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不过片刻,玄傲枫便上前扶起文汐羽:“初初,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文汐羽心里一颤,却听玄傲枫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说罢,玄傲枫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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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汐羽死在一个大雪覆满京华的艳阳天。
在她被玄傲枫下令射杀的前一刻,她都以为自己是玄傲枫的此生挚爱。
……
人死后,不该去阴曹地府吗?
文汐羽第一百零八遍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看向镜中人,乌发雪颜,唇不点而朱,文家嫡女的的姿容,早早便名动天下。
人人都说,文汐羽合该成为宫里的娘娘。
被人捧在手心,荣宠一生。
而皇帝玄傲枫娶了她之后,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她说铜镜照不清人影,玄傲枫便大费周折从波斯给她找来罕见银镜,天底下仅此一面。
她说宫中无趣,玄傲枫便将外邦的新鲜东西如流水般送到她手里。
整个后宫最华贵的,莫过于她这凤鸾宫。
玄傲枫曾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朕富有四海,如何养得起你。”
他对她这样好,怎么会不爱她?
可他若爱她,又怎会亲口叫她万箭穿心!
上辈子死时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文汐羽轻轻捂住心口,只觉里头莫名传来阵阵寒意。
这时,侍女吟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娘,这支凤凰步摇就该戴在您头上,衬的您越发雍容了。”
文汐羽听着,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吟霜又道:“娘娘可是还在生气?依奴婢愚见,陛下很快就会来哄娘娘的,以往都是这样,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文汐羽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长得美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吗?”
她死前看见了玄傲枫怀里的沈芯竹,不过普通姿色罢了,可玄傲枫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沈芯竹才是玄傲枫放在心尖的珍宝,而她……
文汐羽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入夜,玄傲枫果然来了。
他剑眉星目,龙袍上金丝银线缠绕,显得他气质越发矜贵清华。
“初初,看朕给你带什么了。”
立刻有太监将一个精致的竹篮放于桌上。
望着他温柔带笑的眼,文汐羽沉默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竹篮里,装着一颗颗鲜红圆润的荔枝。
玄傲枫笑道:“朕令人从岭南八百里加急运来的,初初可还喜欢?”
文汐羽心里颤了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
在玄傲枫的目光下,文汐羽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
却只尝到了苦涩。
她停下了手,语气淡淡:“臣妾不喜欢。”
玄傲枫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吩咐:“没听见吗?贵妃不喜欢,拿出去倒了。”
“等等,”文汐羽拦住他,轻声道,“陛下不如分给其他姐妹尝尝。”
闻言,玄傲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初初,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文汐羽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从前她以为玄傲枫爱她,所以不知好歹得贪恋“一心一意”,如今她重来一世,怎么还会再知错犯错?
好在玄傲枫也没多说,按她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玄傲枫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
他屏退左右,伸手将文汐羽拉进怀里,意图明显。
文汐羽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眉眼低垂。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若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玄傲枫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生性霸道善妒文汐羽将他往外推。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你这是要把朕往谁的宫中推?”
文汐羽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影。
“臣妾觉得,沈答应便挺好的。”
文汐羽说完,一抬眼正正对上玄傲枫骤然冰冷的眼。
“初初这是在试探朕对你的心意?”
文汐羽没想到玄傲枫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玄傲枫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文汐羽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玄傲枫和沈芯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玄傲枫这样的反应。
文汐羽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玄傲枫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初初,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文汐羽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文汐羽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文汐羽指尖狠狠掐入玄傲枫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玄傲枫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玄傲枫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文汐羽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文汐羽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沈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文汐羽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沈芯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文汐羽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沈芯竹,玄傲枫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文汐羽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文汐羽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文汐羽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文汐羽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玄傲枫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文汐羽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玄傲枫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文汐羽:“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文汐羽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玄傲枫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玄傲枫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文汐羽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文汐羽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玄傲枫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文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文汐羽沉默着。
玄傲枫又将她拉入怀中:“初初,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文汐羽猛地抬眸,对上玄傲枫笑意盎然的眼。
“初初,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文汐羽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玄傲枫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文汐羽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玄傲枫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文汐羽,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文汐羽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文汐羽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文汐羽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玄傲枫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文汐羽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文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文汐羽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玄傲枫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玄傲枫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玄傲枫依旧没来。
文汐羽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沈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文汐羽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玄傲枫都会去沈芯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玄傲枫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沈芯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文汐羽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文汐羽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沈芯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文汐羽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玄傲枫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文汐羽情绪翻涌的眼。
文汐羽看着玄傲枫,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玄傲枫骤沉的目光中,文汐羽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玄傲枫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文汐羽,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文汐羽的快。
不过片刻,玄傲枫便上前扶起文汐羽:“初初,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文汐羽心里一颤,却听玄傲枫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玄傲枫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文汐羽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文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文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文汐羽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文汐羽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文汐羽冥思苦想,给文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玄傲枫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玄傲枫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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