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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岑枝在车站和同事汇合,到达临市是上午九点半。简单吃过早餐,上妆,对剧本,有演员出了岔子,是《色戒》的女一号崔曼丽。…

免费试读

岑枝看着桌上的验孕棒,心里莫名紧张。

她犯了大忌。

和男人在车里太激情,套破了。

他这方面谨慎,出意外也会监督她吃药,不留麻烦,唯独上次爽得过头,大意了。

岑枝索性赌了一把。

有是命,没有也是命。

恍惚间,一束车灯射在窗户上,她走向阳台,黑色的红旗L5缓缓驶入车库。

是男人回来了。

开得起这款车的,全市没几个人。

仅仅有钱过不了政审,要有权力,有地位。

岑枝深吸一口气,熟练卸妆。

洗干净脸,拉开门,站在过道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丰腴妖娆的女人,“陆先生有应酬,睡在办公室了。”她递出车钥匙,“我新买的男士睡衣和内裤放在后备箱,是他常用的牌子,您记得清洗消毒。”

这个女人叫辛欣,是男人的手下,单纯的上下级,不过她野心大,妄图钻空子上位。辛欣在市里挺有名气,达官显贵的女秘中,她身材最火辣,岑枝的身材也前凸后翘,但不如她波澜壮阔。她什么都做得出,偷偷在男人的公文包里塞房卡,故意把丝袜落在车上,挑拨示威。

“有劳你了。”岑枝接过钥匙。

她得寸进尺,“陆先生习惯我照顾他,您不懂的随时问我。”

绵里藏刀的下马威,岑枝也不是吃素的,弯眉笑,“他不是洁癖吗?你照顾他,他竟然不嫌弃,那他的确看重你。”

辛欣面色骤然变得难堪。

见识了各路心术不正贴上来的女人,有胆子登门挑衅的,只有她。

岑枝与她交手了不止一次,各有输赢,男人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晨一点钟,客厅的壁灯亮起,岑枝迎上去,“淮哥。”

男人在外面醒了酒,脱着西装,“怎么没睡?”

她抿唇,“等你。”

陆应淮极为端正耐看,肤色略深,眉尾藏着一道旧疤,几分入骨的狼性。

他属于成熟英气那一类,男人味浑厚浓郁。

“最近忙。”他轻描淡写,“不常过来。”

岑枝整理好西装挂在衣帽间,男人侧过身,发现桌角未拆封的验孕棒,眯了下眼,“怀了?”

“没来得及验,是地下车库那次。”岑枝猜不准他的心思,试探问,“我怀孕你高兴吗?”

他解着衬衫扣,还算平静,“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高兴。”

“这是后话。”男人不甚在意,“先验。”

他陷入一片灯火中,清贵英朗的模样惹得岑枝越发恍惚,她拿起验孕棒,“我要是真怀了呢。”

男人坐在沙发上翻杂志,“你没吃药。”

岑枝不敢骗他,权贵场摸爬滚打的人物,太精明了,只是到这步,她不得不骗,“我忘了。”

他抬起头,一张脸喜怒不明,“事后提醒过你。”

“我没注意短信——”

“行了。”男人大约是顾念情分,“有结果了再说。”

一连验了两支,没有怀孕。

岑枝一时失落,一时又庆幸,“先斩后奏”是冒险了,不愿被捆绑的男人一旦遭了算计,往往一刀两断,而不是愉快接受。

她交出东西,男人面无表情盯着那道杠,随手一丢,起身去洗澡。

跟他整整一年了,岑枝几乎越陷越深。

初次见面是在省剧院,他父亲陆延章60岁大寿,人尽皆知陆老爱看话剧,原配是80年代的著名影星,剧照贴在北京人艺的大堂。那天岑枝好奇朝台下一扫,挨着主位的男人风姿出众,笑意懒散和同桌贵妇交谈。

她鬼使神差漏了句台词,好在身段婀娜,腔调也媚,陆延章算是满意。

一星期后,男人单独去剧院包场,演完谢幕,岑枝成了他的女人。

中戏的室友黎珍毕业嫁了豪门创一代,她说男人分三种,“土味”、“水味”和“海味”。“土味”老实没情调,“水味”骚浪渣,“海味”财色兼修,比如陆应淮这种,窄腰健臀,眼窝深邃,神秘又野性,让女人着迷。

陆应淮是岑枝的第一个男人,也没个对比,总之,论起床笫之欢,黎珍没骗她。

爱抚持久,前戏足,爆发力强悍。

这样的男人如果既走肾又走心谈一场感情,女人真是爱得死去活来。

陆应淮洗完澡出来,浴袍带松垮地荡在胯间,腹沟处的鹰翼纹身若隐若现,沿肚脐滑入茂密的原始地带,散发令人窒息的欲感。

岑枝踮脚吻男人喉结,那是他最敏感的部位,吞咽滚动的时候极具诱惑。

“这么热情?”他脊背战栗,搂住岑枝的腰。

“你喜欢吗。”

陆应淮似笑非笑,“还可以。”

情事过后,岑枝趴在他怀里,男人仍有余韵,意犹未尽拥吻她。

这次全程是她主导,陆应淮很享受,视觉也很刺激。岑枝是个尤物,那双风情又纯情的狐狸眼,在他疯狂沉沦的关头,榨干他的肉与魂。

“跟谁学的?”他气息万分撩人。

岑枝偎在他耳边,“岛国电影。”

男人胸膛遍布牙印,从肩颈到粗壮的人鱼线,他瞥了一眼,“下不为例。”

她腻着男人,“为什么?”

陆应淮嗑出一支烟,打火点燃,“折腾得太猛,转天起不来。”

岑枝笑了,他一本正经的骚话,特带感。

快睡着时,陆应淮接了一通电话,那头女人在哭,持续了两三分钟,他挂断,叼着烟穿衣服。

岑枝也坐起,“你不睡了?”

男人敷衍,“有事出门,你自己睡。”

他消失了将近一个月,回家却连过夜都不肯,岑枝按捺住委屈,“你一定要走吗。”

陆应淮背对她,沉默系皮带扣。

“去找辛欣?”

他动作一顿,不耐烦警告,“岑枝,我是太宠你了。”

岑枝已经想象不出他刚才的狂热和体贴了,取而代之是疏离,像锋利的尖刀刺痛她。

陆应淮就是有本事,一副冷漠寡情相,偏偏迷得女人放不下,忘不掉。

“你和辛欣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你的女人,那我呢?”岑枝蜷缩在凌乱的被子里,“我是你什么人?”

男人终是没回答她,关门离去。

转天早晨,岑枝准备到话剧院彩排,辛欣堵着门盛气凌人,“陆先生吩咐我带您去医院。”

岑枝后退一步,看着她,“为什么。”

“娶哪种女人当妻子,生孩子,陆先生心里有数。”她笑得不屑,“万一岑小姐认不清自己的分量,瞒天过海妄想母凭子贵,他当然不允许。”

辛欣对她敌意非常大,明里暗里斗了一年,终于逮到机会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岑枝感到耻辱,“他让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陪您检查。”辛欣纠正,“如果怀了,陆先生不会留下这个麻烦。”

仿佛一只钳子狠狠扼住喉咙,挤得窒息,“是他亲口说的吗。”

辛欣没回答,让出路,“我还要向陆先生交差,岑小姐别耽误我时间。”

岑枝心知肚明,辛欣忍了这么久,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不去是绝不罢休的。

她走出别墅,拨通陆应淮的号码,响了两声,他摁掉了。

平日里男人再忙,从未冷落过她。

岑枝用力捏着手机,捏得指节泛白,“他在哪。”

“陆先生在省里开会。”辛欣反锁车门,防止她跳车,“您去医院又不是要紧事,他没空出面。”

岑枝神情木然看窗外,即使他有空,也不会出面。

男人地位特殊,又未婚,去妇科被熟人撞见,会闹出桃色风波,对他的前途是毁灭性的影响。

不过陆应淮还是提前安排好了医院,诊室清场,验血,出报告,一共二十分钟。

辛欣翻着化验单,有些遗憾,“其实我希望你怀孕,你算计了陆先生,他和你也完了。”

岑枝揭开堵针孔的棉签,“我和他完了,你也休想上位。”

“我上不了位,你照样得意不了几天。”辛欣原形毕露,“月初陆先生亲自飞到巴黎定制了一条项链,你清楚,有钱人的钱最没价值了,关键要用心。”

她打量岑枝佩戴的项链,不是那条,是今年的火爆款,专柜经常售罄,以陆应淮的权势,和品牌方打个招呼,要几条拿下几条,并不费什么精力。

“看来你比宋小姐的待遇差远了。”辛欣幸灾乐祸,“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

“宋小姐”三个字当头泼了岑枝一盆冷水,浇得她骨头发凉。

那是陆应淮很宠的一个女人。

当年,他从政法大学毕业,刚到区检上任,正是基层打口碑、造声势的时期,公诉出差,外市会议,总是那个女人跟着,陆应淮反感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出风头,她也聪明,跟着归跟着,安安分分在幕后料理他的起居,从不和那圈子的人接触。

陆应淮和她关系算得上稳定,可陆家不同意,宋小姐也够狠,在他眼皮底下割腕殉情,外界眼中的高门权贵和美貌女人,本该一个为青春买单一个找长期饭票,没什么真心的,宋小姐的贞烈着实震撼了陆应淮。

尽管没得善终,之后长达四五年,男人好似和陆家较劲,活得清心寡欲,再不碰感情。

他一个月没回家,岑枝就该警觉了。

“养私生子倒无所谓,可宋小姐不接受您的孩子,陆先生也要顾及她。一个是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宋小姐——”

话音未落,一巴掌抡在辛欣的左脸,她脑袋一歪,难以置信捂住,“你打我?”

岑枝挺直背,“你也只是他的下属,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辛欣咬牙,红着眼追上,“你不甘心给宋小姐腾位置吧?你不敢抱怨,不敢质问,只能装傻,否则陆先生会厌弃你。”

岑枝一顿,尖锐的指甲嵌进皮肉,一阵钻心的疼,她直奔电梯。

去停车坪的途中,余光扫过巷口行驶的红旗L5,西服革履的陆应淮在后座,旁边是一张女人的面孔,白皙素颜,长发乌黑,似乎才从附近的商场逛完。

车窗半压,男人含笑听女人讲话,臂弯圈在她座椅背的边缘,自然而然的姿势亲密又舒服。

他一贯没什么耐心,连岑枝也很少见到他这样温柔迁就的一面。

心脏被锤子重重敲了一记。

——我不喜欢你化妆,不适合你。

——淮哥,你喜欢我什么样?

男人笑,“我喜欢你清纯。”

她攥紧方向盘,剧烈喘息着,形容不出的苦涩。

原来陆应淮把无法光明正大给予那个女人的情意复制在她身上,他难忘和爱惜的从来不是她。

*

入夜,陆应淮回来,岑枝听到脚步声,没有像往常出去迎他。

男人推开门,语气不太痛快,“你打了辛欣?”

岑枝一动不动,从梳妆台的镜子里注视他,“她告诉你的。”

“她没提。”陆应淮摘腕表,随手一放,大衣裹着潮湿的寒气,“我看她脸肿了,其他人没胆子打她。”

岑枝想到她会告状,也想过陆应淮买个礼物安抚她,她来耀武扬威,唯独没想到她手挺毒,岑枝打得不算重,根本没痕迹,估计她自己又补一巴掌。

“辛欣跟了我多年,你不该动手,她威胁不到你。”

岑枝站起,“辛欣说我打她,那她说自己干什么了吗?”

男人扯着领带,皱眉。

“你昨晚去南海湾了,是宋小姐的电话。”岑枝浑身控制不住发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怀孕了,你会让我打掉孩子对吗?”

她眼睛悲凉无力,陆应淮胸腔没由来地发胀,眉头皱得更紧,“不是没怀吗。”

“假如我今天手术,你会来医院吗?”

男人褪掉大衣,打火机的滑轮“咔嚓”一声,他单手点上烟,“辛欣是女人,她可以照顾好你。”

“那你呢?流产手术也会发生意外…”

“岑枝。”他声音低沉,耐性所剩无几,“既然没有怀孕,不存在假设。”

“你信任辛信,却不信我。”岑枝冲进洗手间,捞出垃圾桶里的验孕棒,举到他面前,“我验过两次,你疑心我骗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

她哽咽得厉害,“是不是除了南海湾那个女人,你不允许任何女人怀上你的孩子?”

五脏六腑厮磨出一个血洞,一点点慢性溃烂,岑枝瘫软下去,“也包括我在内。”

陆应淮眼神阴郁,没回应。

这些日子以来,作为男朋友,他没得挑,送房,送车,捧她当剧院的台柱子,能给她的全给了。

岑枝一度以为这是爱情,虽然男人也给足了辛欣体面,可辛欣始终没能撼动她。

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几年风花雪月走马观花,有真的,有假的,或许陆应淮对自己动过情,但再没女人像宋小姐那样,拴得住他的心。

岑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陆应淮走进卧室,打开床头灯,她下意识往被子里滑,浑圆白腻的肩膀与黑色的蚕丝被勾连,几丝头发欲遮不遮。

男人深呼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指腹掠过她肩颈,手臂摆动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

以前,岑枝不爱耍小脾气,偶尔辛欣太狂了,她吃醋了,会晾着男人。

然后陆应淮哄一哄,她也适可而止,下台阶。

毕竟任性过头了,没有好结局。

可这次不一样。

岑枝明白,自己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陆应淮解开衬衫,衣扣弹在她脊背,岑枝一颤。

她翻了个身,视线正好对上男人半裸的身体,臀侧贲张出两道匀称深陷的壁垒,隐入腹沟,光线太黯淡,皮肤也是野性的蜜腊色。

陆应淮腿搭在她腰间,“睡了?”

岑枝没吭声。

“宝马开半年了,腻了吧。”他叼着烟,“给你换台车,自己去挑。”

男人眼窝很深,逆着光,眼周一圈浅青色,显得更深沉。

他花钱大方,百十来万的东西,买起来丝毫不手软,给女人的情绪体验极好。

“保时捷?”

他手从被子里抬起岑枝的脸,素白纯净,没有花花肠子,陆应淮最中意她这点。

名利场尔虞我诈,处处要提防,家里的女人温顺,他才能放松。

“换辆宾利?”

“不用换。”岑枝意兴阑珊望向天花板,“我明天去外地,剧院巡演。”

陆应淮盯了她半晌,倚着床榻,“多久。”

“大概要一星期。”

烧长的灰烬折断,男人手腕掸落,焦味熏了岑枝一下。

“你看过化验单应该放心了。”她刚哭过,嗓音也沙哑,“不会有利用孩子逼婚的那天。”

直到抽完这支烟,陆应淮也没说话,眼底灰蒙蒙的,没有温度。

“是因为你的身份不可以有污点吗?”岑枝不死心。

她宁愿男人是不能要,而不是不想要。

“小枝,知道你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陆应淮掐了烟,透过烟雾凝视她,“懂事知进退。”

岑枝整个人紧绷。

男人在提醒,她过火了。

他不喜欢这副步步紧逼的样子。

陆应淮平躺的时候,岑枝穿上睡袍,轻手轻脚下床。

他醒着,忽然出声,“你去哪。”

岑枝停下,“我去客房。”

男人无端生出一股燥意,眼底仅剩的那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有点畏惧,又躺回去。

陆应淮抬手关了灯,黑暗里酒味很浓,是他西裤沾上的味道,岑枝不觉得刺鼻,反而觉得好闻。

烟味,酒气,连他情欲高涨时的汗流浃背,散发出的汗味,厚重得上瘾。

她和陆应淮各自占据床的一边,谁都没开口。

岑枝在车站和同事汇合,到达临市是上午九点半。

简单吃过早餐,上妆,对剧本,有演员出了岔子,是《色戒》的女一号崔曼丽。

话剧圈有四大青衣和四大花旦,岑枝的名头最响,业内评价她是十年一遇的大花旦,号称“靓绝冀省”。除了陆延章已故的原配——80年代“剧后”翁琼,没人得到过这么高的评价了。

被誉为岑枝接班人的,正是“新晋小花旦”崔曼丽。

可实际上,她比岑枝还大一岁。

崔曼丽陪一位药业老总去海南旅游,临时放了剧院鸽子,岑枝熟悉她的台词,匆匆顶了崔曼丽上阵,谢幕已经是下午三点。

岑枝在后台卸妆,门从外面拉开,一个男人站在那,“岑小姐。”

她扭头,有些诧异。

男人是程洵,退伍特种兵转业,分配给陆应淮当秘书兼司机,陆应淮位高势重,随行的下属必须身手过硬,保障他安全。

岑枝戒备盯着他,“你为什么在这。”

“陆先生在这边出差。”程洵和颜悦色,“他送您的花篮收到了吗?”

她起身,强行关上门。

程洵鞋尖抵住,“我是来接您的。”

门框辗轧得皮鞋变形了,他依然没动,岑枝泄了气,“晚上剧院聚餐。”

“岑小姐。”程洵提醒她,“陆先生的朋友也在,驳了他的面子,他会生气。”

他确实好面子。

尤其一群男人在,让女人撅了,很丢份儿。

岑枝一言不发躲进更衣室,披上外套,出来问程洵,“他在什么地方。”

“在度假村。”

程洵引路,她跟在后面。

绕过二楼的木质长廊,1号套房内三扇巨大的落地窗,太阳很足,岑枝视线里是大片的浓白。

陆应淮坐在藤椅上,穿着银灰色的缎面衬衫,衣领扎得紧,冷调的光泽感。

对面只一个年轻男子,打扮得贵气张扬,高干子弟的派头,相比之下,注重品味而不讲究牌子的陆应淮显得格外周正,有风度。

那种无法忽视的气场。

“我带来一个大波浪,稍后你也见见。”

陆应淮转动着手上的紫砂杯,“你历任女友不是短发吗。”

对方泰然自若,“大波,浪,是两个形容词。”

男人没回应,他一向有分寸,不理会荤段子。

岑枝走过去,脚下故意蹭出动静,陆应淮察觉到,侧过身。

走廊打了一束灯,虚无的,不清晰。

陆应淮后仰,错开一寸光。

顿时一切分明。

岑枝身上是一件高开衩的长款旗袍,颈口的盘扣散了一颗,胸脯若隐若现,素白的肤色与嫣红的旗袍形成冲击,仿佛一朵妖娆的红玫瑰,明艳不可方物。

陆应淮知道她极具风情,性子又冷冷冰冰,很有意思的反差,为数不多见过她的朋友,少不了感慨一句:征服这款女人最有成就。

“演完了?”他喝了口茶。

岑枝点头,“明天也有一场。”

“推了。”

她张了张嘴,不打算推,又顾忌外人在,没反驳。

年轻男子端详她,“我以为是宋禾,原来不是。”又看向陆应淮,“女朋友?”

他轻笑,“像吗。”

那人摇头,“不太像。”

“哪不像?”

年轻男子沉思,“不正经,不如宋禾纯。”

岑枝神色不自在,并拢腿,捏住旗袍的开衩处。

曼丽是凭“露肉”爆红的,她的戏服是业内公认的布料少,岑枝屁股翘,撑得下摆支棱起来,裙底更短了,的确太骚。

比艳星还艳星。

陆应淮招手,示意岑枝倒茶,那人了解他的脾气,挺护短的,夸他女人行,损不行,立马转移话题,“你父亲续娶的二房太太最近安分不少,没和男人闹绯闻了。”

岑枝走到桌旁,先给年轻男子倒了茶,又给陆应淮添满,他指腹暧昧点了点她手背,却并没留意她,全神贯注听那人讲话。

其实陆应淮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男人,有背景,有钱势,坐办公室指点江山,他不经风吹日晒,手应该是细的,薄的,可他的指根有茧子,干燥,宽厚,抚摸她的时候,像一张粗糙的大网,侵略般网住她。

“累吗。”

岑枝回过神,“不累。”

他手一顿,“嗓子哑了?”

演到下半场,扩音器坏了,剧场又大,她只能声嘶力竭喊台词,确保后排观众听得清,是哑了。

陆应淮把自己的水杯挪到她那边,继续和年轻男子谈事。

岑枝喝了一口,清苦的茶涩味,她喝不惯,放回他面前。

男人刚好含住那枚唇印,微微一抿,偏头打量岑枝的唇。

陆应淮味觉敏感,因此岑枝从不碰甜食和烟酒,他抽烟,但不喜欢女人抽,更不喜欢口腔内甜滋滋的。

岑枝解释,“我演得角色需要抽烟。”

他没什么反应,撂下杯子。

年轻男子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你该要个孩子了吧。”

他掀眼皮,“没结婚要孩子?”

“结啊。”那人调侃,“你又不缺女人。”

陆应淮不以为意,“没这心思。”

岑枝看着他,他此时松弛又性感,很迷惑人。

有的男人皮相好,有的男人骨相好,陆应淮书房有他二十多岁的照片,岑枝无意翻出过,09年的冬天在京城四合院拍的,他裹着崭新的军大衣,身后是一辆插着五星红旗的吉普轿车,五官轮廓偏早熟,锋芒凌厉。

陆应淮的骨相优越,模样一直没变,岁月沉淀下,他气质越来越稳重了。

岑枝走出套房,迎面和一个女人撞上,为了接待陆应淮,整层楼都清场了,即使不认识,女人也猜到岑枝是谁的人,她客套颔首,然后走入1号套房。

岑枝目送她婀娜扭着腰,胸大的很少型也好,基本会垂,不过这个女人天赋异禀,老天赏饭吃。

包括那个年轻男子,岑枝在新闻上也见到过,市里大人物的独生子,陆应淮和他父亲同行去省里开过会,他有点真本事,糟点是情史太乱。

岑枝回到酒店,换了睡袍,去一楼的温泉池。

酒店和度假村之间有一条连廊,服务生在打扫尽头的房间,她一眼认出陆应淮的西装,床上还有一个鳄鱼皮的定制女包,很稀有。

岑枝的第一念头是辛欣或者那位宋小姐跟来了。

可静下心,她认为是宋小姐的概率大。

连她都没把握斗赢宋小姐,何况是辛欣,有了宋小姐,陆应淮身边哪有辛欣的位置。

岑枝踏进温泉池,刚泡了一会儿,发现入口的石门缺了一块砖,缝隙射进光亮,伫立着一道人影,她一激灵,靠住池壁。

光亮照在陆应淮的脸,他单膝弯曲蹲在池边,水面浮着浑浊的白,他拧眉,“涂了多少粉。”

岑枝挡住胸口,“全身涂白在舞台上好看。”

她挡得严实,男人阴晴不定瞥她,“你还不够白?”

水珠和汗珠混在一起,岑枝背部凝了一团雾,他轻轻撩开洇湿的发梢,掌心一抹,白霜融掉,露出原本玉色的肌肤。

他那一下捻得又狠,又烫,岑枝每一处神经都在震颤着。

陆应淮感觉到,“水凉了?”

她抓住边缘的鹅卵石,“是你手劲大…”

细细的声调流进男人耳朵里,有几分话剧台上软软的腔,百听不腻。

“陆先生。”程洵忽然敲门,“他们在半山腰等您。”

陆应淮抽出皮带,搭在衣架上,“半小时后,让车停门口。”

他入水掀起一层浪,笔挺结实的双腿在岑枝眼前一晃,她一点点往后荡。

男人没有过来,倚在浴池的另一头,额头暴起青筋。

岑枝犹豫了一秒,“你喝酒了?”

他闭着眼,淡淡嗯。

酒后头痛是陆应淮的老毛病了,每每发作,岑枝没日没夜的为他按摩太阳穴,舒缓精神,手抽筋了也不停。

岑枝蹚着水,一步步靠近他,陆应淮胸腹光裸,纵横流淌着水痕。

她绕到男人背后,手摁住头。

“力道行吗?”

他呼吸沉重绵长,喷在她手腕,似火的热。

岑枝又加了力,陆应淮一把拽住她,水花漫过脖子,她被那一股水流拍打得脑子空白。

角落的投影仪播放着一部老旧的电影,黑白屏幕,只有男人和女人的五官,没有任何颜色。

人性最原始的,爱与欲,生与死,直白又壮烈。

陆应淮四肢伸展开,气息却明显急促,他吻着岑枝的耳鬓,缠吻着滑到耳背,耳垂,她这块的皮肉发粉,娇嫩,触感和观感极好,像是从里到外欺负透了,在愉悦中泛起的潮红。

岑枝眼里是电影,也是他。

其余的好似都荡然无存。

男人额发漆黑,像染了墨,三十六层的国贸酒店被阳光覆盖,他面孔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一些,抵在她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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