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胡静兰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胡静兰看向她,关切的问:“怎么了?”他敏锐捕捉到胡静兰的一丝害怕,眸间划过一抹狐疑?胡静兰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她扯开唇角,道:“传言说塞外蛮族饮毛茹血,臣妾想着,一时有些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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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静兰死在一个大雪覆满京华的艳阳天。
在她被胡静兰下令射杀的前一刻,她都以为自己是胡静兰的此生挚爱。
……
人死后,不该去阴曹地府吗?
胡静兰第一百零八遍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看向镜中人,乌发雪颜,唇不点而朱,胡家嫡女的的姿容,早早便名动天下。
人人都说,胡静兰合该成为宫里的娘娘。
被人捧在手心,荣宠一生。
而皇帝胡静兰娶了她之后,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她说铜镜照不清人影,胡静兰便大费周折从波斯给她找来罕见银镜,天底下仅此一面。
她说宫中无趣,胡静兰便将外邦的新鲜东西如流水般送到她手里。
整个后宫最华贵的,莫过于她这凤鸾宫。
胡静兰曾笑着对她说:“若不是朕富有四海,如何养得起你。”
他对她这样好,怎么会不爱她?
可他若爱她,又怎会亲口叫她万箭穿心!
上辈子死时的痛苦似乎还残留着,胡静兰轻轻捂住心口,只觉里头莫名传来阵阵寒意。
这时,侍女吟霜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娘娘,这支凤凰步摇就该戴在您头上,衬的您越发雍容了。”
胡静兰听着,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吟霜又道:“娘娘可是还在生气?依奴婢愚见,陛下很快就会来哄娘娘的,以往都是这样,娘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胡静兰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
“长得美就能得到男人的心吗?”
她死前看见了胡静兰怀里的沈芯竹,不过普通姿色罢了,可胡静兰脸上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沈芯竹才是胡静兰放在心尖的珍宝,而她……
胡静兰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入夜,胡静兰果然来了。
他剑眉星目,龙袍上金丝银线缠绕,显得他气质越发矜贵清华。
“兰兰,看朕给你带什么了。”
立刻有太监将一个精致的竹篮放于桌上。
望着他温柔带笑的眼,胡静兰沉默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竹篮里,装着一颗颗鲜红圆润的荔枝。
胡静兰笑道:“朕令人从岭南八百里加急运来的,兰兰可还喜欢?”
胡静兰心里颤了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便是从这天起,天下人都传她恃宠而骄劳民伤财,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奸妃……
在胡静兰的目光下,胡静兰剥开一颗荔枝,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送入嘴里。
却只尝到了苦涩。
她停下了手,语气淡淡:“臣妾不喜欢。”
胡静兰微微一顿,毫不犹豫的吩咐:“没听见吗?贵妃不喜欢,拿出去倒了。”
“等等,”胡静兰拦住他,轻声道,“陛下不如分给其他姐妹尝尝。”
闻言,胡静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兰兰,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胡静兰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从前她以为胡静兰爱她,所以不知好歹得贪恋“一心一意”,如今她重来一世,怎么还会再知错犯错?
好在胡静兰也没多说,按她的话去做了。
接下来,胡静兰自然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
他屏退左右,伸手将胡静兰拉进怀里,意图明显。
胡静兰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眉眼低垂。
“陛下,臣妾今日有些不舒服,不若陛下去其他姐妹宫中。”
胡静兰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生性霸道善妒胡静兰将他往外推。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你这是要把朕往谁的宫中推?”
胡静兰脑海中划过一个人影。
“臣妾觉得,沈答应便挺好的。”
胡静兰说完,一抬眼正正对上胡静兰骤然冰冷的眼。
“兰兰这是在试探朕对你的心意?”
胡静兰没想到胡静兰会动怒,她心中一颤,下意识下跪请罪:“臣妾错了。”
胡静兰拉住她的手,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莫再吃这样的飞醋,朕心里只有你一个。”
胡静兰没有试探他的心思,她是真的想成全胡静兰和沈芯竹。
但没想到她的真心话,换来的却是胡静兰这样的反应。
胡静兰挤出一抹笑:“臣妾只是怕陛下独宠,引得言官进谏。”
胡静兰这才收回眼底的怀疑。
“兰兰,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将胡静兰抱起,往寝殿走去:“今年吐蕃献上了不少好东西,明日朕拿单子来,你喜欢什么尽管挑。”
胡静兰靠着他胸膛,苦笑。
寝殿内,水声四溅,浪潮沉浮。
胡静兰指尖狠狠掐入胡静兰结实的臂膀中,可她心里却酸胀难当。
胡静兰在床笫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哪怕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胡静兰的脸,更不知道,他是否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云月终歇,胡静兰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身边早已空空荡荡。
她浑身如同被车轮碾过,又疼又酸。
吟霜进来为她更衣,嘴里说着晨间听到的传闻。
胡静兰轻声问:“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消息?”
吟霜立刻美滋滋回道:“陛下果然听娘娘的话,将荔枝都分了出去,沈答应那边,的确也送了一份。”
胡静兰手一顿,心里除了刺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她终于从层层叠叠的回忆里看清了真相。
前世,宫里分荔枝,沈芯竹永远会有一份。
如今胡静兰明白了,原来爱吃荔枝的是沈芯竹,胡静兰只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沈芯竹如愿以偿,而骂名,却是她一力担了。
前世种种,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胡静兰心里来回切割,疼的她脸色发白。
许久,她才缓过劲来。
只是胡静兰没想到,她一个无心之举竟让众嫔妃前来道谢。
胡静兰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角落丝毫不起眼的沈芯竹,想起她的身份。
太傅之女,和她一同入宫,本不该只封一个小小答应。
胡静兰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其他妃嫔闲聊。
这时,门外传来声通传:“陛下驾到!”
胡静兰的身影一出现,众妃嫔皆是起身行礼。
胡静兰注意到,他迈过门槛的第一件事,便朝沈芯竹看了过去。
她心里像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胡静兰转瞬便收回了目光,扶起胡静兰:“你身子需静养,日后她们来,你只管回绝了就是。”
这话,让一众嫔妃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胡静兰笑也一僵:“臣妾……不觉得打扰,宫中无趣,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胡静兰眉一皱,摆了摆手:“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
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
胡静兰这才放下帝王威严,拉过胡静兰的手,语气温柔:“朕说过,这后宫之中你没必要顾及任何人,朕会为你撑腰。”
胡静兰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胡静兰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胡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胡静兰沉默着。
胡静兰又将她拉入怀中:“兰兰,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胡静兰猛地抬眸,对上胡静兰笑意盎然的眼。
“兰兰,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胡静兰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胡静兰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胡静兰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胡静兰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胡静兰,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胡静兰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胡静兰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胡静兰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胡静兰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胡静兰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胡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胡静兰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胡静兰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胡静兰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胡静兰依旧没来。
胡静兰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沈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胡静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胡静兰都会去沈芯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胡静兰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沈芯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胡静兰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胡静兰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沈芯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胡静兰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胡静兰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胡静兰情绪翻涌的眼。
胡静兰看着胡静兰,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胡静兰骤沉的目光中,胡静兰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胡静兰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胡静兰,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胡静兰的快。
不过片刻,胡静兰便上前扶起胡静兰:“兰兰,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胡静兰心里一颤,却听胡静兰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胡静兰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胡静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胡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胡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胡静兰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胡静兰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胡静兰冥思苦想,给胡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胡静兰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胡静兰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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