黄毛校霸飙哥捐的。
周玉白死前留下了三封遗书,一封给学校道歉,一封给父亲,另外一封是给飙哥的。
一米九的壮硕汉子拿到信的时候哭得打嗝,明明上面只有简洁的两个字:谢谢。
飙哥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找出来偷钱的学生,狠狠揍了一顿,为此还进去拘留了十五天。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拎着酒提着偷钱的去周玉白墓前磕头敬酒。
后来,我暗地里照顾周玉白父亲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在医院看见飙哥,医生问他是患者什么人。
他那时候已经功成名就,夹着公文包呵呵笑,「他儿子是我兄弟,你懂吧,高中的时候给作业抄的过命交情。」
我看着周玉白因为老师提了偷捐款的事儿后沉默下来的眼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啊,说不定偷你钱的也是家里死人了呢,再说呢,你别担心,八万里面有五万是飙哥捐的,飙哥可是校霸,他肯定能抓出来。」
周玉白抿着唇看着我,想说话,又低下头朝前走。
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他穿着学校的蓝白校服,背影清秀瘦削,后颈的皮肤很白。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从我面前消失。
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而周玉白这个活生生的人,会在我睁开眼时,随着云雾散尽,从此消失不见。
到医院后,我替周玉白把剩下的费用都交完了。
他清冷沙哑的音色低声传来,难以启齿的话语里,藏着少年单薄的自尊:「宋黛,我以后会把钱加倍还给你,你相信我。」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我是叫宋黛,我不是叫高利贷。」
他脸瞬间红得滴血,无措极了,白净分明的手指不自然地屈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笑了笑,「我知道呀,我逗你开心呢。」
我陪周玉白进了病房后,给飙哥打了电话,让飙哥来帮我看着他,我要去取钱顺便联系护工。
我和飙哥青梅竹马,同样的插班生,同样的倒数。
他倒数第一,我第二。
没办法,我俩都是暴发户的孩子,能指望上什么读书的基因。
飙哥听说周玉白今天差点跳楼后,急得上蹿下跳,「妈的我扫个小电驴,谁把学校这边的小电驴都换上了自行车!我服了啊天爷,宋黛你给我把人看好了啊,这还有八个月毕业,我的活人版小猿搜题可不能没了啊!」
飙哥一来医院就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摞钱朝周玉白手里塞,「哥们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你爸怎么办,我怎么办啊,我还指着你毕业呢,你读书这么好,你要上清北你要搞科研的啊,你那物理比我总分都高,你到时候研究个啥玩意把那玻璃厂老板轰死就完了,再说了,我和宋黛这种废物还活着,你咋能想不开啊哥们。」
我:……
周玉白被飙哥弄得有些尴尬局促,他有点社恐,奈何飙哥瞎,自来熟,压根看不见人家的不自然。
这样也挺好的,自从飙哥来了,病房里的压抑气氛都淡了许多。
我放心地去取钱联系护工,回来的时候,飙哥正咬着烟搂着周玉白肩膀大放厥词:「我妈是市医院的,等我回去联系,咱爹这病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地读书嗷。」
我一把抓住飙哥嘴里的烟,丢进了垃圾桶,「你有没有点素质,这是医院!」
飙哥摸摸了鼻子,嘿嘿笑,「嗷,习惯吹牛逼的时候叼着说话了。」
护工安排好了之后,我拿出新开的卡给周玉白,「往后日子还长,你的路也长,不要轻易去寻短见,只是二十万而已,你以后会赚很多个二十万。」
飙哥从我背后探出头,「是啊是啊,你读书这么好,等你毕业了,别说二十万了,两百万也会有的,不要因为年纪的限制去怨恨自己啊哥们!」
周玉白艰难咬着牙关,喉咙抽了抽,绷不住红了眼睛,忍住哽咽问我和飙哥:「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我们在学校并没有什么交集,对你们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同学而已。」
眼看着飙哥的「你是我的小猿搜题」就要脱口而出。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胡说八道:「我和他家里都是做生意的,父母从小灌输的就是长期投资……好吧,因为我们美丽善良大方可爱,也可能是因为我好色吧,我为美色诱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看看你读书又好人又好看!我们作为学校的花朵怎么能看着人才凋零!」
飙哥震惊地看着我为了活跃气氛口不择言。
周玉白清冷的面容浮现震惊,就在我以为他要骂我的时候。
他难以启齿地看向我,艰难地小声和我商量:「等我们毕业可以吗?」
飙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哈哈大笑,「不是哥们,你怎么还当真啊,这死丫头嘴里从来没一句实话的!」
我:!
我明明句句都是实话啊!
我救回来的少年,自然归我。
从医院出来的时间,正好是午休的时候,离下午上课还有两个半小时。
一般这种情况下,我和飙哥都是在家里待到两点才出门。
我们这种混日子的,主任抓到了也只会说两句,顶多让罚站。
周玉白依旧沉默,他像是一潭没有声息的死水,只有在我和飙哥说话的时候,他才会焕发一点儿生机。
医院离我和飙哥的家有些远,但是离周玉白家里很近。
「哥们,去你家待会,太热了。」飙哥拧开瓶盖,给我和周玉白递过来。
周玉白下意识地抬起头,想拒绝,话到嘴边,飙哥已经给车扫好了,「直走是吧。」
周玉白只能点头说:「是。」
飙哥开心极了,骑得飞快,把我和周玉白远远甩在后面。
我看着周玉白眼里的犹豫,以为他是怕尴尬,主动找话题:「我和飙哥小时候都是乡里长大的,是初中后我俩的爸妈一起合伙做了生意,家里情况才好些,但是也没什么用,我俩实在不是读书那块料。」
他偏头望着我,突然发自内心地笑了下,轻松真诚地说:「谢谢你,宋黛。」
正午的阳光炽热,没一会儿他头上都沁出了汗意,脸颊两边也透出了淡淡红意。
他眼神漆黑真挚,笑意明朗,风吹鼓了他的蓝白 T 恤校服。
凌乱的风声下我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那是欲盖弥彰下的震耳欲聋。
他一字一顿,字正腔圆:「我是说,宋黛,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下了我。」
我这才明白他的笑,是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的期待。
周玉白,他活过来了。
到了周玉白家里,我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因为飙哥提议去他家里而犹豫。
因为他的家里已经被砸得没有地方落脚了。
飙哥扶起地上散了架的椅子,提高声音:「这是那玻璃厂的老板干的?你没报警?」
周玉白习以为常地拿起墙角的扫帚扫地,「报了,没监控,没用,周围的人都怕他们报复,没人敢作证。」
飙哥气不打一处来:「妈的天底下还有这种放屁的事情!」
我拿起拖把打湿水踩干拖地,周玉白从我手里拿了过去,「水泥地不好拖,我来。」
「没事,教室不是一样拖了。」
「我来。」周玉白强硬拿过拖把,声音轻了许多,像是在耳边呢喃,「你去坐着,我快弄好了。」
看着周玉白和飙哥忙碌的身影,我骑车出去准备买些水,穿过三条巷口,我才找到了一家潦草的副食店。
我看着头顶上交错的电线以及地上脏乱的水沟,真难想象,城市的另一边竟然有这样一整片摇摇欲坠的危楼。
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居然从出生那瞬间,就已经判定了。
周玉白和飙哥收拾了一个小时才把家里弄干净,我们三个人坐在周玉白房间的凉席上,飙哥问周玉白:「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周玉白摇了摇头,房内老旧的风扇吱呀转着,吹起周玉白后面的衣服,白皙的腰间一道青紫的伤痕一路蔓延而下,我掀起他的衣服,惊怒道:「他们打的?!」
飙哥一把拽过周玉白,「这肩上也是!在医院你怎么不说!」
周玉白默默地扯过了衣角,盖住了伤口,「这是他们第三次来砸了,他们说了,如果我再敢报警的话,就让这里见血,没关系的。」
飙哥骂了一句,起身准备去联系他的小弟,我摁住了他,「冷静点,武力要是能解决问题倒是好了。」
我现在身体里住着的是个成熟女人的灵魂,纵然上辈子我的工作和律师无关,但是基本的常识我还是有的。
我询问了周玉白一些事情,他家里有医院开的关于她母亲受伤的证明,工作时间、工作场合、工作原因三要素都能符合,判定为工伤这是既定事实。
另外在询问周玉白的过程中我得知玻璃厂跟所属员工并没有签订劳务合同,和周玉白母亲一起工作的阿姨叔叔们,年纪都不小了,有些甚至都不知道劳务合同和社保是什么。
我一边让飙哥联系他的小弟放学后挨个给这些阿姨叔叔科普劳动法,策反他们去劳动局告,要求双倍工资和缴纳社保,一边联系了电视台,将这件事情采访报道。
周玉白的家里是不能再住了,保不定什么时候玻璃厂老板的打手又来了。
我爸妈出差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能都住在飙哥家里。
和电视台约的时间是周日下午,刚好下午的时候学校有几个小时的假。
我和飙哥本来很担心父母知道会反对,没想到,家里人听说周玉白家里出的事情后反而异常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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